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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主编《湖南通俗报》
马连儒

  到长沙办“通俗报”
  1920年8月下旬,谢觉哉的挚友、当时任湖南省通俗教育馆馆长的何叔衡,先后来信要聘请谢觉哉去长沙任《湖南通俗报》主编。他开始担心自己办报会力不从心,但出于老友的盛情邀请,他不能不从命,并想借此机会去开拓参与社会活动的新领域。
  《湖南通俗报》是湖南通俗教育馆办的一张报纸。何叔衡接任教育馆馆长后,也接办了这张报纸。这时,以新民学会为中心组织的俄罗斯研究会已经成立,向广大群众通俗地传播新文化、新思想已成为当务之急。为了把这张报纸办成真正为群众所需要的通俗报纸,他大力调整了主办报纸的组成人员。除特聘谢觉哉任主编外,还聘请了熊瑾玎(又名熊楚雄、笔名林佳),周世钊(别号东园、惇元)、邹蕴真(别号泮芹、泮耕、泮清)、罗宗翰(别号耻迂)等任编辑,并由熊瑾玎任经理。这些人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小学教员,都没有真正办过报。但他确信只要有谢觉哉来任主编,就可以同大家把这张报纸办好。因此,他多次去信请谢觉哉走马上任。
  谢觉哉并没有按期赶来长沙,主要是他最爱的晚妹病重垂危,一时不忍离去。但又感于何叔衡的催促,直挨到这年8月28日,他的晚妹在1时50分去世后,才于“是日午后二时忍痛肩舆首途”。他大概是8月底或9月初到的长沙。
  在他就任《湖南通俗报》主编召开的第一次编辑会议上,毛泽东被特邀参加了会议,并就办好这张报纸发表了许多精辟的意见。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毛泽东,他非常赞同毛泽东提出的“报纸主张什么,反对什么,态度要明朗,不可含糊”,以及“通俗报是向一般群众进行教育的武器,文章必须浅显生动,短小精悍,尤其要根据事实说话,不可专谈空洞的大道理”的见解。①特别是对毛泽东在会后,到他的房里去看望他,并同他交谈的印象最深,在他自己的回忆中曾有如下的记述:“他到我房子里坐谈,态度谦虚,不离不即,人自乐于相告,所谓‘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也。”②他根据会上的意见,于9月5日写成了一篇《通俗报宣言》。从12日起,《湖南通俗报》以崭新的面貌出现在广大读者面前。
  谢觉哉主编通俗报,从一开始,他的工作是十分紧张的。据他的日记记载,除每天完成大量的编辑工作外,仅9日、10日两天,他就写了《湖南人做官当兵的主义的失败》、《怎样才能讲自治》两篇文章和一首新诗。从13日至15日三天,又写成了《自治从何做起》、《与一个小商贩的谈话》和《提倡同业小组织》三篇文章。从20日起,他又给自己增加了每天向周士钊学习注音字母一小时的学习内容。此外,他还经常受一师附小主事毛泽东的邀请到该校讲演。
  谢觉哉在办报期间,得到毛泽东的帮助尤多,毛泽东不仅向他提出办报宗旨,还经常为通俗报撰稿。他很喜欢毛泽东的文章,常常赞叹说:“好优美的文章!为我从来所未见过的。我总是把它刊在报纸的显著地位。”③他尤其钦佩毛泽东那种穿一双草鞋,携一把雨伞,带一条毛巾,用“游学”的方式,到群众中去了解风土民情,进行社会考察的作风。毛泽东的行为,无疑给他以重要影响。后来他忆及这段历史时,曾钦佩地写道:
  我在长沙到过他的住所,看见他的笔记本装满一大网篮。自然这中间有不少学问。④
  后来他还把深入群众调查研究,博览群书列为形成一个伟大人物所具备的四个条件之中,即“脑子”、“人格”、“深入实际调查”和“认真博览群书”。
  到目前为止已发现的《湖南通俗报》有五十二期,这个数字仅占谢觉哉主编该报时期(1920年9月—1921年6月)所发行期数的五分之一。然而仅在这五十二期中,以“觉斋”署名的文章几乎每天都有,有时两篇,多则三篇,其他未署名和加工修改的文章则更多。这么大的工作量,他每天是怎样对付的呢?且看他给夫人何敦秀写的一封反映实情的信吧:
  ……早晨六点钟起来,洗面呀,操八段锦呀,屙屎呀,差不多要点多钟。八点钟的时候吃早饭。吃饭之后,就要做报,要到十一点钟才完工。再看几十分钟的报,就吃中饭。吃中饭以后,或者要到学校里去上课(我在修业学校教了几点钟书),或者在屋里看书,或者同朋友扯谈,或者看外面的信,或者自己写信,下午算是闲一点。点灯后,要预备明天的稿子,或者自己做点文章,大约要得几十分钟。十点钟睡觉。此外尚有自己烦恼的事,大约不外是些笔墨功夫。星期日可以耍一天。⑤
  这里应着重指出的是,谢觉哉在信中所说“星期天可耍一天”,据他的日记所记载的事实来看,无论是星期天或回家过节,他却一天没有“耍”过,仍然在从事各种活动,或为报纸写文章。可以说,他是一个心眼全扑在报纸上了,说他宵衣旰食,辛苦劬劳,并不为过。
  睁大眼睛看现实
  《湖南通俗报》的读者对象是一般群众,要想使报纸与群众挂起钩来,就必须多方面刊登些与他们生活和境遇密切有关的事情,要能反映他们的疾苦和呼声,体现他们的愿望和要求。
  当时的湖南连年天灾,人民生活已困苦不堪,加之人祸横行,使人民简直无法生存。谢觉哉在《湖南通俗报》撰文,列举这种人祸的要端有四:即“兵灾”、“匪灾”、“团防灾”和“委员灾”。并以多种形式,历数这些人祸给人民群众造成的劫难。1921年3月15日,他发表的一篇纪实小说《呼救》,就形象地反映了当时的这种现实。如控诉“兵灾”,他写道,在“抢掠之先,对于妇女赐之以轮奸。家人不忍,为求哀免,则赏之刺刀,然后卷其物以去”。而于“匪灾”,则指出“从三月到七月,简直是抢杀纵横、暗无天日的日子”。至于“团防灾”,他揭露得最为详尽:“十有九是平日不正经的分子,招集几个勇丁,就树起某某团防局的招牌,做那出票、拿人、问案、打板、罚款、斩决……的勾当。”“数十里宽的地方,团防局差不多有数十个,办法大抵相同。所以有人说,三、四月间出司令,七、八月间出局长,可想见一般人对他们的心理了。”团防局名义上是为了维持地方治安、惩办土匪,实际上却是为了捞钱。就是抓住土匪,只要能罚钱的,就是“好货”。他们常常不是抓土匪,而是在土匪的家属、亲戚、朋友身上打主意,以“通匪”为名,敲榨勒索钱财。在揭露“委员灾”时,小说尖锐地指出:官府、镇局、团防任命的各种名目的委员,没有一个是替百姓办事的,除了征收各种名目的苛捐杂税,就是吃喝玩乐,胡作非为,恃势报私怨的也屡见不鲜。他毫不掩饰地写道:“那些督军、省长、政客、军人,终日里花天酒地,住高大的洋房子,坐很阔气的汽车,倘是拿穷苦社会的情形比较起来,不晓得他心下如何过得去?”可惜的是,这篇小说现在还没有找到它的全文,仅这些片鳞只爪,已可想见他对当时人祸问题的认识是多么深刻。
  在揭露这些人祸中,谢觉哉还把矛头指向身为“父母官”的县太爷。他在1921年3月1日,写了一篇《知事也有遗传性》的文章,对县知事的丑恶面貌和县官“遗传三步曲”刻意描述了一番:上任之初,好象一个道德家;在职期间,无一不侵蚀公款;交卸时,往往藉名清乡,直接向人民刮钱。以江华县知事为例,先是道貌岸然;继而侵吞全县军饷、米捐、牛捐两万余元;离任前,除向乡镇要钱外,另让全县四十八团各送礼服一套。在举出这件事实后他写道:“唉!江华这样贫苦,怎么能当得起这样的遗传性!”“做知事的总要知事,既吃了人民的俸,就要处处为人民做事。做的好,自然福至名归;做的不好,不独问不得良心,我怕也难有好下场咧!”
  在天灾问题上,谢觉哉除谴责地方当局的扩充军备及粮商的囤积居奇,造成粮食人为的紧张情况之外,更多的报道了人民的痛苦及呼吁社会谋求救灾之法。例如:他在揭露湖南当局的谭、赵政府,为扩充军备,竟将一百五十万担谷米外运高价出售,以应军费开支;奸商也乘机囤积居奇。市场粮价飞涨之后,他曾这样在《全中国树叶遭殃》一文中,用讽刺的口吻写道:“自盗匪当权以来,树叶倒成了国家很行时的物品。南方素来吃米,北方素来吃麦,现在大家同吃树叶,但树要生在地上,而地皮又被人铲去,树叶的来源日减,销路日畅。唉,这里是人遭殃,还是树叶遭殃!”⑥
  1921年又值春旱,许多人只能靠苦菜、蕨根、蒿子充饥。到6月间,湖南全境持续高温干旱,灾民生活无着,成群结队涌进省城长沙,但遭到赵恒惕政府的沿途阻拦,勒令遣返。为呼吁社会各界捐款救灾,谢觉哉根据何叔衡的提议,精心编辑了一期救灾专刊,发卖筹款,仅在一学界会上就卖出八百多份。他还在报上组织讨论救灾的办法,向社会广为征集救灾方案。6月14日,他撰写《救济灾荒的法子》一文,提出救灾的两个方法:一是平价、平息。指出:“湖南固属米荒,实在还是钱荒。所以限制涨价,是治标的一个法子。就是不涨价,贫民犹没有钱买又怎样?那就是准他们……向富户押米押钱,不得算重息,最多不得超过百分之一”,“凡拒绝押借或索重利的,应绝对禁止。这也是贫民的一条生路”。二是凡灾区应把杂税及各项官厅劳役一律暂停。他强调指出:在官厅的人“他们黑心的很多,人们饿的要死,还要人们受勒索、办供应,实在担当不起。”当然这些办法不过是反映他对人民苦难的一种同情,并不能解决人民苦难的实际问题。在社会的实践中,他虽然已经看出贫富两个阶级的某些对立,但还来不及探索这种对立的原因和解决它的办法。因而他曾建议富户们“与其抱钱向土匪乞命”,“不若散财邻里,联合几千几万贫民做生死患难之交”⑦,让贫民和富民“百家合成一条心”,或许可以改变“富民遭劫”、“贫民受灾”的局面。这种见解反映他在社会问题的认识过程中,也是走着一条艰难曲折的道路,然而他那种替人民着想的思想倒是始终一贯和可贵的。
  为人民争民主权
  湖南人民“驱张”运动胜利后,湖南自治运动成为当时人民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这个运动从1920年7月开始,一直延续到1922年初。谢觉哉办《通俗报》期间,正处于运动的高潮。他为此写了大量文章,为人民争民主权而奔波劳瘁。
  谭延闿、赵恒惕上台之初,曾利用人民企望和平、痛恨北洋军阀的心理,答应实行民治、废除督军、民选省长,把“湘人治湘”的口号喊得震天价响。为了揭穿这个口号的两面性,毛泽东曾写过《“湘人治湘”与“湘人自治”》一文,对这一口号进行了尖锐的批判,并明确提出以“湘人自治”的口号,代替“湘人治湘”的口号。主张组织完全的乡自治、县自治,省自治;民选乡长、县长、省长。谢觉哉为了宣传这个主张,他也先后写了《怎样才能讲自治》、《自治从何处做》等文章。有力地推动这一民主运动的进展。
  在宣传湖南的自治运动中,谢觉哉特别强调人民的权力。他在《自治是我们的权力,也是我们的义务》一文中就这样宣称:“我们实行自治,只是从强盗手里夺回原赃,因为我们管自己的事,本是自己的权力。”而这一权力的体现,就在于自治根本法必须充分反映湖南全体人民的意志。他说:“湖南是三千万人的湖南,湖南自治,是三千万人的自治;三千万人人人都是主人翁,没有谁强谁弱、谁智谁愚。那末,制定根本法,当然要三千万人大家来制定才行,否则不是全省人民的公意,怎么能做得全省自治的根本?”⑧他还针对选民中存在的对自治、“制宪”、准备选举和全省人民投票的各种误解,甚至认为造选民册是为了敲榨勒索的顾虑,特意写了一篇《选民册》的短文,说明“现在是民国,民国是由人民做主的,那些办事的人,要由人民举出来,这选民册上有名字的,就可以去投票举人”⑨,这就是人民行使权力的一种标志。
  1921年3月中旬,在湖南自治根本法起草委员会即将正式开始工作时,谢觉哉深知在根本法中“公民资格”一项,是能否实现真正民主权的关键条文,为了引起人民群众的普遍关注,他在3月18、19日两天“通俗报”的头版头条上连载了自己撰写的《公民资格》一文。名正言顺地指出:“凡能享有公权的国民,叫做公民。公权……是国民对于国家、地方参议和监督的权力。”并先后对在公民资格问题上的错谬观点进行了无情的批驳。他坚决反对“公民以男子为限”的论调,提出“为甚么法律上把女子的公权剥夺”的质问。认为:“世界上有男即有女,在人权上没有等级之可言。女子所贡献于社会的,又未尝让于男子。”强调妇女应同男子一样享有公民权。在公民资格条文中,谢觉哉还强烈反对有关公民资格“财产状况”一项的规定。他说:“国家是人人有份的,国家弄的好,人人受益;弄的不好,人人受害。国家要钱用,人人都要直接或间接负担捐税;国家有危难,人人都要出力去保护——当兵。”因此,管理国家的政事,就不能规定人们的财产的多少。他反问道:“为什么国家的政事,却只许一部分发财的人去干预,他们既有钱,又有势,望他们替贫民来说话,自是很难。贫民生活本不安全,又不准他们有发言权,世上不平等的事,孰甚于此。”至于公民资格中有关学识即文化程度的规定,他主张从湖南人民现实的文化程度出发,不要强行制定一个标准。他说:“现在湖南三千万人,在国民小学毕业的有好多?在高等小学毕业的有好多?我伯总不过十分之几。况人的好歹,本不在毕业不毕业。几多乡里老馆,心术纯正,明白大体;几多高等学生,坏俗伤风、捣鬼造乱。当公民的,本不是去应国文科举的考试,又何必管他毕业不毕业、识字不识字?”此外,他还批判条文中其他一些错误的提法,最基本的要求是条文要反映人民大多数的权力,要符合人民大多数的实际情况,而不是为少数有权势财产的人服务。
  1921年4月,当根本法草案即将交给全省各县审查员之际,谢觉哉特地写了《我希望于审查员的》文章。他说:现在湖南“三千万人幸福的担子,已落在百多个审查员身上”。“从前的人,以为一国的安全幸福,全靠少数有智力、有权力的人来维持。心理上既有这种希望,所以在法律上也特许政府以种种便利,预备贤人来发展他的天才。这不独专制国家为然,立宪国家也是如此。可是现在不行了,少数人为多数人谋利益,决不如多数人自谋。”所以“我们希望的是要以平等眼光看待人民,使人民都有发展自治的机会,集合人人的自治能力以为政治的自治能力。”⑩这些精辟的见解,在当时无疑是闪耀于黑暗社会的一颗明星。
  大力推动新思想的传播
  《湖南通俗报》是革命战斗的武器,又是传播新思想的阵地。在当时一片黑暗的社会里,它就象一把催人奋发的号角,又象一支引人前进的火炬。
  从当时的“通俗报”所报道的版面内容来看,在可能的条件下,它报道了苏俄革命政府的消息和世界工人运动的情况。摘要介绍了苏俄十月革命胜利后劳农政府的十条施政方针,列举了苏俄政府“土地、民房概归国有”、“银行国有”、“矿产工场概由劳动者管理”、“铁路、电话、电报等一律公有”、“资本家无选举权”等经济、政治条款。尽管这些消息是从一个美国国会议员的谈话中转译过来的,仅是苏俄政府二十九条施政纲领的一部分,但却足以让当时的读者了解苏俄的公有制性质。他还针对当时军阀政府对苏俄革命的诬蔑,特地写了《谁是过激派?》一文,其中这样写道:
  今人称“过激派”是指俄国的劳农政府,他们的办法是要人做工,才有饭吃,不准哪个多占些,不准哪个吃闲饭,算是最和平的政策,偏偏要喊他“过激派”!中国的军阀,天天持刀杀人,却天天在那里恨“过激派”。好多不懂世事的乡先生,并不知道“过激派”是什么一回事,也随声附合的怕起来。我看‘过激派’并不过激,只是怕“过激派”的太过激了一点咧!
  谢觉哉也十分推崇向外寻求革命真理的湖南留法勤工俭学学生。非常关注他们在海外的命运。每听到留法学生遇到困难,便立即在报上写文章呼吁社会各界起来救济,以挽救他们脱离“冻死饿死在巴黎”的困境。他以满腔热情对留法勤工俭学学生作了高度评价:“留法学生,湖南最多,我虽不敢说他们个个都好,但是他们抱高尚的理想,挟坚卓的精神,同从前那班想升官发财去留学的,的确不同。老实说,实是社会的优秀,实是湖南新生命的种根。”(11)他这种对勤工俭学运动肯定的见解,无疑对动员社会各界来关心勤工俭学学生有着一定的作用。而后来在留法勤工俭学学生中出现的蔡和森、李立三、向警予、蔡畅、徐特立等一批无产阶级革命家的事实,也完全证实了这一点。
  经常向读者介绍新书新报,也是“通俗报”宣传的一个主要内容。“通俗报”曾登出这样一则通告:“本馆备有各种最新的图书、杂志、报纸、专供大家阅读。诸位有得闲的时候吗?何不来本馆(馆设理问街)看些最有价值、最有趣味的新书、报刊?不费一个钱,可以得到许多知识,可算是最好没有的事了!”有时“通俗报”还把通俗教育馆的讲演题目、内容、时间、地点登在报纸第一版,鼓励大家前来听讲演和阅读书报。此外,他还在报上宣传“劳工神圣”的思想,号召青年做一个自食其力的劳动者。要有“挑得起、放得落的气力”;“要有耐得冻饿、耐得磨蚀的躯干,才配出来做劳工。”(12)他提倡青年要做“了解奋发、不安固陋的样范”。认为“世界上要先有做事的人,而后有可做的事,事是死的,人是活的。”他希望“湖南能够做事的人,抬起头来,各凭自己的能力去创造事业,小的个人去做,大的合力去做”。(13)他还注重在民众中进行科学、卫生等新知识的宣传教育,如树立新风俗、新习惯,批评旧风俗、旧习惯,曾先后组织了一批食物、水、呼吸、肺病、骨骼、害虫、伤风等卫生防疫知识的文章在报上发表;并刊登过一些《永城风俗情况》、《请七姑》等反对封建迷信的文章,揭露封建迷信活动的欺骗性,使“通俗报”起到了启发、教育人民群众,提高文化涵养,传播新知识、新思想的作用。
  《农夫与田东》发表前后
  谢觉哉主编《湖南通俗报》期间,最能反映该报政治倾向的是他发表了在长沙幼幼小学教书的许葆华(又名许抱凡)写的一篇反映封建地主如何剥削农民的文章,题目叫《农夫与田东》。
  文章的开头就这样提出问题:“诸君,你不是要讲社会主义么?不是讲化除阶级,推翻官阀、军阀、财阀的专制吗?”“我今日讲,最惨酷、最不平等的一桩事,就是农夫与田东的问题,要请大家费心研究研究。”然后作者还自我介绍说:“我是宁乡麟峰人,家住此地三百多年了。我常看见那佃田的农夫所受的痛苦和田东的罪恶,久已记在心头,没有地方告诉。好在今日我有说话的机会,要把这黑幕一重一重的揭破出来。”作者除列举田东对佃田的苛刻规定和附带条件外,强调指出“东佃的阶级,如奴隶和主人一般,佃了他家的田,简直就是他家的奴仆”。接着,作者给农夫算了一笔细帐,除去种谷、肥料谷、押租息银谷、租谷、交租时因用大斗收租而多交的谷、租鸡和租草折合的谷,再除去人工、牛工、应工、租蛋以及贴补的息谷,最后所余就几乎净尽了。最后,作者含着同情的泪水写道:几年后,农夫“就被那田主盘剥罄尽。又要退他的佃,既无饭吃,又无屋住,只好拚命去干那抢劫的生活。”“我遇到我的朋友,都笑我们宁乡土匪多、游氓多、当兵的多。平时一言难尽,我今天在此答复列位,这都是那方恶滔天的田主制造出来的。”文章结尾介绍了在“日本福冈县农民和地主争议的案子,有一百多起。现在日本全国有一千多万农民组织团体,做反抗地主的运动。”这用意很明显,文章希望中国的农夫也一齐起来走反抗田东的路。
  谢觉哉商同何叔衡全文发表了这篇文章。这不仅反映了他的政治见识和胆略,也体现了“通俗报”的编辑思想和编辑方针,这在以前是很少见的,在当时也是极为难得的。因而在读者中引起的反响非常强烈,湖南《大公报》很快又作了转载。此后,谢觉哉与何叔衡同许葆华成了最好的朋友。许葆华所写的一部《宁乡打史》,谢觉哉直到晚年仍还记着,并写诗称赞说:“小小沩城不记年,一群豪劣乱争权,骂声未绝打声起,请看《宁乡打史》篇。”(14)后来,何叔衡还介绍许葆华入了党。“马日事变”中许葆华虽脱了党,但对党“忠诚热爱,始终不渝”,作了许多有益于党的革命工作。
  “《湖南通俗报》新页”
  《湖南通俗报》原创于辛亥革命湖南都督府演说部。该部1912年出版《演说报》。1914年更名为《湖南通俗教育报》。形式呆板,内容枯燥,尽是些官样文章、政府文告,仅有的一些讲演、评论,也都是陈词滥调,毫无生气,因此,发行量甚微,在湖南民众的政治生活中影响无几。但自谢觉哉主编这张报纸后,情况为之一变,它以崭新的面貌在湖南广大民众面前揭开了“《湖南通俗报》新页”。(15)
  谢觉哉全面贯彻执行了办报宗旨,革新报纸版面。该报为四开四版,第一版头条多为“讲演”专栏,刊登的都是最为密切结合实际的讲演和文章;其次是世界新闻。第二版是国内和本省消息专栏,尤注意对内战情况、自治问题、人民生活和教育问题的报道。第三版分设“新知识”、“小批评”、“社会调查”、“谚语”、“琐碎话”、“儿歌”、“新字课”等专栏。第四版设“专题讨论”、“选录”、“小说”专栏以及新书新报广告、启事、行情等等。这些专栏的开辟和编辑,凝结着谢觉哉和其他编辑人员的苦心和汗水,从而在广大民众中赢得了声誉。从报纸的内容上看,也可见他们在编排上是颇费心计的。他们尽可能把爱国反帝、反军阀、反封建的政治内容和劳工神圣、妇女解放、文学革命和民众联合的思想,用通俗易懂的形式和生动活泼的语言表达出来,每篇文章都要做到言之有物,短小精悍,深入浅出,引人入胜。谢觉哉是主编,在这方面进行的工作比谁都要多、都要大,然而他总是全力以赴。
  现在,就请看谢觉哉是怎样把政治教育和文化教育结合的吧!例如:他在“新字课”专栏里解释“朝”字时,就写下“中国社会是暮气沉沉的社会,全靠一般有朝气的青年出来改革改革。”(1921年3月10日)。在解释“造”字时,则写有“中国的制度、习惯、思想……种种不适生存的,都要彻底改造一番才行。”(1921年3月16日)。又如,他在“谚语”专栏里解释“破鼓乱人打,墙倒众人推”时,就写道:“中国有鼓破墙倒的样子,日本便是打鼓、推墙的主使人”(1921年1月21日)。而在注解“牛耕田、马吃谷、爹做官,崽享福”时则批注说:“社会上的人,只晓得想现成的利,却不去干自己需要的东西,中国焉得不穷?请问天生你们的手足,不是去干劳动的事业吗?今奉劝你们,大家来劳动,免做社会的蠹虫。”(1921年1月20日)
  《湖南通俗报》从内容到形式的全面革新,使它在湖南人民心目中的地位日增,越来越受到欢迎,它的订数随之从几百份猛增到六七千份。它已成为中小学生的必读之物,在工人和市民中也拥有越来越多的读者,连乡村的农民也开始订阅了。谢觉哉的好友王凌波曾几次来信,要求增订报纸,并说:“贵报销数宁乡较多,此乃贵报诸先生评论正直,剪裁适当,甚合社会需要……。此间学生阅报,以‘通俗评论’及‘中外新闻’为最感兴趣,‘讲演集’甚好,此间二十一、二十二班学生已经纯粹用为教本。”(16)当年在长沙经常阅读“通俗报”的萧三回忆说:“长沙城里,除《大公报》、《新湖南报》等大报外,还有一个小型《湖南通俗报》很受读者欢迎。”毛泽东也说:“这一年的《湖南通俗报》办得很不错。”(17)
  “通俗报”的“过激”言论,和在民众中日益扩大的影响,使得赵恒惕感到不安,一些封建顽固分子也诽谤不绝,指责“通俗报”宣传“过激主义”呀,“政府自己办的报纸骂政府”呀,“湖南之坏就坏在‘通俗报’上呀”等等。不久,何叔衡的通俗教育馆馆长被撤职了,“通俗报”也被迫停刊了。然而对谢觉哉今后的革命岁月来说它不过迈出了一小步,但却是非常可贵的一步。
  ① 《湘江的怒吼》载《五四运动在湖南》第101页。
  ② 1942年5月7日延安《解放日报》,谢觉哉《一得书、笔记摘要》。
  ③ 1952年7月1日谢觉哉《第一次会见毛泽东同志》,载《谢觉哉杂文选》第329页。
  ④ 1940年7月5日《中国青年》第2卷第9期,谢觉哉《几个片断》。
  ⑤ 1921年4月16日谢觉哉给何敦秀的信。
  ⑥ 1920年11片6日《湖南通俗报》。
  ⑦ 1921年3月16日谢觉哉《救灾的法子》,载该日《湖南通俗报》。
  ⑧ 1921年1月21日《湖南通俗报》谢觉哉(署名觉斋)《制定自治根本法的手续》。
  ⑨ 1921年2月27日《湖南通俗报》。
  ⑩ 1921年4月20日《湖南通俗报》。
  (11) 1921年3月19日《湖南通俗报》载谢觉哉(署名觉斋)《救济留法勤工俭学生》。
  (12) 以上均引自1921年1月29日《湖南通俗报》载谢觉哉(署名觉斋)《青年啊,快注意体育》。
  (13) 以上均引自1921年1月25日《湖南通俗报》载谢觉哉(署名觉斋)《是没有事可做,还是没有去做?》。
  (14) 1963年11月谢觉哉诗《回忆》。
  (15) 周士钊《湘江的怒吼》,载《五四运动在湖南》第99页。
  (16) 转引自《谢觉哉传》第29页。
  (17) 《五四时期湖南人民革命斗争史料选编》第524页。

谢觉哉评传/马连儒.—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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