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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开展正规化军事训练 四、人民海军首次海上大阅兵

《萧劲光传》编写组

1957年8月1日，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三十周年纪念日。至时，人民海军已成立八年多，初具规模。为了检查海军部队的装备建设和训练情况，纪念建军节，萧劲光向军委建议，“八一”前后在青岛举行海上阅兵，请中央领导检阅海军部队。军委很快答复，同意了萧劲光的意见。 　　当时，海军北海舰队虽尚未成立，但青岛仍不失为年轻的人民海军比较集中的地区。自1950年下半年起，在这里陆续诞生了新中国海军的第一支快艇部队，第一支潜艇部队、第一支驱逐舰部队、炮兵部队，并陆续成立了海军快艇、潜艇、炮兵、航空等兵种学校。到1957年，军港设施逐步配套，军用机场也已修建完工。在这里阅兵，无须作大的兵力调动，即可以检阅海军所有兵种。接到军委同意举行阅兵式的通知，萧劲光一边令业务部门迅即下达任务，一边动身赶赴青岛。七八年来，中央、军委首长一直关注着海军的建设，从人力物力各个方面支持海军发展，是该认真作个汇报的时候了! 　　7月12日，毛泽东结束在华东地区杭州、上海等地的巡视到达青岛。先期抵青的萧劲光即刻前去看望。毛泽东在海滨“八大关”附近原先由德国人建造的“提督楼”接见了萧劲光。 　　几句问候过后，萧劲光向毛泽东简要地汇报了驻青海军部队的情况，然后说：“主席，纪念建军30周年，海军准备在青岛组织一次海上阅兵式，请您检阅。”毛泽东爽快地答应了：“很好，我要去看看海军。” 　　7月17日，毛泽东亲自主持的全国省、市委书记会议在青岛召开。同一天，海军兵力检阅计划在青岛基地司令部作战指挥所正式部署实施。萧劲光告诉大家：毛主席要来检阅!青岛基地政委卢仁灿、副司令员马忠全等基地首长和各编队领导，听说是毛主席要来检阅部队，又惊又喜，激动不已，个个摩拳擦掌，表示一定严密组织，把演习搞好，以最优异的成绩向敬爱的领袖和统帅汇报。 　　经反复论证研究，最后决定的海上受阅兵力是：青岛基地各舰艇编队和青岛水警区，共派出驱逐舰、潜艇、猎潜艇、登陆舰、练习舰、鱼雷快艇等各类舰艇计39艘，在青岛海区训练的东海舰队猎潜艇3艘；海军航空兵出动轰炸机、侦察机、歼击机、水上飞机等各种飞机42架。同时，为保证阅兵顺利进行，另部署舰艇13艘、飞机6架，担负安全警戒任务。 　　码头受阅部队主要由青岛基地司令部、政治部、干部部、工程部和后勤部的军官组成，共306人，编为3个干部方队。此外还有防空部队战士组成的水兵方队和海军航空、炮兵、鱼雷快艇等学校学员组成的学员方队。 　　为使毛泽东和中央领导能够看到海军现有的各型舰艇，萧劲光又电令东海舰队，命速派“昆明”号护卫舰(中国自行改装建造的第一批舰)前来参加阅兵。接到命令，东海舰队司令员陶勇中将亲率“昆明”舰，劈波斩浪，火速从上海赶赴青岛。 　　方案确定后，动员、演练随即全面展开。7月24日、29日，在萧劲光主持下，先后进行了两次预演，反复修改、完善了阅兵计划。根据气象条件，海上阅兵定在8月4日进行。为确保万无一失，8月1日上午，萧劲光又按照毛泽东检阅的预案，从陆上到海上进行了最后一次检阅演练。 　　按照计划，毛泽东此次莅青是来度假休养的。实际上，他除在疗养区的第二海水浴场游了几次泳之外，便再没有闲暇时间了。从到达之日至8月11日离青返京，一个月的时间里，毛泽东在这里召开了部分省、市委书记会议，接见了缅甸议会访华代表团，先后找了地方各方面若干领导谈话、做调查，还起草了关于国内形势分析的文章《一九五七年夏季的形势》。但在繁忙的公务中，毛泽东没有忘记对萧劲光“看看海军”的许诺。8月1日下午16点多，住在荣城路海军交际处的萧劲光，正在与刘道生讨论、研究着上午的阅兵仪式预演，毛泽东突然出现在院子里。 　　毛泽东一边向屋里走着一边喊道：“萧司令，我要饭吃来了。” 　　萧劲光一边快步迎上去一边说：“那天准备了，你说有事来不了，今天可没什么好吃的。” 　　“要求不高，填满肚子就行了。”毛泽东说道。 　　卫士附在萧劲光的耳边小声说：“主席今天真的在这儿吃饭。” 　　萧劲光面露难色：“怎么不早通知呢?” 　　“用不着早通知，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有辣椒么?”毛泽东说着摆了摆手，“吃饭是下一步的事，先听听你们的情况。”说着在萧劲光、刘道生陪同下走进了会客室。 　　萧劲光首先介绍了海军的装备建设情况。他说：“主席，这次准备8月4日在胶州湾海面举行的阅兵，主要是青岛基地现有的兵力，同时吸收了东海舰队在青岛遂行任务的部分舰艇及海军航空兵。近几年，海军部队有了发展，有将近20万人，但装备仍然主要靠炮艇和一些老旧、杂牌的护卫舰，护渔、护航、剿匪、解放沿海岛屿，主要是靠它们。实践证明，经过整修和训练，这些老舰艇还是有战斗力的，有些仗打得不错。从1954年下半年开始，快艇显示了威力，打沉国民党‘太平号’护航驱逐舰的就是鱼雷快艇。这个东西，反应快，速度快，机动灵活，应付小战斗，很有用处。航空兵的战绩突出，在解放一江山、大陈岛的过程中，夺取制空权，发挥了很大作用。目前潜艇的力量还很小，没有参加过战斗，但在训练中显示出是有战斗力的。今后，我们重点还是要发展空、潜、快。” 　　毛泽东说：“海军20万人，本不算多，可下一步还要减。海军要有装备，光有人没有用。要把人减下来，集中财力搞点好东西。”随着谈话的深入，毛泽东语重心长地说：“现在我们搞海军，购置的舰艇是苏联的，好多东西也是学他们的，这很重要。学苏联，要老老实实地学，但不要原封不动地学，一概照抄，机械搬运。有些东西学不了，也不要学。中国有中国的实际，有自己的传统特点。要从我们的实际出发，走自己的路。” 　　萧劲光、刘道生一边相互插话补充汇报情况，一边谈自己对毛泽东讲话的理解。工作人员走进来，附在萧劲光耳边小声说：“饭已经准备好了。” 　　毛泽东听到了，随即说：“好啊，边吃边谈。” 　　在简单的餐厅里，萧劲光、刘道生陪毛泽东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餐：有辣子苦瓜、油焖四季豆、烧茄子、肉片炒青椒、清蒸鱼、麻辣子鸡。毛泽东的工作人员还弄来一小捆油菜和一点海参，自带了一碗熬好的小米粥。就这样凑了八个菜和一个紫菜，没有酒水。 　　饭后，他们又接着谈，谈海军发展、谈国内形势，一直到晚上21点多。临下楼时，毛泽东说：“现在情况很复杂，一些右派要和共产党争天下，要轮流‘坐庄’，你们要把部队搞好。军队要起无产阶级专政柱石的作用，要把工作抓好。” 　　萧劲光当即表示：“海军是在党的绝对领导下，是党的军队、人民的军队，什么时候都听党的话，听主席指挥。”毛泽东满意地点了点头。 　　意想不到的是，毛泽东没有能够如期检阅海军。因患感冒，8月2日他发烧到39度，最后决定请周恩来总理代他检阅海军部队。8月3日上午，周恩来从北京乘专机抵达青岛。 　　8月4日，滨城青岛空明澄碧，风平浪静。海军军营、码头、机场、阵地，彩旗飘扬，披上了节日的盛装。 　　9点30分，萧劲光陪同周恩来来到大港三号码头。这时，胶州湾里挂满旗的艘艘战舰整整齐齐地排列海面，舰上军容严正的指战员列队站坡，昂首挺胸、精神抖擞，恭候总理检阅。 　　“总理同志：青岛海军受阅部队准备就绪，请您检阅!海军青岛基地副司令员马忠全。”接受阅兵总指挥马忠全的报告后，周恩来与迎候在侧的其他基地领导一一握手、问候。之后，萧劲光陪同周恩来检阅了码头上的军官、学员、水兵方队。 　　9时40分，周恩来健步登上检阅艇。萧劲光叮嘱随同上艇的基地政治委员卢仁灿说：“你对青岛海军部队情况熟悉，就站在总理身边，随时回答总理的询问。”很快，检阅艇——中国仿制的鱼雷快艇离开码头，沿着预定航线破浪出港，驶向检阅海区。检阅艇缓缓地从整齐排开的受阅舰艇前驶过。检阅艇驶近每一艘舰艇时，站在驾驶台上的周恩来都以洪亮的声音向大家致节日的祝贺和问候。“同志们好!”“总理好!”“中国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总理和舰员们的声音交汇在一起，响彻海空。 　　10时许，排列在海面上的舰艇检阅结束。萧劲光又陪同周恩来登上检阅旗舰——“鞍山”号驱逐舰。周恩来首先接见了在甲板列队迎候的官兵，随后与提前上舰陪同检阅的各方面领导人，国务院副总理乌兰夫、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长张鼎丞、山东省委书记舒同、副总参谋长韩先楚、空军司令员刘亚楼、武汉军区司令员陈再道，以及海军副司令员刘道生、方强，海军参谋长周希汉、青岛基地政委卢仁灿等，一一握手，互致节日的祝贺。 　　海上分列式开始，萧劲光致欢迎词： 　　敬爱的周总理：今天我们怀着庄严和愉快的心情，接受我们党的领袖之一、国务院周总理的检阅。我代表海军全体指战员及受阅官兵向总理致以崇高的敬礼和热烈的欢迎! 　　受阅官兵长时间热烈鼓掌，欢呼声震荡海空。萧劲光接着说： 　　海军建设八年来，在党中央和毛主席的英明领导下，在全体官兵的努力下，已经成长起来了。在保卫祖国的海防线上做了一点工作，但是距离党中央和毛主席对我们的要求和期望还很远，需要继续不懈努力。总理这次对我们的检阅，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史上最大的光荣，给了我们极大的鼓舞和信心。我们将遵循着党中央和毛主席的指示，努力学习，熟练地掌握军事技术，提高部队的军事素质，继续发扬解放军的光荣传统，为建设一支海上战斗力量，保卫海防，保卫社会主义建设而奋斗! 　　接着，周恩来向指战员们讲话。他说： 　　海军司令员萧劲光大将同志，全体同志们：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30年了。30年来，人民解放军在党的领导下，经历了英勇艰苦的斗争，保证了我国民主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的胜利，并且正在保卫着我国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胜利进行。目前我们国家正处在新的历史时期。在过去各个革命战争时期，我国人民依靠这支军队打败了国内外敌人。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我国人民还必须靠这支军队保卫祖国的安全。 　　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同志们：你们在建设海上武装力量上，在保卫海防和保卫社会主义建设上，已经取得了一定成绩，我祝贺你们!但是你们都知道我国的海岸线很长，美帝国主义还霸占着我国领土台湾，你们必须继续努力，为建设一支坚强的，足以自卫的海军力量，保卫祖国保卫亚洲和世界和平而奋斗!祝同志们工作顺利学习胜利! 　　周恩来的讲话不时被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所打断。周恩来讲话刚停，两架水上飞机从旗舰右侧低空疾驰而过，然后在旗舰上空摇摆着机翼向总理致敬。威武雄壮的海上分列式开始了。 　　航行在最前面的是刚刚投入战斗行列的潜艇编队。周恩来兴致盎然地听潜艇支队支队长傅继泽介绍了潜艇部队的成长情况。1953年2月，总理亲自视察了刚刚组建的旅顺潜艇学习大队，鼓励学员们遵照毛主席的指示，克服一切困难掌握军事技术，学会潜艇作战。四年多后的今天，年轻的人民海军已经有了自己的潜艇部队。望着劈浪远去的潜艇编队，总理心情格外高兴。 　　紧随其后的依次是猎潜艇编队、快速炮艇编队、鱼雷快艇编队。随着一艘艘舰艇从旗舰面前飞驰而过，刘道生不时对每一类舰艇的性能、特点，向周恩来一一作介绍。 　　正在大家注视着海面、议论着舰艇时，远处一阵轰鸣隐隐响起——海军航空兵歼击机编队和水鱼雷轰炸机群排着整齐的队形呼啸着飞过来。周恩来仰首观望，连连挥手致意。萧劲光满意地笑着与空军司令员刘亚楼互致道贺。萧劲光对周恩来说：海军航空兵建设，空军和刘司令给了我们很大支持和帮助。刘亚楼谦虚地说：支援海军建设航空兵是我们应该做的工作，主要还是海军同志自己的努力。周恩来含笑听着他们讲话。 　　水上分列式结束，接下来是进行潜艇下潜、上浮表演和航空兵跳伞表演。潜水艇在官兵熟练的操作下，时而潜入水中，时而浮出海面，时而只有潜望镜带动的一条隐隐的浪花。正在人们的目光追逐着潜艇的航迹时，一架运输机呼啸着从西北方向飞来。刹那间，五彩缤纷的“花”从天而降，在碧海、蓝天的映衬下，分外美丽壮观。 　　周恩来看到受阅的官兵个个生龙活虎、朝气勃勃，十分高兴。他时而神采奕奕地拍手、点头，时而向陪伴左右的萧劲光和卢仁灿提问，脸上含着满意的微笑。 　　海上阅兵进行了两个多小时，12时，按计划准时结束。回到旗舰会议室里，舰上领导向总理提出了题词的请求，周恩来欣然答应。当即挥毫写道：“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同志们：庆贺人民解放军三十周年纪念!庆贺中国人民海军的成长和壮大!希望你们为建立一支更加强大的足以保卫自己的人民海军，为保卫祖国的社会主义建设，为保卫远东和世界和平而奋斗不息!”离开检阅舰前，周恩来和陪同检阅的党政军领导乌兰夫、张鼎丞等，一起与“鞍山”舰官兵们合影留念。 　　阅兵结束后，萧劲光前往毛泽东住处汇报了海上阅兵的情况，毛泽东非常满意。8月5日下午，感冒初愈的毛泽东就在青岛汇泉体育场接见了海军驻青岛部队大尉以上军官。萧劲光、刘道生等海军领导陪同毛泽东同大家一起合影留念。 　　周恩来此次对海军检阅，是人民海军第一次海上阅兵。主席接见、总理阅兵，对海军官兵是极大的教育和鼓舞。萧劲光也深受触动。后来回忆这段经历时，他说： 　　一连几天，我的心情都不能平静。我感到，这次主席接见、总理海上阅兵，实际上是对海军装备和训练成果的一次检阅。检阅中虽然空、潜、快主要海军兵种都出动了，进行了一些表演，主席和总理也给予了很大的鼓励，但这些大都是基础科目单一表演，说明我们的训练水平还不高。我想，海军武器装备的改进和提高，不是光靠海军能解决的问题，在海军武器装备一时还不能得到显著改善的情况下，设法提高训练水平，熟练掌握军事技术，这却是我们能够做到的。 　　这次阅兵后，萧劲光没有立即返回北京。他用了近20天的时间了解了青岛基地、长山要塞区所属部队的训练情况，分析研究部队训练中存在的问题。在充分了解掌握情况的基础上，他召集青岛基地团以上干部对部队军事训练工作作了讲评。萧劲光在讲评中强调：舰艇干部要坚决克服不愿出海、留恋岸上生活的情绪，大力加强出海训练，确定以海洋为家的思想。同时明确提出，基础科目基本完成后，就必须加强合练，特别要加强远离基地的合练。“因为现代海上战争是在三度空间即空中、水面、水下进行的，训练中如不加强合练，战时就不能协同作战。”回京后，在9月2日召开的海军训练会议上，萧劲光再次强调了出海训练、特别是加强合练的问题。他说：“建立海上战斗力量，必须到海上训练与锻炼部队。要做海上之鹰，飞到海上去，在海上生长与锻炼我们的力量。”这次会议形成的文件中具体写明，海军的训练今后转入以战术训练为主，以合同训练为中心。“凡具有一定专业技术基础的部队，都应进一步加强海上训练，实施以战术训练为主的海上合练和远航训练。” 　　在这一思想的指导下，此后，海军各部队立足形成空、潜、快的整体战斗力量，主动加大了训练难度，使部队训练水平不断提高，部队实际应战能力逐步增强。 　　 萧劲光传/《萧劲光传》编写组.—北京：当代中国出版社，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