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花石砭会议

李凤权

　　一阵阵电闪雷鸣终于带来了恶风暴雨。
　　1946年6月，蒋介石不顾全国人民的反对，悍然发动了全面内战。他在美帝国主义的支持下，启动了全部战争机器，把他能够动用的所有兵力投入内战前线，向着中国共产党在抗日战争时期开辟的敌后根据地——中国人民解放区发动了疯狂的进攻，其规模之大不仅在中国历史上绝无仅有，而且在世界历史上也是罕见的。蒋介石扬言，他要在半年内“消灭中共”，达到其所谓“统一”全中国的目的，而他的总参谋长陈诚更加狂妄，把蒋介石的时间表缩短了一半，说他要在“三个月内”解决问题，气焰相当嚣张。
　　一切都在毛泽东的预料之中。毛泽东提出的“针锋相对”的方针，包括了政治上的“相对”和军事上的“相对”两个方面。他一再告诫全党，在争取和平的同时，绝不可对蒋介石的内战阴谋放松警惕。他在5月1日为中共中央起草的《关于练兵问题的指示》中指出：“国民党反动派除在东北扩大内战外，现在准备发动全面内战。在此情况下，我党必须有充分准备，能够于国民党发动内战时坚决彻底粉碎之。”①全面内战爆发后，他又明确指出：“蒋介石虽有美国援助，但是人心不顺，士气不高，经济困难。我们虽无外国援助，但是人心归向，士气高涨，经济亦有办法。因此，我们是能够战胜蒋介石的。全党对此应当有充分的信心。”②
　　在延安总部，毛泽东代表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发出了一系列指示和命令，对中原、东北、晋冀鲁豫、晋察冀、晋绥等各个解放区的自卫战争作了周密的部署，然后他把注意力集中到陕甘宁边区。
　　中共中央西北局在6月2日发出了《紧急动员起来，准备战争，保卫边区》的指示，号召边区全体军民做好充分准备，粉碎蒋介石、胡宗南的进攻，以实际行动保卫边区、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
　　毛泽东在枣园的窑洞里召见了西北局书记习仲勋，仔细地听取了习仲勋关于陕甘宁边区备战情况，特别是边区北线备战情况的汇报。毛泽东指示：全面内战已经打起来了，胡宗南也在调兵遣将，准备进攻陕甘宁边区，并且命令榆林的国民党部队一致行动，对我实行南北夹攻。现在胡宗南在实际上还没有采取大的动作，这是因为他把六个师的兵力派出去了，三个师到豫西、晋南，配合阎锡山攻我晋东南太岳解放区，又把三个师调到陕南，堵截我中原突围部队，所以他现在还顾不上进犯边区。你们要抓住这个时机，集中兵力组织北线战役，策动横山起义，解放榆横地区，使我们获得较大的回旋余地，以便对付胡宗南的进攻。战役发动之前要作好充分准备，并把准备情况报告中央。在中央加强备战的会议上，毛主席又对习仲勋说：“保卫延安、保卫边区，必须加强北线统战工作，争取榆林地区国民党部队起义，扩大保卫延安的战争的回旋余地。”③
　　7月1日，西北局在花石砭召开了常委扩大会议，专门研究组织北线战役的问题。参加这次会议的有习仲勋、马明方(他是不久前从新疆监狱中被营救出来后返回边区的)、马文瑞、李卓然、张德生、贾拓天、欧阳钦等人。负责管理西北各地地下联络点的统战部范明处长也参加了会议。习仲勋在会上传达了毛主席的指示，分析了形势，详细地报告了北线备战和对榆横国民党军队进行策反工作的情况。
　　与会同志一致同意毛主席的指示和习仲勋同志的报告，并着重讨论了组织北线战役、策动横山起义的必要性和可能性。大家认为，榆横地区的国民党二十二军和保安团队虽然力量比较薄弱，但与胡宗南互相配合，南北呼应，对我后方是个严重威胁。特别是横山境内的石湾、高镇、武镇是敌二十二军和陕北保安指挥部的前哨据点，像插进我边区的三把刀子，平时阻我延安、绥德与三边、陇东的通道，战时将直接妨碍我军在陕北的活动。因此，加紧策动横山起义，组织北线战役，消除北线敌人对我的直接威胁，进而为解放整个榆横地区创造条件，这对于边区自卫战争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会议认为，由于我方统战工作的深入进行，由于这个地区以胡景铎为首的国民党广大官兵已经表明了坚决反蒋和积极靠拢我党的态度，在其内部已经做了一定的准备，组织和发动起义的条件已基本成熟，加上我们把接应工作做好，成功的把握性很大。但是，鉴于整个形势是敌强我弱，榆横地区的情况十分复杂，起义也有可能遇到各种问题和困难。因此会议对横山起义设想了三个不同的行动方案。第一，在解放军的支援下，力争起义取得全部胜利，胜利后乘势夺取榆林；第二，起义虽然取得了胜利，但还不能对榆林组织有效的进攻，就只解放无定河以南地区，使榆林失去西南屏障，待条件许可时再攻榆林；第三，起义一旦出现难以控制的情况，胡景铎立即撤出原防，率领骨干部队进入边区，边区予以接应。
　　会议作了两项决定：一个是由联防军司令员王世泰、副政委张仲良负责北线战役的准备，支援和接应横山起义。再一个是派范明去绥德蹲点，熟悉北线情况，待机去波罗与胡景铎直接联系，协商起义的具体计划。
　　一条从延安到绥德、再从绥德到波罗的无形的线，牵引着横山起义的帷幕，很快就要拉开了。
　　① 《毛泽东军事文选》279页。
　　② 《毛泽东选集》第四卷，1178页。
　　③ 引自范明将军革命回忆录有关手稿。
　　

横山起义/李凤权著.—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1996.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