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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延安时期统一战线的发展历程
中共延安市委统战部组编
四、中国共产党提出建立民主联合政府的政治主张
1943年1月，苏联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歼灭德军33万人，从根本上扭转了欧洲战局。1944年夏，苏军收复了全部国土，把战线推到东欧。1943年7月，美英联军在意大利西西里岛登陆，9月意大利政府向英美投降。1944年6月，英美联军在法国诺曼底登陆，开辟了欧洲第二战场。美英在太平洋的作战进展顺利，使日本帝国主义处境极为不利。
中国共产党粉碎国民党顽固派发起的第三次反共高潮后，陕甘宁边区和各敌后抗日根据地在克服暂时困难以后，八路军和新四军得到恢复和发展，解放区不断扩大，敌后战场开始局部反攻。与此相反，国民党统治区发生了严重危机，国民党正面战场则一败再败，丢城失地，引起了全国人民的愤怒和反对。争取抗战胜利，废除国民党一党专政，建立民主共和国的愿望和呼声日趋强烈。在此形势下，国民党政府在处理与中共关系上，不得不从“军事解决”再回到“政治解决”上来，要求与中共重新谈判。
(一)中国共产党关于建立民主联合政府方针的提出
为了争取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中国共产党表示同意随时恢复两党谈判，以团结一致、共同对敌。1944年3月12日，在延安纪念孙中山逝世19周年大会上，周恩来作了《关于宪政与团结问题》的演讲。他明确指出，现时中国实行的宪政，应该是新民主主义的宪政。“政治解决”的内容，应该是双方的公平合理的，“我党愿意坚守四条诺言”，国民党政府也应“承认我党在全国的合法地位，承认边区及各抗日根据地为其地方政府，承认八路军新四军及一切敌后武装为其所管辖所接济的部队，恢复新四军的番号，并撤销对陕甘宁边区及各抗日根据地的封锁和包围。”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国共两党又恢复谈判。1944年5月4日，中国共产党代表林伯渠在西安同国民党代表王世杰、张治中重开谈判。谈判中，共产党坚持“求和缓”的方针，提出以周恩来3月12日演说的基本精神为谈判基础。5月17日，林伯渠偕王若飞抵达重庆，继续就国共两党关系问题同国民党代表进行谈判，并参加中共中央南方局的工作。
在大后方抗日民主运动不断高涨，社会各阶层对国民党统治的腐败表示出失望和愤慨的情况下，中共中央认为要求国民党改弦更张，实行民主，废除一党专政，改组国民党政府、建立民主联合政府的时机已经成熟。1944年8月17日，毛泽东在董必武给周恩来的电报上批示：“应与张、左商各党派联合政府。”①9月1日，毛泽东在六届七中全会主席团会议上说明，党的主张是：“召集各党派代表会，成立联合政府，共同抗日将来建国。”并说：“联合政府，三条政纲，可在答复张、王时提出。”②
1944年9月6日，国民参政会第三届第三次会议召开。会议正值国民党正面战场豫湘桂战役连遭惨败，桂林又告急，引起大后方人民的强烈不满。全国各阶层人民纷纷要求废除国民党的一党专政，彻底改变误国政策，以挽救国家危局。在国内外舆论对豫湘桂战役大溃退的强烈谴责声中，国民党当局表示要开放民主，继续用政治解决国共关系问题，但同时又强调军令、政令“统一”，顽固坚持一党专政。中国共产党认为目前向国民党和国内外提出改组国民政府主张时机已经成熟，决定公开提出建立“民主联合政府”的政治口号。9月15日，林伯渠代表共产党在参政会上就4月以来的国共两党的谈判作了详细的报告。在报告的最后部分，林伯渠代表中国共产党提出挽救危局准备反攻的急救办法——成立“民主联合政府”。“希望国民党立即结束一党统治的局面”，召开国事会议，“组织各抗日党派联合政府，一新天下耳目，振奋全国人心，鼓励前方士气，以加强全国团结，集中全国人才，集中全国力量，这样一定能够准备配合盟军反攻，将日寇打垮”。③10月10日，周恩来发表了题为《如何解决》的演讲，又进一步阐明了建立民主联合政府的具体步骤和方法：第一，由各抗日党派、各抗日军队、各地方政府、各民众团体推选代表人数应根据各方所代表的实际力量按比例规定；第二，国民政府于最近期间召开国是会议；第三，在国是会议上，根据革命的三民主义的原则，通过切合时要、挽救危机的施政纲要；第四，在各方代表制定的共同施政纲领的基础上，成立各党派的联合政府；第五，联合政府有权改组统帅部，延纳各主要军队代表，成立联合统帅部；第六，在联合政府成立后，即着手筹备真正人民普选的国民大会，实施宪政。
中国共产党提出建立“民主联合政府”的策略方针，反映了全国人民的共同愿望，为坚持团结抗战指明了正确的道路。同时，这一策略方针同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也是完全一致的，“联合政府就是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在政权上的最高形式”。④中国共产党所主张建立的民主联合政府，也并没有把国民党蒋介石集团排除在外。废除国民党一党专政，建立一个包括国民党、共产党、民主同盟和无党无派人士的民主联合政府，这不但符合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策略方针，而且更有利于争取和团结一切抗日力量，将抗日战争进行到底。中国共产党关于建立民主联合政府的主张，在国内外引起强烈的反响。它的提出，更广泛地团结争取了民主党派和民主人士以及国内外各种同情和支持中国抗战、希望中国民主进步的力量，使国民党蒋介石集团在政治上陷入更加孤立和被动的地步。
(二)陕甘宁边区第二届第二次参议会的召开
民主联合政府口号的提出，极大地提高了全国人民的民主抗日热情，各界民主进步力量在联合政府的口号下积聚起来。正当国共两党谈判国事之际，陕甘宁边区第二届参议会于1944年12月4日至19日在延安召开第二次全体大会，会上边区政府主席林伯渠作了题为《边区民主政治的新阶段》的政府工作报告。报告肯定了具有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性质的“三三制”，不仅在政权机构中得到巩固和发展，而且也在经济事业与文化事业中得到贯彻，边区内部的生活起了显著的变化，军民生活已开始进入“丰衣足食”的境地。报告提出边区民主政治新阶段的任务是要“更进一步地团结全边区各界人民，……并和全国一齐努力，达到驱逐侵略者与建设新中国之目的”。⑤会议着重讨论了时局和要求国民党取消一党统治，成立民主联合政府的问题。边区参议员一致要求立即组织联合政府。12月15日，毛泽东在会上作了《一九四五年的任务》的报告，对当时国内时局作了总结。毛泽东指出：“在目前，很清楚的，单是谈判是不能成功的，希望全国人民一致起来，大声疾呼，要求国民党当局改变现行政策，以便迅速建立民主联合政府。这是全国人民的总任务，中国人民不论在大后方、在沦陷区、在解放区，都要为此目标而奋斗”。⑥根据毛泽东报告的精神，大会一致通过了要求国民党当局撤离封锁边区的大军、调赴抗日前线，以及向大后方人民号召在全国建立民主联合政府而奋斗的通电。
这次大会不仅促进了边区的民主建设，而且以实际行动有力地推动了大后方人民的民主运动和全国抗日运动。正如陈毅所说“激荡全中国的民主浪潮，其发源地就是陕甘宁边区边区”。⑦
(三)中国共产党反对美国的扶蒋反共政策
国共两党围绕建立民主联合政府问题进行谈判之际，美国政府从其战略的利益出发，表示愿意调解国共关系，帮助中国实现民主团结，并开始与国共双方接触。但美军在太平洋转入战略反攻阶段，日军节节败退后，美国政府感到“中国共产党已变成中国最有动力的力量”，从它的战略利益出发，逐步走上“扶蒋反共”的道路。1944年9月，赫尔利以美国总统私人代表身份来华插手国共谈判。1944年11月7日，赫尔利带着他同蒋介石商定的五点方案到延安。11月8日，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同赫尔利进行了谈判。11月9日，中共提出新的五点方案，经过四次会谈，11月10日达成了《中国国民政府、中国国民党与中国共产党协定》。其主要内容是：“为共同打败日本强盗建设新中国，要在联合政府之下统一起来；要成立各党各派无党无派的联合政府，要成立代表所有抗战力量的联合统帅部；要给人民自由，要实行民主的改革；要承认所有抗日的力量，装备所有抗日的力量，统一所有抗日的力量(用联合政府来统一)；承认所有党派的合法地位。”毛泽东代表中共中央签字，赫尔利代表美国政府签字作保。
受中共中央委派，1944年11月11日，周恩来随赫尔利到重庆。赫尔利向蒋介石通报后，蒋介石反对，赫尔利就抛弃了由他签字担保的五项协议。1944年12月28日，国民党作出继续谈判的决定。可是蒋介石拒绝中共提出的最低限度的民主措施，于1945年元旦，公然宣布要召开“国民大会”，以抵制建立民主联合政府。1945年1月7日，赫尔利再次致函毛泽东和周恩来，提出在延安召开由他参加的两党会议。1月11日毛泽东复函赫尔利，提议：“在重庆召开国事会议预备会议，此种预备会议应有国民党、共产党、民主同盟三方代表参加，并保证会议公开举行，各党派有平等地位及往返自由。”1月24日，周恩来抵重庆，次日发表声明，代表中共中央提议：“召开党派会议，作为国事会议的预备会议，以便正式商讨国事会议和联合政府的组织及其实现的步骤问题”。但是国民党对周恩来再次来重庆谈判仍无诚意。国民党谈判的要点，是要共产党交出军队，由国民党军事委员会管辖，或由美国人充当统帅。这是变中国军队为殖民地军队的卖国政策，周恩来断然拒绝。虽经周恩来多方努力，由于国民党坚持其错误政策，谈判仍未取得进展。
1945年2月1日，蒋介石在重庆宪政实施促进会发表演讲，拒不同意建立联合政府，宣布将于5月11日召开“国民大会”，遭到全国人民反对。4月2日赫尔利公开表示：“美国已承认国民政府为中国政府，并且在经济上、军事上和政治上支持它”。1945年春，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已成定局，中国抗战亦处于战略大反攻的前夜。但是随着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即将到来，中国的两种命运和两种前途的斗争更加尖锐激烈。国民党坚持一党专政，为在战后继续维持其大地主大资产阶级专政，于1945年5月5日至21日在重庆召开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大会拒绝成立联合政府，分裂统一战线，坚持走独裁和准备内战的道路。
中国共产党为了实现废止国民党一党专政，建立民主联合政府，争取中国的光明前途的目标，于1945年4月23日至6月11日，在延安召开了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会上毛泽东作了《论联合政府》的政治报告，制定了建立统一战线政权的纲领和路线。毛泽东还在报告中提出“尽可能迅速地在延安召开中国解放区人民代表会议，……促使全国人民的团结和联合政府的成立”。并指出“中国解放区人民代表会议的召集，将对中国人民的坚持团结和民主，为争取中国的光明前途而斗争”。
陕甘宁边区和各抗日根据地积极响应中国共产党的号召，以实际行动推动建立民主联合政府的目标的实现。6月21日，陕甘宁边区政府委员会、边区参议会常驻委员会在延安召开边区各团体代表会议，商讨发起和筹备中国解放区人民代表会议事宜。会议通过了《致解放区政府、参议会通电》，从此陕甘宁边区与各解放区积极筹备中国人民解放区人民代表会议。后来由于抗日战争的胜利，国共两党谈判，“双十协定”的签订，中国时局发生了重大的变化，解放区人民代表会议没有召开。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也圆满地完成其伟大的历史使命。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建立、坚持和发展，是争取抗日战争胜利的基本保证。正如抗战初期，毛泽东就深刻指出的“历史的车轮，将经过这个统一战线，把中国革命带到一个崭新的阶段上去。”⑧中国各族人民团结御侮，经过八年的艰苦卓绝的斗争，终于战胜了日本帝国主义，取得了中国近代百年以来规模最大的反侵略战争的完全胜利，洗刷了民族耻辱，抗日战争成为中华民族由衰败到重新振兴的转折点。
① 电文中的“张、左”，指中国民主政团同盟主席张澜和秘书长左舜生。
② 引文中的“张、王”，指国民党谈判代表张治中和王世杰。
③ 《解放日报》1944年9月22日第1版。
④ 《周恩来选集》上卷，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第190页。
⑤ 《陕甘宁边区参议会》(资料选辑)，中央党校出版社1985年版，第430页。
⑥ 《陕甘宁边区参议会》(资料选辑)，中央党校出版社1985年1月版，第450～451页。
⑦ 《解放日报》1944年12月5日第1版。
⑧ 《毛泽东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2版，第364页。
延安时期统一战线研究/中共延安市委统战部组编.-北京:华文出版社，20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