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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龙畅谈洪湖水泊

(新西兰)艾黎，秋莹译

一九六四年春天，我结束了湖北之行回到了北京来，接着就去访问贺龙副总理。他在人民大会堂的湖北厅接见了我。贺龙副总理除了说他不久以前在广州曾同新西兰共产党领袖威尔科克斯会见，接着就单刀直入地谈到我要他谈的话题来了。 　　首先，他向我叙述了当年湖南和湖北的革命运动和各个地区成立了革命政府的总的情况，而这些情况是他在一九二七年「八一」南昌起义後回到那裏去时发生的。他告诉我，在他从上海出发回到湖北去以前，党曾经提供机会，让他到苏联去学习，但他当时回答说，他是一个不愿意离开革命的革命者。因此，他被派回到湘鄂西边境的桑植家乡地区工作。他同当时还是一位新党员的卢冬生一起同行，就在回去途中，他感到了有许多工作要做。当他溯长江而上到石首去的时候，他发现有一个人数一百名的农民队伍，他们依然把枪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尽管右倾机会主义者陈独秀当时相信敌人的「善良意图」，曾命令他们把枪交出来。接着，贺龙副总理又向我叙述了在新堤（现在的洪湖）附近的一所寺庙裏，怎样为建立解放区而发起了第一次行动。 　　他告诉我说，在最初的时候，许多农民都表示惊惧，他们不晓得他领导的军队是不是另外的一种「贼夥」。不久以後，他们看到从当地的地主和受到人人憎恨的贼匪手中夺得来的财产都给拿来分掉了，此外，农民还读到了四处张贴出来的布告，这时，他们就开始信任起红军来，并把红军当作自己人看待了。 　　农民对红军的信任迅速地建立起来以後，一到红军需要补充兵力时，农村就如数把人派来，每一位新战士都随身带来了自己的衣物、铺盖、两对便鞋和一支长矛。 　　他说，红军的人数增长後，他们有着两个获得步枪和机关枪的来源。第一个来源是在同敌人进行了搏斗以後，直接把武器夺过来：另外一个来源是从秘密建立起来的武器补充站那裏取得供应，这个武器补充站设於武汉，它从负责军队补给的国民党官员那裏把需要的武器买过来，然後在夜晚偷偷地循水道将武器运送到红军驻地去。 　　贺龙副总理对我谈到了他们同省棉纺厂的工人们所建立起来的良好连络关系，由於存在着这种良好的连络关系，蚊帐或供织蚊帐用的纱线也运到了红军根据地去。洪湖县地势低洼，蚊子是很凶的，人们刚一把手伸出去，很可能就会给几个蚊子叮住了。 　　贺龙副总理说，洪湖的农村地区很适宜於交通运输，它的迷宫般的河沟和湖泊，对於小船的快速、安全航行，提供了充分的掩护。接着他又告诉我，在分了地主的东西以後，洪湖地区的人民怎样设法去解决政府的财政开支问题。当时，在湖北和湖南的主要水道上，都设了收税站，这些收税站很得人民的信任。这同被取代了的国民党的收税站构成了鲜明的对照，红军的收税站是公平可靠的。 　　他谈到了抵达桑植後着手组织军队的经过。当时，他发现到恩施地区的「神兵」正在为各色各样的地主所利用，以达到他们自己的目的。由他的堂弟贺锦龙指挥的红军第一师，其中包括了许多「神兵」，他们是在红军领导的影响下参加进来的。贺龙认为，他们是争取改善环境现状的一种群众运动，因此对他们实施领导并不难。 　　贺龙说，在开始的时候，对於怎样去贯彻毛主席关於游击战争的指示，他们是心中无数的。当然，後来就慢慢体会到了。 　　他怀着热爱和深深的敬意谈到了他的姊姊贺英，作为红军的一位指挥者和哪裏需要就出现在哪裏的组织者，他的姊姊表现出了杰出的才能；接着他又谈起了他那位备受人们敬爱并有才能的堂弟贺锦斋来，他是诗人，又是领导者，是在一九二九年九月牺牲的；此外，他还谈到了周逸群，他风格崇高，无与伦比。他叙述了艰苦的战斗、挫折和胜利；对於湖北山区和水乡裏的年青战士所表现出来的勇敢和慷慨的牺牲精神，他不胜惊叹。 　　在谈话过程中，像鹤峯、来凤、利川、汪营、巴东、荆州等熟悉的地名，他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而当过去的记忆复现脑际的时候，他的眼睛就显得更加明亮。在湖北和湖南过了一段时候，贺龙就同长征的队伍一起，翻山越岭而到达抵抗日本侵畧者的陕北前线了，而在解放战争中，他转战中国南北。现在，作为副总理之一，他致力於政府的行政工作。 　　在同我谈话的过程中，他一定想起了你当年的景象。他在回答我的一个问题时平静地微笑着说：「是的，我对那些地区相当熟悉。」这位湖北人民革命的组织者领导者，有着良好的实践基础，这一来就使得他提出来的见解难以抗拒了。 　　 贺龙·贺英·洪湖/(新西兰)艾黎，秋莹译.—香港：香港万源图书公司，19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