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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范亭与毛泽东 24 平息叛乱

高建中

回到了苛岚的续范亭，在阎锡山的一个个命令下，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如果要是放在以前，续范亭也许被这种压力搞得无所适从。但是，现在他已经不同以前了。经过了和毛泽东的交谈，他明确了中国抗日战争的前途、方向和政策。他的心中有了底数，他有了应付一切事变的思想武器。 　　形势再千变万化，斗争再纷繁激烈，他认定了毛泽东所要求的，坚持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立场和政策不能变!抗战到底的决心不能变! 　　就在大家思想发生混乱的时候，续范亭组织召开了军政会议。在会上，续范亭风趣而又幽默地对大家说： 　　“我看同志们大可不必灰心，把我们的游击队改编为‘暂一师’，这种组织形式上的变化，并没有取消我们抗战的任务嘛!我们是抗战的一个师，我可以说，‘暂一师’，是暂时的一个师，随着抗战的需要和发展，我们可以变成两个师、三个师、……十个师。你们看，‘暂’字，是‘斩’和‘日’两个字组成的。‘暂一师’，就是斩杀日寇的第一师啊!” 　　面对阎锡山的倒行逆施，中共中央密切注视着山西政局的变化，8月10日，中共中央发出了《关于阎锡山向右转后我们对策的指示》；9月21日发出《关于在山西开展反逆流斗争的指示》；10月10日，又以山西省委的名义，发表了由王若飞、林枫在延安起草，经过毛泽东修改的《关于坚持山西抗战克服目前危险倾向的宣言》。这些指示精神，指导着中共山西省、区委和八路军以及山西新派斗争的对策。这些指示，总的来说是贯彻和坚持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政策，积极争取阎锡山抗战。 　　回到了晋西北的续范亭，也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开展工作的。 　　在保安二区的部队改编中，中共晋西北区委根据中共中央的指示，一面协助续范亭与阎锡山进行斗争，一面在不损害抗战的前提下，做出了必要的让步。续范亭则趁改编的机会，任命原参谋主任张希钦为“暂一师”参谋长，请晋西北区委和第一二〇师派来一批干部，充实到了队伍的各级领导岗位，有利地保证了部队的革命性质。 　　为了推迟与阎锡山爆发公开的斗争，中共中央指示战动总会结束工作，并将干部转移到了党领导的其他单位和地区。 　　在这种情况下，1939年7月1日，续范亭发出了结束战动总会工作的布告。布告说： 　　战地总动员委员会依精诚团结统一战线之原则而成立，二年来全体同志本此精神，在艰苦环境中不分党派，不问阶层，一致努力抗战动员工作，毫无隔阂，毫无闲言，对外则始终根据统一战线的方针，调和军政民各方关系，提倡友谊合作，使分散的力量，结成抗战上铁的长城，后益以诸同志之艰苦奋斗，英勇牺牲，各方面之群策群力，精诚合作，用能获得相当成绩，几次粉碎敌之进攻，保卫并扩大晋西北抗日根据地，并在敌后的雁北及绥远，摧毁敌之统治，建立并巩固大青山及晋绥边区的游击根据地。此等胜利与建设，皆为统一战线之成功。本会同志确切相信：统一战线不但系抗战建国上唯一有力武器，亦且有长期存在的完全可能与必要。惟有坚持统一战线，始能获得抗战之胜利与建国之成功。 　　战地总动员委员会以统一战线之精神始，以统一战线之精神终，此次虽以名义关系，遵令结束，但民族革命之目的，尚未达到，三民主义之实现，正待努力，战地动员之任务，亦将随战区之扩大与抗战之持久而益形迫切。以致本会所有同志，仍本过去精神，一部分赴长官司令部受训，以资深造；一部分仍留当地，分别参加各机关、部队、群众团体，继续努力抗战，其余一部分，则转赴晋察冀边区，以巩固扩大模范的统一战线区域，在敌后方开展更艰巨更伟大之工作。 　　二年来蒙各界军政民机关团体之推诚相与，蒙各战地广大群众之爱戴拥护，共同奋斗，建立并巩固晋西北抗日根据地。本会同志，亦曾为各根据地之建立与巩固而艰苦奋斗，流血牺牲。当此结束之际，不能不对以血汗缔结之业绩及广大之民众，发生恋恋之意。本会愿各根据地稚幼之群众基础，继续向前发展；更愿各根据敌不为敌人进攻与汉奸阴谋所摧残，而益臻巩固壮大，今当结束，深望各机关、部队、团体、仍本精诚团结，统一战线之精神，继续努力，共同渡过艰苦之阶段，以期抗战必胜，建国必成。敬祝我晋西北及雁北、察、绥各抗日根据地之前途无量，本会同志虽分各处，定当本其初衷，为民族国家牺牲奋斗，贯彻到底也。 　　与此同时，阎锡山极力抓紧对“暂一师”的削弱和分化工作。 　　他在秋林举办军官培训班，亲自进行考察、贿赂和收买干部。当时的部队中对阎锡山有着这样的说法： 　　上秋林，有三黄：牙黄(金牙)、领黄(金肩章)、手指黄(金戒指)； 　　上秋林，真不错，晋级、升官、找老婆。 　　阎锡山的这些做法对部队的腐蚀很大。 　　另外，阎锡山还不断向“暂一师”派人来进行监视、刺探和破坏工作。被派来的人，虽然在续范亭的坚决斗争下，接连碰壁。但他们到底还是酝酿出了一起叛乱事件…… 　　一天傍晚，“暂一师”师部，急匆匆地来了几位第四十四团的进步官兵，他们口口声声说要见续司令，续范亭急忙接见了他们。其中一位干部以紧张的心情报告说： 　　“续司令，我们团长冀聘之将团政治部主任严尚林以及团里的其他八名共产党员抓起来了!……” 　　“怎么回事?”续范亭急忙问道。这消息使他感到很是意外。 　　冀聘之原是旧军队的骑兵团长，也是续范亭的旧部属。太原失守以前，他说要积极参加抗战，来到太原投奔了续范亭。以后,他趁收容溃兵的机会，当上了支队长，为了加强领导力量，1937年年底，战动总会的武装部长程子华同续范亭商量，派来了严尚林等四名共产党的干部，严尚林担任了团政治部主任。由于有了共产党员做骨干，这支部队在1938年参加了20多次对日军的战斗，冀聘之一伙虽然没有积极参加过战斗，但是，他在部队中还是赢得了一定的威信。他怎敢随便拘捕团里的共产党员呢?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前来报告情况的几位官兵七嘴八舌地讲述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冀聘之担任了第四十四团团长以后，在旧军队的旧思想影响下，便开始搞起个人势力来，陆续将过去自己的旧部属和亲戚拉过来担任了部队的各级领导。在他的控制下，这支部队出现了政治反动、生活腐化的迹象。 　　前不久，冀聘之参加了阎锡山的培训班，阎亲自接见了他，将他发展为“同志会”的核心组织“同先”队员。在阎锡山的反共倒退思想的影响下，冀聘之回来以后，有意制造以他为核心的旧军队的军官和共产党员为核心的领导骨干之间的矛盾。特别是他与二营教导员、共产党员张桂矛盾已久。他早就想将张桂撵走，同时撵走二营营长王化南，来安插良己的亲信，以便控制二营。于是，他便想方设法地制造与二营的矛盾。 　　王化南感到自己的处境艰难，前途难以预料，向张桂透露出想带领二营投奔八路军的想法。张桂觉得事情有些严重，决定亲自向团政治部主任、共产党员严尚林汇报。但是，营部和团部有一段距离，中间隔一条大河，张桂来到河边，赶上河水猛涨，只好在河边的村子里住了下来。就在这天夜里，王化南佯称奉命执行任务，带领二营离开了驻地。 　　第二天，二营来到了宁武、崞县一带的八路军第三五八旅的驻地，要求接受领导。但是，第三五八旅毛少先支队奉命规劝王化南从全局考虑，归还建制。王化南认为，这样一来，恐怕冀聘之将对他兴师伐罪，于是，自己离开了二营。二营的其他官兵又回到了第四十四团。 　　这样，张桂一来到团部，便立即被冀聘之扣留了。 　　原来，冀聘之发现了二营的行动，一口咬定是共产党策动二营搞哗变，并别有用心地将情况越级报告了阎锡山。 　　续范亭得知了这一情况，感到事态严重，他果断地命令冀聘之释放严尚林等人，一面派人找赵承绶交涉，希望由他出面协助解决。就在这时，续范亭接到了阎锡山要他立即将严尚林等人押解第二战区长官司令部审问处理的电令。 　　对于阎锡山的电令，续范亭果断地压了下来。 　　他让“暂一师”参谋长张希钦迅速赶到第四十四团，向冀聘之转交了他的亲笔信。信中严令，“你冀聘之不能这样做，不能破坏统一战线，否则，将来你是罪人了。” 　　他在信中还要求冀聘之：“如果你不欢迎，就把他们送到师里。” 　　但是，此时的冀聘之仗着有阎锡山撑腰，并不理睬续范亭。他反而与已调离“暂一师”的原“决死队”第十三团团长邢簌天相互勾结，联名向续范亭提出了这样那样的要求，任意诋毁共产党员在部队中的作用。他扬言说： 　　“如果事件解决不合我意，我就带队伍走。” 　　与此同时，冀聘之授意加紧准备实施杀害严尚林等同志的残忍计划。 　　张希钦将冀聘之的态度迅速报告了续范亭。 　　面对刻不容缓的局势，续范亭决定采取紧急措施，向全社会公布所谓“二营哗变”的事实真相，以唤起山西人民和全国的舆论，支持“暂一师”向反共的顽固分子进行坚决地斗争。在同部队商定、并征得晋西北中共党组织的同意后，续范亭于10月5日，签发了向全国人民公布的《陆军暂编第一师新编第四十四团(七·卅一)事件概述》。同时，续范亭还代表“暂一师”全体官兵向山西牺牲救国同盟会总会发出一封电报： 　　自从汪逆(指汪精卫)投敌以来，全国妥协投降的空气弥漫一时，顽固分子为了达到他们妥协投降的目的，便首先破坏以国共两党为基础的统一战线，打击进步力量。因为统一战线和进步力量是他们妥协投降的最大障碍。 　　暂编第一师是第二战区统一战线的唯一武装，是战地总动员委员会所发展之游击队。后编为保安队，再改为正规军，在阎司令长官直接领导之下，二年来由各党各派精诚团结，共同奋斗，正确把握了统一战线，完成了上级交给的战斗任务，才成为今天这支抗日阵线上为敌寇汉奸所惧，顽固分子所嫉恨忌恨的不可诋毁的武装力量。因此半年来，顽固分子用尽各种方法，有计划地迫害它，分裂它，消灭它! 　　师属第四十四团团长冀聘之，团附栗荫周等思想落后，一向反共，畏惧进步，近乃藉口该团“二营哗变”，竟把该团八路军干部、共产党员严尚林、张桂和青年政工人员十余人非法拘押；同时拷打干部，诋毁上级，违抗命令，更受某些野心家、顽固分子的收买，企图脱离“暂一师”。我们除把冀聘之等防共、反共、反政工、反进步、破坏部队、分裂部队，和脱离隶属的事实另文附陈外；为了坚持抗战，巩固团结，谨向我友军同志，公正机关团体诚恳宣布： 　　“暂一师”是国共两党和无党派的热血青年所共同缔造的，它的统一战线的特殊性，决不容许任何野心家、顽固分子所分裂破坏! 　　坚决要求上级长官秉公处理，迅速解决，予破坏团结者以严重的惩处! 　　坚决拥护阎司令长官的领导，完成民族解放之事业! 　　我们认为，“暂一师”今天的不幸事件，是顽固分子整套把戏的开始；这一毒计是有计划的、有组织的。假如我们对这些顽固分子让步、妥协，不但是出卖了“暂一师”统一战线的光明前途，也是出卖了整个的进步力量!…… 　　随同此电附发的《事件概要》，详细揭露了反共顽固分子制造这一事件的经过，揭露了冀聘之一伙进行反共活动，破坏统一战线的罪行。 　　这一电文立即在晋西北和各解放区报纸发表，从而引起了全国抗日军民的关注，行成了强大的社会舆论。 　　中共中央军委也以朱德总司令的名义给予响应和支持。 　　在强大的舆论压力面前，冀聘之迫不得已，以“礼送”为名，派人将严尚林等共产党员全部“押送”回“暂一师”师部。 　　冀聘之的反共行动，暗中得到了“暂一师”政治部主任郝梦九的支持。事情败露以后，郝梦九感到自己在“暂一师”呆不下去了，只好请假离开了“暂一师”，续范亭立即准假。郝梦九的离去，消除了“暂一师”的一大隐患。 　　而冀聘之，在将八路军的干部“押送”到了师部以后，于11月21日率部叛变，把队伍带进了赵承绶的骑兵第一军的防区。 　　续范亭得知冀聘之叛变的消息之后，决心出兵平叛，营救第四十四团的战友归队。但是，到底应该怎样行动呢?他一时尚没有十分明确的把握。就在这时，续范亭接到了八路军“彭八旅”政委罗贵波的来信，邀请他会面。 　　续范亭和罗贵波详细地分析了这一斗争的经过，罗贵波向续范亭介绍了中共中央《关于山西开展反逆斗争的指示》精神，并具体地研究了斗争的策略，当夜，他们商量了一个通宵。 　　第二天，续范亭返回驻地以后，亲自指挥“暂一师”的第三十六团、第三十七团，冒着严寒，越过积雪的荷叶坪山，深入到了赵承绶的防区。 　　夜深人静，续范亭带领着部队突然包围了第四十四团驻地。其后，续范亭亲自出面，向第四十四团的官兵讲明了冀聘之反共搞分裂的真相，立即得到了该团官兵的响应。冀聘之及其几个亲信见势不妙，连夜狼狈逃窜了。11月25日，第四十四团全体官兵全部胜利归回了建制，返回了原来的驻地。 　　第四十四团返回以后，续范亭任命严尚林为团政治部主任兼任代理团长。并以山西陆军暂编第一师的名义，向全国发表了声明，进一步揭露了冀聘之等人的反共叛变真相。他在声明中诚恳地说： 　　“革命的人是无成见的，只要大家光明磊落，和衷共济，精诚团结，抗战到底，我们叫你爷爷也可以。但是，请勿继续捣鬼，我们与全国人士亲密地提携到底。最后，我喊两句口号：站在革命的立场上抗战才是民族战争!站在进步的立场上团结才能精诚团结到底!” 　　冀聘之裹胁第四十四团叛变的事件，被续范亭平定了。 　　夜深人静，续范亭思考着这次斗争胜利的原因，他清楚到看到：为民族计，要争取团结抗战的胜利，就必须依靠共产党，依靠八路军，就必须准备和顽固派进行坚决的，不调合、不妥协的斗争。 　　 续范亭与毛泽东/高建中著.—北京：解放军文艺出版社，20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