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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步骤进行农村改革 (1949年12月15日)

张德生

各位代表，各位同志： 　　皋兰县各界人民代表会议，经过大家几天热烈认真地讨论，将冬季工作研究出许多好办法，会议开好了，今天的问题是如何把会议的精神和决议变成实际行动。各位代表回去要起带头作用，协助人民政府团结全县24万人民共同来做，只有这样才能把工作真正做好。 　　甘肃解放以来，在农村中发生了一些不正常的现象：地主、富农大吃大喝，不事生产，甚至宰杀耕牛和母羊；有些中农怕分出土地；有些贫雇农等着分土地，也不好好的生产，这样就会降低明年的农业生产。其原因是由于不了解共产党和人民政府的政策。代表们回去，要好好的宣传政策。我们共产党主张彻底消灭封建剥削制度。因为地主不劳而丰衣美食，农民终年劳碌反不得温饱，在这样极不合理的制度下，农民那有心情改良农作，增加产量呢?这种封建的土地制度不改变，占全中国人口80％的农民翻不了身，生产建设就不能发展，国家就不能富强，所以在人民政协共同纲领①上规定要废除封建剥削，在农村中实行土地改革。但是分配土地是一件极复杂的工作，要具备一定的条件，要经过一定的步骤。现在皋兰社会秩序还没完全安定，农村中还有土匪扰乱、恶霸存在，农民群众还没组织起来，觉悟还不高，不懂得政策，同时分地还必须要有人正确领导，现在我们的干部好多都是外地来的，虽然他们忠心耿耿愿为皋兰人民服务，但对地方情形还不熟悉，乡村干部多数还是旧保甲人员，积极正派的地方干部还没大量生长起来。在这种情况下，要进行土地改革就会搞乱，对农民就不利。因此，目前还不能够进行土地改革工作。一般讲来，农村改革要分两个步骤，第一步是剿匪、反恶霸、减租、清债，削弱封建势力的压迫和剥削。第二步实行土地改革，完全消减封建剥削制度。 　　按皋兰的情形，今、明两年，能做的是第一步工作，后年能不能分，还要看分地条件齐备了没有。各位代表们回去以后，应向群众广泛宣传：现在我们剿匪，反恶霸，减租，清债，组织农会，都是为了给分配土地准备条件，这些工作做得好，进行土地改革的时间就可能提早，反之就会使土地改革工作更推迟。农民不应坐待分地。应先把剿匪、反恶霸、减租、清债等工作做好，努力生产，特别应该向中农们说清楚，分地只是分地主的地和富农多余的地，对中农土地坚决不动，要他们安心发展生产，积极参加反封建斗争。要宣传那些地主富农不应大吃大喝，宰杀耕牛、母羊，养成节衣缩食的习惯，迅速参加劳动，努力从事生产事业，这样，对社会对人民对自己都是有益处的。群众可依照他们的事实表现，给以宽大的待遇，在将来实行土地改革时，会给以足够维持生活的一份土地和财产。 　　目前我们的中心工作，是要集中力量肃清土匪和反对那些与土匪、特务有勾结，在解放后仍继续进行反革命活动的大恶霸。因为农村中有土匪，人民就不能安心生产，一切工作都不能好好的做。土匪不但抢农民，也抢富农地主，农村中是大家都反对土匪的，我们就应都团结起来，努力肃清土匪。皋兰现在虽已没有大股土匪，但黄河快结冰了，根据历年的经验冬防工作是很重要的，除了大家讨论的——查店、放哨、组织民兵外，更重要的是发动群众来检举土匪，劝告土匪改邪归正。某些必要的地方还可以调军队去。只要大家齐心干，土匪是一定可以肃清的。关于组织民兵问题，应注意民兵武装一定要掌握在可靠的农民手里，一定要在发动群众基础上组织民兵，群众没有发动和组织起来的时候，不要急于组织民兵，以防武装落到坏人手里。 　　土匪、特务和继续反革命的大恶霸、散兵游勇的枪支一定要缴，但其他民间枪支(包括地富在内)，一律不缴，只到政府登记就对了。待农民组织起来了，实行以民枪武装民兵进行自卫。近来有的地方发生乱收枪支，甚至吊打逼交枪支，闹得人民不安，都是错误的，须立即严格纠正。 　　反恶霸首先要反与土匪有勾结为大家所痛恨的大恶霸。要防止“筷子里选旗杆”，硬找恶霸反的现象。对于恶霸还要有分析，有的过去作恶现在不作恶了，有的现在还继续作恶，有的罪恶大，有的罪恶小，应该分析情况分别对待，不能不分别大小轻重，一律看待，尤其不能乱打乱杀。由于土匪、恶霸作恶多端，群众非常愤恨，加上现在我们某些乡村干部思想、成分还很不纯洁，很容易发生乱打乱杀的错误。打人和肉刑是封建的野蛮手段，正是我们所要坚决废除的，所以绝对不能允许有这种现象。我们要教育农民学会运用人民民主专政的工具——人民法院，来镇压反革命活动，提倡和平说理的斗争方式，对于某些顽固不悔的土匪恶霸及其他犯罪分子，可送交人民法庭审判处理。对于必须处死的罪犯，人民法庭公审判决后，须经县政府讨论，高等法院批准后方能执行，绝不允许随便处死。如有乱打、乱捕现象发生，政府应受理人民的报告和控诉，迅速纠正，对于情节严重的，还应给以法律处分。 　　减租、清债现在应该有重点的进行，只有把土匪肃清了，才可以普遍的实行。减租是减地主、富农、庙宇、祠堂、教会等的租；对农民的租子，应该用商量的办法，由农会来调解处理；对于工人、手工业者、贫苦的自由职业者，贫苦的革命军人家属与鳏寡残废因缺乏劳动力者出租，且其土地不超过当地一般中农所有土地的平均数的，可由政府与农会商量少减或不减。减租的办法我提议按“二五”减，原交1斗租的，减去2升5。减租后所交的租子，最高不能超过总产量的375‰，超过了的再减到375‰。减租后应抽回旧约，另立新约，取消押租金、预收地租等额外剥削，确实保障佃权，地主富农不能因减租而有抽回土地或假典、假卖、倒典、夺佃等非法行为，佃户亦应依新约交租。如遇水旱等灾害，则可依灾情轻重，酌量减免。民主政府建立前，农民所欠地主、富农、庙宇、祠堂、教会的旧租，一律免交。 　　农民要求清债是很合理的应当赞助，但可限于清理农民所欠地主、高利贷者和富农的旧债，农民之间的债务关系，可互相商量调解。清债的办法，我提议付利已超过本钱1倍的，停利还本；利息已超过本钱两倍的，本利都停还，付利不到原本1倍的可根据本地具体情况酌量减少利息。其他货物买卖，工商业赊欠账，即使是地主、富农所兼营的工商业，都不属于封建剥削性质，不在清债范围以内。今后的借贷利息，由双方自由议定，政府保障贷方能得到正当的利息，有借有还。有人说共产党不准借贷，还完全是错误的。我们只反对封建的高利贷，并不反对自由借贷，把借贷关系停滞起来，农民借不到钱，对生产是不利的。 　　以上是中国共产党对农村工作的政策。我们在共产党内这样讲，对大家也是这样讲，目的就是要使大家都能更好的努力生产，使大家的生活一年比一年过得好，生产的东西越多，国家也可一年比一年的富强起来。希望大家回去向群众们好好宣传，使大家都明白政策，努力于冬季生产和作好明年生产的准备，发扬互相帮助解决生活中的困难，提倡勤劳致富，反对烟赌浪费，明年春天展开一个大生产运动，把农村建设得更繁荣，大家的生活都能逐渐的过好起来。 　　*本文是张德生1949年12月15日在甘肃省皋兰县各族各界人民代表会议上的讲话。按1950年1月6日《群众日报》刊印。 　　注：①共同纲领，即1949年9月29日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通过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它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和各族各界人民的代表共同制定的建国纲领，是全国人民在一定时期内共同的奋斗目标和统一行动的政治基础，在1954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颁布以前起了临时宪法的作用。 　　 张德生/中共陕西省委党史研究室编.—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