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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仲勋同志在绥德

安志文

自1990年底开始，习仲勋同志住在深圳休养。我先后多次到深圳看望他。每次他都像过去一样，心情很豁达开朗，总是惦念着党和国家的大事，希望邓小平开创的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事业取得更大的成就。1993年7月，我又一次到深圳和他叙谈，他临别时仍然深情地对我说：“回顾我们党的历史，凡是出现大的失误，主要是由于‘左’的思想的影响和干扰，这一教训要永远记着啊!”听到这些肺腑之言，我深受感动，久久不能平静。 　　我是1943年初和习仲勋同志在一起工作的。当时他从陕甘宁边区关中分区调到绥德地区任地委书记，我是地委的秘书长。先后不到两年的时间，朝夕相处，对他平易近人，关心同志，联系群众，实事求是的思想作风，有深刻的体会，至今仍不能忘怀。 　　当时，绥德地区是延安联系华北、华中各抗日根据地必须经过的战略通道。整风运动开始后，1943年各根据地的部分同志陆续返回延安参加整风学习或准备参加党的第七次代表大会。抗大分校也由前方转移到绥德，徐向前担任校长，前方回来的军事干部，即留在抗大参加学习。 　　习仲勋同志到绥德之后，西北局高干会召开，中央强调一元化领导，他是地委书记兼任警备司令部政治委员。当时有历史意义的整风运动正逐步展开，根据党中央的决定，不仅在绥德设立了青年干部学校，并且从中央机关和学校调来一大批干部到绥德进行调查研究和参加实际工作，如中央青委的负责人冯文彬就到米脂担任县委书记，韩天石到佳县担任县委书记，作家柳青到农村体验生活，并担任乡的文书。这些同志到绥德后，仲勋同志和他们经常保持密切的联系。 　　习仲勋同志到绥德后，就强调要整风、生产两不误，机关干部不仅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而且要深入农村，推动大生产运动。他自己更是身体力行，带领绥德县委书记宋养初和我们到郝家桥村进行调查。在调查中，发现该村农民刘玉厚一贯勤苦劳动，一家生活达到中农水平，并带动全村农民努力生产，使郝家桥村成为当时一个模范村。习仲勋同志了解这一情况后，经过当地群众推选，并由地委和专署发出通知，号召全地区的农民向刘玉厚学习。刘玉厚和劳动英雄吴满有展开了劳动竞赛后也成为陕甘宁边区的劳动英雄。 　　习仲勋同志鉴于当时绥德地区由中央和各根据地调来干部较多的客观情况，强调在整风学习中要正确处理好地方干部和军队干部、当地干部和外来干部、工农干部和知识分子干部的关系，彼此要互相学习、互相帮助，学习旁人的长处，克服自己的弱点，经过干部的团结合作，与当地群众建立鱼水关系，以克服由于国民党顽固派对边区的挑衅和封锁所造成的暂时困难。 　　这一时期，绥德地区在整风运动的推动下，各方面的工作生气蓬勃。这一切是和习仲勋同志的领导分不开的。当然，整风期间也有曲折。由于历史原因，绥德地区在苏维埃运动时期，是严重的赤白对立的地区，从1937年到1940年，政权又掌握在国民党顽固派手中，1940年打退第一次反共高潮，国民党顽固派专员何绍南逃跑后，才建立民主政权。因此，在社会上和教育界中国民党还有一定的影响。当整风运动进入审干阶段时，面对这种情况，为了正确处理这些历史上的问题，地委决定向中共西北局和中央汇报。当时听汇报的有中央社会部的负责人康生。他听汇报后就批评绥德地区对敌情重视不够，强调要反对国民党的“红旗政策”，认为我们有些地方的共产党实际上是国民党的“红旗党”、“水萝卜党”，“外红内白”，等等，并责成绥德地区也要开展“抢救失足者”的运动。在康生这种极左的思想影响下，绥德地区一个短时期内在绥德师范、米脂中学和社会上也出现了肃反扩大化的错误。习仲勋同志觉察这一情况后，果断地采取措施，进行平反甄别，对根据口供搞错了的同志平反道歉，恢复名誉，并主动承担了领导责任，使一度受到伤害的同志重新走上工作和学习的岗位。 　　1944年，在绥德审干运动结束后，根据党中央指示，为了总结历史教训，绥德地区成立了高级干部学习小组，由徐向前、习伸勋负责，抗大、地委、专署和警备区的负责人李井泉、何长工、王尚荣、白治民等同志参加，联系大革命失败后三次“左”倾路线，特别是王明路线的错误对苏区和白区所造成的严重危害，总结两条路线斗争的历史教训。在这次学习中，大家阅读了由中央编印的题为《两条路线》的历史文献。在小组会上，由徐向前、何长工、习仲勋等同志介绍了“左”倾路线对各地苏区的影响和危害，使当时我们这些年轻同志受到深刻的教育。特别是习仲勋同志着重谈到了刘志丹、谢子长等同志在创立陕甘边革命根据地和陕北革命根据地过程中艰苦斗争的经历。当时习仲勋同志是陕甘边区苏维埃政府主席。他们是在多次失败的教训中，才懂得要在桥山中段以南梁为中心建立陕甘边革命根据地。习仲勋同志谦虚地说，他们只是朴素的唯物主义者，在实践中才懂得创建根据地的重要性。但是“左”倾路线的执行者，认为他们是“梢山主义”、“右倾逃跑路线”，甚至在1935年把刘志丹和习仲勋等同志当作所谓的“反革命”予以逮捕，直到毛主席和党中央到陕北后，才得到平反，恢复工作。习仲勋同志谈到这些情况时，都是从总结历史教训出发，不计个人恩怨。这种宽广的胸襟，使参加学习的同志深受教益。 　　回顾习仲勋同志的经历，在全国解放前，他在陕甘边革命根据地的创立、陕甘宁边区的各项建设和争取大西北解放的斗争中，都留下了光辉的业绩。在全国解放后，他到中央，协助周总理管理国务院的工作，贯彻执行党的基本路线，为党和人民都作出了重要的贡献。同时，在他的一生中，也遇到许多坎坷。特别是1962年由于康生诬陷的所谓“利用《刘志丹》小说反党”，又蒙受长达16年之久的不白之冤，直到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才得到平反。任何时期，他都能坚持重视实践、联系群众、实事求是的思想作风，胜利时不居功，受挫时不气馁。对待同志满腔热情，总是以宽阔的胸怀，严于律己，宽厚待人。他这种高尚的情操和品德，使不同时期和他在一起工作过的同志都深受感召，博得大家的尊敬和感念。 　　(作者系国务院原第六机械工业部部长、原国家体制改革委员会副主任) 　　 习仲勋纪念文集/中共中央党史研究所编.—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