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西安事变-第八场
西安话剧院
两天以后。
赵树义家。
〔房屋破旧，陈设简朴，一盘炕，一张桌，几张凳子，一个火炉，一把水壶。
〔幕启 王老汉拿着包袱欲出门，赵树义上。 赵树义 (接过包袱)老哥，你不能走。 王老汉 老赵兄弟，我明白，你对我好，是你把我请到家里来的，可我…… 赵树义 这也是救国会安排的。你要走了，我怎么交代? 王老汉 唉，我不能总给你添麻烦。 赵树义 瞧你，把话说到哪儿去啦?你是东北人，我是西北人，相隔十万八千里，要不是为了抗日，为了救国，咱俩还见不上面哩。 王老汉 可你的情况…… 赵树义 没什么，饿不着我就饿不着你，只要有一个黑馍，咱俩就一人掰一半! 王老汉 (感动地)好兄弟…… 赵树义 (把包袱放到炕头上)好了，别走了。我把炉子生旺一点儿，你就在家好好歇着吧。 王老汉 (拿过捅条)我收拾，你去吧。 赵树义 一会儿东救会、西救会的代表还要来看你呢。我出车去了。(下) 王老汉 天底下还是穷人见了穷人亲啊。听说共产党是专为穷人打抱不平，伸冤报仇的党。我老汉这一肚子的冤枉，要能给共产党去说说……
〔静场。
〔音乐响起《松花江上》的曲调……
〔稍顷，门被推开了，黎平拿着一个包上。 黎 平 老人家，来客人啦。 王老汉 客人?找我老赵兄弟的吧? 黎 平 不，找您的。 王老汉 找我?!
〔周副主席上，后随警卫员小徐。 周副主席 老人家，您好啊? 王老汉 啊?你…… 周副主席 我是从陕北来的。 王老汉 陕北? 周副主席 是共产党，毛主席派来的。(迎上来抓住王老汉的手)
〔小徐到门外警卫。 王老汉 啊!你是……周…… 周副主席 我叫周恩来。老人家，我来看你。 王老汉 天呐!真是老天睁眼了，我这个家破人亡到处流浪的孤老头子，您，还知道我?知道我想找您? 周副主席 老人家，那天在新城广场，你不是想找我吗? 王老汉 您不知道，我有冤，我有仇哇! 周副主席 我知道。 王老汉 您知道? 周副主席 我知道，知道。
〔黎平解开小包。 周副主席 (从黎平手里拿过小敏的围巾)老人家，这是小敏的围巾，把它好好保存起来。你培育了一个好儿子、一个好孙女儿，这是你的一大功劳哇! 王老汉 (接过围巾)您，共产党的副主席，您传我一声就行了，您不该，不该到这个地方来呀! 周副主席 老人家，我是来看老乡的。 王老汉 怎么，您也是东北人? 周副主席 你看不象吗? 王老汉 听您的口音，可不大象。 周副主席 我小时候在沈阳念过书。 王老汉 那咱俩真是老乡啦。 周副主席 算半个老乡。 王老汉 对。来，快坐。
〔周副主席盘腿坐在炕上。 王老汉 (拿起一只大粗碗倒水)喝点水。 周副主席 (喝水)家在东北啥地方? 王老汉 离沈阳不远，六十里，魏家楼的。 周副主席 你是魏家楼的? 王老汉 (点头)嗯。 周副主席 魏家楼东边有坐烟龙山，对吧? 王老汉 对对对，是有坐烟龙山。您去过? 周副主席 我十三岁那年的暑假，就是在魏家楼过的。 王老汉 如今魏家楼让日本鬼子占了，老百姓更受苦啦。 周副主席 你知道不，如今东北有义勇军。 王老汉 听说了，是共产党领导的。 周副主席 对。咱们要打回东北去! 王老汉 会有那么一天吗? 周副主席 会有的，前面有东北的义勇军，后面有全国的老百姓，就一定能打败日本侵略者。 王老汉 可我年纪大了，恐怕等不到那一天啦。 周副主席 会等到的。你今年多大? 王老汉 五十八啦。 周副主席 你比我整整大二十岁。我看用不了十年，咱们就能打败日本。以后还要建设一个人民当家作主的新中国。那时候，你也不过六十八岁嘛。 王老汉 那时候您回东北不? 周副主席 回。 王老汉 到魏家楼来? 周副主席 对。 王老汉 好，我一定用最好的高粱米来招待您。 周副主席 那我也一定好好地吃一顿。(二人哈哈大笑)可是，老人家，你想过没有?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是很艰巨的任务哇。靠谁去完成呢? 王老汉 靠共产党，靠红军! 周副主席 对。还有呢? 王老汉 再加上我们穷苦老百姓。 周副主席 嗯。还有吗? 老汉 把张学良的东北军、杨虎城的西北军也算上。 周副主席 还不够。 王老汉 那……? 周副主席 老人家，毛主席给我们出了个好主意。 王老汉 什么主意? 黎 平 就是把全国人民，除了极少数卖国贼之外，都联合起来，共同打日本!
〔沈华同东北军学兵队两个队员和几个青年上。 沈 华 老人家—— 王老汉 啊，沈老师! 沈 华 我们代表东救会、西救会来慰问您老人家。一会儿我们要开会控诉蒋介石，想请您参加。 周副主席 同学们，你们的救亡工作做的很不错嘛! 众学生 周副主席! 沈 华 周副主席。 周副主席 沈老师。 沈 华 周副主席，我们还说到代表团找您哩! 周副主席 我也在找你们呀! 黎 平 周副主席今天一方面来看望王大爷，一方面也是来和大家见见面。 众 人 啊!太好了! 周副主席 沈老师，听说你们要召开一个时事座谈会? 沈 华 对。 周副主席 什么时候? 沈 华 下午四点。 周副主席 (看看表，略作思考，爽快地)好，我也去! 青年们 哎呀，那可太好啦，太好啦! 周副主席 不过，我只有半小时的时间。 青年们 行啦，行啦! 沈 华 那怕您只去一分钟，和同学们见个面，大伙儿也会高兴得跳起来，蹦起来的! 周副主席 同学们，和你们这些年青人在一起，我也同样高兴。 女学生 周副主席，我们这些长期生活在反动派统治下的青年，一听说您来了，就好象在黑暗中见到了阳光! 学生甲 对!(朗诵)阳光照亮大西北，红旗飘扬西安城!…… 周副主席 (注意地)哦?你再念一遍。 学生甲 阳光照亮大西北，红旗飘扬西安城。 周副主席 昨天晚上，我们收听到一个广播，其中就有这么两句。 学兵队员甲 (高兴地)周副主席，您听到了? 周副主席 听到了。这是哪一家电台广播的呀? 学兵队员乙 (自豪地)报告周副主席，“风雷社”广播的! 周副主席 “风雷社”?谁家的电台? 众 人 我们的。 周副主席 你们的?你们也有电台? 沈 华 是这么回事儿，东北军抓蒋介石的时候，在华清池搜出了一部电台，我们就把它要来了，在东城门楼上办起了一个“风雷社”!诗是他写的。 周副主席 这么说，你是个诗人罗? 众 人 (笑)哈哈…… 周副主席 同学们，我很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广播这首诗呢? 学兵队员甲 为革命宣传，为革命呐喊! 沈 华 周副主席，我们想，只要把蒋介石一枪毙，革命不就成功了嘛!西北就成了红色苏区，西安就成了瑞金那样的城市…… 一学生 对，我们要建立红色的苏维埃政权。 青年甲 周副主席，您说对吗? 周副主席 (亲切地)我的青年朋友们，你们有热情，有朝气，响往革命，希望革命很快就成功。可你们太性急了，你们会唱毕业歌吗?最后两句是什么? 女学生 最后两句?……(唱)“同学们大家起来，我们要掀起民族解放的巨浪。”对吗? 周副主席 对，歌词中说：“掀起民族解放的巨浪”。当前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求得民族的解放，是我们的首要任务。所以，这次毛主席派我们代表团到西安来，不是来杀蒋介石的，也不是来建立红色苏区的，而是来和平解决西安事变的。 众 人 和平解决? 沈 华 那……不杀蒋介石啦? 周副主席 你们不是让我去参加时事座谈会吗?咱们在会上再好好讨论，行吗? 众 人 行，行。 周副主席 不过我建议，你们把这个会开成一个揭露和声讨亲日派何应钦之流的大会，好吗? 沈 华 好! 周副主席 座谈会在什么地方举行? 沈华 东望小学。 周副主席 不远嘛。同学们，我们唱着歌去开会，好吗? 众人 好。
〔周副主席指挥着同学们唱《毕业歌》。
〔谢文涛和肖参谋上。 谢文涛 周将军! (敬礼) 周副主席 啊，谢处长，有事吗? 谢文涛 有。 周副主席 好，沈老师，你和同学们先走一步，我随后就去。 沈 华 好。同学们，走吧。
〔同学们唱着《毕业歌》走下。 谢文涛 周副主席，西北军的冯钦哉叛变了，倒向了何应钦，潼关吃紧。 周副主席 潼关是西安的大门，要立即派人去加强部队工作。谢文涛同志，我想请你去。 谢文涛 好，我马上出发。 周副主席 不。肖参谋! 肖参谋 到! 周副主席 你带我的意见，去跟张、杨二位将军商量一下。 肖参谋 是! (下) 周副主席 谢文涛同志，你要随时同叶剑英参谋长取得联系。要尽量避免同中央军发生武装冲突。一旦发生万一，不管多么困难，你们至少也要坚持三天，为西安的谈判，为逼蒋抗日赢得时间! 谢文涛 副主席，您放心吧，不管发生任何情况，我保证坚持一个礼拜，守住谈判的大门! 周副主席 好，好! (同谢热烈握手)
〔收光。
——幕落
话剧西安事变/西安话剧院集体创作.—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8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