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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围困
(美)艾格尼丝·史沫特莱;袁文等

  五卅这个日子给中国的脸上抹了黑。三年后的这一天,国民党同屠杀中国工人学生的上海外国警察当局,隔着桃花心木长桌对坐,秘密协商屠杀镇压中国人民纪念五卅国耻的活动。国民党和帝国主义统治区的大小城市颁布了戒严法,垒筑障碍物架设电网,惟恐老百姓上街游行示威到惨案发生地点去。全体披挂武装到牙齿的国民党流氓地痞军警特宪,白俄警察,红头阿三以及英、美、日、法等国的巡捕在上海大马路上横冲直闯。其他城市也军警林立如临大敌。外国商人、资本家、携带武器作好准备,等待警铃声响的车辆在巷口集中,随时出动。“五卅烈士万岁!”的口号声一喊,警铃大作,架着机枪的警备车穿过上海马路,向暴动分子冲去。机枪后面站着英国警察,准备扫射任何敢在这一天喊叫纪念五卅的瘦削的工人和穿蓝布棉衣的文弱学生。监狱里塞满受尽折磨拷打的囚徒。可是,男男女女青少年们却视死如归,高歌猛进。
  但是,镰斧红旗在湖南、江西交界的七县高高飘扬,成千上万的男女同红军战士一起游行纪念这个日子。点燃起中国人民争取自由解放火炬的工人和学生们,在国际歌的悲壮旋律声中,充满青春活力,朝气勃勃地前进。
  宁冈和井冈山是工农政府新苏区的中心,西面红军割据湖南的茶陵,酃县,莲花三县地区,东面割据江西的宁冈大小五井,永新,遂川,万安四县和无数乡村。结果,红旗打到哪里,五卅精神就在哪里开花结果。
  国民党对帝国主义强盗伸出奴才巴结讨好的手,对中国的人民大众亮出刽子手和鲜血淋淋的剑,它集结好几万大军从湘东赣西对新苏区进行围剿,同红军二十八团在南面永新激战,同红三十一团在永新激战。尽管它被打得一败塗地,但红军伤病员的人流一路向井冈山红军医院走去。国民党调了两整师人,围剿湖南农民组成的红二十九团,宁冈赤卫队为了加强这个团,成立了独立第四团。飞机对西面的茶陵狂轰滥炸,把县城化为一片焦土。但是群众同守县城的红军连队并肩战斗,他们甚至走出苏区深入敌占区攻打来犯的军阀队伍。
  边界城镇乡村由于白军集结兵力,敌我双方争夺激烈,反复易手。红军各个连队满怀信心,对白军据点发动突击,给敌人沉重的打击,嘲笑敌人的武器飞机大炮。但是,死伤数字比例可怕,优秀战士成批阵亡。红军总部鉴于损失沉重,立即改变战术,发动苏区全民投入斗争。
  边界地区的农民一面种田,一面拿起枪矛,紧握手中枪,参加大小会,总结错误教训,探求新的打法。
  白军包围整个苏区,实行粮食封锁,禁止柴米油盐和药品进入苏区。时到七月,封锁开始侵蚀人民的生活。群众开始播种快熟作物,粮食严格按定量分配。他们继续作战。七月,红军割据的永新县城和湖南一个市镇失守了。白军两个师占据宁冈一星期,在群众不断攻打下撤退。接着江西一个县又沦入敌手,红军三个团浴血苦战,打跑了进攻永新之敌。
  白军也采取了新的战术,他们调来不懂南方老乡方言的北方军队进攻苏区,北兵不懂群众的宣传,像外国侵略军一样,以征服者自居,强抢掳掠,奸淫烧杀,洗劫村庄,无恶不作。
  江西军阀想收买红军领袖们,在苏区和红军内部制造分裂,采用军阀对付敌手的惯技。他们派出两个上海某大学毕业替军阀辩护的专家,打着停战旗帜,充作使者。这两个西装革履、佩带国民党党徽的年青绅士象暴发财主似的大摇大摆、神态傲慢地被带到朱德、毛泽东那里进行秘密商谈。他们满怀自信,以为红军两巨头会把他们待为上宾,接受条件。但是没有这回事。一天,两位和谈先生被带到宁冈一个群众大会上。在那里他们听了毛泽东讲话,汗珠在他们的脸上直淌,自信傲态一扫而光。
  “同志们!”毛泽东说:“白军先生们派了两个代理人来收买朱德和我本人。他们提出给我们一大笔钱,他们对朱德和几个首长提出在军阀队伍里当大官的头衔。他们对我和几个政工干部提出在南京上海搞政治工作的肥缺。”
  “这些条件对我们和革命意味着什么?他们的意思是我们少数几个人可以升官发财,帮帝国主义国民党掠夺,屠杀工农民众。要我们成蒋介石的走狗,我们有些人会穿上西装洋服,摇头晃脑,在大节日里同帝国主义分子洋太太们一起跳舞,喝咖啡,打桥牌。我们还会去同上海的帝国主义外交官一起去参加跑狗赛,我们可以买很多小老婆,抽鸦片,同上海流氓头子应酬宴会!总而言之一句话,我们会成为反革命的密探,追捕我们干革命的同志。”
  “看吧,同志们,条件向我们提出来了。可是,我们指挥红军的都是革命的公仆,我们战斗为的是解放工农。现在请大家讲讲,告诉我们该如何回答白军先生们?”
  会上响起了暴风雨般的愤怒鼓噪声。安静下来后一个农民手端步枪跳到前面说:“杀掉两个狗崽子的头,装在筐子里给他们的老板送回去。要我们回答的就是这个!”
  “枪毙乌龟王八蛋!”到会老百姓中的一个人大喊:“浪费一粒子弹干吗?跟他们放个屁也得冲死他们了!”
  一个腰里插着盒子炮的广州铁路工人站出来说道:“不用,我们用不着枪毙这两个家伙,也不要杀他们的头。为什么?因为他们不过是帝国主义军阀的小走狗罢了。我们既然让他们作代表进来了,那我们也该让他们滚回去。我们正是在同整个帝国主义、资本主义、封建主义制度作战。一旦我们把这些制度收拾干净,这些小走狗就会夹着尾巴逃到外国军舰上去讨吃的。我们对白军先生们的答复是:打!打!打!对敌人搞宣传的人必须讲清楚我们为什么打的道理!为工农兵苏维埃政府而战!组织群众武装群众!这个就是我们的回答!可不要让这类上海歌舞厅的小猪崽子再敢到我们的苏区来摇头摆尾!”
  毛泽东于是对两个汗流成注面如死灰的代表冷冷地说道:“现在我们送你们到边界,过边界以后你们可要自己当心,如果苏区外面的农民把你们打死,那才可怜啰!”
  战事重开,愈益猛烈。红二十九团提出申请该团回湘南去,发动农民打游击,引开敌人部分兵力,缓和苏区内部的粮食困难。他们得到批准后,于七月中旬南下,一路扫荡、快速行军,到达湘南时已疲惫不堪。第八天拿下了资兴,然后猛扑郴州,占领了县城一天,在白军援军赶到前,第二天撤出到宜章,化为小队,在四乡游击。后来被白军四面围剿,损失严重。就在这个时候,过去当过井冈山土匪头二大王的袁文才对这场内战感到厌烦了。他在红二十九团担任第二营营长,带领一个步兵连和一个机枪连向国民党统治地区去。头一天宿营时,他手下的人在一个山坡上要求停止前进,说明行军意图。
  “你给我们下了一道命令,现在我们希望知道一下,我们开到哪里去?为什么?”
  “这里谁指挥?是你们还是我?”袁文才大发雷霆。
  “我们前面有白军,后面有白军。”一个农民回答:“你的主意是要投奔白军吗?你以为能把我们变成土匪吗?”
  满脸杀气,眼露凶光,剃着光头的矮胖子袁文才站了起来。一个晒得漆黑象黑炭团似的瘦汉子农民战士一步跨到了袁的跟前,说道:“我们跟着你打过多少次仗,因为你是一个勇敢的战士,一个好长官。”农民说:“现在你打算干什么?答复我们!”
  袁的手落到他的毛瑟枪上。“红军第一条纪律是行动听指挥!我下了同白军作战的前进命令!”
  “两个连同一个师作战吗?你是打算投奔白军去!”他愤怒地端起枪开了火。
  袁就地倒下。
  两个连举行会议,派了一个通讯员回到二十九团部,然后掉头连夜急行军回到井冈山上。后来,他们在苏区同过去井冈山大寨主王佐冒进湘南,与损失惨重的红二十九团余部会合了。但王佐闭口不提他的桃园结义兄弟袁被打死的事。
  过了七月进入八月,苏区人民把他们的腰带勒得更紧。这时,苏区缩小到永新北面的莲花,中央苏区的宁冈,以及井冈山一带地区。红军靠定量的南瓜、山芋、树皮等生活。有的得了奇怪的病。战士们相互鼓励坚持斗争,大家说:
  “敌人打不垮我们,因为我们是革命的!”
  “我们从来就没有打垮过!”人们回答。
  八月下旬秋老虎来了,土地焦裂,万物枯萎,要把一切有生命的东西都窒闷死。地主、军阀和霍乱瘟疫这对孪生姊妹同革命作生死搏斗。这时军阀部队集中兵力对宁冈中央苏区发动进攻。他们从东西两面收拢包围圈。白军五个团兵力从南面活动爬上黄洋界山区。
  宁冈的赤卫队和红军,打退了东西两面的敌人。据守黄洋界南坡的两连红军同来犯的五团白军展开了激战。
  两连红军对付人数那样多的敌人,事先没有准备,他们集合起来作出最后决定。这次紧急会议上没有一个人讲到撤退,甚至连吃败仗的可能性都不谈。他们知道国民党兵同他们一样都是穷人,但没有他们那样的阶级觉悟,被迫打仗,没有打仗的坚强意志。然而他们熟悉这一带的荒山野谷,悬崖峭壁,羊肠小道。他们磨拳擦掌进入阵地,防守哨口,阻挡进攻的敌人。火热的太阳把岩石峭壁烧得滚烫。两连勇士在长日酷暑炎热的煎熬下,在敌人的炮火扫射下,战斗继续了一整天。只是快到天黑时,宁冈的红军增援部队赶来了,白军才掉头连夜撤走。宁冈上来的红军到井冈山上两个主要哨口阵地上,他们见到景物悲壮,尸体纵横,弹洞累累。勇士们活着的还有四十五个,其中重伤的十五个而十五个重伤同志都一直打到底。其他被战友们安置转移到灌木丛中的烈士,是被敌人的枪炮打在山坡子上的土石弹片掩埋烧焦粉身碎骨的。
  守卫哨口的两连红军勇士,同敌人浴血苦战,在阵地上,他们时而一阵密集的射击,时而一阵卵石飞雨,忽东忽西,时前时后,筑成一个不只两百而是几千人的阵势。有的咬紧牙关,把破衣撕成条条绑紧伤口,拼到最后,爬到丝树下,倒在滚烫的石头上,在半昏迷状态中喊着要喝水,有的声音细弱,唱着国际歌奄奄一息死去。在那辽阔荒凉的江西山头。勇士们临终前的歌声流露出他们万古长存、为真理而奋斗的坚强信念。
  当天夜里,一百五十五个烈士的遗体被埋葬在黄洋界的山头上。深挖浅埋长长的丘堆群葬墓地上,竖着一面五角星上有斧子和镰刀的红旗。这座烈士墓坐落在黄洋界上。夏天,赤日当空,热气蒸腾;冬天,冰雪交加,风雨侵蚀。日晒雨淋,始终磨灭不掉烈士的墓地,唯有山间的清风,脉脉细语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永远不能忘记黄洋界上长长的黄土垄中、长眠着为了自由献出生命的英烈。
  这就是一九二八年八月三十一日保卫黄洋界哨口的战斗。但是,黄洋界保卫战后一星期,宁冈县陷落到白军手里了。国民党五个团的兵力又开到黄洋界哨口的时候,没有遇到抵抗。只见黄土长垄上招展的镰斧红旗,被一个军官扯下,把它卷起放在皮包里,作为他后来勇敢夺旗、建功邀赏的证据。
  宁冈陷落了。红军赤卫队带着家属和老乡们撤到井冈山上。土豪地主跟着白军军官返回宁冈地区,对老百姓施行血腥的白色恐怖,他们要回土地,抓回造他们反的奴仆佣人。格杀打扑、砍头示众的,村村有,镇镇有,只是由于种田需要男女劳动力大屠杀才住手。土豪劣绅和地主们把两个小学教师和许多背后议论白军的工人、农民送到宁冈县白军司令部,马上砍了头,并把人头挂在竹竿上示众。并吓唬老百姓,窝藏通匪者会得到同样的下场。
  宁冈赤卫队的家属和撤退到井冈山上的老乡们,带着他们一切值钱的东西铺盖被褥,提着坛坛罐罐,公鸡母鸡,赶着猪羊,儿哭女号,饥寒发抖。身强力壮的儿子,背着他们的白发老母亲,有的在儿子背上哭哭啼啼:“你带来的好下场!可不比在老财手下更遭殃。死在外边,落不了屋呀!”
  怀抱婴儿的堂客对丈夫发火道:“看吧,奶水干了,伢子快死了,这是你作孽搞的好下场。看吧,伢子哭得都没有气了,跟红军闹革命带给我们的好下场!”
  人们在妻儿母女的号哭怨言下,背着他们的沉重负担,一路跌跌撞撞,沿着山路攀登,不时传出男人愤怒的回答:“你想回老财家去你就回去!不去,就闭住你的嘴!”其他的人默不作声,低头向着井冈山走去。
  八月下旬,一个白军军官兵变暴动、脱离国民党、参加共产党的特大消息在艰苦转战的工人和农民的队伍里传开了。他姓彭名叫德怀。他带领五百人上了井冈山,为人民干革命,献身共产主义事业。
  这个消息引起了红军队伍的激动,有很多红军战士在井冈山上亲眼见过他,并且听过彭德怀作报告。他是一个年青人,不过三十岁,个子矮,挺结实,剃着光头。他走路、说话、举止果断,生气勃勃。他是一个共产党员,他的妻子在长江某城市搞地下工作,是一个共产党员。他在山上住了几天,就被总部派往山北莲花地区,开展游击战去了。
  正当红军在封锁挨饿、围困防守、处境极端困难的时候,彭德怀参加了革命的队伍。自那以后若干年月里,他始终是威震中外、艰苦奋斗,硕果幸存的、最有权威的中国工农红军司令员之一。他是一个知识分子,一个训练有素的军事家,一个共产党员,他的英名后来传遍世界。他同红军其他领袖人物一样,成为受苦受难被压迫者的英雄。他同红军其他领袖人物一样,被各国资产阶级报纸污蔑为“土匪”强盗和国贼。
  浴血奋战的秋天过去,冬天来了。井冈山上大雪纷纷,冰冻岩谷。红军没有冬衣,人们穿一身破棉衣,冷得发抖。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饥寒交迫,样子越来越瘦。他们同饥饿作斗争,也同虱子作斗争。人们疲劳,有的死去,有的患肺病吐血,病魔缠身,但直到咽最后一口气,仍奋战不息。有的住在病院里,痛苦挣扎,难以忍受,不愿吃活命的粮,拖着病躯爬到无人处,自寻绝路。
  红军战士们的家属,活像一具骷髅,慢慢地各处移动,有的悲伤,低头不语,她们以无限的同情和忍耐,照看伤病员。但是,也有怀抱死娃娃的女人,站在男人跟前抱怨不休。
  尽管如此,住在井冈山下城镇乡村的白军却对井冈山上的红军怕得要死,惶惶不可终日。一到夜里,好象树底下,角落里,黑地方,都藏有吓死人的魔鬼,使他们恐怖异常。夜里,一身破烂骨瘦如柴的人们轻轻翻下井冈山,发动袭击,杀死敌人,夺走枪支、粮食和医药;回山时背走自己的伤员和死者。突围中常把敌人的伤俘带走,安置在井冈山上的病院里,治好后放他们回到所在连队去讲红军为什么打仗。
  共产党边区特委、红军参谋部、士兵委员会和赤卫队的代表们,在饥饿交迫阴暗的年终将近的时候,举行会议,面对失败投降还是打开生路,要作出选择。
  决不屈服,投降问题根本没有讨论。会议代表制订了一项打破围困、发展革命、向赣南进军、扩大根据地的计划。朱德、毛泽东率领二十八团、三十一团和一个特别大队冲破封锁,引开敌军,向南急进,开展游击战争。彭德怀乘敌军被引开尾追之际,下山攻打宁冈夺取宁冈。
  军事会议后井冈山红军主动出击,接应从北面哨口打过来的彭德怀。新的作战计划开始,立即着手行动。彭德怀带的一千人和医院里百名伤病员留在山上。水口山暴动队长宋铁匠留守山上负责红军兵工厂,但跟他上山的许多冶铁工人战士,则随朱、毛队伍下山作战。面容憔悴、枪不离身的朱德夫人吴姑娘也下山去。小司号员俞昆也在冲破封锁的先锋队伍里。
  朱毛统帅的二十八团、三十一团最后作好一切准备,把几个月来从敌人手里缴获到的手榴弹,轻重机枪,炸药包等,都按山上留守和下山开路的人数分配。子弹也给每个战士照数分发。
  一九二九年一月十四日下午,朱毛率领他们的一支先锋队,取道白军以为人迹不至、飞鸟难越,只有野兽出没、没有设防的悬崖翻下井冈山,他们如狼似虎般机灵警惕、小心谨慎,寂静无声地翻越羊肠小道,入夜到山脚下。避开敌人据点,然后急速穿过地理情况瞭如指掌的每个山头、每道小溪,向一个乡村前进。
  他们计划在天亮前赶到永新县城。但在一个村落被发觉了,土豪、地主鸣枪叫喊,惊破了黑夜长空。地主庄院墙上出现了熊熊火把,远处呼应烽火的烟尘点燃了。驻扎在地主院子里的白军士兵不敢出来,吓得发抖。来不及穿袍子的地主老财们,冲到院子里叫喊推拉那些士兵,恶狠狠地咒骂他们胆小怕死。
  地主和地主婆子们大喊乱叫:“快!上墙去!快出去,打呀!”
  匪兵们三五一堆站立不动,回答道:“要我们出去打红军,好,你们前面带路!”
  外面红军加快步伐向前走,在烽火警报还没有来得及传播很远以前,他们已经来到永新城下。
  早已作好准备迎接红军到来的永新工人和农民开了城门,带领红军直扑睡梦正酣、驻有白军的寺庙住房。
  红军的炸弹、手榴弹从窗子洞上扔进去,顿时里面爆炸声响,板壁飞裂,白军乱作一团,暗中对打。红军接着冲向军械库房。工人农民帮助他们砸开门户,迅速把武器弹药枪支拿到了手。每个角落出现了成群结队、担挑箩筐装满大米的工农群众。当红军肃清残余白匪的时候,那些工人农民们推着粮食、弹药跟着队伍快速行动一起走。等到附近的白军闻警赶来尾随追击时,封锁已经被粉碎了。
  留守井冈山上的彭德怀率领他的队伍攻打宁冈。城乡老百姓纷纷响应参加,他们同国民党军队浴血大战,红军又占领了宁冈。
  攻占宁冈为时不长。一星期后,三路军阀每路三个团的人马打回来了。红军、赤卫队和几百农民又撤退到井冈山上。
  白军朝井冈山哨口活动,三架军用飞机从吉安飞来帮助他们攻山。
  彭德怀据守通向井冈山的哨卡,浴血苦战打了四天四夜。但是,敌机狂轰滥炸阵地,工事受到破坏,于是决定王佐守山,彭德怀下山引走白军打破围困。
  彭德怀率五百人翻下一个小山口,勇猛冲锋陷阵,打开了一条血路,向一个村庄发动猛攻,然后向南疾走。白军被调开拖走的不多,大部分人仍继续攻山。
  于是,井冈山红军留守,王佐二十九团三百人转移到北面一个山头上,据险扼守。白军没有追上去,却向山上大小村落和红军基地猛烈袭击。
  两天之后,当据险扼守的红军摸清敌人,对井冈山搞了一次突袭,已经撤下山的时候,下来回到旧日的根据地,他们心情沉重,忧心忡忡地往回走。他们清楚军阀部队洗劫了他们旧日的根据地,但见大小五井,八个村落化为灰烬,尸骨纵横,余烬未熄。
  红军兵工厂被砸烂了,守卫机器的工人们倒在毁坏的机器旁边。军事训练学校被炸平了,弹坑遍地,瓦砾成堆,战士们快到有六百多伤病员的红军医院和传染病院的时候,加快了步伐。他们站在医院的前面,大院一堵墙被推倒了,伤病员的尸体被压在下面,其他病房里病员们倒扑,头颅被敲碎,肚皮被挑破,口张睛出,断手缺脚,男女护理人员东倒西扑、被捅死在死者中间。
  妇女队长滋梅,赤身露体,乳房被割掉了。同她生前一样双目晶莹,嘴唇紧闭。宋铁匠扑倒在地,头被砸碎了,身边倒着三个宁冈农民的尸体。旧衣破裤露出他们一双双手脚,同他们生前使用的梭标、长矛一样细长。在冬天的严寒中,冻僵的烈士们的铁青瘦削面孔,呈现出冷峻威严、宁死不屈的神色。
  红军战士们在他们被害的同志们的遗体面前默不作声,静静地走着,他们的牙关紧咬,同死者一样僵硬发紫。朔风凛冽,一阵阵寒风吹过井冈山头,掠过瓦砾废墟,刮过医院病房,揭开死者的衣裳。天在震,地在动,呼啸怒号的寒风,吹不尽永世长存没完没了的哀思和遗恨。
  

史沫特莱文集(2)/(美)艾格尼丝·史沫特莱著;袁文等译.—北京:新华出版社,198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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