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段虽已略说,然此处亦有当补述者。一、出家之制度,西藏佛教很普及,民间之信仰亦很纯粹,又离却佛法并无他种之教育,送子弟而出家,即是令子弟受习教育,民皆认为正事及美事,故出家之年龄无定限,亦有初能离母哺,独居之时便送寺中交师训养而习读者,唯其衣食仍由家庭供给之。若大人而入三大寺住者,其制度又稍异,谓初入寺中任随那一小部分之时,先须觅一熟识之上座为保证,乃可住寺入籍;若无熟人者,则由彼等之康村格梗代觅而住也。此保证人对于自己之出入款项,皆可代为支配,对于自己之一切威仪规则,皆当教导诫告,对于自己之人格方面,所负责尤重也。既有保证安入寺僧之数已,则更须依师学习经论之讲辩;若保证师自有学识者,则归彼自教;若彼无学或不暇者,则可另请余有学有暇者而教之也。所学之要论,现在皆以五部大论为主。此五论之大义,如下述。待年满二十岁后,再依达穆钦堪巴等而受苾刍律仪也。其受沙弥戒之期限无定,有先出家受戒而后入三大寺者,亦有先入寺而觅师出家学经,再依达穆钦堪巴等受沙弥戒者。总之,出家者非个个皆已受戒。甚至有入寺披出家人衣、随众上殿诵经等,而并未经过出家之仪事者。斯亦西藏寺大僧多之滥耶?抑佛法中许如此之方便耶?诸有智者当更抉择焉。
其出家受戒之仪式,与内地多有不同。出家者,其师先为受三皈五戒,次问遮难而祝发,令受三事——一不着在家服,二不舍出家相,三不舍出家师——为出家之戒,即暂不受沙弥戒亦许也。此与内地之律似稍不同。若更受沙弥戒者,则请一清净苾刍为阿阇黎耶,以三返请亲教师法而受戒,后为说十戒相令其守持也。受苾刍戒者,则由屏教阿阇黎耶问遮难后带入僧中,由羯摩阿阁黎耶如律作三番羯摩而受戒也。其菩萨戒则非与彼二戒作一串而受,多系于诸德高望重之大喇嘛讲经或传法之法会圆满时而受菩萨戒也。其受戒之仪式,总分二类:一、依龙猛、静天等之传仪式而受;二、依无著菩萨所传《瑜伽师地论》中仪式而受。其仪甚繁,且止不述。今之传戒,依龙猛派者为多也。
又诸大寺中,多能如律作布萨、安居、解制等僧事,其作法与义净法师所译之一切有部律文相合,故今亦不繁述也。
又西藏之寺僧,每年皆作数大法会,其最隆重伟大者,当推正月传大昭之法会为首屈一指。此会之仪式谓于正月初三四等日无定期,然迟不过初五。三大寺之全体僧众,皆须集会于拉萨街市。寺皆闭户,不留人居,唯派少数在家做监民为看守而已。次定期于一下午,三大寺僧皆集合于大昭寺之院中以及楼上、檐下等处,各寺之人皆有一定之位置,不准紊杂也。再次早四钟许即集众诵经,有茶两碗,稀粥一碗。诵经散后,即续诵戒作临时之吉祥布萨。次往寺外讲经场上,与本年所应放之格什辩论因明论。头等格仆即在此法会中立宗,一日一人也。至七钟许则由格登墀巴,登座为僧众讲经也——或讲《菩提道次第略论》,或讲余论,皆无定规。讲毕,即又集于大昭寺诵经、饮茶及稀粥也,次出而少息。其格什又在大殿之廊下立《现观庄严论》与《入中论》之宗,任三大寺正在研彼二论者与之共辩,直至午后三时许,大众又集而诵经、饮茶。此系午后,故无食也。次彼格什又立《戒律》与《俱舍》之宗,则任上下二举巴之格什,及三大寺上座格什等与之共辩,夜半乃散。
其大昭寺右侧街衢要处,亦设有法座,延一有学德之喇嘛为普通之民众宣演佛法浅义。其听众亦颇拥挤,其余之讲经说法者亦在在皆是,街上旋绕大昭寺之善男信女,亦以此时为最多,贸易之生活人亦以此会为佳节也。日日如是,至正月二十许方散。
其次之法会,即二月传小昭之集合,人数、仪式皆与上同。唯此会期,诸名贵之众若不欲来集,唯许请假也。其所考之格什即为第二等。
再次者即是十月二十五日,此为宗咯巴大师圆寂日,虽非三大寺总会拉萨而诵经,然各各寺中之法会亦颇可观。是夜无论乎在家、出家室内房外。皆兴燃灯供养。明彻半夜,宛如大商埠商场之电灯然也。
又正月十五日,各寺皆须以酥油作花或戏而供佛。其工巧艺术,颇类内地之作面人者。唯其花之伟大数尺数丈者皆不等,迥非他处之所有,可算藏人之惟一艺术。其余之讲经法会,或十日或半月,或念日,或一月而不等;仪式则如普通僧伽之生活科中所明。别种纪念日等,并无若何之法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