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党纲领是党的政治主张的集中反映，是一个党举什么旗、走什么路的根本标志。列宁说过：“一个政党如果没有纲领，就不可能成为政治上比较完整的、能够在事态发生任何转折时始终坚持自己路线的有机体。”①党的纲领既包括党的最终奋斗目标即最高纲领，也包括某个阶段的中心任务和奋斗目标即最低纲领。党在延安时期，总结了两次胜利、两次失败的经验教训，正确认识和处理了最低纲领与最高纲领的关系，成为最低纲领和最高纲领的统一论者，从而推动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
　　(一)总结历史经验，将党的最高纲领与最低纲领相统一
　　一个政党的纲领就是一面旗帜。1848年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指出：共产党人的最终目的是“消灭私有制”，从而建立“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②这个“联合体”就是共产主义社会的组织形式。中国共产党是根据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和原则建立起来的无产阶级政党。1921年党的一大通过的纲领旗帜鲜明地把实现共产主义这一最终奋斗目标作为自己的纲领。党的二大更是明确指出：“中国共产党是中国工人阶级政党。它的目的是要组织无产阶级，用阶级斗争的手段，建立劳民专政的政治，铲除私有财产制度，渐次达到一个共产主义的社会。”③由于党还处于幼年时期，虽已认识到中国革命分阶段走，但各个阶段之间如何衔接，怎样从民主革命过渡到社会主义，二大未从理论上加以阐明。二大后，党内相继出现右的、“左”的错误，都与这个问题没搞清楚有关。一种是割裂了党的最高纲领与最低纲领的关系，提出“二次革命”论的右倾主张。另一种是混淆了最高纲领与最低纲领的界限，提出“一次革命”论的“左”倾观点，企图将民主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毕其功于一役”，结果使党的力量遭受重大损失。
　　历史证明，正确认识和处理党的最高纲领与最低纲领的关系，意义十分重大。延安时期，党通过对正反经验教训的总结，对最高纲领与最低纲领的相互关系进行了系统论述，科学地把最高纲领与最低纲领统一起来，为夺取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实现由新民主主义向社会主义的过渡，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
　　中国共产党坚持从国情和统一战线的原则出发，强调同意三民主义并不意味着放弃了共产主义。党中央经过长征到达陕北后，在瓦窑堡会议肃清了“左”倾关门主义。为了迅速实现对日作战，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宣布同意三民主义。在此条件下，党于1937年5月在延安召开全国代表会议。毛泽东在会上指出：同意三民主义，但并不意味着放弃共产主义，“共产党人决不抛弃其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理想，他们将经过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阶段而达到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阶段。中国共产党有自己的政治经济纲领。其最高纲领是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这是和三民主义有区别的”④。针对国民党顽固派的攻击，毛泽东在七大的政治报告中再次指出：“我们共产党人从来不隐瞒自己的政治主张。我们的将来纲领或最高纲领，是要将中国推进到社会主义社会和共产主义社会去的，这是确定的和毫无疑义的。”⑤
　　针对党内一部分同志对中国民主革命与社会主义革命关系上的模糊认识，毛泽东指出，民主革命与将来的社会主义革命关系就像“两篇文章，上篇与下篇，只有上篇做好，下篇才能做好。”“我们是革命转变论者，主张民主革命转变到社会主义方向去”，“我们反对尾巴主义，但又反对冒险主义和急性病。”⑥1939年，毛泽东在《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一文中分析了中国革命的对象、任务、动力和前途后进一步指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整个中国革命运动，是包括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两个阶段在内的全部革命运动；这是两个性质不同的革命过程，只有完成了前一个革命过程才有可能去完成后一个革命过程。民主主义革命是社会主义革命的必要准备，社会主义革命是民主主义革命的必然趋势。”⑦毛泽东还用简洁的语言概括说：“在现在，新民主主义，在将来，社会主义，这是有机构成的两部分，而为整个共产主义思想体系所指导的。”⑧
　　(二)驳“左”倾空谈主义，将党的最低纲领具体化
　　为了避免党重犯大革命时期和土地革命时期的错误，并有力地回击国民党的“共产主义收起论”，毛泽东于1940年在《新民主主义论》中着重批判了“左”倾空谈主义，从而使全党明了中国当前的革命任务是反帝反封建的任务。在这个任务没有完成之前，是谈不上进一步社会主义的。中国革命不能不分两步走，两个阶段必须衔接，不容横插一个资产阶级专政的阶段，这是马克思主义的革命发展论。而且第一步的时间是相当长的，绝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完成的。毛泽东指出：“如果说，民主革命没有自己的一定任务，没有自己的一定时间，而可以把只能在另一个时间去完成的另一任务，例如社会主义的任务，合并在民主主义任务上面去完成，这个叫做‘毕其功于一役’，那就是空想，而为真正的革命者所不取的”⑨。
　　只有经过民主主义，才能到达社会主义，这是马克思主义的天经地义。毛泽东在党的七大上要求“一切中国共产党人，一切中国共产主义的同情者，必须为现阶段的目标而奋斗”⑩。然而，为了真正贯彻好党的最低纲领，党还必须根据一般纲领，在各个时期制定和实行具体纲领。抗日战争爆发后，党在洛川会议制定了《抗日救国十大纲领》，这个纲领是党在抗战条件下坚持党的最低纲领的具体体现，指明了在当时条件下取得抗战胜利的具体道路。
　　新民主主义政治纲领：就是彻底推翻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的压迫，建立一个无产阶级领导的、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一切反帝反封建的人们联合专政的新民主主义共和国，采取各革命阶级的联合专政的国体和民主集中制的政体。无产阶级、农民、知识分子和其他小资产阶级是决定国家命运的基本力量，是国家构成和政权构成的基本部分，无产阶级则是其中的领导力量。新民主主义共和国的政权构成形式是人民代表大会制，按这种形式组成的政府，才能充分发挥人民的意志，才能最有力量去反对革命的敌人。
　　新民主主义经济纲领：第一，没收帝国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的大银行、大工业、大商业，归国家所有；第二，没收地主土地，分配给无地和少地的农民，在土改的基础上发展合作经济；第三，保护民族工商业。新民主主义的经济由国营经济、私营经济和合作经济三部分组成，其中国营经济是社会主义的性质，是国民经济的领导力量，各种合作经济也具有社会主义因素。中国的经济一定要走“节制资本”和“平均地权”的道路，决不能是“少数人所得而私之”，决不能让少数资本家和地主“操纵国计民生”。
　　新民主主义文化纲领：新民主主义的文化，是以无产阶级思想即共产主义思想为领导的，反对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的，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文化。民族的，是说反对帝国主义压迫，主张民族尊严和独立，带有中华民族特点的，采取中华民族形式的文化。这种文化不是孤立存在的，要同一切别的民族的社会主义文化和新民主主义文化相结合，共同形成世界的新文化。对于资本主义创造的文化，也应该本着“排除其糟粕，吸收其精华”的原则经过分析有批判地吸收。科学的，就是指这种文化反对封建思想和迷信思想，主张实事求是，主张客观真理，主张理论和实践相一致。对于传统文化要批判继承，剔除其封建性的糟粕，吸收其民主性的精华。大众的，就是说这种文化不是为少数人的，而是为90％以上的工农民众服务的，并逐渐成为他们的文化，因而这种文化也是民主的。
　　在坚持党的最高纲领和最低纲领统一的条件下，毛泽东号召：“一切中国共产党人，一切中国共产主义的同情者，必须为着现阶段的目标而奋斗，为着反对民族压迫和封建压迫，为着使中国人民脱离殖民地、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悲惨命运，和建立一个在无产阶级领导下的以农民解放为主要内容的新民主主义性质的，亦即孙中山先生革命三民主义性质的独立、自由、民主、统一和富强的中国而奋斗。”“对于任何一个共产党人及同情者，如果不为这个目标奋斗，如果看不起这个资产阶级民主革命而对它稍许放松，稍许怠工，稍许表现不忠诚、不热情，不准备付出自己的鲜血和生命，而空谈什么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那就是有意无意地、或多或少地背叛了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就不是一个自觉的和忠诚的共产主义者”(11)。
　　① 《列宁全集》第20卷，人民出版社1989年版，第357页。
　　② 《共产党宣言》，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第50页。
　　③ 《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册，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9年版，第115页。
　　④ 《毛泽东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259页。
　　⑤ 《毛泽东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059页。
　　⑥ 《毛泽东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276页。
　　⑦ 《毛泽东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651页。
　　⑧ 《毛泽东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686页。
　　⑨ 《毛泽东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685页。
　　⑩ 《毛泽东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059页。
　　(11) 《毛泽东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059—106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