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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仲勋对丁玲的关心和帮助
王增如

  1982年到1986年,我在丁玲身边工作的时候,就听她说过,习仲勋很能干,实事求是,敢讲真话。后来,我又亲眼所见、亲身所历了习仲勋与丁玲之间的一些交往,有几件事情留下很深的印象。
  一、习仲勋两次批示,称赞丁玲是一位革命的老作家!
  1985年4月初,丁玲和陈明在广西参加了全国高校理论研讨会之后,到了陕西。
  她此行的目的地是延安。从1936年到1945年,她在陕北住了10个年头。从她离开陕北至今,又过去了40个年头。延安,是她创作思想和写作风格的重要转折点。她在那里结识了毛泽东、周恩来、任弼时等一批党的高级领导者和军队高级将领,留下许多美好的回忆。再访延安,一直是她有生之年的强烈愿望。
  4月4日,丁玲夫妇由杜鹏程夫妇等人陪同,在西安参观了七贤庄八路军办事处纪念馆。1936年10月,丁玲羁留西安等待进入陕北解放区时,就住在那里。她向纪念馆同志详细介绍了当年房间内的布置陈设,又为纪念馆题字留念。下午,在陕西省作协,丁玲会见了刘志丹夫人同桂荣等老人,然后与陕西省作家和大学中文系师生座谈,讲了很长时间的话。她思维敏捷,语言明快,说古论今,当场答问,会场内的气氛十分热烈。在场的新华社记者徐士杰深受感染,之后他又专门采访过一次丁玲,写成《创作自由及其他》一文,传回总社,后来发表在新华社的有关刊物上。
  4月21日,文章刊登的当天,习仲勋就看到了,丁玲谈话的观点,一下子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新华社西安讯 著名作家丁玲同志最近去延安探亲访友,途经西安时,对当前我国文艺界一些敏感问题,向记者谈了她的一些看法。归纳起来有以下几点:
  一、作家要正确理解创作自由,正确理解党的号召与行政干预是不同的……近几年间,从总的方面看,党对文艺界并没有太多的行政干预。这两年有那么多的新人新作涌现,而且有不少是很好的作品,很有希望的作家。行政干预过多,不可能出现这种局面。文艺领域的现实可以说已经充分证明,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的路线、方针、政策,其中包括党对文艺的一系列决策,是完全正确的。
  违反文艺创作规律的行政干预,确实非摒弃不可。但党的号召和行政干预不同。党号召作家走向生活,反映时代,反映人民群众干四化、搞改革的崇高思想,给作家指出最广阔的创作天地,这体现了党对作家的关怀和爱护。不难设想,我们的作家如果离开了四化、改革的沸腾生活,而只关心小院、小街、小窗里的琐事,那他的创作自由恐怕只能是狭小天地里的自由。至于你深入了生活,采集了素材,要写什么人物,用什么题材,是没有人会去干涉的。
  二、创作和评论一定要百花齐放、一定要百家争鸣。创作自由,评论也要自由,允许批评反批评……作品不能批评,听到一句批评就跳脚,这样的作家不会有很大的作为……
  当时,戏剧家协会正在开会,讨论中也涉及创作自由的问题。当天,习仲勋就把这份材料批给了正在主持会议的剧协主席曹禺,并且在上面写了一段批示:“请曹禺同志阅退我。丁玲同志讲得好,真不愧是位革命的老作家,青年作家应该向她学习。这也证明作协四次代表大会精神她是领会得很深刻的。”
  作协第四次代表大会是1985年1月召开的。习仲勋之所以提到那次大会,是因为在会议之后,文艺界有一种意见认为,这几年党对文艺界干涉过多,限制了作家的创作自由,由此影响了文艺的繁荣。影协、剧协等全国文联下属协会召开换届大会时,一些很有名气的协会领导人(如夏衍)落选,局面失控。中央认为,在文艺界一部分人中间,对于四次作代会精神的理解出现了偏差。习仲勋觉得,丁玲的思想和党中央是一致的,这篇讲话有理有据,她又是一位资历很深的老作家,这些话从她口里讲出来,有利于纠偏,有助于澄清文艺界的一些错误观点和模糊认识,很符合党中央的意图。
  这时,丁玲已经回到了北京。4月22日晚上,她在家里接到习仲勋打来的电话。习仲勋赞扬她在西安的讲话讲得好,并且告诉她说,已经把这份讲话批给了曹禺。
  曹禺在剧协会议上传达了这份材料后,退回给习仲勋。习仲勋意犹未尽,4月24日,他又在这同一份材料上,给人民日报社社长秦川写了一段批示:“秦川同志:请您亲自去看看丁玲大姐,她如同意发表她在西安的谈话,请她修改后,加按语或写一短评在《人民日报》发表。”习仲勋的字比较大,这两段批示,把这份材料的天头及空白处几乎写满。
  秦川和丁玲住在同一幢楼里。4月23日晚上,他遵照习仲勋的指示,登门拜访,给丁玲拿来习仲勋的批示,请她修改那篇讲话。后来,该文以《丁玲谈文艺创作自由等问题》为题,刊登在6月24日《人民日报》上。
  就在这篇文章刊发出来之后不久,有一位上海的老朋友来看望丁玲,谈话中间谈道:有人曾经向习仲勋告状,说丁玲在下面很活跃,很“左”。习仲勋告诉那个告状的人说,丁玲这个人不“左”,她很正!当时关于丁玲“左”的传言一时很盛,但是习仲勋没有听信。
  有了这两件事,丁玲感到,习仲勋理解她,了解她,也支持她,他们的文艺思想是一致的,相通的,所以后来遇到困难的时候,也就自然而然地想到向习仲勋求助。
  二、习仲勋帮助丁玲解决《中国》的编制,并说:刊物还要办下去!
  由丁玲和舒群主编的大型文学刊物《中国》,1985年正式出版发行,但是由于当时机构改革、工资改革正在进行之中,所以编制一直批不下来。《中国》的主办单位是中国作家协会,他们也感到无能为力,因为批编制的事由中直机关编制委员会管。没有正式编制,一系列问题都解决不了,丁玲为此十分着急。无奈之中,她想到了习仲勋。
  1985年7月6日,丁玲给习仲勋的夫人齐心打了一个电话,约见习仲勋。7月9日下午,丁玲和陈明应约去习仲勋处,向他反映了《中国》至今没有编制名额,工作难以为继的问题。习仲勋听了,觉得这个问题并不难,答应帮助解决,并鼓励说,刊物还要办下去!
  7月13日,丁玲因为糖尿病、肾病加重,要去首都医院住院。下午,我来到木樨地她的家中。那天很热,丁玲看我满头是汗,说,你先坐下歇一会儿,总书记前几天送荔枝来了,还有几个,你也尝尝。说着,陈明就从冰箱里拿出荔枝,个儿很大,很红。陈明告诉我,这是福建荔枝,是前天中央办公厅寿照明副局长代表胡耀邦总书记送来的,来人还说,艾青、爱泼斯坦等人也都送了。
  这么好的荔枝,那时在北京是稀罕物,市场上难得见到。我说,给周欣留着吧!周欣是丁玲十分疼爱的外孙,那时还在上小学。丁玲说,有周欣吃的,今天习仲勋也送荔枝来了,派秘书送来的。我又问,《中国》的编制问题有消息吗?丁玲说,昨天上午又给习仲勋打电话问过,也告诉他我要住医院了,齐心同志接的,她说习仲勋已经和胡耀邦汇报了,没问题,让放心。那天下午,丁玲住进首都医院(现北京协和医院)。
  过了两天,7月15日深夜,丁玲家里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把陈明从睡梦中惊醒。他看了一下表,已经11点50分了,心中突然掠过不祥之兆:是不是丁玲的病情有变化,医院打来的电话?他赶紧走进客厅,拿起话筒。电话中传来熟悉亲切的陕西口音,是习仲勋的声音。他告诉陈明:编制问题已经告诉有关领导了,让作协给《中国》几个名额,《人民文学》不是有30个名额吗,不要再增加新的编制名额了,就从作协解决。陈明很感动,说:这么晚了,您还没有休息,还在想着这件事。习仲勋说:明天我去北戴河,如果再不行,可以找我的秘书,给我挂长途电话。他又关切地问起丁玲的身体情况。陈明说:丁玲想赶紧把编制的问题解决了,住到河北蔚县去写作。习仲勋说:丁玲同志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可以不下乡了,你要特别注意她。
  第二天,丁玲听说了这件事,既感动,也看到了解决问题的希望。她给作协党组书记唐达成写了一封信,把习仲勋的意见告诉他,信里写道:“目前《中国》的工作人员,只有三个名额(是作协暂借的),分到编辑部的名额,只有一人。对于《中国》,这实在是有关存亡的严重问题。这一困难,曾向你、邓友梅、杨子敏同志当面详谈过,谅能得到你们的谅解。但是至今,没有名额,缺乏合适人员的现况,仍毫无变化。想来,这一困难一时难于解决。七月九日,我拜访了习仲勋同志,谈到了没有编制名额的严重情况,仲勋同志十分关切,说将设法帮助解决……我自然知道,作协也会有困难,但比较起来,你们解决困难的能力和条件,远非《中国》所能比拟的,希望你们能给《中国》以平等待遇。”
  7月25日,丁玲再次给习仲勋写信:
  《中国》创办,原是响应党中央实行全面改革的号召,计划试行民办公助,思想上由作协党组领导,经济上逐步做到自负盈亏,不吃大锅饭,不向国家伸手。去年十二月经国家出版局批准,《中国》不是民办公助,而是作家协会所属的两个大型文学刊物之一。这时已届岁末,因此作协来不及把《中国》的编制名额、经费预算等列入八五年的年度计划,只临时借给三个编制名额和年度业务包干费十万元。现在时逾半载有余,刊物已出了三期,这一情况没有丝毫改善。《中国》既不是民办,也不像公办,和作协领导下的其他几个期刊相比,很难说没有天壤之别。
  日前,我为此专门写了一信催问作协党组书记唐达成同志。达成同志说,“如能得到您的文字批示,当作为特殊情况处理”。为此,我只得再次向您呼吁,恳请转告有关方面,迅速采取有效措施,解决我们的编制名额问题,适当进人,以济燃眉之急,不胜盼祷。对于已经出版的头三期刊物,更加盼望得到您的指示和批评。
  您政务繁忙,我却以这些琐事一再麻烦您,心很不安,实在也是出于不得已,请多多原谅。敬祝暑安!
  她把信寄给习仲勋的秘书,请他转交。
  8月25日,丁玲再次致信习仲勋,向他呼吁说:“《中国》从明年一月起改为月刊,目前正在进行筹备。在这一紧急关头,特再申请,千祈你在百忙中赐以关照,通过作协或其他有关部门,切实给《中国》解决几个临时编制名额。与作协所有大、小期刊编辑部的人数比较,《中国》编辑部是无法相提并论的。恳切陈辞,还请早日批示。”
  在习仲勋的关照和有关同志的努力下,事情终于得以解决。8月26日,中共中央直属机关编制委员会发出[1985]11号文《关于〈中国〉杂志社编制问题的批复》:“中共中国作家协会党组:一九八五年八月廿三日你会关于申请《中国》杂志社编制的来函收悉。经研究,同意《中国》杂志社事业编制十五人。”
  从7月初到8月底,丁玲电话、信函、面见习仲勋,达六次之多,习仲勋都耐心答复,多方协调,在丁玲十分困难的时候,帮了她的大忙。
  三、习仲勋指示首都医院大夫:要想尽一切办法抢救丁玲的生命!
  1986年春节过后,丁玲的病情一天天加重,住进了重症监护室。虽然首都医院采取了各种抢救措施,甚至施行了气管切开手术,但是丁玲的情况仍然不见好转。2月17日一早,漫天飞雪,遍地皆白。重症监护室主任陈德昌把陈明找去,告诉他说,现在丁玲的肺、心脏不好,肾也有问题,各种药物都用了,但是没有效果,如果继续发展,恐怕就这一两天时间了。有些领导和老同志要见她一面,就请他们来吧。
  陈德昌向来出言谨慎,话讲到这个程度,看来情况已经相当严重。陈明立刻要我和丁玲的女儿蒋祖慧分头给一些同志打电话,报告丁玲病危的消息。
  上午10点多,艾青第一个来到病房,难过得流下热泪,连声说:“我来晚了,我来晚了。”紧接着贺敬之、柯岩、高铁等也来到医院探视。
  下午2点多,习仲勋和齐心来到丁玲床前,探视之后,专门听取陈德昌汇报,详细询问了治疗情况。
  习仲勋特别对医生强调说:“丁玲是很有名望、很有影响的老作家,这位革命的大姐,人很好。要想尽一切办法抢救她的生命。”
  在习仲勋等中央领导的关怀和医护人员的大力抢救下,丁玲的病情曾经一度好转,延长了半个多月的生命。3月4日上午10点45分,丁玲逝世。
  中午12点30分,习仲勋将电话打到首都医院,对陈明说:“我11点50分听到丁大姐逝世的消息,心里很难过。请你节哀,请作协把后事办好。”
  四、在丁玲丧事安排上,习仲勋当机立断!
  丁玲生前长期受“左”倾错误的迫害,身上被泼了许多污水,陈明希望通过悼念活动,给丁玲恢复名誉,给她一个公正的评价。他要求举行追悼会,遗体覆盖党旗,“丁玲生平”全文在报纸上发表。为此,陈明打电话约见习仲勋,向他寻求帮助。
  1986年3月10日下午3点半,我陪陈明赶到了中南海勤政殿。走进习仲勋的办公室,他热情地和我们握手。这是我头一次近距离地接触他,他那黑里透红的脸膛,朴实的微笑和一口浓重的陕西话,让人感到很亲切。
  陈明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习仲勋不让他再说下去,关切地问:“现在都有什么问题?中组部中宣部怎么定的?”
  习仲勋说:“遗体告别也是纪念仪式,生平也是对历史作评价嘛。不开追悼会是中央已经作了决定的,不开追悼会,遗体告别可以覆盖党旗嘛。”陈明马上说:“给丁玲覆盖党旗,那是我们求之不得的。”
  习仲勋环视四周,问:“李伯钊大姐盖没盖?”有人回答:听说是盖了。李伯钊是1985年4月逝世的。
  “李大姐盖了,丁大姐当然也可以盖,都是作家嘛。干脆打电话找郑伯克来,把这些事定下来。”习仲勋一边说着一边打电话,请中组部副部长郑伯克马上来。
  在等待郑伯克时,习仲勋又和陈明聊起了往事:“丁大姐我是很佩服的,她去年在西安的讲话讲得很好,我马上批了字。”
  陈明提到丁玲被人说成“棍子”,被泼了许多污水,所以最好还是给她开追悼会,澄清一些不良影响。
  这时,郑伯克走进来。
  习仲勋问他:“李伯钊大姐盖没盖党旗?”
  “不清楚。”郑伯克答。
  在座的秘书插话:“听说盖了。”
  习仲勋说:“既然李大姐盖了,那就破个例,给丁玲同志也覆盖党旗。”他又感慨道:“陈明同志对丁玲同志是很好的。”
  陈明说:“我也是为党工作,本着一个党员应该做的去做,可我也保护不了她,还是党救了她。”
  习仲勋说:“‘文化大革命’中谁也保护不了谁。有些事以后还要有些规定。”“丁大姐的悼词,也就是生平,可以评价高一些,她在现在的女作家中也是这个了。”习仲勋说着竖起了大拇指。“同时也还有个国内国外影响问题。缺点就不要说了,谁没缺点呀?我也就是四六开,死后能三七开就不错了。”
  说到悼词,我冒失地问了一句:“生平能全文发吗?”又补充说:“只有2500字。”
  习仲勋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只有2500字,可以全文发。一个是覆盖党旗问题,一个是生平全文发表问题,就在这里定下来,不要再报告来报告去了。”
  告辞的时候,习仲勋忽然问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回答了。陈明补充说:“她在北大荒下乡14年。”习仲勋又问我:“你是哪一年出生的?”“1950年。”“那比我女儿还小一岁呢,桥儿是1949年生的。那我叫你小姑娘没叫错吧。”他和陈明握过手,又紧紧握住我的手说:“北大荒14年,不简单。”
  后来,按照当时的有关规定,丁玲的遗体仍然没能覆盖党旗,北大荒人献了一面绣有“丁玲不死”的大红旗。习仲勋同志拍板决定的其他问题,全都得到了落实。
  (作者系丁玲同志原秘书)
  

习仲勋纪念文集/中共中央党史研究所编.—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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