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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整顿湖南省立第一女子师范学校

江来登，孙光贵

1925年1月28日，身为长沙女子师范学校校长的徐特立受命到湖南省立第一女子师范学校兼任校长。 　　湖南省立第一女子师范学校位于长沙城内的古稻田，一般人习惯称之为稻田师范。徐特立入校之前，由于管理不当，诸事废弛，师资质量低下，而且专任教师少而又少。很多教师都以该校上课为第二职业，顺便捞几个钱补贴家用，心思完全不在稻田师范那里，校中很有一些人专事拉帮结派，排除异己，整个学校乌烟瘴气，导致纪律涣散，学生成绩下降，人心涣散。众人皆知徐特立善于收拾烂摊子，在创办长沙县立师范学校和长沙女子师范学校的过程中，他的艰苦创业，因陋就简的办事风格长沙城内的居民大多有所闻，于是给他安了个“徐二镥锅”的外号。后来毛泽东也曾经夸奖他能够顶“烂斗笠”，善于顶“烂斗笠”。所以让他去收拾整顿这所女校是最好的人选。 　　徐特立一开始视事，便大刀阔斧地进行整顿。针对存在的弊病，一连串采取了三大措施：第一，重组领导班子，任命教学经验丰富曾经担任过三湘名校周南学校教务主任的钟国陶当教导主任，任命善于理财为人廉洁的熊瑾玎当事务主任。他认为学校过去校风不正与训育主任的工作有很大的关系，为了迅速改变学校工作被动局面，徐特立决定亲自兼任训育主任。稻田师范来了一个彻底大换班。第二，淘汰一批教员。把那些水平低，不负责，在稻田师范混饭吃的教师，尤其是书不好好教却一心拉帮结派企图架空校长的人，坚决把他们淘汰出局，另聘优秀教师。第三，宣布开放校禁。过去不许学生随便走出校门，现在可以在课余时间自由出入了。过去不许女生过问政治，现在可以参加社会活动了。徐特立入校视事第一天就雷厉风行，张榜公布整顿计划。他整顿计划的重点如下：1．聘请国内外专门学校以上毕业，富于研究精神与能力，对于所任课程，确有把握者为教员。2．多用专任教员。为了提高学生对小学教育研究的兴趣，各科配备一个以上的专任教师。3．提高各科程度，制订科学的成绩考查办法。4．整理图书馆。 　　稻田师范居然没有化学实验室，徐特立对此心急火燎，又没有钱，要办化学实验室须要从零开始，真正百无一有，怎么办?长沙城内有个地方叫藩城堤，杂货店和废品店集中在那一带。有一段时间徐特立天天跑藩城堤，到那里仔细寻找能用的东西，每天都要提一篮破铜烂铁回校。化学实验室内凡是能够用木材代替的设备，一律请木匠来做，他自己亲自耐心指点木工师傅，这样比花钱买洋设备便宜很多。化学药品非得花钱买不可，他就从已经少得可怜的办公费中再挤出一点来。办公费减少就导致购买粉笔的钱不够。徐特立在稻田师范上课两年，几乎没有用过一支完整的粉笔，都是捡了其他教师剩下的粉笔头用，所以平时他的口袋里总是鼓鼓囊囊地装了一些粉笔头。有些学生笑话他，徐特立为此专门写了一首诗解释此事： 　　半截粉笔犹爱惜，公家物件总宜诊。 　　诸生不解余衷曲，反谓余为细算人。 　　徐特立就在令人难以想象的困难条件下不可思议地把化学实验室建立起来了，解决了化学课必须做实验的大难题，稻田师范在黑板上用粉笔做化学实验的可笑做法终于成为了历史。 　　天道酬勤，在徐特立竭忠尽智地努力下，稻田师范校园终于迎来满园春色。它以学生较多、规模较大而成为长沙城里比较有名的学校。但是，徐特立仍旧苦心经营着，过着与这样一所规模较大的师范学校校长很不相称的清苦生活。夏天不穿绸衣，冬天不拥裘皮。即使在数九寒天，年已48岁的徐特立的卧床上仍旧和一般佣人一样一铺席子，没有垫褥。学校经常有客人前来拜访，徐特立总是亲自倒茶招待，不像其他学校校长有仆人代劳。事务主任熊瑾玎等人对徐特立关爱有加，他们商议准备安排一个勤务员帮他料理日常生活琐事，徐特立坚决不要，他连连摇头说：“单独为校长安排一个勤务员是浪费，我们应该反对这种浪费。”稻田师范的师生和长沙教育界的人士都称赞道：“古稻田从来没有一个像徐校长这样生活简单的校长。”[1] 　　徐特立还有个外号叫“徐家外婆”或“徐二外婆”，很多人都说这个外号是徐特立在当长沙女子师范校长时获得的，道理为徐特立对那些女学生像外婆一样的慈爱，所以学生们给他取了这样一个外号。我们从徐特立在稻田师范甘冒撤职的危险保全一个女学生学籍的感人事实就可以看到，徐特立对学生确实有外婆般慈爱的心肠： 　　稻田师范原来和其他学校一样，学习期间不准女生怀孕，否则取消学籍。首先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徐特立也就没有在意这一规定。后来遇到一个湘潭籍的女生许德耀，徐特立才把这个规定废除了。由于封建包办，许德耀结婚很早，但她不甘心做一辈子家庭妇女，终于冲破家庭阻力，考入了稻田师范，录取之前就怀孕了。她怕失去这艰难得来的学习机会，一直隐瞒着。原存有侥幸心理，希望放寒假后小孩出生，在学校大冷天用棉衣包一包谁也看不出来。可是在临近期末的一个天寒地冻的深夜，许德耀剧痛难忍，马上就要临岔了，送回湘潭和送医院分娩都来不及了，同学便立即报告徐校长。徐特立当即做出了肯定会招人笑话或者毁谤的决定，要她安心在校内分娩。事后果然有好事人诽谤稻田师范的校风，也招来教育界部分人的非议。 　　徐特立的外号是“徐家外婆”有徐特立本人的诗为证。《校中百咏》中有一首诗这样写的： 　　深恐同学失眠多，更深寒夜自巡逻； 　　身品不是女儿像，却听声声唤外婆。 　　对恶意毁谤也好，友好的玩笑也好，徐特立“笑话由人笑话，好人我自为之”，他保住了许德耀的学籍，让她顺利毕业了。几十年过去以后，到1956年，徐特立回到湖南时，有当年的学生告诉他许德耀在湘潭当教师，在稻田师范学校生的那个孩子，已经成长为国家干部了。徐特立听了满脸堆笑，对当年自己做的善事颇为欣慰。 　　注释： 　　[1]周世钊．忠诚党的教育事业——向徐特立同志学习．《湖南教育》1973年第6期。 　　 徐特立人生轨迹及教育思想发展研究/江来登，孙光贵著.—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0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