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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殊死夺兰州.31
章涌
31.第63军攻打窦家山，血流成河旗不倒；第65军抢占马家山，一寸土地一尺血。
像第2兵团一样，第19兵团面对的同样是两个难啃的骨头：豆家山、马架山。
杨得志把攻打这两个据点的任务分别交给了63军的189师和65军的193师。总攻开始后，两个师拚得勇猛顽强，不夺主峰，誓不罢休!
25日上午，豆家山战斗更加激烈。
豆家山位于兰州东南20里，和皋兰山相连，海拔2089米，75度的斜坡，山顶平坦，长宽3里。马步芳曾以近一年时间重新修筑旧时的工事，修起丈余高的削壁，筑起地堡群，既可相互策应支援，又能独立作战。豆家山成了马匪军兰州东南的重要屏障。
马步芳以他的主力82军100师防守在这一线山区，又以他的嫡系警卫部队青海保安第1团防守豆家山。当解放军突击部队逼近山下时，狂妄的敌人还在吹牛说“10万人也攻不下豆家山”。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现在，189师的勇士们已经扑向了豆家山。
师长杜瑜华手持望远镜，透过浓密的硝烟，紧张地注视着冲在最前面的566团3连的勇士们。
对这个团打主攻，杜师长心里有底。
战斗前夕，郑维山军长曾来到主攻团看望部队，检查战前准备工作。当时郑军长问团长潘永堤：
“你们团有多少人?”
“3000多人。”
“有把握攻上去吗?”
“有!”
“攻上去能守得住吗?”
“能!”
“马步芳的大刀队，惯用轮番反冲击，你们知道吗?”
“知道。”
“用什么办法对付他们?”
“几个梯队，把自动枪集中起来给突击营、连，用猛烈的火力对付他们。”
“好!一定要顶住敌人的反冲击!”
“军长放心，我们人在阵地在，要像钉子一样钉在豆家山上!”
“突击连选好没有?”
“早被3连把突击任务抢走了。”
“3连是个红军连队，解放太原得了‘立功太原’大旗，是个能打硬仗的连队，是一把锋利的尖刀，我相信他们一定能把‘立功太原’的红旗插上一号阵地。”
杜师长、潘团长送走郑军长，又来到突击连，他们正在授旗。杜师长向大家问道：
“敌人很顽固，同志们有把握攻上去吗?”
“保证完成任务，请首长放心!”大家齐声回答。杜师长鼓励大家说：
“你们要像猛虎一样，为全师杀开一条血路，把‘立功太原’的红旗牢牢地插上豆家山的主阵地，为人民再立战功。”
指导员魏应吉把“立功太原”的大红旗授给了旗手周万顺，郑重地说：“这是胜利的红旗，前进的红旗，引导部队冲击的红旗。红旗上染满了红3连烈士们的鲜血，你举到哪里，部队就冲到哪里。红旗是炮弹的眼睛，你插到哪里，它的前方就是炮兵火力集中射击的目标。”周万顺接过红旗，坚定地说：“请首长放心，我人在红旗在。”
3连的干部战士，真像一群小老虎，从他们身上，看到了整个部队的英雄气概，杜师长满怀胜利的信心。
现在，就是这个3连，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猛插敌前沿。人人奋勇争先，个个飞身猛进。
红旗引着炮弹走，战士跟着红旗上。
尽管豆家山主阵地的坚固筑垒、道道堑壕、层层铁丝网、排排地雷以及由母堡和子堡组成的地堡群，明暗结合，互为犄角，互相策应，构成了严密的环形防御体系；尽管炮火准备只是大部摧毁了敌前沿工事和防御设施，而敌人残存的工事和火力点依然存在，突破后的发展将会遇到严重的障碍和困难，但这都吓不倒3连的勇士们。敌人吹嘘的“10万人也攻不上”的豆家山前沿阵地，在几分钟内就被英雄连队踩在了脚下。
这时，师指挥所的电话铃响了。“上去了，好!”杜师长放下电话，向炮兵团长吴志远招了招手：“我们的部队上去了，延伸射击!”师长看了看手表，仅仅10分钟，我军就打开了第一个突破口。
作为炮兵团团长的吴志远这才松了口气。早在战前，吴团长就知道，兰州战役无空中顾虑，敌又无坦克战车，故敌我双方指挥上的决斗，谁步炮协同的铁拳占上风，谁就必操胜券。
步炮同心协力，智勇胜敌，是这次一举突破成功的关键所在。难怪敌军俘虏口口声声地说：“你们的炮火真厉害，弹炸人倒，我们实在没法招架。”
中午，胜利的红旗插上了豆家山的主峰，阵地上一片欢呼。郑军长把烟头一扔，手指前方，兴奋地说：“成功了，赶快向上报告!”王宗槐政委也笑了。
不一会儿，189师指挥所的电话铃声急促地响起，杜师长拿起电话，话筒中传来了郑军长传达彭德怀表扬炮兵打得好、步炮协同好的喜讯。
杜师长立即向全师通报表扬，并报请军部批准这个连队为大功连，授予“攻如猛虎”的荣誉称号。
豆家山的主阵地被突破，打乱了敌人的防御部署，使敌人失去了东南防御的主要屏障，直接威胁着兰州东大门。
马继援慌了神，急忙调兵遣将，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夺回失去的阵地，死保豆家山。
“王牌师”组织大刀敢死队、督战队、执法队，采取了歃血宣誓、喝符护身、攻上去赏银元等办法，誓与解放军决一死战。
189师对付敌连续反冲击早有准备，当即迅速调整战斗部署，除567团1营担任侧翼警戒外，准备用8个营梯次连续投入战斗的打法，保持强有力的后劲，决心彻底打垮敌人的反冲击，巩固既得阵地，争取新的胜利。
兵团杨司令和军首长对这一部署非常赞同。这时，两个一梯队团都伤亡较大，但他们仍然表示：人在阵地在，坚决戳穿敌人“刀枪不入”、“化佛升天”的迷信谎言，打掉敌人大刀队的威风，全部攻占豆家山。主攻团团长潘永堤在电话上表示：“请首长放心，我们团要像钉子一样钉在一号阵地上，敌人的大刀队来了，我一定送他们升天。”
敌人一阵密集的炮火打过后，约一个团的敌人光着膀子，袒胸露臂，举着大刀向我阵地冲来。刀光闪闪，一片银白。战士们举着枪，握着手榴弹，严阵以待。
团长潘永堤眼睛盯住敌人说：“来吧，叫你们先尝尝炮弹的滋味!”一个请求炮火支援的电话之后，吴志远一声令下，炮兵团的几十门大炮齐声怒吼，炮弹像长了眼睛，呼啸着飞向敌群，炸得敌人哇哇地乱叫，抱头回窜。
但督战队又把他们一窝蜂地逼了上来。敌人冲得太近了，炮火已无法拦阻射击。
1营营长张广友喊着：“近点，近点，再近点!”
当敌人冲到只有50米时，“打!”只听一声喊，几十挺轻、重机枪和所有冲锋枪、步枪一齐开火，把敌人打得一层层倒了下去。但在督战队的威逼下，仍然有一股敌人潮水一样冲上了我阵地。战士们端起刺刀迎了上去，与敌展开一场激烈的肉搏战。
就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候，杨得志司令员直接给主攻团团长潘永堤打电话询问：
“潘永堤，怎么样?顶得住吗?”
“顶得住。”
“伤亡大吗?”
“不大。”(实际上已伤亡500多人)
“我看到了，你们打得很好，很勇敢，要给你请功。你们一定要稳住阵地，打退敌人的反冲击。”
“请首长放心，我们人在阵地在!”
杨司令员又说：“彭总也在看着你们，表扬你们打得好。”
郑军长在指挥所里，也高兴地给杜师长打电话：“你告诉潘永堤，他们打得好，不愧为红3团。不仅要把敌人打退，还要把敌人消灭。”
杜师长把郑军长的表扬，立即传达给主攻团。潘团长高声说：“我们一定把敌人统统消灭在阵地前!”
此时，189师的565团，在团长李轩的率领下从主攻团的左翼也冲上了豆家山。
豆家山上一幅激战场景：
一发发炮弹在密集的敌群里爆炸，一团团蓝黑色的硝烟在豆家山上连成一片，一颗颗手榴弹向敌群投去，轻重机枪、冲锋枪以密集火力射向敌群，大片大片的敌人滚在浓烟火海之中，倒在枪林弹雨之下。只见到处是我们战士复仇的怒吼声，到处是敌人的惨叫声。
一阵拼杀之后，整个豆家山阵地上，躺满了敌人的死尸，剩下的一部分敌人，逃到豆家山西侧的沟洼里。
下午5时许，189师全部占领豆家山阵地，保证了军主力沿西兰公路直插兰州东门。
在19兵团方向，65军的战斗比63军打得早。
25日拂晓，星光仍在闪耀，天空已渐渐发亮，路边的三叶草滴着露珠，整个大地异常寂静。
突然，三发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霎时间，万炮齐鸣，破石惊天，马架山升起一排黑色的烟柱，像火山爆发。
在激越的冲锋号中，郑三生师长指挥193师和194师580团、582团，在强大的炮火掩护下，向马架山发起攻击。
这些炮火打得太好了，红旗指向哪里，炮弹就准确地落在红旗的前方。烟雾弥漫，木断石飞，一个个暗堡揭掉了顶盖，惊恐的敌人像没头的苍蝇，抱头鼠窜。
在炮火的爆炸声中，我英勇的步兵，借着笼罩的烟雾，从炮弹炸烂的敌工事里钻过去，从爆破口中钻上去，把红旗插在了敌人的阵地上。
这次的突击队也记取了初战受挫的教训，采取了多路冲击的战术。
一支支突击队，犹如一把把利剑，刺向敌人的心脏。郑三生师长从指挥所里可以看到，一面面火红的战旗，在滚滚的硝烟中消失，继而又越过烟雾，出现在山梁上。
就在这时，垂死的敌人为了挽救其失败的命运，又使出了他们的绝招——大刀队反冲击。就在前几天的战斗中，我军曾夺取第三道外壕，马匪就施展这手绝招，使我严重受损。
此刻，马匪兵提刀赤臂，满山遍野如同滚滚的黑云，压顶而来。
战斗又进入了关键时刻，能否巩固和发展已取得的胜利，指挥员们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
这些马匪官兵长期以来受马步芳宗教迷信的愚弄，具有法西斯武士道精神。临战前，马匪又每人发大洋三块，再加匪军官手握指挥刀在后边督战，因而异常凶悍。
然而，他们所面临的对手，有在太原战役中带领18名勇士抢占汾河大桥的特功英雄马万新，有闻名全解放区的战斗英雄徐学顺，有千百个出生入死的英雄战士。
在582团7连的阵地上，一群马匪从地堡里钻了出来，像鬼一般叫喊着“升天堂了!”
英雄的战士们在被炮火打烂的工事里，把机枪、步枪、手榴弹准备好，叫喊的敌人一进入我们的火力网，战士们便举枪齐射。敌人像割倒的麦子，一片片倒了下来。在打退敌人后的几分钟内，战士们迅速地挖好前沿阵地和避弹坑，把成箱的手榴弹拉出弦，摆在阵地前，等待着敌人的反扑。
战士们发现敌人色厉内荏的弱点：他们提着鬼头刀，只靠投手榴弹取胜，非常害怕拼刺刀。于是，战士们以我之长，击敌之短，一对三、一对四地同敌人展开了肉搏战，直杀得敌人喊爹叫娘，滚下山去。经过激战，全部攻占第三道外壕，并迅速向纵深发展，将红旗插上了古城岭主峰。
残敌向兰州市里溃逃，我跟踪追击。午夜，残敌被肃清，马架山战斗胜利结束，歼敌2600余人。
弯弓贺兰：第一野战军解放西北纪实/章涌编著.—北京:国防大学出版社,19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