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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整顿商业加强对公私商业的领导

星光 张杨


  一、整顿公营商业
  边区物资局在加强管理外贸的同时,开始整顿公私商业和消费合作社。对公营商业的整顿,主要是整顿机关部队和学校经营的公营商业。整顿工作是从五个方面进行的。
  (1)整顿和调整现有商业。
  首先按各系统对现有商业进行登记,然后按照不违犯贸易政策、不做投机生意的原则,根据各系统各单位精简后的情况,实行商店的合股经营和疏散经营。机关商店以对内供给为主,减少与合并营业商店,取缔违犯政策的商店,关闭无利可图或常年亏损的商店,取消与老百姓伙营的商店。各公营商店建立经济核算制度,实行企业化,纠正商店内部经济上和经营中的混乱状态。各系统从商业资金中抽出必要部分转入农业、畜牧业、手工业与运输业诸方面,以打下从事农工畜运各业解决自给任务的基础。
  各党政军机关的闲杂人员及家属,组织他们从事农业或力所能及的手工业,禁止自行开店营业。
  (2)整顿骡马店,改造其组织,改善其业务。
  对现有的骡马店、草料店进行整顿,清除不良分子,坚决禁止利用骡马店进行黑市交易及投机走私活动。骡马店、草料店的任务是直接为内外盐脚服务,畅通供销渠道,是食盐统销事业的重要一环。为稳定草料价格,不准随意涨价,由物资局根据情况予以补贴,以分区为单位组织骡马店管理委员会,统一领导并检查该区以内骡马店的经营情况,在各条运盐干线支线增设草料店,在运输集中地点建立中心骡马店,以公营骡马店为主,无骡马店的地方,则以入股订合同办法,改进私营骡马店。中心骡马店的业务,除经营草料、饭食、住宿、调济与保证沿途其他骡马店所需草料外,还应准备运盐脚户的回头脚;零售批发日用品,调济供给沿途所需物资;收购转运各种土特产。骡马店所经营的物资,由物资局廉价供给。私营骡马店,在加入骡马店联合会,遵守政策法令、响应平抑物价的条件下,得享受同等待遇。
  (3)对边区机关部队及机关商店所需物资实行统购,禁止自行向外采购。
  物资局制定了《边区机关部队及公营商店统购物资办法》,规定机关部队及公营商店购买必需物资(物资种类由西北财经办事处规定),概须经过与委托交易所或其统购机关统一购买,今后不得自行向外采购。交易所由物资局与各地公营商店按合资合营性质组成(物资局投资额应占交易所资金的50%,投资收益以40%的利润率为计算标准。各公营商店至少以自有资金的20%投资交易所,投资收益以60%的利润率为计算标准。不收群众股金。)各地交易所或统购机关代买之货物,包括所收1%的手续费在内(买卖双方各付一半)货价不得高于市价。交易所或统购机关除代各机关部队公营商店采购必需货物外,可自营买卖;并可根据具体任务需要,从银行及交换所兑取40——80%的外汇,但此项外汇需由物资局统一支配。
  (4)加强对商业职工的教育,整顿商业队伍。
  各商店的职工必须树立为全边区人民服务的思想,克服轻视经济工作,不愿经商的错误思想。每个商业干部都应努力学习经商,尽快学会商业工作,要肃清商业工作中的官僚作风。各公营商店均应实行群众化,除服从上级商业部门统一领导外,一切均应受地方党政领导。一切公营商店的工作人员,必须执行政策,守法纳税,脱掉军衣,穿上便服,参加地方群众活动,做边区的模范公民。对于贪污腐化分子,则必须坚决清除出去。
  (5)实行统一领导。
  必须切实执行集中领导,分散经营的原则。边区政府经营的大公司、大商店必须接受物资局统一领导,必须有统一的计划,集中的管理、严格的节制,不能各自为政、自行其事。各地公营商店接受各地区物资分、支局领导,统一经营方针,统一检查经营方式,并在允许以相当收益归各生产单位所有的条件下按照经营情形,统一支配赢利,以免除各自为政、苦乐不均的弊病。各机关部队学校所经营的小型的供给性商店,地区性的小商业则允许分散经营。
  边区的公营商店经过整顿,出现了新气象,面貌焕然一新。整顿后的商店数字减少了,工作人员减少了,商店林立,互相竞争等弊病有所纠正,公营商业得到了健康的发展。延安市的公营商店整顿工作,走在全边区的前边。中管与后勤系统的商店经过整顿,从原有的38个商店合并为25个,工作人员从196人减为105人。整顿后的10个月中,两系统以800万元资金,获得了1644万元的利润。又如为了把延安市的公营商店组织起来统一经营,以加强对他们的领导,西北财经办事处与物资局决定成立一个合股公司。1943年10月16日,延安市几个大过载栈合股成立南昌公司。1944年,南昌公司又在绥德、安塞设立分公司。下设12个经营单位、8个门市部,资金达两亿元。南昌公司由物资局直接领导,公司所属各部门经营计划、经营方式、物价均由物资局统一规定,盈利统一分配。南昌公司所属各单位基本克服了过去那种违犯政策、破坏法令和互相竞争的现象。
  二、消费合作社向“民办官助”方向发展
  1942年12月边区高干会议上,毛泽东肯定了建设厅年初提出的消费合作社“民办官助”的方针是正确的。为了使更多的同志认识这一方针的重要意义,毛泽东全面总结了延安南区合作社这一先进典型,以推动全区合作事业朝着正确道路发展。毛泽东指出,“南区合作社在几年的锻炼中,成了真正被群众所拥护的合作社的模范。”南区合作社“冲破了合作社的教条主义、公式主义,不拘守成规。南区合作社以消费合作社开始,但它的事业,却发展到南区全体人民经济生活的各方面,不仅经营消费事业,还经营供销、运输、生产、借贷错项事业。”“是一个综合的合作社”。它“打破了合作社的形式主义,认真贯彻面向群众、替人民谋利益的方针。”“它以公私两利的方针,作为沟通政府与人民经济的桥梁。”经过合作社“使政府、合作社及人民三者公与私的利益,个体与集体的利益,密切地结合起来”。因此,“南区合作社式的道路,就是边区合作社事业的道路;发展南区合作社式的合作运动,就是发展边区人民经济的重要工作之一。” 并指出了党和边区政府1943年在边区合作事业中应该进行的几件事:
  (1)建设厅应进一步总结南区合作社的经验,并编写成小册子,作为各县政府有关部门和合作人员的学习教材;
  (2)物资局所属各企业应努力帮助消费合作社的供销工作,边区政府应拨出300万元专款,作为物资局调剂合作社供销之用;
  (3)政府应明文规定与认真执行减免合作社的负担,以奖励合作事业;
  (4)边区政府及各县政府,应征求高小以上程度学生,训练会计人材与经济人材,帮助各地合作社解决会计与经理人员不足的困难;
  (5)合作社工作人员必须实行群众化,实行薪金制,取消对合作社人员的代耕制;改良合作社的组织,实行精简,使之企业化,克服机关化;减少工作人员,减少开支②。
  自此以后,边区党政领导对办好合作事业更为重视。《解放日报》介绍了南区合作社的办社经验和先进事迹。边区政府组织南区社主任刘建章到三边分区、吴旗县等地巡回指导办社工作,介绍民主办社的经验。各县领导纷纷动员广大干部领导与组织合作社,大量地收吸群众积极分子参加合作社工作。这样,“民办”政策深入人心,合作事业在边区各地得到极大的发展。到1944年,边区各种类型的合作社增加了634个,其中消费合作社增加到281个,占总数的44.3%。1943年后,边区的大生产运动进入新的发展阶段,边区合作社的发展是边区大生产运动大发展的标志之一。
  1943年边区消费合作社在发展中也出现了一些偏差,如有的地方只看到群众的需要而不顾条件的大量发展,甚至一个村子就有3个社,如米脂县长丰区磨石沟村,即有农会合作社、妇女合作社、儿童合作社,分散了资金,徒具形式。有的地方片面地提倡大型的一揽子合作社的做法,拼命扩大摊子。针对这种偏差,1944年7月以后进行了一次以提高办社质量,改进管理经营为目的的整顿,解散了一些由于条件不足质量很差而群众不满的社,改造整顿合并了一些社,将一些单纯经商的消费社,逐渐与组织生产及作坊结合起来。尤其是在供销上积极引导与公营商店加强联系,大力提倡收购土特产,发展盐运及提倡货郎担子或背货下乡进行供销,取得了显著成效。如延属延长、延川等3县收购棉花2万斤,土布3000丈,志丹收绒毛14000厅、羊子5000只,安塞收粮食1200石,富县收山货蜂蜜2000斤。
  经过整顿,民办官助方针与南区供销社的方向,已在广大地区获得良好的效果。据西北财经办事处统计,全边区已有合作社260社,计延属分区141社,三边区45社,绥德区40社,陇东区27社,关中区7社。这些合作社,按其工作情况大致可分三类。第一类已走上南区合作社道路的有40社,约15%强。其中有新创立的,有从旧社改造的。新社典型为淳耀田云贵合作社,旧社改造的典型如吴旗二区合作社。第二类是开始向南区社方向转变的,约占60%。第三类是旧社没有转变或新社沾染了坏作风的,亦占24%强。这就是说,边区75%以上的消费社走上了正确发展的道路。
  合作社的业务也有了很大发展。全年营业总额达6亿元(收买羊毛3亿元,供给生产及日用品约3亿元),组织生产土布约6000匹、毛口袋2500条、毛毡3000条、棉麻油25万斤,组织运盐牲口37706头,新增纺妇,仅延属9县市就增加7244人。此外,在代交食盐代金、帮助安置移难民方面,也有很大成绩。
  在边区合作商业发展中,涌现出了如吴旗二区合作社、富县城关消费合作社、延安县蟠龙合作社、淳耀照金消费合作社等一批南区社式的先进消费社,以及象陈丕秀、孙鸿明,牛爱彩等这样一批为群众热爱拥护的刘建章式的先进社主任。
  三、健全商会组织,加强对私营商业的领导
  边区的私营商业几年来一直处于发展之中。1943年与1942年相比,延安私营商户增加了85家,绥德增加了71家,定边、靖边。临镇、富县等地的私营商户也有大幅度的增加。私营商业的这种持续发展,足以证明边区政府保护和发展私营商业政策是正确的。另一方面看,边区政府也逐渐注意到对于私营商业的领导管理工作,边区贸易局成立后,边区政府规定其有团结管理私营商业的任务;1941年为了实行管理贸易,贸易局制定颁布了一些管理内外贸易的规章制度,尔后,相继成立了交易所和外汇兑换所,从管理市场、内外贸易、外汇、物资等方面对私营商业作了限制和管理。但是,由于商业行政管理机构的不健全,规章制度本身的漏洞及执行中的不力,致使边区政府对于私营商业的管理软弱无力,基本上处于一种放任自由状态。虽然,私人商业的发展对活跃经济,改善人民生活,繁荣市场,尤其是沟通边区内外流通、打破经济封锁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但私营商业经营的目的是获利,私商善于积累,富于经商本领,甚至利用金融物价的波动,利用与区外的广泛联系,利用公营商业混乱状态作掩护而囤积居奇、投机黑市,是波动边区金融物价的重要因素。
  物资局成立后,根据整财会议精神,在整顿公营商业、合作商业同时,也对私营商业加强了管理。
  首先是整顿商会组织。边区私营商业的商会组织历来为大商所把持。边区政府成立后,商会会长及委员虽经商人民主选举产生,但是,商会委员十之八九仍系当地大商人。在大商把持之下,各地商民在负担上总是大商人占便宣,中小商人吃亏。如延安市小商人数占62%,手工业户数占33%,店员307人,掌柜789人,店员占掌柜人数的36%。但这些基本群众在商会里很少有发言权,店员在商会里根本没有代表。大商人还操纵商会假公济私,逃避负担,套取外汇,甚至投机走私。延安商会会长白振邦当选会长达6年之久,他利用职权降低自己和大商等级,以逃避税收及其它负担,拉拢外地商人为他捎带私货。另一会长则以商会为名兑换法币百余万投机走私,又伙同大商以调剂贸易为名,向土产公司贱价买进条子布,在市场上高价卖出,一转手赚了几十万。在与政府的关系上,强调商店是群众团体,常向政府闹独立性,挑拨中小商人与政府的关系,抵制政府管理。商会机构重叠,自成系统,不服从同级政府领导,延安县商会的基层组织甚至凌驾在同级政府之上发号施令,包揽行政事务。因此,改造商会组织、明确商会性质和职责,成为管理私营商业、管理市场的重要一环。
  1943年,边区政府对商会进行了改造。在政府领导下改组了商会委员会,增加了中小商人特别是店员的委员名额。如延安商会撤销了原会长白振邦的职务,并对其过去不负责任,挑拨群众与政府关系,同政府闹独立性以及其他错误作了严肃批评。在所选出的12名委员中,第一次选进了2名店员委员,中小商人委员7名,占绝对多数,大商仅占2名,工联会以集体会员资格参加商会工作,并担任副会长。12名委员中,中共党员占7名,这就大大加强了党和政府对商会组织的领导。1944年,边区政府制定了商会组织条例,各地政府先后根据这个条例组织商会,以大、中、小商人各占1/3的原则,吸收中小商人参加商会的执委会,纠正大商人包揽一切的现象,使商会真正成为各界商人的群众组织。
  边区政府还明确指出,商会是边区商人职业性的群众组织,不是政府的行政机构。它不能代替政府行政,政府也须尊重它的独立性。各级商会必须接受各级政府的领导,商会如违犯政府法令,政府有权加以处分,甚至予以解散。商会的经常工作,应积极号召商民拥护政府和军队,遵守法令,动员商人参加抗战,合理分配负担,调解商人纠纷,帮助边区贸易事业的发展。商会应当成为真正民主的群众的组织。商会应认真贯彻政府发展私人企业的政策,既要赞助大商人的正当营业,以发展边区商业,又要注意照顾到人数最多,如小商人、店员、手工业者这些基本群众的利益。凡摊派负担,分配等级等工作要由政府参加领导,商会起配合作用,以求合理负担。
  经过整顿的边区商会组织,响应政府号召,接近群众、发扬民主、分摊负担等方面都较以前大有进步。如延安市商会在整顿后的一年半中,征收公盐代金2000驮,合705万元,资助了财政;吸收运输合作社股金1105万元、卫生合作社股金877000元,扶植了合作事业;协同政府组织了二次骡马大会,在活跃市场、调剂物资、稳定物价方面起了很好的作用;拥军募捐四次,计款项200余万元和羊肉250余斤,手巾肥皂300余条,布鞋500双。同时,还兴办了大量公益事业,如创立民办小学,兴建公厕,修建道路等等。
  边区营业税的征收办法,原则上是按商户纯收益的多寡按条例课税的。但在实际征收中,对商户的收益极难掌握。商户为了逃避或少纳税,极力隐瞒资本。延安税局在调查中发现,有的商户把存货分散在各处保存。商户还利用账簿大做文章,有的干脆不记账,使你无账可查;有的只记小宗流水账,不记大宗批发生意;有的记两本帐,其中一本是为专门应付检查而伪造的。由此,边区商户尤其是大商户漏税逃税现象十分严重。加之边区营业税条例本身有缺陷,税务干部又缺乏经验,对商户基本情况掌握不清,以及税收工作中的自上而下按厘股等级进行摊派等缺点,造成了边区大商人的负担轻于中小商人,商人负担轻于农民的不合理现象。
  边区政府在改造整顿商会的同时,对各地商民的资本、利润及纳税情况进行了检查,整顿了商户账目;调整了商业等级。
  边区政府从改组和健全商会组织、整顿和改进税收工作入手,配备食盐、土产统销事业的实行,以及其他贸易管理工作的加强,逐步改进并加强了对私营商业的管理领导工作,从而使边区私营商业的发展逐渐纳入“发展生产,保障供给”的轨道。
  ①毛泽东:《经济问题与财政问题》(1942年12月),《毛泽东选集》东北书店1948年版,第787—790页。
  ②毛泽东:《经济问题与财政问题》(1942年12月),《毛泽东选集》东北书店1948年版,第787—790页。
  

抗日战争时期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稿/星光 张杨主编.——西安:西北大学出版社,19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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