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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围打榆林，国民党整编师被歼/3
陈冰
3.背水列阵，沙家店全歼钟师
胡宗南这份急电，是根据先进的电台测向仪器和空中侦察，确认我西北野战军主力已被压缩在米脂和佳县地区，中共中央包括毛泽东在内的首脑机关也在其中的判断决定的。这个判断，让胡宗南大喜过望。认为西北野战军主力已陷入绝境。南面有董钊、刘戡大军，北面有钟松的整编第36师，东边是滔滔黄河，西面是因连日暴雨而大发洪水的无定河。这次毛泽东插翅也飞不出这天罗地网了。胡宗南一拍脑袋猛地站起来，指着参谋长盛文说：
“这真是千载难逢的良机，这一战我们要将陕北共匪一网打尽，要一战功成，让蒋委员长也乐乐。”
盛文急忙奉承道：
“司令真是高瞻远瞩，见识非凡，我们应立即行动。”
胡宗南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朗声说：
“对，绝不能让共军渡过黄河逃之夭夭。急令董钊、刘戡率领军北上，命令钟松日夜兼程挥师南下，形成南北夹击之势，围共军于榆林、米脂和佳县三角地区，全歼共匪总部和彭德怀的西北野战军!还要加上一句，一定要活捉毛泽东!”胡宗南摩拳擦掌，妄想干出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来，让蒋校长大大地褒奖自己。董钊、刘戡接到命令，就连夜动身，兵分两路向北突进，寻求与西北野战军决战，寻找中共中央机关，活捉毛泽东。
告别榆林的钟松还在洋洋自得之中，他狂妄地说：共军可以吃掉别的部队，可就是吃不掉我的36师。此次南下，定能为党国立下奇功，名垂青史啊。
钟松正在得意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彭德怀那双犀利的眼睛早已盯上了他，盯上了胡宗南的这支王牌主力整编第36师。现在钟松率领孤军从榆林出来，给西北野战军提供了一个绝妙战机。
西北野战军从榆林撤退时，就作好了消灭第36师的准备。彭德怀命令第2纵队大张旗鼓地向长乐堡出发，用来迷惑敌军，其余主力部队全都静悄悄地隐蔽在榆林城不远处的归德堡。钟松一出城，西北野战军就准备好了。可是钟松像鲶鱼一样滑，不走归德堡而溜进了鱼河堡。
8月14日，毛泽东主席致电彭德怀：钟松的国民党整编第36师必经镇川堡，其目的是占领米脂县，如果集中兵力打钟松，在归德堡、镇川堡以东地区是好时机。彭德怀当即指挥第2、3纵队和教导旅、新4旅翻山越岭来到镇川堡，埋伏在公路两旁，做好了战斗准备。
没成想钟松怕中埋伏，不敢走公路，率领第36师从鱼河堡渡过无定河，走党家岔进入了镇川堡。这次伏击又没有成功。
8月15日，国民党整编第1军和整编第29军在绥德会合后，由董钊率整编第1军第1师的3个旅留守绥德；刘戡率整编29军和整编第1军的90师共5个旅的兵力，向葭县方向急速推进。16日，到达乌龙铺附近，和镇川堡的整编第36师南北相距不足百里。
8月17日，西北野战军隐蔽集结于镇川东北石窑坪、柏树塬地区准备战斗。西北野战军的将领们在一孔窑洞内召开军事会议，研究歼敌策略。彭德怀说：
“钟松此人平素刚愎自用，现在自恃驰援榆林有功，更加猖狂。兵法上说，骄兵必败。我们要抓住他孤军南下的机会消灭他。”
张文舟接着说：
“36师虽是机械化部队，但是经过长途奔波已是疲惫之师，战斗力已经削弱，也该受点教训了。”
王震走到地图前边指点着边说：
“我军现在北面是浩瀚的毛乌素沙漠，东面是黄河，西面和南面是无定河和刘戡大军。现在的形势是侧敌侧水，本是兵家大忌，在夹缝中打大仗要小心谨慎才是。”
彭德怀接着说：
“王震说得有道理，如何打?怎么样打?要仔细研究。这一仗是有风险，但是不打，我军就摆脱不了困境，不打，毛主席和中央前委的处境就更加危险。”
张贤约说：
“榆林城没攻下来，战士们都窝着火呢，彭总胸有成竹，我们也有必胜的决心。”
这时，作战参谋报告说：“彭总，根据最新情报，国民党第36师又行动了。”将领们不约而同地聚了过来，目光一齐落在参谋手中的电报上。原来，钟松将第36师分成两个梯队，以刘子奇的第123旅为前梯队，由镇川堡向乌龙铺方向移动。钟松自己率其余部队沿金鸡河向沙家店方向移动。
王震看了大笑起来：
“这个钟松真是脑子发热，这是伸过屁股来让我们打嘛。我们还客气什么?”
张文舟分析道：
“看来钟松是想快点跟刘戡会合呀。”
彭德怀果断地说：
“绝不能让他们会合。现在第36师孤军行动机不可失，我们要速战速决。”
8月18日凌晨，西北野战军彭德怀司令员发布作战命令。我军集中了5个旅的兵力，进入预定地点，作好战斗准备。
遵照胡宗南“迅速追击，勿失千载良机”的命令，钟松率领着师部和第161旅组成的后梯队，行进在沙家店西边的道路上。他兴奋地盘算着：“共军主力已经被压缩在佳县、米脂、榆林3县之间，董钊的第1军和罗列的第1师占领了绥德和米脂。刘戡的5个旅封锁了黄河沿岸大小渡口，这样的局势只要我36师挥戈南下，全歼共军主力如探囊取物。运气好的话还能活捉毛泽东，那就是奇功一件。到时胡宗南也会对我礼让三分的。”钟松忘乎所以地想着，不知不觉钻进了彭德怀的伏击圈。
彭德怀站在山顶上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敌军的动向。一声“打”，西北野战军就与敌人交上了火。可是突然间乌云滚滚，狂风暴雨不期而至，钟松趁机带着他的残兵败将连滚带爬地撤退到了沙家店。彭德怀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
“可惜，这场大雨救了钟松的命。这一仗关系到党中央毛主席的安全，我们必须要打。下令各部队要做好打硬仗的准备，雨停就开战。”
满身泥泞、落汤鸡一样的第36师撤到了沙家店。这时，钟松从他的白日梦中清醒过来，感觉有点不大对劲。派出的侦察兵也报告说：“多处发现有共军大部队行动的迹象。”看来，西北野战军的主力就在周围。想到此，钟松不禁冒出一身冷汗，连夜督促士兵抢修野战工事。钟松仓促备战，刘戡也未在意，还是率军向北搜索共军主力。
彭德怀根据掌握的敌情判断，刘戡、钟松并没有摸清西北野战军的作战意图，于是就地调整了部署，命令新4旅来阻击回援的刘子奇第123旅。
8月20日清晨，连日的大雨知趣地停了下来，山头上响起了西北野战军嘹亮的冲锋号声。第1、2纵队密切配合，在张家店、张家坪和常辛庄向国民党整编第36师部和第165旅发起了猛烈攻击。一时间枪炮声大作，沙家店方圆十几里内，西北野战军战士的冲杀声震天动地。
沙家店内钟松惊惶失措，求救电报雪片般地飞向胡宗南和刘戡。胡宗南也没料到四下逃窜的共军竟有如此战斗力。一面让钟松固守待援，一面电令刘戡急速驰援。钟松同时急令刘子奇带领前梯队也撤回沙家店。此时刘子奇和他的第123旅距离钟松所在的沙家店虽只有15公里左右，但中间隔着高山，想要撤回，谈何容易。
刘子奇听着沙家店方向紧密的枪炮声，明知凶多吉少，但也不敢违抗军令，只好带着第123旅硬着头皮往前走。没想到刚到常高山，就掉进了西北野战军的口袋。新4旅从正面和右侧攻击，教导旅从背后杀来，四周的制高点全被我军占领，刘子奇只剩下挨打的份了。西北野战军的口袋越扎越紧，第123旅被炮火挤在一条狭长地带，左冲右突没有用，回头撤退吧，也已无路可退。刘戡派来的增援部队整编第55旅，连个鬼影子也见不着，一切都不可挽回了。刘子奇面对西北野战军战士的枪口，举起了双手。
沙家店国民党整编第36师的炮火，也无法阻拦英勇的解放军战士，阵地一片片被攻占。钟松不再狂妄，除了再发电报求援外，无计可施。延安胡宗南一看情况紧急，给刘戡发来最后通牒：“钟师如有不测，拿你是问!”
下午1点，为了赶在刘戡援军到达之前消灭第36师，彭德怀发出了动员令。
“全体指战员：彻底消灭敌第36师，是我们西北战场由战略防御转入战略反攻的开始。是我们收复延安解放大西北的开始。为着人民的解放事业，继续发扬你们无限的英勇精神，立刻消灭敌第36师，活捉钟松，号召你们今日黄昏之前完成战斗任务。”
彭德怀司令员的动员令，立即传达到西北野战军全体指战员，战士们士气大振，奋勇争先，向着沙家店猛冲，直杀得国民党士兵们纷纷举手投降。主要阵地全部被我军占领。刘戡率领的增援部队被西北野战军第3纵队和绥德军分区第4团、第6团阻击得寸步难行，只能望沙家店而兴叹。
黄昏时，整编第36师师部和第165旅盼不到援兵，已无力抵抗。见败局已定，钟松和第165旅旅长李日基换上老百姓的服装，趁着夜色的掩护逃跑了。
此次战役，西北野战军歼灭国民党整编第36师师部和第165旅、第123旅6，000余人，俘虏了第123旅少将旅长李子奇，开创了一次歼灭敌人一个整编师的先例，粉碎了蒋介石对陕北的重点进攻，扭转了西北战场的局面。从此，西北野战军从被动防御转为主动反攻。
毛泽东听到了胜利的消息后，高兴得一下子站了起来。任弼时也直嚷嚷着让警卫员拿酒来。彭德怀亲自给毛主席打电话汇报：
“李得胜同志，”话还没有说完，毛主席就抢着说：“我是毛泽东!”彭德怀拿着电话也爽朗地笑起来。毛主席大声对着话筒说：
“老彭啊，这一仗打得好啊!这下子陕北这盘棋就活了，全国这盘棋也活了。明天我和恩来、弼时同志去看望你们，向你们祝贺!”
听说毛主席、周副主席、任弼时同志要来看望大家，指战员们都高兴得跳起来。彭德怀指示各部队，抓紧时间打扫战场，把俘虏和缴获的武器、物资算准确，明天当面向毛主席汇报。
第二天吃过早饭，毛泽东、周恩来和任弼时同志很快就来到西北野战军司令部。彭德怀率领着正在召开会议的团以上干部到村口迎接。毛泽东紧握着彭德怀的手说：
“老彭啊，你瘦了，你们太辛苦了!”彭德怀说：“主席，你们日夜为全国的战事操劳，又要行军，你们更辛苦!”
毛泽东和周恩来、任弼时与前来欢迎的团以上干部一一握手问候。干部为在紧张战斗间隙中能见到毛主席和中央首长莫不感到无上的荣光。
大伙簇拥着毛泽东等来到了开会的地方，毛泽东在主席台中央坐定，不用彭德怀提议，便开口说：“同志们，你们看到了吗?沙家店战斗的胜利，是一个真正的转折点，从今天开始，我们已经把战争的主动权从胡宗南手中夺回来了!在这以前，是他赶着我们打，追着我们打。现在是我们专挑他的要害打。”说到这里，毛泽东笑了，在场的干部们也都会心地笑了。毛泽东接着说：“但是，我们还有困难，还有一个敌人必须战胜，那就是饥饿!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饿肚子的滋味我们大家都尝过了。陕北这个地方人少粮食少，人民群众太苦了。下一步我们要打出去，到蒋管区去打，到胡宗南家门口去打，他早就给我们准备了大米白面，你们想不想去吃啊?”
“想!”一句话说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国民党整编第36师
中央军嫡系部队，原第36军。师长钟松，隶属裴昌会之第5兵团，下辖第28、第123、第165旅。该师原隶属于整编第29军，转战于西北战场和晋南、豫西战场。沙家店战役中该师师部及所辖第123旅全部、第165旅2个团被人民解放军全歼。重建后的整36师仍由钟松任师长。运城战役中该师又被解放军歼灭了一个团。1948年春，该整编师编入裴昌会第5兵团，参加了西府陇东、澄和等战役。
延安保卫战延/陈冰编著.—北京：军事科学出版社，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