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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及时转入外线
吴序光

  米脂定计
  中国人民解放军自1947年7月转入战略进攻,经过半年作战,到12月,共歼灭敌军75万余人。处于外线作战的刘邓、陈粟、陈谢3路大军,已分别在大别山、豫皖苏和豫陕鄂地区完成了战略展开。3支主力纵横驰骋于江淮河汉之间,严重动摇了国民党的反动统治,对于改变全国战局,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处在内线的华东、晋冀鲁豫、晋察冀及东北战场的解放军,在反攻与进攻作战中,收复了大片失地,扩大了解放区。敌人处于顾此失彼、被动挨打的困境,不得不进一步向点线收缩,重新划分绥靖区,实行分区防御。
  彭德怀指挥的西北野战军,从延安保卫战后,经过9个月作战,歼灭敌正规军6.1万余人,非正规军l万余人。迫使敌军困守一些点线,采取“机动防御”部署,陷入被动地位。陕甘宁边区延水以北(除榆林、靖边、安边几个敌人占据的孤立据点外)的广大失地已收复,并与晋西南解放区联成一片,支援前线的能力有了提高。野战军由原来两个纵队6个旅2.6万人,增加到5个纵队11个旅7.5万余人。敌我兵力对比已由10:1变为5:l。虽然敌大我小的形势仍然存在,但野战军已开始掌握战场主动权。在大量歼灭敌人和冬季新式整军的基础上,执行中央军委关于举行战略进攻,将战争引向国民党统治区,在外线大量歼敌的主客观条件完全具备了。
  在1947年冬至1948年春,胡宗南先后从陕北调走3个整编师至潼关及其以东地区,连同整编第六十五师统归西安绥署副主任裴昌会指挥,企图配合徐州顾祝同集团打通陇海路和平汉路,同人民解放军争夺中原地区。其留陕兵力已减少,分驻于延安、洛川、黄陵、韩城等地及主要交通线上,采取防御态势。
  经过新式整军的西北野战军,广大指战员积极求战,要求打出去的呼声和愿望异常强烈,表示“只要消灭胡宗南,哪怕过水翻大山”。他们向领导机关写了不少请战书、决心书。其中有一份这样写道:
  “彭副总司令鉴:自打榆林下来,在此练兵两个多月了,三大技术有很大进步。开始投弹每人平均26米,现在每人平均34米以上;原射击测验全体平均20%的人上靶,这次实弹射击80%以上上环……经过三查明确了阶级立场。现在部队思想一致,步调也一致了。有了这些成绩,我们要求打到蒋管区去,彻底消灭胡宗南集团,坚决完成解放大西北的任务,让贫苦农民都翻身。但我们还准备克服困难。所以要:一、多带粮;二、多带弹药;三、遇到任何困难坚决克服没二话;四、坚决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五、坚决遵守和执行党的政策。特此请求批准出发。”
  作为野战军司令员,彭德怀此时考虑的是关于出击的方向和地区问题。
  1948年1月下旬,在野战军司令部讨论战略进攻方向时,彭德怀指出,转入外线作战,打向国民党统治区,有北攻榆林,西出陇东和南出陕中3个方向可供选择。他发扬军事民主,鼓励大家各抒己见。于是与会者纷纷发言,有的同志建议再打榆林然后南下,可免去后顾之忧。有的主张打延安,说收复延安政治影响大。有的说延安以南敌人工事强,又侧靠黄河,西边“二马”兵力单薄,应向陇东出击。还有的主张直插关中,捅胡宗南的老窝去。在七嘴八舌的议论中,有个看法是一致的,就是要把火线推到蒋管区去,打出去吃敌人和地主的粮,在敌人那里消灭敌人。
  彭德怀集思广益,博采众议。在认真听完议论之后,他因势利导地说:再攻榆林,由于粮食困难,野战军又缺少攻坚火器,不利于攻坚。敌人在延安盘踞近一年,修筑了坚固的工事,又有1万多兵力守备,①攻打延安要付出较大的伤亡代价。打延安还不到火候。向陇东出击,路上缺乏粮食;同“二马”骑兵打仗,可能打不成歼灭战,胡宗南的力量又没有消耗,两头一夹击,我们就会打消耗战;胡宗南还可能会放心调兵东进,加重中原战场解放军的压力,在战略上对我不利。所以这个仗也不能打。
  在稍作停顿之后,彭德怀走近地图,加重语调指出:放眼看一下延安南边——边说边在延安以南一带的地图上画了一圈——胡宗南在宜川、韩城一带的工事虽强,但比延安差,而且兵力不足。②我们经过整训,力量增强了。黄龙山道路崎岖难走,如敌人增援,便于我们伏击。现在敌人占据黄河渡口,想堵住我河东部队。如我们利用得好,就会出其不意来一支奇兵(指当时在晋南的王震第二纵队)。尤其是黄龙区的准备工作较成熟,已有游击队;也调查了解了基本情况。这里背靠陕北,面向黄河,与晋绥、太岳解放区接近,粮食容易解决。他全面地分析了敌我态势,权衡了各种利弊,认为应该向延安以南出击,插到敌人后方去,向黄龙山进军。咸榆公路和黄河西岸的中间地带,是实施战略反攻的最好方向,既可以大量歼灭敌军有生力量,调回胡宗南集团在豫西的兵力,直接配合中原战场作战,又可以创造解放大西北的有利条件。最后,彭德怀画龙点睛地说:我们是打宜川,调洛川(敌人);歼灭刘戡,收复延安。经过讨论,大家都赞成他提出的南出陕中,向黄龙山进军的方案。认为这是把握全局,高瞻远瞩,令人信服的战略考虑。
  要解放关中地区,必须掌握黄龙和麟游地区,控制郃(合)阳、澄城以北、洛川以南一带,打开进入陕中的门户。早在解放战争初期,党就派了干部在黄龙地区从事秘密活动,搞地方武装和开展了统战等一系列工作。
  解放黄龙山地区,也是彭德怀早已谋划的一着棋,他亲自做了许多准备工作。1947年8月沙家店战役后,彭德怀根据敌人已处于战略守势,就考虑如何适时地转入外线,把战争引向国民党统治区的问题。他曾召集黄龙区党的地下工作人员,座谈研究情况。9月间,他对司令部一科负责人说:“在黄龙,以后要准备打个大仗。”同时让二科科长王强、一科副科长王克仁带了一支由20余人组成的侦察、测绘分队,随同中共黄龙地区工委书记强自修带领的工作队,携电台进至黄龙地区,调查、勘察、测绘兵要地理地志。在地方党组织的配合帮助下,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对黄龙山地区的主要公路与大道的里程,重要山脉、川道、河流、村庄,以及敌占城镇据点的工事构筑情况,进行了侦察、调查和勘测。12月间,小分队返回米脂吕家沟野司驻地,在参谋长张文舟的领导下,整理出黄龙山地区概略兵要地理地形资料和地图,经彭德怀同意,复制发到野战军团以上单位。当时彭德怀还专门听取了汇报,并征求带队同志关于战场选在哪儿比较适宜的意见。王克仁回答:“地形都还不错,就看你要在哪儿打了。”
  米脂决策后,彭德怀和张宗逊于1月下旬即联名致电一、三、四、六纵队首长:派副旅长或参谋长,率有力侦察部队附测绘员,到延安以南进行敌情、地形侦察,绘制敌军配备要图,捕捉俘获逃兵,搞清敌人的实际兵力及配置情况,向野司报告。同时要求各纵队于2月10日前结束整训,完成一切出发准备。各纵队认真执行了这个指令,三纵独五旅参谋长王兰麟,亲自带一个侦察班到宜川一带,白天潜伏,夜晚下山侦察。一周多时间就了解掌握了附近地区敌人的基本情况。
  胡宗南集团为解豫西之危而调出一部兵力出潼关及陕东南后,在陕甘宁解放区周围还有17个旅。其部署是以整编七十六师一部,守备韩城及禹门口,控制黄河渡口,企图阻止在晋南的我第二纵队西渡。二十四旅防守宜川。何文鼎率整编第十七师两个旅及陕西保安十一团守备延安及延安至鄜(富)县之公路线。由刘戡率主力整编第二十七师、第九十师集结于洛川、黄陵、宜君、金盆湾、临真镇地区机动。敌人的意图是使洛川、延安、宜川三点成鼎足之势,以便相互支援,达到其北边保延安,东面援宜川,阻止野战军南下,实现其所谓“监视三面”:并保护其后方补给供应线。敌军估计野战军是要向延安正面进攻的,因而主要以机动防御态势,确保既占领之延安,阻止野战军向其统治中心大关中地区挺进。
  1948年1月,胡宗南在洛川召开军事会议,研究在陕北的作战部署。他的这些师、旅长去年3月进攻延安时的那种趾高气扬的神态不见了,笼罩会场的是忧郁沉闷的气氛,但在胡宗南面前又都必须保持毕恭毕敬的严肃样子。由于敌军整师整旅地被我军歼灭,当时敌军指挥官对以师为单位的作战,已经失去信心,但是对整编军以上的大兵团作战,仍抱有幻想。会上刘戡提出收缩战线增加机动兵力,准备在黄龙与洛川之分水岭合阳一带与共军决战的意见,被胡宗南拒绝。他决定坚持“据点诱歼”的战术,控制延安、宜川、洛川三点,把机动兵力放在点线之间作机动防守,分兵打阻击战。认为这样既可阻止共军南下,又可保存三大据点。参与会议的原整编七十六师师长李日基后来不无感慨地说:“胡宗南什么都想保存,但什么都没有保存住。”
  胡宗南洛川开会确定守延安,彭德怀则在米脂决策打陕中。1月29日,他在米脂县吕家沟召开野战军旅以上干部会,讨论南下作战计划。一开始他就宣布说:根据党中央和毛泽东同志的指示和前委扩大会议的精神,我们就要发动春季攻势,转入外线,向南进攻,打到蒋管区去。与会首长听了都很兴奋,早就盼望的这一天终于到来了。接着彭德怀分析了全国各战场和西北战场的形势,具体说明了作战意图和打法。他说:为了配合中原战场,为了收复延安,南下陕中,首先要消灭咸榆公路两侧及其以东地区胡宗南的有生力量,解放黄龙山地区。这是需要几个月奋战的艰巨任务。目前第一步是以围城打援的战术攻宜川。宜川是胡宗南棋盘上的一个重要棋子,我们打宜川,可以诱使胡宗南派兵来增援。敌人一向对我军实力估计不足,刘戡还有股蛮劲。二纵队在河那边,黄河又是天险,他主观估计二纵队不会来。所以我一打宜川,敌人必定会放心地派兵来增援。这就便于我军以逸待劳,选择有利地形,在运动中各个歼敌。彭德怀风趣地说:“围城打援,钓大鱼。我们钓刘戡,钓来钓不来两种可能。他只要进来,就别想出去。”一位与会指挥员后来赞佩说:彭总这一招确实高,把刘戡这帮家伙的坟墓都准备好了。
  会议根据彭德怀的意见,确定进行宜川战役,采取“围点打援”的作战方法。即先以一部兵力积极围攻宜川,诱调黄陵、洛川等处敌军来援,我集中优势兵力,在运动中先歼灭援敌,然后再夺城,夺城是打援成功的结果,只要我们集中力量消灭来援之敌,宜川城就必然到手。彭德怀明确提出:在战术上,攻城部队应积极动作,但攻而勿克,逼敌驰援;打援部队应发扬英勇顽强的战斗作风,速战速决。他把这个方案报告中央军委和毛泽东,迅速得到了批准。
  宜川城最早建于战国时的魏,称定阳邑。汉朝改定阳县,属晋省。宋改宜川县,属陕西省,沿袭至今。这里是个战略要地。东依黄河,西连洛川、富县,是陕西东部重镇,为南北交通运输必经之地。敌人视为关中屏障,在这里设有供应站。宜川像是敌人安在我黄龙区同晋绥、太岳解放区之间联系的一个钉子。拔掉这个钉子,解放黄龙山诸诚,可进一步打通与晋西南的联系,巩固后方,造成解放大西北的有利态势。
  刘戡上钩
  彭德怀在部署攻打宜川的同时,即着手进行打援的准备。他依据侦察的材料,分析判断敌军从黄陵、洛川等地来增援可能走的3条路线:一条是由洛川、黄陵经瓦子街到宜川。这是条新公路,交通便利,便于大部队机动,距离近,增援快,可迅速解宜川之围,但敌人会有遭野战军伏击的顾虑;二是由洛川、黄陵经石堡到宜川。这也是一条公路,但那是旧公路,路况差,距离较第一条道路远,不利迅速增援;三是沿第一条道路以北的进士庙梁到宜川。这是条山间小路,地形复杂,翻山越岭,行动缓慢,重武器不易通过,而且沿线系游击区,地形条件于敌不利。
  为了准确判断敌情,彭德怀反复思索。这一天,在野战军司令部里,他踱来踱去,时而盯住地图,时而专注地思考着。过了一会儿,他像是问自己,又像问其他同志:“来不来呢?可能从哪条路来呢?王震是否赶得上呢?”一科有位负责同志接着他的话茬说:“敌人胆小,我估计不敢走小路。”彭德怀说:你这个估计基本正确。根据敌军过去的作战行动规律,刘戡从自身的安危出发,是会走小路的。但下命令的是胡宗南,不是刘戡。上次增援清涧时刘戡来得慢,受了处分。这一次他一定要走得快,要走公路。因为刘戡需要在我二纵队到来之前拼命赶到宜川,既为解围,也求保全自身。彭德怀进一步分析胡宗南要兼顾守军与援军,经瓦子街往宜川,既近又好走,可以达到迅速解围;此人又主观成性,对部下骄横,必然命令刘戡经第一条道路驰援。因而决定把部署打援的重点放在第一条路线上。另一方面,也准备如敌军不增援时我野战军之行动计划。在2月17日的一份电报中,彭德怀提出:“拟22日围攻宜川打援。如敌不援,则夺取宜川后继续南进,夺取韩城、白水、合阳、大荔等城。”彭德怀从两个方面都作了部署。
  按照围宜打援的作战意图,西北野战军主力于1948年2月12日,分别由绥德、米脂、清涧、安塞地区向南开进。16日到达金沙镇、甘谷驿、延长待机地域集结,进行战役具体准备工作。同一天,第二纵队由晋南曲沃地区向河津开进,准备由禹门口渡河参加宜川地区作战。
  2月20日,彭德怀和副司令员张宗逊、赵寿山联名发出宜川战役“进字第一号”命令:“战役第一步骤以夺取宜(川)、韩(城)、石(堡)、合(阳)4城,并准备各个歼灭可能增援之二十七师及九十师。”野战军(缺第二纵队)均于22日由现驻地出动,于24日到达指定位置。命令对各纵队所作的兵力部署,构成3个歼敌方案,不论增援宜川之敌军是取道瓦子街或经石堡(黄龙),或者走金狮庙梁,野战军均能从所在地区出发,进入预伏区,合围歼灭增援之敌。为了不暴露野战军的企图,彭德怀把打援部队集结于离预伏地区(洛宜公路两侧)10多公里之外,待确实弄清敌情后,再令各纵队以急行军进入伏击地区。24日,彭德怀、张宗逊、赵寿山致电中央军委:“准备以一、二、四纵队全部及三、六纵队各一部打援,余攻城。”
  按照上述部署,第三纵队和第六纵队的任务为“协同歼灭宜川守敌,夺取宜川并准备打援”。当即向宜川攻击前进,24日完成对宜川城的包围。至27日,占领了宜川外围主要据点。准备打援的第一、第四纵队也于23日到达瓦子街以北的进攻出发位置。同日夜,王震率领第二纵队开始由山西河津县的禹门口强渡黄河,经韩城集结于宜川西南20多公里之圪台街附近。
  对于第二纵队的使用,彭德怀是经过相当缜密的思考的。究竟是从禹门口过河还是走狮子滩过?彭德怀令王震侦察韩城渡河口情况。王震报告:禹门口水平船多可以过。彭德怀又电告他:白天有敌人飞机,一定要晚间过。要求他渡河点尽量选在南面一些,过河后集结于黄龙与韩城交叉处隐蔽,不要暴露,使敌有奇兵天降之感,以收突袭的效果。
  宜川城三面环水(县川河),一面紧依七郎山,地势险峻,多悬崖绝壁,不易攀登,利于防守。城西是外七郎山与内七郎山相连,被构筑城墙与掘壕沟隔断;正北是老虎山,西北太子山,东南凤翅山,都高达百米左右,形成天然屏障。凭借有利的地形、坚固的城墙和大量钢筋水泥工事,因而胡宗南此前在视察宜川时,曾狂妄地对刘戡说:“要打两个仗,一面坚守宜川,共军攻城就消灭它一部,援军出动在外线再消灭它一部。”宜川之敌按此部署,即以内七郎山和凤翅山作为核心支柱,认为只要扼守住此两山,没有重炮的共军,短期内是很难得手的。
  西北野战军一部包围宜川后,彭德怀带了副参谋长王政柱和几个参谋、警卫人员,到城北的塬上观察宜川城内外敌军的防御工事。由于城郊烟雾缭绕,看不真切,彭德怀说:“咱们再往前走走。”他边说边走。参谋们提醒他注意,他已经走到敌军的炮火射程以内啦。彭德怀还是弓着腰一个劲地往前走,又走了一段才停下来观察。忽然一发炮弹在离他不远处爆炸,弹片从头顶飞过,尘土落满他全身。当时眼疾手快的警卫员急忙把他按倒。他起来后朝敌方骂了一声:“耍什么威风,你们很快就要完蛋了!”又转过身对王政柱诙谐地说:“敌人的炮镜比我的望远镜好些,我没有看到他,他倒看到我了。”
  在他的严格要求和以身作则的影响下,各级干部各自都反复观察了地形,修订了作战方案。在阻击打援打响前,彭德怀又同副司令员张宗逊、赵寿山和政治部主任甘泗淇以及各纵队首长,亲自到关键的预定打援战场瓦子街一带察看地形。瓦子街是洛(川)宜(川)公路咽喉。这一带是两山夹一川,两山东西走向,南北并立,公路贯通河川间。山高坡陡,沟深谷狭,布满梢林,有利于野战军隐蔽集结,伏击打援,围歼敌人。彭德怀清楚地看出,敌军若走这条路,可以打它个措手不及。他满意地对其他首长说:“这真是歼敌的天然好地形啊!”可是他回到司令部后,又点起油灯,反复推敲作战方案,检查是否有什么漏洞。为此,他不顾已是深夜,竟把刚到职不久,已经睡了一会儿的副司令员赵寿山推醒,问:“赵同志,你看还有什么漏洞没有?”赵寿山回答说:“没有漏洞,我们刚才都商量过了,就看胡宗南肯不肯往里钻了。”
  宜川被围后,守敌二十四旅旅长张汉初惊慌失措,连电西安绥署胡宗南呼援求救。胡宗南又一次低估了野战军的力量,认为:彭德怀在陕北所部只有5个纵队,每个纵队三四千人,经连续战斗伤亡大,三分之一是游击队编起来的。无重炮不能攻坚。敌人虽然已得悉我第二纵队已经渡河过来,但主观判断二纵队必先夺取韩城、合阳,不可能将兵力用在宜川方面。其余4个纵队,可能以3个纵队的兵力围攻宜川,估计只能有一个纵队用于阻击援兵。另一方面又认为宜川地形险要,工事坚固。因此胡宗南命令宜川二十四旅坚守待援,决定由刘戡率整编第二十七师、第九十师4个旅的兵力,于2月26日由洛川、黄陵地区出发,沿洛宜公路经瓦子街,日夜兼程急速增援宜川。27日进到瓦子街地区。
  由瓦子街到宜川西南的铁笼湾,约15公里长。两山之间的河川宽约1至3里,洛宜公路贯通川间。在狭窄的公路两侧,东西走向的两山,南北并走。于1947年11月才上任的整编第二十九军参谋长刘振世,当时向刘戡建议,不要直往东走,可向北绕打共军一翼。如不得手还可向延安或洛川靠。刘戡对这一带地形也熟悉,心里犯嘀咕,怕共军打伏击,曾经想从左侧擦着经观亭向宜川前进,已经派出了尖兵,经请示西安绥署,胡宗南回电称:“宜川紧急,按原定计划,不顾一切,兼程向东驰援。”据说胡宗南不仅不准绕行,还一个劲地要其援军急速前进,不得贻误战机,说:找共军大队找不到,现在到了你们面前了,不打还行?
  敌军增援的两个师,尤其是整编第九十师是胡宗南三大主力师之一,装备精良,战斗力强。根据兵力对比,一次消灭敌一个师有绝对把握,同时消灭两个师就比较吃力。彭德怀原来曾设想分两次围歼,提出“在运动中各个歼灭二十七师及九十师”。在得知敌援兵出动后,他令有关部队进行战术侦察,随时查报敌军的行进路线,27日搞清敌援军从旧县东北方向,以多路纵队沿洛宜公路贸然前进,已到达瓦子街。这表明刘戡确实已经上钩。彭德怀认为这正是歼敌良机,决定改变分两次歼敌的计划。
  看到敌人完全按彭德怀预定的计划行动,有的指挥员兴奋地说:“胡宗南也听彭总指挥。彭总撒网钓大龟,刘戡这条‘鱼’果然游过来了,这就叫自投罗网。”有的补充说:“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广大指战员严密监视着敌军的行动,等待着出击。
  2月27日,在宜川城北上绛头村野战军司令部,彭德怀召集各纵队司令员开会,确定各纵队的任务,具体部署各部的行动路线和攻击目标。紧接着在28日晨4时,发出“进字第三号”命令:敌二十七师两旅、九十师两旅“于27日进至瓦子街,有解围宜川之企图”。“本野战军决于明(29)③日拂晓发起总攻,歼灭来援之敌。”命令适当调整了部署,以三纵、六纵各一个旅继续围攻宜川守敌,诱使援敌深入就范;调主要兵力构筑野战阵地,坚决阻止援敌东进,吸引来敌于当面,以利主力夹击该敌。全军集中9个旅的兵力,在瓦子街至铁笼湾之南北高地,按预定方案进入阵地。待敌通过瓦子街深入我伏击地区后,拦头截尾,左右夹攻,务求全歼援敌。要求阻援部队节节抗击诱敌深入,打援部队在敌援军未全部进入伏击地区之前不能暴露。同日,彭德怀、赵寿山致电第二纵队,令集结于圪台街与瓦子街之间,准备由南向北侧击瓦子街及以东之援敌。并由张宗逊到二纵队面授任务。
  刘戡率援军于28日继续东进,在任家湾、丁家湾地区遭我第三纵队独五旅和第六纵队教导旅部分兵力的阻击。刘戡判断解放军的阻援部队只有一个纵队,几千兵员,不能阻止其驰援,命令其部队继续攻击前进,限于当天到达宜川。敌之后续部队当天全部进入瓦子街以东的隘路地段。在我军以运动防御诱敌先头进至宜川西南10余公里之铁笼湾地区后,29日,即转入坚守防御,逼敌于不利地形下展开。
  28日下午,天空阴云密布,不久即下雨。开始下的毛毛雨,后来变成霏霏小雪,入夜则鹅毛大雪漫山遍野飞扬。寒冷的天气冻得人们发抖。英勇无畏的我野战军第一、第四纵队和第三、第六纵队各一部,冒雨雪由预伏地区隐蔽接敌。指战员们相互勉励说:彭总已把口袋摆妥,我们不能让口袋崩了。当时第一纵队政委廖汉生写了打油诗:“下雪转梢林,为的是人民;先打死刘戡,再活捉严明!”抒发了歼敌的坚强意志与豪情,成为指战员杀敌立功的誓言。
  瓦子街大捷
  根据敌援军28日行进缓慢的情况,2月29日晨,彭德怀致电中央军委:“敌整编二十七师、九十师进到宜川西南之王家湾、任家湾线以南高地。昨晚大雪数寸,本晨敌未动。我无粮不能等待,故决向该敌围攻。部队两个月整训,成绩很大,士气高,纪律好。”报告请河东帮助解决粮食。
  同日晨2时,负责捆扎袋口的第一纵队于瓦子街以西尾敌前进,6时许攻占瓦子街,断敌后路。这时第一纵队司令员贺炳炎、政委廖汉生发现第二纵队因距离远,雪路难行,尚未占领瓦子街以南高地,而敌人正向该地集结。如不迅速堵住这个缺口,敌人将有突围逃窜之可能。于是机断地改变了原来第一纵队均使用于公路以北的作战计划,命令三五八旅的主力接替已经上东南山的独一旅一团三营。三五八旅一部迅即向瓦子街东南高地攻击。经反复肉搏,激战终日,将敌击溃,占领了阵地。并向东发展,同友邻部队一起,完全截断了敌军南逃的道路。至此,敌人想突围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同一天,我第一、第四纵队和第三、第六纵队主力均击退了企图夺路突围之敌。担任攻击敌右翼的第二纵队克服长途跋涉的疲劳,冲破沿途种种阻挠,发扬“飞毛腿”的传统,冒着雨雪交加的坏天气,踩着泥泞难走的道路,及时赶到王家窑、枣卜台一线投入战斗。
  在第二纵队赶到前,彭德怀在司令部紧皱双眉,来回踱步,他问王克仁:“你看,敌人会不会突围?”王不知如何回答,想了一会儿才说:“二纵队会赶到的。”在知道第二纵队到来参加围攻后,彭德怀满意地点了点头,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似乎在说,这就好办了。到黄昏,我军即不停地紧缩包围圈,将敌人压缩于乔儿沟、任家湾、丁家湾及其附近高地的东西不到10公里长,南北宽约5公里的狭小地区内,形成铁桶合围的态势。当天夜里,部队顶着呼啸的北风,冒着大雪严寒露营,不顾疲劳饥饿,积极准备第二天总攻。刘戡也命令所部各旅连夜构筑工事,继续顽抗。
  瓦子街东南山位于洛宜公路南侧,是西南、东北走向的狭小山梁,全长近4公里,共有5个高地。由于该山瞰制洛宜公路,是敌人进退的重要依托。山之得失,直接关系到敌增援部队的生死存亡。因此,敌人为控制东南山,与野战军三五八旅七一四团反复争夺,相当顽强。彭德怀在3月1日的一份电文中指出:“每攻一山峰,须反复数次,用刺刀才能取得。”野战军指战员发扬了有我无敌、不怕流血牺牲的精神和勇敢顽强、坚韧不拔的英雄气概。名闻全军的刺杀英雄刘四虎,原是苦大仇深的翻身农民,也是新式整军中提高阶级觉悟的典型。他一个人刺倒7个敌人,自己身上也挨了11刺刀,负了重伤。七一四团团长任世鸿和参谋长武治安亲自带领特务连,夺取敌军指挥所盘踞的山梁土寨子,身先士卒,均英勇牺牲。就如彭德怀所说的,这些战斗英雄们为了人民事业,英勇的光荣的自我牺牲精神,真是万世师表,是永远值得我们学习的。
  彭德怀在前线指挥所一直注视着战斗的进展情况,对广大指战员鏖战东南山、英勇拼搏的战斗作风深为满意,一再紧握拳头说:“打得好!打得好!”他对身边的参谋人员说:“敌人的劲头还不小。继续这样往下打,今天把他高峰打过去,明天敌人就会低头的。”战役结束后,彭德怀等野战军首长,通令嘉奖第一纵队“为完成歼敌任务不顾严寒大雪,按时迂回敌后,与敌人反复肉搏。此种不怕牺牲,不怕饥饿,不怕寒冷,坚决勇敢顽强的战斗精神,表现了你们为人民事业的高度觉悟,是值得全军学习的”。可以说,这也是对野战军各纵、旅全体指战员的表彰。1948年8月23日,彭德怀给荣立战功的七一四团题词:“每次都能完成战斗任务,证明你们是英勇善战的!但强者必有强敌手,进步还须再进步,虚心学习,克服困难,才能成为最后胜利者!”全国解放后,在1964年1月被国防部命名为“硬骨头六连”,1985年又被中央军委授予“英雄硬六连”,成为历史上唯一两次获得最高荣誉称号的英雄连队,就是属于原七一四团。
  3月1日5时,彭德怀和张宗逊、赵寿山等野战军首长下达总攻击命令,要求阻援部队于当天解决战斗,全歼援敌。于是第一纵队沿公路及其两侧高地由西向东,第二纵队由南向北,第四纵队由北向南,第六纵队一部由东南向西北,第三纵队一部由东北向西南,对敌人发起总围攻。枪声、炮声、军号声、冲杀声,震天动地。“优待俘虏”,“缴枪不杀”,“活捉刘戡”的呐喊声响彻整个山谷。经过连日战斗,敌军伤亡惨重。且昼夜呆在山上,又冻又累,已精疲力竭,战斗力锐减,此时已乱作一团,始终不能突围。但困兽犹斗,仍继续顽抗,战斗还十分激烈。在督战队严厉督促下,敌军士兵还一波一波往山坡上冲。在我军的机枪扫射和手榴弹爆炸声中,敌人丢了一批尸体后,掉头就往回跑。督战队端着枪在后面喊:“谁退就打死谁!”但是无路可走的士兵已不管督战队那一套了,就像缺口的河堤一样垮下去。
  彭德怀经常教育干部要重视调查研究。对敌军将领的出身、脾气、战斗作风,对敌人的训练水平、装备情况、交通条件要搞清楚。平时常说:“戏台上两军对垒,打之前先要来将通名,就是要了解对方,了解他的特点才好下手。我们当指挥员的一定要摸清敌军将领的底细,了解敌军的特点和弱点。”“要了解其弱点,先要了解其优点,这样才能恰当发现其缺点,全面地了解他。”又说:“带兵打仗,脑子里要装着‘数’。”他平日悉心研究,对胡宗南手下刘戡、董钊、裴昌会等高级军官的基本情况,心中有数。抗战时他同刘戡有过接触。此人是陆军大学毕业生,虽不属胡宗南嫡系,但一切听命于胡。他有一定指挥经验,但受胡宗南限制,不敢独断专行,常泄气地对其同僚说:“我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而已。”当这次战局出现严重情况后,刘戡给胡宗南发去一封哀叹的电报表示:败局已成。我等即召集团以上军官,决心厮杀,不成功便成仁,以报校长及钧座培育之恩德。还接二连三地传达团以上军官成仁(自杀)的命令。刘戡的这封电报被我军截获,彭德怀据此分析:敌人军心已瓦解,全歼敌人的时机已到。立即向部队传达鼓动:“敌人已动摇,敌军目前的顽抗,是无信心的垂死挣扎,要一鼓作气狠狠地打!”
  3月1日,彭德怀在前线指挥所观察到,敌人死守丁家湾的一个山头阵地,我攻击部队多次进攻受阻。而在附近担任“阻敌东进”的一个旅,仍然只顾阻击,未能见机行事,及时协同兄弟部队主动出击,“决心犹豫”,“表现迟慢”。他立即在电话上批评了旅长。这位旅长随即带一个团出击。接着彭德怀带了警卫员,沿着雪水遍地,道路泥泞,灌木丛生的山坡,直奔旅指挥所。路上,几次把鞋子陷在烂泥里,使劲拔出来后,又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迈。一进入指挥所,他立即问在场的旅参谋长还有多少兵力?答:一个团。彭德怀说:“把机枪布置好。你带领这个团顺山沟下去,再往对面敌阵地冲击,我叫机枪掩护你们。”这样,在猛烈炮火的支援和兄弟部队的配合下,攻击部队经过短暂激战,拿下了山头阵地,这个旅也抓了数百个俘虏。在旅部他对旅首长说:“打仗,战机非常重要。指挥员要有战场的全局观点,善于协同配合,随时想到狠狠打击敌人,连续打,不给敌人以喘息的机会。”
  在我军的协同攻击下,至16时,占领了公路两侧敌军全部阵地,刘戡的整编第二十九军军部被歼。残敌纷纷往山下滚,沟里跳,狼奔豕突,争相逃生。但到处是解放军,哪儿也跑不出去。至17时,援敌全部被歼。
  成功地歼灭援敌后,3月2日,彭德怀和张宗逊、赵寿山命令围攻宜川城的部队发起总攻。3日上午8时,全歼宜川守敌二十四旅。旅长张汉初跳山逃跑时,摔坏腿被俘。至此,宜川战役胜利结束,歼灭胡宗南集团一个整编军部、两个整编师部5个旅2.94万多人,取得了西北战场的空前大捷。
  大名鼎鼎的国民党中央候补委员、担任过三十六集团军总司令的蒋介石高级将领刘戡,从1947年3月起率部疯狂进攻陕北,在边区大肆烧杀抢掠,可谓血债累累。眼看其部队已土崩瓦解,即从丁家湾南面山梁的土寨子往外逃跑,走投无路,用手榴弹把自己炸死在一条山沟里,充当了蒋家王朝的殉葬品。另一个一向自命不凡,扬言他一个师“打共军二三个纵队不成问题”的整编九十师师长严明,曾在晋南翻车压断了腿,伤好后仍为四大家族效劳。这时见大势已去,坐了滑竿想跑掉(按:有一个班专门抬他),被野战军战士击毙。一个多月以后,在4月下旬的西府战役中,宝鸡守敌整编七十六师师长徐保受伤被俘后也伤重毙命。针对这3个国民党高级将领接连丧命,当时西安曾流传这样一副对联:上联是“刘戡戡‘内乱’,‘内乱’未戡身先死”;④下联为“徐保保宝鸡,宝鸡不保一命亡”,后来有人还加了“纪律严明”4个字的横联。这副对联淋漓尽致地嘲讽了那些为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卖命,与人民为敌到底的国民党将领的可悲下场。
  当战役结束打扫战场,找到并由原国民党军官证实是刘戡和严明的尸体后,彭德怀即交代有关部队:“要把这两具尸体包裹好,在掩埋的地方做个标志,我们还要通知胡宗南和死者的亲属来认领哩!”根据彭德怀的这个指示,当时就在掩埋处分别立了木牌,写了“刘戡之墓”,“严明埋此”。可是有的干部、战士不理解,说刘戡、严明是作恶多端的死硬派,还让亲属领尸呀?!彭德怀说:他们本人是罪有应得。但是还有一个争取家属、子女问题,争取国民党其他高级将领的问题。这就是古代兵法上说的“攻心为上”。不久,陕北新华社广播电台受野战军司令部的委托,广播了有关刘戡等人死亡及埋葬的消息,并通告刘戡、严明的家属、亲友说:“遗尸已由本军埋葬于宜川县城西羊道村南3里之山地中,你们如果来接运尸体,解放区军民将予以方便。”这个广播使胡宗南十分难堪。他认为这是中共的一颗“政治炸弹”,目的在瓦解其军心。去接运吧,会使他大丢面子。他是极不愿意照广播这么做的。但不去接运,又无法向全体将士及死者家属交代。最后,他还是不得不按照新华社广播电台所说的地址,派人把刘戡和严明的尸体用专车运了回去。胡宗南还亲自到车站去接棺木,在西安开追悼会并予以厚葬。胡宗南又戴黑纱又扶灵,种态沮丧,甚至还挤了几滴眼泪。或许这就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吧!为挽回日益颓丧的士气,胡宗南也是费尽了心机。西北野战军的巨大胜利和革命人道主义精神,在胡宗南集团内部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宜川战役的胜利,充分反映了彭德怀对敌情判断准确,部署全面周到,指挥果断灵活的非凡军事才能和深入实际、严格要求干部的一贯作风。作为杰出的军事战略家,他通观全局,瞻前顾后,暂不打坚固设防之延安,而把敌右翼孤立暴露之宜川作为第一步攻击目标,争取打援。他部署先敌控制了瓦子街以西高地,巧妙运用“口袋战术”,布置战场诱敌上钩,然后对敌军迂回分割包围,各个歼灭。他及时抓住战场上的新变化,补充修改计划与部署。在战斗进行中他要求每半小时向他汇报一次,同时细心观察进展情况,随时打电话询问。往往是哪里进攻或进展不顺利,他就亲临前线出现在那里,而胜利也就接踵而来。
  在5月26日的西北野战军前委扩大会上,彭德怀曾有以下的回顾总结:我军获得以不足两个人即消灭一个敌人的辉煌胜利,这是三查与练兵的直接结果。我们在战役上有“粮食无准备”等缺点。“敌人则犯了大错招致覆灭。”“由于敌人过低估计我军的力量,胆敢沿洛宜公路轻率冒进,并按照我们的计划行至瓦子街以东王家湾、任家湾地区内,终为预占有利地形、准备完善的我军消灭干净。在战争指导上,我们应使自己不犯错误,而促使敌人犯错误,最好方法是隐蔽自己实力,使敌估计不足,较易获得胜利。”
  宜川战役对蒋介石、胡宗南的打击是很大的。当败讯传到南京,蒋介石极为震怒。为敷衍国大代表对胡宗南的责难,蒋介石说:“宗南虽愚,但忠实可靠。”同时给胡宗南以撤职留任的处分。3月13日,蒋介石给胡宗南的“手启电”悲叹:“宜川丧师,不仅为国军剿匪最大之挫折,而其为无意义之牺牲,良将阵亡,全军覆没,悼痛悲哀,情何以堪!”
  国民党军队内部更是震动极大,在相互间争功诿过的同时,揭了胡宗南的短。原整编第二十七师师长王应尊说:“彭德怀的口袋战术,使我们走进了死胡同。”原整编第九十师六十一旅参谋长张辑熙被俘后说:“每次战斗都是糊涂战。不知道对手是谁,究竟有多少人,都不清楚。”“胡先生(按:指胡宗南)失算到了这步田地,还叫我们非进宜川不可,哪有不失败的?”敌空军第三军区司令部在其《宜川会战史》检讨部分承认:“战略上处于被动”,为宜川失败之主要原因。“对共军企图、兵力无正确判断”,加以指挥上的错误,“山地作战最忌者则为敌之迂回与隘路封锁。敌人利用山地迂回将隘路封锁”,国军“以两个师成一梯队沿瓦子街以东隘路前进……”;不作正面搜索,行动过于迟缓,“致使共军王震部亦能参加宜川附近作战”;致使3万“装备优良”之师,“正式作战未及3日”,“士气沮丧,战力全失”,导致全军覆没。
  3月27日,国统区的《观察》周刊发表了《现阶段的战局总检讨》一文。在历数胡宗南失败的“战绩”后,说宜川战役使“西安震惊,全国瞩目”。“胡宗南是政府多年在西北培育的‘防共长城’……政府教他经略西北,大量扩军与培育干部,不知花费了多少金钱”。该文讽喻道;“胡宗南可以宗南而不能安北,他失去了威望,就等于西北‘防共长城’的溃决,所以局面的危险,并不减于东北。”
  宜川战役开辟了黄龙分区,使黄龙与关中打连一片,扩大了解放区,奠定了以后作战的有利态势,从根本上改变了西北战场的形势。敌军刘戡部被歼,我大军南进,转入战略进攻,打破了敌人的战略部署,使胡宗南手足无措,不得不将位于潼关以东之裴昌会兵团(以整编第一、第三十六、第三十及第六十五师组成)及整编第三十八师向西安回调。这就减轻了中原野战军的负担,有力地配合了中原战场和其他战场的战略进攻。因而西北大捷具有重要战略意义。当时中央军委在祝捷电中指出:此为西北战场第一大捷。我向渭北、陇南进军之门户业已洞开。毛泽东在3月7日发表的《评西北大捷兼论解放军的新式整军运动》一文中写道:“这次胜利,改变了西北形势,并将影响中原的形势。”后来的历史发展表明,这是完全正确的预断和科学的结论。
  在宜川战役之后,不论在全国、在西北,形势都已起了根本变化,中共中央坚持在陕北的任务已胜利完成。为了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全国范围的胜利,党中央决定离开陕北,东渡黄河转到华北。3月21日,毛泽东、周恩来、任弼时率领中共中央机关及人民解放军总部从米脂杨家沟出发,在23日由吴堡县川口东渡黄河,进入山西临县。26日抵晋绥解放区首府兴县蔡家崖,在这里同贺龙、李井泉等会面。4月11日,安全到达,晋察冀军区所在地阜平县城南庄。四五月间相继到达平山县西柏坡,中央工委随之与中央会合。
  ① 整编十七师两个旅6个团,加1个陕西保安团,共1万多人。
  ② 整编七十六师第二十四旅。旅部在宜川,率两个团共6000余人。韩城为该旅之七十二团。
  ③ 1948年是闰年,2月份29天。
  ④ 国民党政府诬蔑人民解放军的自卫战争为“内乱”、“叛乱”。1947年7月宣布实行“戡乱总动员”,声称要“从速戡平叛乱”。
  

决战大西北/吴序光著.—广州: 广东教育出版社,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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