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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美）艾格尼丝·史沫特莱；梅念

北华收复赖群雄， 　　猛士如云唱大风。 　　自信挥戈能退日， 　　河山依旧战旗红。 　　——朱 德 　　一九四一和一九四二这两年，解放区的人民和部队，在鲜血和苦难之中，饱经锻炼。 　　情况极其明显，就连那些头脑迟钝的人都能看得清楚：一方面是国民党断绝了对共产党的一切供应，并把他们围在一道坚固的封锁线里，另方面则是日军打算在战场上把他们清剿干净。 　　一九四一年上半年，共产党要准备应付后方的偷袭和前方的战斗。自从国民党采用封锁的办法以后，毛泽东立即正式宣布展开“生产自救运动”。这运动逐渐改变了华北的面貌，坚持了抗战。关于这个运动，毛泽东说： 　　我们是主张自力更生的。减租减息提高了农民的生产兴趣，劳动互助提高了农业劳动的生产率。我们的经验说明，通过互助，个人的劳动效率提高了四倍。……生产互助一旦形成制度，不但产量大增，各种创造也都出现了，随着政治水平的提高，人民的文化生活也会有所改进。流氓得到改造，社会风气发生变化。我们的农村出现了新的生产力。……几年之内，农村就会有丰富的粮食和日用品，不但可以坚持战斗，对付荒年，而且可以贮藏大批粮食和日用品，以备将来反攻之用。……要组织农民生产，也要组织部队和政府机关一起生产。① 　　生产运动展开的时候，在遍及数千英里的解放区里，各种群众织织——包括武装力量——都举行了计划会议。千百万人民在互助组、变工队，在工业、消费和运输合作社，在小型工厂或其他机构里工作，没有谁例外。 　　日军在一九四一年七月发动攻势。这一仗一连打了十八个月，直到一九四二年年底。八路军和新四军伤亡八万二千四百五十六人，其中有三万零七百八十九人牺牲。老百姓和民兵的伤亡更多得无法计算。 　　特别是在这以后的两年里，延安报纸不时报道朱德将军在各地的活动——写作，讲演，在总司令部里的烛光下工作到深夜。可是每到早晨，又看见他就象他所出身的农民一样，下地干活。 　　延安在那些年代里出版的报纸、小册子和书籍中经常登载他的文章，单是有关他的演讲和访问记的报道就可汇集成册。不论在合作社、妇女、工会、青年和指战员会议上，或者在讨论农村建设的农民会议上，在劳动模范会议上，在追悼会上，在坐满日本战俘的教室里，在工业和军事成就的展览会上，人们都可以看到他在讲演时那种坚韧顽强的形象。 　　制定民族革命斗争战略和战术的共产党会议刚刚结束，他又来到边区妇联生产大会。那是一九四一年秋天，他在妇联大会上讲了怎样煮面条和如何看管孩子： 　　这个地区产盐，所以我们在冬天可以大量储存蔬菜。在四川，我们经常腌菜，是这样腌法…… 　　现在再谈谈大豆，大豆应该作为这个地区的主要作物。豆子的吃法有好多种——可以做菜，可以做豆腐、酱油，或是风干了到冬天吃。也可以做成酱豆腐到冬天吃。东北人，家家至少有一缸子酱豆腐，一缸子酱油。是这样做法…… 　　跟妇女们谈了庄稼，话题又转到养猪、羊、牛、兔子和蜜蜂等等。“牲口的全身——骨头、肉、蹄子、皮——都是有用的，养蜂酿蜜也应该作为边区的主要生产之一，”讲完这个，又谈到照顾孩子： 　　我有一次看到一个妇女坐在窑洞口，因为刚死了孩子而痛哭不已。孩子是怎么死的呢?有一个原因就是，陕北的人太不注意卫生。长时期来，我们的人民在这方面很少进步。卫生情况不好，猪一死就是一片，孩子们如果也是这样死法，损失就不可估计了。所以，我们的生产宣传必须结合着改进村子和家庭的卫生。一定要经常强调清洁。我们的合作社现在生产又好又便宜的肥皂。……婴儿必须每天洗一次澡，孩子要养成清洁习惯。就是在最困难的情况下，我们的战士都力求保持清洁，每天晚上洗脚。如果他们能这样做，后方人民就一定能做得更好。 　　从看管孩子，他又谈到手工业合作社。他说，手工业合作社一定要大力发展，“在农业和工业之间起桥梁作用，活跃经济。”合作社不能只当作赚钱机构，也不能囤积居奇抬高物价。他提醒她们，延安边区政府很重视合作社和家庭工业，有的免税，有的减税，不论男女，凡是在生产上达到高标准的，都给予劳动英雄的光荣称号。 　　有几个妇女生产领导人告诉我说，她们有二百元钱资金，可是不知道怎么使用。我以为你们可以用这笔钱购买两架二十锭的纺纱机。只要两个星期的训练，一名妇女就可以用这种机器纺出十四斤纱。在这十四斤纱里，你可以挑出五斤最好的，把它精纺，拿到我们织布厂就可以卖三十元钱。次纱可以织成线毯。……这里的亚麻产得很多，可以和毛线混在一起，织成又结实又暖和的布。 　　开完了这一类会议，他有时骑着那匹从日军那里俘获来的大马，直奔到南泥湾。八路军有一个旅在王震将军的指挥下保卫着延安，不许日军渡河，也不容在南面进行封锁的国民党军队进犯。 　　这支部队的生产运动——名为“南泥湾运动”——是朱将军的骄傲和喜悦。军力强大的这一旅人刚开到的时候，南泥湾还是一片荒凉，既设有房子，又没有窑洞，只偶尔能碰到一处坍圮的村子和庙宇。 　　朱将军对部队说，国民党封锁边区，就是要边区军民挨饿，以便让日军在战场上消灭他们。不论是军队还是老百姓，谁也不打算饿死，或者被消灭，而且，军队离开老百姓也是无法生存的。 　　王震将军在南泥湾的一旅人，四下搜寻，结果在一座已被废弃的古庙里找到一口二千斤重的大钟。他们就用它制造出第一批耕犁和铁锹，第一批可以在山边开挖窑洞的锄头和铲子，第一批可以做家具、打水井的工具。部队开始把荒地变成稻田和菜园。从远处的村子里，他们买来几头牛、马、羊、猪，逐渐繁殖增多。他们经常举行生产会议，还成立了纺织合作社，但部队的学习一如往常，甚而还组织了文工团。成千上万的难民从战区涌进边区，部队就帮助他们在这个地方安家立业，给他们打水井，制造纺车，协助他们成立合作社、小学、成人的扫盲夜校和变工队。 　　一九四一年七月初，正当生产运动热火朝天的时候，日本华北驻屯军司令冈村宁次出动三十万日军进攻解放区，施行他的“三光”战略——杀光、烧光、抢光。 　　冈村宁次一九四一年的“三光”攻势有一个主要目标：“清剿华北，准备大东亚战争。”日军首先包围全区，然后逐渐收缩，展开屠杀。举一个最典型的例子：在山西东南部的一个小县份里，日军把留在家里没走的老百姓，不问老少一下子杀死了一万三千人。八路军有一次夺回一个小镇，部队在街头发现了几百具赤裸裸的、老少妇女都有的尸体，他们把这惨景照了下来。 　　在“三光”攻势以前和攻势期间，日军单是在河北省中部，就沿着公路挖了二千四百英里长的壕沟，筑了四百英里长的防护墙。沿着日军控制的华北和西北铁路线，他们修建了高墙和防护沟。还修建了连锁的碉堡群，下面都有储藏粮食和军火的地下室。 　　华北平原的老百姓也在利用地下。他们先是挖掘地下防空壕，然后加以扩充，成为许多地道，村村相通。在敌人进攻时，某一村的居民可以到另一个村去躲避；敌人开进一个四顾无人的村子，却突然发现八路军从脚底下出现，使他们陷入重围。 　　老百姓学会了制造各种地雷的方法。他们在所有的路上埋下地雷，保家卫村。在地雷战里，有许多小孩当了“人民英雄”，他们走出村子去闲荡，故意遇到敌军，然后天真烂漫地回答敌人说： 　　“不，我可不能带你到我们村，那不行，那边就是进村的路，……”指的正是部队和民兵四下埋伏，而且布满了地雷的山路。 　　朱将军在一九四一年七月一日的年度报告里提到，八路军和新四军经常只有五发到十发子弹就开上去作战，华北人民和部队所遭受的重大损失正是国民党封锁的恶果。 　　朱德后来报告说，在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初，日本人以为已经打垮了华北的人民武装，可以发动太平洋战争而无后顾之忧的时候，“我们发动了反攻，日军因此无法将部队调到南太平洋去打击盟军。” 　　这次反攻是和生产运动的高潮同时来到的。人民武装收复了一县又一县，人民群众陆续回来，重整家园，延安方面把粮食和牲口运到这些刚刚收复的地区。 　　在一九四三年的报告里，朱德将军已经无法估计在反攻中缴获的军火、粮食和药品的数字，因为，这些物资立刻就用在战场上了。不过，缴获的步枪共九万五千枝；轻重机关枪二千多挺；手枪四千零二十七枝；反坦克炮二十九门；大炮七十三门；速射炮二百二十五门；还有两门高射炮。其他的战利品包括二百七十二台无线电发报机，并附发电机；九百三十九台战地电话；一百一十二架照像机，附胶片；七千二百零一个防毒面具；另外还有自行车、留声机、降落伞、日本国旗和几千匹马。新四军的战利品清单中有：“五百九十二桶美国汽油”。 　　朱将军的报告里最有意义的一段谈到，日本军队和前五年相比，已经发生了变化。他说，到一九四二年年中，日军投降和逃跑的人数是越来越多了。 　　这些战俘从来没有上过手铐，也不送进集中营。他们穿上中国制服，坐在教室里，和抗日军队学习差不多同样的课程，不过着重于研究日本的封建性社会结构，日本工人阶级历史，科学的社会主义原理。有很多“延安日本工农训练班”的毕业生，后来在前钱和八路军一起，充任特别政治宣传员。到一九四四年年底，他们有三十人死于战场。 　　朱将军在一九四三年的报告里还相当详细地提到日本军队内部反法西斯团体的地下活动，其中有一个团体名叫“日本人民解放联盟”。 　　到一九四三年，“日本人民解放联盟”和八路军的好几个部队建立了联系，随时通知关于日军的计划和动向。一九四四年夏天，日本共产党创建人之一、反对日本军国主义的地下工作老战士冈野进(野坂铁)②前往延安，负责对日本战俘的教育，并在毛泽东和朱德身旁作顾问性质的工作。 　　中国共产党对于其他国际问题所持的态度也在朱将军一九四三年的报告和他的许多其他著作中反映出来。有些国民党右翼分子多年来就高唱法西斯主义是“最适合中国”的社会理论；共产党则与他们相反，乃是法西斯主义的敌人，认为法西斯主义属于垄断资本主义的最后阶段，在这阶段里，资产阶级面对着日益高涨的人民力量，摧毁了一切议会制度，公开建立独裁政权。德国和意大利在反共烟幕下，已经实行了法西斯主义，在中国，国民党和日本也在鼓吹法西斯主义。 　　根据这些事实和过去的历史因素，朱将军和其他共产党人谁也不相信西方国家所宣称的为民主目标而战的表面价值。西方国家曾在一九四〇年以前把战略物资卖给日本。尽管如此，朱将军多年来一直相信，不论愿意与否，西方国家迟早也要和法西斯主义作战。 　　他还相信，在反法西斯战争的进程中，西方国家的人民一定会迫使他们的政府，把过去所宣传的民主至少兑现一部分，而轴心集团的失败也将成为散布在世界各地的法西斯分子的致命伤。 　　朱将军和其他共产党人丝毫不隐瞒这种看法。国民党则一年到头叫喊“赤化”或“共匪”，说共产党不过是利用战争来扩大影响，其目标是在战后建立政权。 　　共产党的确要扩大其力量和影响。不过，这并不是唯一的目标。国民党打算利用战争来打击所有的敌对者，以便在全国范围之内建立独裁政权。为了达到这一目标，它采用了共产党从不采用的办法：整军整军的国民党部队投降日军；朱将军相信，这是得到重庆最高当局同意的。甚至在“珍珠港事变”之前，已有十二名国民党将领率部投向日军。一九四二年又有十五名。朱将军拥有充分的证据证明，这些部队倒戈的原意就是要开进华北，和日本人一起进攻解放区。 　　朱将军的参谋长叶剑英有一次分析说，国民党军队之所以倒戈是因为重庆政府贪污腐败，不给人民以民主权利，并且因为日本屡获胜利，造成国民党军队士气涣散。他说，国民党士兵没有任何政治教育，反而一再被灌输“八路军和新四军都是土匪，中国的敌人首先就是他们，其次才是日军”的宣传。国民党士兵大字不识，盲目无知，肚子半饱，备受凌辱，只知道服从和放枪。 　　“珍珠港事变”后的两年之中，日军攻打盟军，所向披靡；八路军和新四军如果没有高度的政治觉悟，恐怕也会因此而士气低落。但是，共产党早就料到会发生太平洋战争；而且预见到，由于在地理上接近亚洲战场，由于西方国家多年来的援助加强了它的战争机器，日本在战争初期必定会占上风。所以，中国共产党并不因为轴心国家的胜利而意志消沉。 　　“珍珠港事变”前两星期在延安举行的东方民族会议上，朱德将军所宣读的长篇论文，可以反映出他对各种国际问题的看法。出席这次会议的有中国、日本、朝鲜、印度和蒙古的几百名代表，虽然是个规模不大、不甚引人注目的会议，却对历史的进程颇有影响。朱将军在致词中首先提到，具有十亿人民或世界半数人口的东方民族，百多年来一直在为反对帝国主义征服者而展开斗争。 　　由此，他进而分析中国从太平天国以来的革命斗争，并且简单地回顾了印度、缅甸、荷属东印度、印度支那、菲律宾和朝鲜的历史。他也提到日本，自从明治维新以来，有成千上万的人在争取民主的斗争中献出了生命。 　　接着，他总结了导致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各项因素： 　　“既然不能够征服中国，”朱将军说，“日本帝国主义只有南进，进攻其他亚洲国家。” 　　为了证明日本随时可能发动南进攻势，他不但提出了在战斗中缴获的日本文件，而且说道： 　　日本已经重新组织军事力量，通过战时紧急措施，建立了强大的空军，加强了国内统治，把整个经济纳入战争体制。日本现在天天都有大规模空军演习。东条英机最近重新执政，说明日本业已全面军事化。以上措施在对华战争中并无必要，显然是为了对英、美、苏开战而采取的措施。 　　他还指出，日本召回了几千名海外日侨——从荷属东印度召回二千七百人，从美国召回三船人，还从香港召回一部分人。 　　根据他收集到的情报，他说，日军的战略计划是把亚洲划分成四个区。第一区包括日本、朝鲜和台湾。第二区包括中国沦陷区和印度支那。菲律宾、泰国、婆罗洲、马来亚、缅甸和荷属东印度——石油、橡胶、锡、米、奎宁和其他原料物资产量丰富，为日本战争工业所需要——合成第三区。拥有棉花、羊毛、铁矿砂和其他资源的印度和澳大利亚是为第四区，这一区还包括位于中亚的西藏、青海和新疆。 　　他接着说，日军的战略计划还包括利用当地卖国贼、间谍和佛教徒；购买和利用广播电台、电影、报章杂志，以及收买各国的编辑、广播员、作家和教员。日本在亚洲主要的和最有效的宣传是“亚洲是亚洲人的亚洲”、“日华共存共荣”和“从英美帝国主义枷锁中解放中国”等口号。 　　他说，由于日军屠杀千百万中国人民，焚烧房屋，掠夺中国自然资源，只有那些汉奸才相信日本的宣传。他又说： 　　我们不要轻信日本的反英反美宣传，也不要轻信日本人操纵的东亚国家独立运动，因为日本帝国主义和白人帝国主义并无分别。……我们希望英美对于东方民族采取开明的政策，这样，日本就无法破坏东西方人民的团结。 　　过了两个星期，日本偷袭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了。消息传来还不到一个钟头，朱将军立刻指令几个月来与冈村宁次的“三光”攻势拚死周旋的部队发动反攻，阻止日军抽调兵力到南太平洋。 　　该项命令还指示华北的所有武装力量和人民群众，要保护从沦陷区逃出来的盟国公民。 　　已经有一批盟国避难者逃离北京来到西山，他们由八路军游击队护送穿过华北，有的被送到晋察冀边区的秦家集山区根据地，有的被送到延安。其中有两名法国人，一名美国万国宝通银行北京分行副经理，一名荷兰商人，三名英国教育家。 　　这几名英国人里面，有一名是燕京大学物理系主任斑威廉，他和他的夫人在解放区住了两年，大部分是在秦家集，教授大学物理，并且出席过在华北举行的第一届自然科学会议。另一名是林迈可，燕京大学经济系教授，他留在延安教书，一直到抗战结束。他和延安无线电学校一起创建了广播电台，在其后数年内，中国和西方世界通过这座电台，才听到了华北的新闻。 　　法国的避难者之一是乌曼中尉，后来参加了在欧洲的自由法军，他是这样描述八路军的： 　　八路军好象我们法国革命初期的军队一样，贫穷匮乏，孤立无援，却完成了双重任务：击退侵略者，以自由思想教育人民。 　　避难者来到延安，都有大会欢迎，由朱德将军和其他领导人致词。在七月七日抗日战争五周年纪念日那天，朱将军说： 　　趁着这个机会，我代表八路军新四军五十万战士，谨向我全国军民，向全世界一切反法西斯的战士，致以民族解放的敬礼。我们对于为了民族独立、人类正义和世界和平的神圣事业而牺牲的中国、苏联、英国、美国和其他国家的优秀儿女，表示衷心的悼念。 　　日军席卷南太平洋的消息在开战后几个月中不断传来，朱德将军在对其指挥下的部队和游击队发表的讲话和文章中始终号召，“要加紧攻击和牵制侵华敌军，以加强和盟军的配合”，并且要摧毁日军在华北和华东的每一个据点。他还号召国民党采用同样政策，并且实行民主改革，他说，如果改革能够实现，就可以在自愿的基础上动员人力、物力，保证盟国胜利。 　　他所写的最富感情的文章之一，是对东北人民的宣言，这篇宣言通过东北地下组织，刚好在一九四二年，“九一八”那天在东北出现。宣言开头说： 　　东北义勇军在冰天雪地弹尽粮绝的情况下，已经浴血抗战十一年了。条件异常艰苦，他们仍然前仆后继，奋战不息。 　　宣言接着号召东北人民在被日军强征入伍的中国人中间组织逃跑和兵变，找各种借口逃避征兵，并且组织当地游击队配合义勇军和八路军。工矿里的工人应该“不停地扩大宣传和破坏，实行怠工，制造事故，缩减生产，以便打击日军。” 　　农民应当反对敌人统制粮食和配给制度；要组织、供应和保护当地游击队；不要让自己被抽去当壮丁。 　　宣言最后说： 　　我们八路军的先头部队已经插入热河和察哈尔两省，进入冀东，穿越长城渗入东北与义勇军取得联系。全体人民，全体中国军队应当配合我军行动。 　　报仇雪耻之日已经不远了。你们十一年来所受的苦难，我们无时不念念在心；你们的血泪与耻辱，我们无一刻忘记。团结起来，发动起来，准备迎接反攻的胜利! 　　一九四二年将近结束，朱将军和他的同志们不断利用一切机会来鼓励人民，使他们坚强起来，因为全世界人民是和他们站在一起的。十一月十三日，在加拿大医生白求恩——他牺牲在八路军的工作岗位上——逝世三周年追悼会上，朱将军感情激动地提到加拿大人民和美国人民多年来帮助中国抗战的事迹。 　　十二月三十日，他还在柯棣华医生的追悼会上讲了话，柯棣华是一个志愿来华的印度医生，也是第一年在八路军工作时逝世的。在回顾了印度多年来为独立而进行斗争的历史之后，朱将军说： 　　柯棣华知道，印度人民的解放是和中国人民的解放斗争息息相关的。他因此把中国的抗战当成自己的事业。他是把生命献给中国的第二名外国朋友。 　　在那些岁月里，倒也并不完全是伤感和忧愁，朱将军就有一首诗描绘了自给自足的生产运动在一九四二年夏天所获得的巨大成就： 　　纪念七七了，诸老各相邀。战局虽紧张，休养不可少。 　　轻车出延安，共载有五老③。行行卅里铺，炎热颇烦躁。 　　远望树森森，清风生林表。白浪满青山④，绿叶栖黄鸟。 　　登临万花岭，一览群山小。丛林蔽天日，人云多虎豹。 　　去年初到此，遍地皆荒草。夜无宿营地，破窑亦难找。 　　今辟新市场，洞房满山腰。平川种嘉禾，水田栽新稻。 　　屯田仅告成，战士粗温饱。农场牛羊肥，马兰造纸俏。 　　小憩陶宝峪，青流在怀抱。诸老各尽欢，养生亦养脑。 　　熏风拂面来，有似江南好。散步咏晚凉，明月挂树杪。 　　① 参见《毛泽东选集》一卷本，第九一七——九一八页。 　　② 即野坂参三。——译注 　　③ 五老指徐特立、谢觉哉、吴玉章、续范亭及朱将军本人。——译注 　　④ 桦树叶面碧绿，背呈白色，被风吹动，形如白浪。——译注 　　 史沫特莱文集（3）/（美）艾格尼丝·史沫特莱著；梅念译.—北京：新华出版社，1985.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