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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殊死夺兰州.29

章涌


  29.张达志千里赴戎机,第4军血战沈家岭;英雄团长王学礼,砸开“兰州铁锁钥”。
  绵绵秋雨中,许光达的第2兵团也在认真地进行着初战后的总结,厉兵秣马,准备再战。
  21日深夜时分,4军新任军长张达志,昼夜兼程赶到了正在进行战后总结的4军驻地。
  还在太原前线时,张达志就接到调往4军工作的命令。他本人是陕西佳县人,曾长期在陕北红军战斗生活。他知道4军的老底子也是陕北红军游击队,现在是第一野战军的主力之一,正和兄弟部队并肩参加为解放大西北而进行的大兵团作战。他在这个部队里长大,熟人很多,所以真想立即动身前往就职。但等到太原战役结束后,张达志又奉命临时去参加了一段和平解放榆林的接管工作,然后才转头南下追赶部队。
  张达志抱着急切赶队的心情,从榆林出发,第一次路经光复后的民主圣地延安,也未及瞻仰,匆匆而过。赶至西安,贺龙司令员一见面就兴奋地对他说:“你来得正是时候,刚好赶上打西北战场的最后一仗,再晚一点,这台戏就没有你的份了。”接着,他又指示张达志:“打这最后一仗也不能轻敌,马步芳的尾巴今天还翘得相当高,他觉得历史上红军吃过他的亏,认为自己是‘不可战胜者’。现在他蹲在兰州,依靠着三面环山、中间夹黄河的天险,还有抗日时期修的‘国防工事’,准备和胡宗南、马鸿逵三家来个里应外合,想把我们一口吞掉呢。”
  “原来马步芳还有这么大的胃口啊!”听了贺龙的话,张达志更无心在西安停留,即刻辞别首长,又往西兼程赶路。
  西兰公路上,支前的民工队和后勤部队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汽车进入甘肃境内,时见戴白帽、穿长袍的回民同胞,对张达志拱手相迎,笑逐颜开。过去国民党曾向回胞进行反动宣传,说解放军要“杀回灭教,共产共妻”,企图以此煽动回胞起来反对解放军。但是,由于解放军正确地执行了党的民族政策,不仅使长时期来的民族隔阂得以冰消雪解,而且所到之处,万民拥戴,箪食壶浆,争相迎送。
  一路紧赶慢赶,到达4军指挥所,已是21日深夜。此时,激战一天的阵地已经平息下来了。
  在当天的战斗中,4军11师32团对沈家岭的几次进攻,均未成功。
  因此,虽然夜很深了,但4军党委还在开会,研究白天攻击受挫的原因。
  在简单的寒暄过后,张达志军长从同志们的发言中听出,攻击失利的原因主要是部队里有严重的轻敌思想,自上而下不少人这样说:“扶眉战役一下吃掉胡宗南军四五万,现在马步芳这几个兵算什么!”还有人说:“敌人在平凉、天水、六盘山那样险要的地方,也不加防守,狼狈逃窜,现在他守兰州还不是装样子,保险一冲就垮。”正是由于这些思想作怪,以致战斗准备很不充分,因而多次进攻受挫。
  张军长在会上传达了贺龙的指示,指出在全国即将胜利的形势下,任何松懈情绪和轻敌思想都是错误的,并重新作出决定:要深入地进行政治动员,反复侦察地形摸清道路,仔细研究进攻战术,组织后勤人员保证物资弹药的运送。对主攻部队也作了调整,决定由31团主攻。
  新的决定布置下去之后,部队紧张地行动起来。那天,张达志正在听各师准备工作的汇报,忽然31团团长王学礼来了电话。
  张达志一拿起话筒,就听王学礼一叠声地问:“喂,是军长吗?啥时到的?身体好吗?……”
  这“黑羊羔”还是那股火辣辣的劲,本来想打完仗再去看他,不想他先打来了电话。张军长说:“你提了一连串问题,叫人咋回答!”
  王学礼大声地笑了:“政委(这是在红1团时的老称呼),真想去看你,实在顾不上,只好兰州城里见面。到城里你得请我吃西瓜呀!”
  “好啊,兰州是全国有名的瓜果之乡,进了城,瓜果一定管你饱。”接着,张军长问部队情绪怎样,王学礼说:“上级的指示像把火,把战士们的心都烧红了,都争着要当尖刀,吵得我简直不知道给谁好。”
  张军长说:“你看谁合适就给谁嘛,只要你这个娃娃头不吵。”
  王学礼团长放下电话,就同团政委张平山匆匆赶到师部参加紧急会议。
  此时,4军16师的师部临时设在两孔废弃的破窑洞内,烟火熏黑的墙壁上挂满了作战地图,用土石块垒成的办公桌上,架着几部电话机,来开会的各团干部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
  开会时,敌人的炮弹带着刺耳的尖叫声,不时地在附近爆炸,震落的尘土,顿时使窑内的光线暗下来,警卫员连忙点亮几支蜡烛,淡淡的烛光映照着每一张神情严肃的脸庞,会议的气氛显得十分紧张。
  郭炳坤师长、高维嵩政委全面分析了敌情,指出敌人困守孤城,势必作垂死挣扎,全师必须克服轻敌思想,准备打一场恶战,并当即宣布了师党委关于31团为师主攻团、32团和33团从两翼助攻的决定。
  会议结束时,郭师长用信任的眼光看着王学礼说:“要砸开沈家岭这把‘锁’,必将有一场硬仗。你们要有充分的精神准备,切不可轻敌呀!”
  高政委补充说:“打兰州是解放大西北的关键一仗,要是打不好,就会影响全军的声誉。你们31团善于打攻坚战,这次要不惜一切代价,坚决拿下沈家岭!”
  王学礼“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深邃的眼睛闪射出欣喜的光芒,他坚定地回答:“请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沈家岭就是一块铁,我们也要把它砸成粉末!用胜利的捷报迎接全国的解放。”
  郭师长、高政委听了王团长斩钉截铁地回答,心里像放下了一块石头,会议的气氛也变得轻松缓和了。师长放心地点点头,他太熟悉这位年仅32岁的年轻团长了,就像熟悉自己一样。
  1917年,王学礼出生于陕西神木县王家庄一个贫苦农民家庭,1933年他加入中国共产党,1934年参加陕北工农红军,任红27军84师1团少年先锋连的指导员。那时他还没枪高,就带领一百多号十五六岁的娃娃兵冲锋陷阵。红1团每次作战组织奋勇队,担任攻坚等艰巨任务都少不了他。陕北红军总指挥刘志丹同志非常喜爱他,常爱抚地摸着他的头,夸他是好样的。
  十多年来,王学礼身经百战,三次负伤,积累了丰富的作战经验。在这次兰州战役前,已准备提升他任副师长了。现在,把夺取沈家岭的主攻任务交给他,这副担子确实不轻啊!
  入夜以后,31团接替了兄弟部队,进入作战地域。王学礼带领营连指挥员连夜勘察地形。
  月色朦胧,夜深人静。
  凶残愚顽的马匪沉醉在狂欢之中。我军初战失利,敌人自鸣得意,更加相信“兰州是不可攻破的铁城”的狂言。马匪头子们为了给卖命的官兵壮胆打气,连忙组织什么前线慰问团,向沈家岭阵地运送大量的瓜果,庆贺所谓的胜利。
  王学礼望着像坟包一样黑黝黝的山头,冷笑了几声:“敌人高兴得太早了,秋后的蚂蚱,再蹦不了几天了。”
  段副团长贴着王学礼的耳根说:“明天攻占沈家岭,能上去要上去,不能上去也要上去,要不,就把老祖坟挖了!”王学礼掂量出这句话的分量,他明白,攻占沈家岭将是一场残酷的攻坚战。但是,他满怀信心地说:“我们要好好打,拿下沈家岭是解放兰州的关键性一仗,绝不能给老红军部队脸上抹黑。”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十分坚定地说:“要向部队作深入动员,把战斗口号喊得响亮些。要像打日本鬼子那样消灭马匪军,不拿下沈家岭绝不罢休!”段副团长兴奋地赞同说:“好”。
  敌人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接近死亡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王学礼带领指挥员悄悄地摸到离敌前沿阵地不足百米的鼻子底下,借着灰蒙蒙的月色,测定进攻出发阵地,画好工事和交通壕的位置,立即组织部队突击构筑,为即将发起的总攻击认真准备。
  此时,摩拳擦掌的彭德怀电告毛泽东,现2兵团和19兵团攻城准备工作已妥,疲劳尚未恢复,粮食不足,油、菜更难解决,青马不断反袭,故很难得以休息。以现在准备工作看,攻城已有七八成把握,故决定在25日晨开始攻击。如果未解决青马,而宁马援军迫近时,即以4个军围困兰州,集结5个军打宁马。
  毛泽东接到彭德怀报告后,电复彭德怀,指出:如你们25日攻兰州得手,则局面起了变化;如不得手,则为侦察性质的作战,全军将因此种流了血的侦察战获得有益的教训,而确定了再战的胜利。如25日不得手而宁马来援,则请照你们24日电的决心,确定先打援、后攻城。
  24日,又下了一整天雨,整个大地笼罩在云雾和蒙蒙细雨之中,这倒便利于参战各军进行准备工作。可是大家都希望这种阴雨天气不要持续下去,以免影响我军的总攻。
  当天夜晚,果然雨停云散,天空异常清澈透明。真是天公作美,给了我攻城大军这样一个好天气。大家开玩笑说:“马步芳作恶多端,激起了天怒人怨,老天爷也来帮助我们消灭他了。”
  决战的时刻,终于来到了。
  25日拂晓,彭德怀一声令下,一野5支攻城大军向兰州发起总攻。
  在猛烈炮火的掩护下,步兵勇猛地冲向敌人的阵地。攻击部队的主攻矛头直指马家山、营盘岭、沈家岭敌人三个主阵地。
  张达志指挥第4军,挥戈直取沈家岭。
  沈家岭,位于兰州西南10里许,是夹在五泉山和狗娃山之间的一道大山梁,面积百多亩,像个横置的葫芦,葫芦底朝外嘴向里,最高处修有土木结构碉堡群,汽车可以沿着环山公路直通山顶。葫芦外面有环形的人工削壁三层,每层高约二三丈。削壁外又有一丈多深的外壕,壕沿上都附有铁丝网、地雷等防御设施,为敌人防守兰州的三大主阵地之一。如我军拿下沈家岭,即可直插西关,卡住黄河铁桥,截断敌人的惟一退路。所以,敌人称此阵地为“兰州锁钥”。
  要进取兰州,当然得先将这把“锁”砸碎。
  黎明到来之前,张达志军长把军指挥所前推到沈家岭以南的一架山梁上,从这里可以看到沈家岭和狗娃山的战斗。
  雨后的旷野上,一切都显得安谧而宁静,微风掠过,虽略有寒意,却使人更加振奋。张达志呼吸着从黄河上飘来的新鲜空气,等待着激战开始的时刻。随着惊天动地的炮声震动山谷,总攻开始了!
  张军长一声令下,10师和11师的山炮营分别向狗娃山和沈家岭的阵地开炮,配备20几门迫击炮的军迫炮群也一齐开火。
  只见沈家岭方向硝烟弥漫,朦胧的山头消失在烟尘之中……天渐明时,11师31团的突击营首先借着浓烟冲上去了,鲜艳的红旗向前移动,紧紧吸引住张军长的视线……
  战斗进展很快,不到半小时,敌人前沿的数十座碉堡被摧毁,大部分火力点成了哑巴,第一道战壕已完全被我控制,突击队的红旗插上了敌人阵地。
  敌人见失去了前沿阵地,立即驱赶士兵从第二道战壕里猛扑过来,岭上的炮火也一齐向我突击部队轰击。
  王学礼团长立即命令我炮兵进行拦阻还击。一颗颗炮弹飞向密集的敌群,敌人死的死,伤的伤,狼狈溃退了。我突击部队端起刺刀跟踪追击,逼近了敌人的第二道战壕。
  敌人的第二道战壕,像一条长蛇,蜿蜒地横卧在沈家岭中部的人工绝壁之上。
  当我突击队越过外壕时,一个原来没有被发现的敌机枪暗堡,突然从葫芦形的弯曲部猛烈开火,突击队前进受阻,匍匐在外壕边上。
  正在这紧急关头,身负重伤的2连连长李应般同志,挣扎着向敌堡投出了手榴弹,并乘爆炸的硝烟,冲上前去,用身体堵住敌人的枪眼。在这一瞬间,突击队猛冲上去,炸毁了暗堡,而英雄连长李应般却壮烈地牺牲了。敌人的第二道战壕又丢掉了,守敌被解放军打得晕头转向,当2营教导员田有胜和通信员进入敌人的碉堡,里边敌人刚刚切好的西瓜还未顾上吃,电台、电话机和机枪都架得好好的。
  田有胜告诉通信员:“命令部队改造工事,准备打击敌人的反冲击。”
  这时,敌人的第二梯队以数倍于我的兵力,如洪水猛兽从两侧迂回冲上来了。2营与敌人展开了激烈地拼搏,经过一阵厮杀,由于敌我兵力悬殊太大,2营主动放弃主峰阵地,暂时撤回到已占领的敌人第一道外壕。
  部队撤下后,2营很快清理部队,组织突击队,重新编好战斗队形,进行了简短的政治动员后,在军部炮兵的火力支援下,与友邻部队密切配合,向敌人的主峰阵地发起了第二次猛烈冲击。
  经过六七次的激烈争夺,2营第二次占领了主峰阵地,把敌人压下山去。部队到了主峰阵地后,刚刚占领了工事,敌人又调集了大量的部队向山头实施反冲击。
  这时,田有胜看到漫山遍野、密密麻麻的马匪兵又冲上来了,立即组织部队英勇反击。许多战士的子弹打光了,手榴弹也甩光了,就与敌人展开白刃格斗。有的战士腿被敌人刺伤了,鲜血直流,也毫不退缩,继续顽强地与敌人搏斗。有的战士被敌人砍断了一只胳膊,仍忍受着剧烈的疼痛,用另一只手与敌人格斗。有的同志牺牲了,手里还握着带血的刺刀;有的用手卡住敌人的脖子,与敌人一起倒在血泊里……
  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王团长及时下令3营投入战斗,粉碎了敌人多次反扑,于下午2时左右,拿下了沈家岭的核心碉堡,控制了敌人的主阵地。敌人退到沈家岭北侧的小高地附近。我突击队的红旗在弹雨硝烟中,飘扬在沈家岭的制高点上。
  攻占沈家岭主峰之后,王学礼将团指挥所立即前移到岭上。副团长段忠宪同志战斗中身负重伤,部队经过反复拼搏,伤亡很大,建制已全部打乱,全团能参加战斗的只剩下270多人,弹药也剩下不多了。敌人乘我军在岭上立足未稳,很快集结了一个多营的兵力,向岭上扑来。我军占据有利地形,居高临下准确射击,打得敌人纷纷倒地,一次又一次地溃退下去。
  战斗在残酷地进行着。王学礼仍然没有请求支援,他把团直所有人员都组织起来,把阵地上所有的弹药都收拢起来,投入战斗。他坚定地向同志们说:“在这种时刻,我们不能给上级出难题,叫上级替我们担心。只要大家勇敢顽强,注意节省弹药,我们就有把握守住阵地,消灭敌人。”
  王学礼率领全团连续打退敌人十多次反扑,始终坚守着阵地,等待增援部队上来。
  尽管王学礼不叫困难,张军长也考虑到了他目前的处境,决定派10师的30团上去支援他们。同时组织军直所有干部和勤杂人员,为他们运送弹药。又命令28、29团向左翼的狗娃山展开猛攻,以减轻他们的压力。
  30团是扶眉战役中的英雄团,能攻能守。该团一上去可把王学礼高兴坏了,他一见武志升团长就高兴地喊:“老武哥,你们上来的正是时候,我们还有120多人,你指挥吧,保证完成任务!”武团长看到他深陷的眼窝,消瘦的面颊,满脸灰尘被汗水冲成一道一道的,知道他还是老毛病,打起仗来几天几夜不睡觉,就劝他下去休息一会儿。
  他一听可急了:“老武哥,怎么你一上来就撵我下去,那可不成。”说着就拉上武志升同志亲自向他介绍敌情。
  黄昏来临,敌我双方的炮火更加激烈。敌人在督战队钢刀的威逼下,作困兽之斗。这时,狗娃山方向,10师爆破了敌人的前沿工事,实行助攻。
  下午4时,张达志军长再次组织各炮群向沈家岭敌人固守的第三道堑壕轰击。雨点般的炮弹怒吼着在整个山梁上爆炸,滚滚的烟火和漫开的黄尘遮蔽了四周的一切。
  我军以排山倒海之势,从敌军阵地中央突破,占领了沈家岭主峰,并把敌人压到半山腰。敌人再无力反扑,弃山而逃。
  此时,王学礼的双耳被炮弹震聋,眼睛也红红的,但他还是精神百倍,提着驳壳枪,跳出战壕,用沙哑的嗓子喊着:“同志们,跟我来!”追向溃逃的敌人。
  谁知就在这最后的时候,敌人的炮弹竟夺去了王学礼团长年轻的生命。战士们热泪盈眶,悲恸地一边喊着“为王学礼团长报仇!”一边端起冲锋枪,举起手榴弹,狠狠地向敌人杀去!听到王学礼牺牲的噩耗,张达志军长心痛如绞。
  霎时间,15年前那个活蹦乱跳的红小鬼又出现在张达志军长的脑子里,两天前那个电话里约他吃西瓜的声音又响在张达志军长耳鼓里。
  战斗仍在继续。
  11师31团和10师30团,并肩追歼敌人。
  至此,我军全部占领沈家岭。黄昏,10师28团经一天激战也攻下了狗娃山,兰州守敌的右翼防线被4军突破,“铁锁”已被打开,解放兰州已经胜利在握。
  在兰州攻坚战中,张达志指挥的第4军,共计有13名团以上干部负伤,其中在沈家岭攻击战中受伤的就有8位;兰州战役牺牲的团以上干部有3人,他们都是在总攻沈家岭战斗中牺牲的。
  他们是:11师31团团长王学礼,10师30团政委李锡贵,11师31团副团长马克忠。
  他们和许多同志一起为解放兰州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弯弓贺兰:第一野战军解放西北纪实/章涌编著.—北京:国防大学出版社,19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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