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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林部长长征

周 仁

一九三四年十月，中央红军连同后方机关八万多人开始长征。我和黄秋胜等同志一直跟随林伯渠部长长征到陕北。从江西出发时，敌人的飞机轮番轰炸，我们经常是昼伏夜行。林部长有马不骑，坚持和大家一起徒步行军。长征初期；王明“左”倾冒险主义者不顾蒋介石调集重兵围追堵截，坚持要去湘西与红二、六军团会合，虽然经过红军英勇苦战，连续突破敌人四道封锁线，渡过了湘江，但付出了很高的代价，红军人员折损过半。据说担任后卫的红十二军团，过湘江后剩下的人就不多了，在这个危急关头，毛泽东同志建议放弃与二、六军团会师的计划，改向敌人力量薄弱的贵州挺进。这一主张得到了朱德、周恩来、刘伯承等大部分领导人的赞同。于是，我们从湖南通道经广西过施洞口，到达了广西和贵州交界处。这儿要爬过一座大山，山有好几里路高，非常陡峭，路很窄，刚能放上一只脚。林部长他们几位老人也照样向上爬，虽然困难大，但没有把林部长他们难住，硬是用两条腿一步一步地走过去了，这对我们青年人是最大的鼓舞。敌机常常是上午来袭击，我们就上午休息，下午行军。一九三五年一月，红军强渡乌江，打下了遵义城，我们在这里休整了十天。当时城里的粮食不多，要到农村去打土豪，解决部队的吃饭问题。记得有一天去打土豪，虽然向林部长请示了，但未得到批准就行动了。林部长知道后，对违反纪律的同志进行了严肃认真的批评。他说：“打土豪不能乱打，要根据剥削的程度区别对待，有的该全部没收，有的只该没收一部分，有的不该没收，只能按市价征集。’这件事对我们的教育很大。 　　中央在遵义召开了政治局扩大会议，批判了王明的“左”倾路线，纠正了军事上和组织上的错误，确立了毛泽东同志在红军和党中央的领导地位。遵义会议后，我们经过梓桐，过娄山关，准备抢渡赤水。这时，敌人前堵后追，两面夹击，天上又有飞机轰炸。面对强大的敌人，毛主席采用了灵活机动的运动战，避实就虚，声东击西，集中优势兵力打击薄弱之敌，牵着敌人的鼻子转，四渡赤水，神速南下，以一天走一百二十里路的速度急行军，进入了云南，于五月初巧渡金沙江，完全跳出了蒋介石几十万大军围追堵截的圈子，取得了战略转移中具有决定意义的胜利。 　　过了金沙江，我们从西康省的会理经西昌，过冕宁，走的都是山间羊肠小道。到了安顺场，原来打算在这里渡过大渡河，但连日下着特大暴雨，遇到了几十年没见过的大洪水，过河很危险，结果决定战斗部队向大渡河东走，中央机关和后方机关人员都向河西前进，走山间小道。林部长继续和大部队走在一起。走了三四天，到达大渡河的泸定桥边。这时，守桥的敌人已被战斗部队消灭，并在桥上铺起了有半个桥宽的木板，走的人多了桥就颠簸，胆量小的不敢在上面走，只能爬着过。林部长由我们护卫着走过去。过了泸定桥，林部长对我们说：“敌人虽然被打垮了，但没有完全消灭，要时刻提高警惕。过去石达开就失败在大意上，我们千万不能麻痹轻敌，要绝对服从命令。”我们每天要走七、八十里路。林部长精神挺好，每当夜行军，总见到他提着马灯前面走，有时还边走边做鼓动工作。 　　我们到达天全县，传达了中央的精神，先头部队已打到了成都，红军将从成都西面的宝兴过夹金山，到懋功同四方面军会师。我们听了这样令人鼓舞的消息，自然高兴极了!夹金山海拔四千多米，终年积雪。当时，正是一九三五年的六月中旬，我们都穿着单衣。老百姓说，山上积雪厚，天很冷，衣穿少了受不了。因此，我们上山前，做了充分准备，进行了思想动员，要大家互相帮助，千万不要掉队。开始上山时，地势比较平坦，林部长他们还能骑马，但到了半山腰，山陡路滑，积雪很厚，不能骑马了。先头部队在前面插上一人多高的标杆，只过一天多，就被雪埋得只剩尺把高了。六月十六日，早晨六点出发，林部长精神饱满地和大家—起往上爬，走了四十里，在新寨子宿营。十七日早晨四点出发，行约七十里，翻过夹金山，在达维宿营，与四方面军一个团见面。十八日下午两点，我们到达懋功县，在新街子住下不久，林部长约叶季庄、李湘聆、吴柬生、杨至成等同志开筹粮会议。头两天，共筹粮五万八千斤。 　　六月二十六日，中央在两河口召开会议，批判了张国焘主张红军向西康、青海等边远地区退却的错误观点。根据会师的形势，确定了北上建立川陕甘根据地的战略方针。这个会林部长也参加了。后来听他说：四方面军人多，情况比较熟悉，团结北上，力量就更大了。为了联合北上，中央决定派林部长到四方面军驻地进行慰问。六月三十日午时出发，行约六十里，到虹桥山麓宿营。七月一日早晨五点出发。虹桥山的风雪比夹金山还要大，快到山顶遇到一个山坳，里面的积雪形似一个大池塘，稍一不慎就要跌下去。为着安全不出事，我们一个一个地用棍子拉着走，完全保证了下山的安全。一路上，林部长很关心我们，再三嘱咐大家不要掉队，过雪山时要多准备些食物和衣服，以免挨饿着凉。到了虹桥山东北的马塘山时，我们把剩余的一点粮食留给林部长吃，自己采野菜吃，但林部长坚持不肯，硬和我们同样吃野菜。 　　过了马塘山，翻过了一座叫打鼓山的大雪山，又行走了好几天，我们到达毛儿盖，回到了原来的“鸿章”司令部。八月六日，中央政治局在毛儿盖召开会议，作出了《中央关于一、四方面军会合后的政治形势与任务的决议》，重申北上建立川陕甘根据地的方针。同时，中央决定把红军分成左、右两路军，继续北上。林部长被编在右路军，出发前，他要每个人都带上一点布或羊皮，并找一个会做农时同志帮我缝了一个棉背心。在行军途中，遇到下雨，身上又湿又凉，宿营时，幸亏林部长在遵义附近打土豪搞到一块薄而结实的皮子，用这块皮子搭成帐棚不漏水，再在四周围上被单，宿营就比较暖和了。经历七天时间，我们走过了草地，到巴西休息了三天。就在第三天的夜里，我们接到紧急命令：连夜去筹粮食，继续前进。后来才知道，是张国焘公然反对北上，擅自率领左路军和编在右路军中的四方面军南下，重过草地，向川康边界一带退却逃跑，另立“党中央”。 　　十月，中央红军在毛主席的率领下，继续北上，到达天险腊子口。这里是悬崖削壁，除了一个口子可以通过外，别无他路可走。当时，敌人守住山口，如果硬往口子冲去，伤亡会是很大的，于是红军指战员想出一个办法，派出一部分人泅过白龙江，设法在石缝间的树根上拴上绳子，爬上山顶，抄过敌人的后路，采用前后夹击的办法，粉碎了敌人的封锁，终于突破了天险腊子口。我们继续北上，到达甘肃岷山县哈达铺时，听林部长说；“中央已给四方面军通了电报，告诉他们中央红军已经通过敌人的封锁线，胜利北上，希望他们赶回来。”我们休息几天后继续前进，翻过了六盘山，在距吴起镇不远的地方，又遇到了马鸿宾、马鸿逵骑兵的堵截，在那里发生了激战。我们终于打垮了敌人，于十月十九日进入吴起镇，与陕北的红十五军团胜利会师。 　　林部长在长征途中坚持革命，坚持党中央的正确路线，吃苦在前，一丝不苟，用自己的坚强毅力和模范行动，完成了二万五千里长征。他的这种革命精神永远值得我们学习! 　　 怀念林伯渠同志/中共临澧县委.—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