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12月4日)
　　一、应当重新考虑1959年对彭德怀①同志的批判
　　1959年庐山会议上“批判彭德怀机会主义路线”②的问题，现在值得考虑。当时彭的情绪是有些急躁，但其观点是否有错误?应当重新斟酌。我认为从党内同志关系来说，他向主席写信是正常的。彭的那封信的内容讲的基本情况也是事实。所以说他的信是“右倾机会主义的纲领”，我感到很勉强。我的意见是，不要把这次对彭的批判列为一次同错误路线的斗争。同时与这一案件关联的黄克诚③等同志，也应当解放出来，并应让黄克诚同志担任荣誉职务。建议将彭德怀同志的骨灰安放到八宝山革命公墓，并举行安放仪式，发个消息。因为他在国内人民群众中及国际上是有影响的人物。这样做是应该的，是会得人心的。
　　二、既要安定团结，又要分清是非
　　邓小平副主席12月1日晚上的谈话我完全拥护。小平同志在谈话中对要照顾大局问题讲了很多道理，讲得很好。小局应该服从大局，小道理应该服从大道理，大局就是安定团结，集中力量搞四个现代化。政治局的人只增不减，只上不下，这主要是针对国际关系来说的，不能给国外造成好像我国政治不稳定的印象，以有利于我们和外国打交道，进行经贸活动，引进资金、引进技术。如果从国内来说，对一些错误严重的人作适当调整，正可去掉不安定团结的因素，大家都会赞同。现在这些人留在政治局可以，但在没有做出深刻检查以前，还应当允许揭发批判他们的错误。对他们的检查，虽不能要求在短期内把所有问题都认识得很彻底，但是总应该比较深刻、比较彻底才行。同时，建议中央考虑在管理党和国家的分工上，不要让有严重错误的人继续担当重大职责。如政法、农业、工资改革等方面的工作，靠有严重错误的人掌管，大家不放心。如果不能彻底调整，至少应当作适当调整。
　　三、认真发扬党内民主，解放思想，正本清源
　　中央党校在研究“文化大革命”以来党的历史问题时，感到林彪④过去在党内还有一定地位和影响，在许多方面蒙蔽群众、混淆视听还可以理解，为什么“四人帮”⑤这几个小毛崽子能在这么长的时间内横行霸道，祸国殃民，使国民经济遭到巨大损失，使党内和人民群众在思想上、政治上离心离德，四分五裂，使文化、教育事业受到很大摧残?我看，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党内生活太不正常，没有真正实行民主集中制原则。认真发扬党内民主，解放思想，正本清源，今后应当大力提倡，长期坚持下去。
　　四、编写党史问题
　　“文化大革命”前大家就提出了这个问题，毛主席要董老⑥负责写党史，后来由于种种原因，没有实现。粉碎“四人帮”以后，又有一些同志提出要研究党史，编写党史。这项工作确实很重要。现在青年干部学习党史，连一本正式的教科书都没有。编写一部系统、全面的党史，不仅在国内可以更好地进行党的伟大、光荣、正确的传统教育，对党内的政治思想、组织和作风建设会起到积极作用，而且对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世界革命也会产生影响，起很大的促进作用。现在了解党内情况的老同志还不少，以后要找这些“活字典”就越来越困难了。建议中央成立一个编写党史的领导机构，下面设一个研究室，专门进行收集、整理、研究资料和编写工作。最好能在1981年建党60周年之前编出初稿来。为了迅速开展这一工作，我建议在中央政治局领导下，由陈云⑦、胡乔木⑧等同志组成编委会，在中央党校设党史研究室，具体进行工作。
　　*本文是马文瑞同志在中央工作会议上的发言摘要。
　　注释
　　①②彭德怀(1898—1974)，湖南湘潭人。192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红三军团军团长、陕甘支队司令员、八路军副总指挥、中国人民解放军副总司令、第一(西北)野战军司令员兼政委、中共中央西北局第一书记、西北军政委员会主席、中共中央军委副主席、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员兼政委、国务院副总理兼国防部部长等职。1959年七八月间，在庐山举行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和中共八届八中全会上，多次发言要求纠正“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中的“左”倾错误，并为此写信给毛泽东主席。毛泽东错误地发动了对彭德怀的批判，八届八中全会通过了《关于以彭德怀同志为首的反党集团的决议》。“文化大革命”中，被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迫害致死。1978年12月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作出决定，纠正过去对彭德怀所作的错误结论，肯定了他为中国革命和建没事业作出的巨大贡献。
　　③黄克诚(1902—1986)，湖南永兴人。192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红三军团代理政治部主任、八路军第五纵队司令员兼政委、东北野战军第二兵团政委。中共天津市委书记、湖南省委书记，中国人民解放军副总参谋长兼总后勤部部长、政委，国防部副部长、中央军委秘书长。1956年后任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1958年任总参谋长。1959年在庐山会议上批评“大跃进”、人民公社化运动中的错误，与彭德怀等被错定为“反党集团”，后被撤销职务。1977年12月出任中央军委顾问，1978年后任中共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常务书记、第二书记。
　　④林彪(1907—1971)，湖北黄冈人。192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红一军团军团长，抗日军政大学校长，八路军一一五师师长，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东北)野战军司令员，中共中央东北局书记，中南(华中)局第一书记，国务院副总理，中央政治局委员、常委，中共中央副主席，中央军委副主席兼国防部部长。“文化大革命”中为首组织反革命集团，并与江青反革命集团勾结，进行夺取党和国家最高权力的阴谋活动。1971年9月8日下达武装政变手令，妄图谋害毛泽东，另立中央，阴谋败露后，与妻叶群、子林立果于9月13日乘飞机叛国外逃，摔死在蒙古温都尔汗。1973年8月被中共中央开除党籍。
　　⑤参见本册《认真学习马克思主义关于党的学说》注(11)。
　　⑥董老，即董必武(1886～1975)，湖北黄安人，中共一大代表。曾任中共六届中央委员(六届六中全会补选)，七、八、九届中央政治局委员，十届中央政治局常委，政务院副总理、最高人民法院院长、政协全国委员会副主席、中共中央监察委员会书记、中华人民共和国副主席、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副委员长。1966年1月，任中央党史编纂委员会主任。
　　⑦陈云(1905—1995)，江苏青浦(今属上海市)人。192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政务院副总理兼中央财经委员会主任、国务院副总理。1956年在中共八届一中全会上被选为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副主席。1978年在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上被选为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副主席、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第一书记；1987年中共十二大被选为中央顾问委员会主任。
　　⑧胡乔木(1912—1992)，江苏盐城人，1932年由共青团员转为中共党员，曾任毛泽东秘书、中共中央政治局秘书、新华通讯社社长、新闻总署署长、中共中央副秘书长、中国社会科学院院长，毛泽东著作编辑出版委员会办公室主任，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主任、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主任，中共中央书记处候补书记、书记，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顾问委员会常委、中央党史工作领导小组副组长。曾参与起草《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参与主持起草《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等重要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