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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决胜宜瓦，刘戡举枪自尽/4
陈冰
4.宜瓦大捷，刘戡全军覆没而自戕
27日上午，胡宗南从醉梦中醒来，竟然还惦记着宜川。一连声地问宜川的军情。秘书把张汉初昨夜发的几封电报都拿过来，胡宗南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一个晚上局势就恶化到如此程度?“刘戡呢?他是干什么吃的?”胡宗南厉声责问。秘书也不敢回答，只小心翼翼地把刘戡的电报放在了胡宗南的面前：
“这是刘军长发来的急电。”
“什么?他还急电?”胡宗南一股怒火冲上来，“宜川危如累卵，他还磨磨蹭蹭!贪生怕死之徒!”胡宗南怒不可遏地拍着桌子。对参谋长盛文说：
“命令刘戡，绕过阻击部队，赶到宜川是第一要务。宜川不保，拿他是问!”
刘戡一干人苦等了一夜，就等来这个电报，真让他们欲哭无泪。刘戡阴沉着脸，一言不发。“要不，咱们再请示一下?”王应尊小心地问。刘戡好像是根木桩子已经僵硬得不会动了，好久才颤抖着嘴唇说：
“通知部队，原路前进!”
刘戡无可奈何地带着队伍上路了。这一天行军，倒是平静如常，只有两侧山中侦察部队传出的零星枪声。天黑了，他们走到了瓦子街以西的小村宿营。王应尊的前锋部队再次汇报，瓦子街以东发现解放军警戒部队，还有人亲眼看到了解放军在那里加强工事。这下子王应尊简直是嚷着对刘戡说：
“军座，现在情势太清楚啦，共军就等着打咱们了!再不做决定，后果不堪设想啊!”
刘戡叹了口气，再次给胡宗南发去了电报。同时把两个师的师长、参谋长和第29军参谋长找来共同分析情况，也算是危急时刻的患难与共吧。他们看看自己的第27师只有3个团，前天还损失了大半个营。第90师呢，有5个团，不过也缺少了一个营。宜川既然拼命求救，估计解放军主力在宜川附近起码也有3个纵队。这样算来合围自己的兵力少说也有两个纵队。看来在人数上自己不占优势。现在要想保全自己，还得完成解围宜川的任务，只能是行动迅速地进至宜川城附近，与守军第24旅取得联系。对于来自共军阻击部队的威胁，既然胡长官不让打，那么至少可以要求多派飞机掩护。
这边还没商量完，西安的电报又到了。这次胡宗南的口气更加强硬，训斥刘戡为一己私心而置关中战略要地于不顾，警告他如果贻误了战机，就要军法处置。在这种情况下，刘戡决定：仍按原定路线向宜川前进。整编第27师和整编第90师的各派一个旅，分别在公路北面和南面的山梁搜索前进，其余部队沿公路跟进。速度要快，遇到共军且战且走，不得拖延，争取一天内到达宜川。
第二天，刘戡一路上心惊肉跳，不停地左顾右盼，神色慌张，就怕中了解放军的埋伏。自军部所在的队伍前天发现观亭有解放军时，他就紧张得连一句话也说出来了。
其实，我军1纵就在观亭附近的山沟里埋伏着，等刘戡的部队全部通过观亭后，1纵立即跟进，尾随第29军向瓦子街方向前进。
彭德怀举着望远镜，时刻观注着刘戡的一举一动。
整编第29军带着辎重，部队拖拖拉拉，足足拉长有十几里路。傍晚时分，这支队伍在一片恐惧中通过了瓦子街口，渐渐进入了解放军的伏击圈。
彭德怀一挥手，“打!”命令随着信号弹和发令枪，迅速传到了西北野战军的各个部队。霎时，枪炮声大作，硝烟滚滚，刘戡担心了一天一夜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
贺炳炎、廖汉生带着1纵迅速从后面赶了上来，把刘戡的退路严严实实地封锁住了。
片刻的惊慌过去后，王应尊按照头天晚上商量好的计划，马上命令第27师展开反攻，企图迅速击破解放军正面阵地，向东靠近宜川，与张汉初部会师。而右翼的第90师本来是沿瓦子街以南的山梁前进，现在派出先头第181团，向南翻山爬梁，打算突围而去。原来刘戡大军的左右两翼，是想分成两路突破。
下午一点半左右，公路两边的高地上，在响过一阵激烈的枪炮声之后，突然沉寂了下来，原来刘戡左右两侧的突击，都宣告失败了。
向前走，攻不动。王应尊提出把部队全部撤回瓦子街以西。可是宜川在东面，现在撤退怎么向胡宗南交代呢?刘戡也不敢私自撤退。何况后路也已经被解放军截断了。王应尊又提出，据白天观察，公路南侧火力较弱，我们应该立即向南面撤退。其实这一点刘戡也早已看得清清楚楚。解放军的火力是从正面、左侧面和后面打来，惟独右侧面枪声稀落。这是因为我军第2纵队应该在这个位置伏击，可是因为路途较远没有及时赶到。刘戡可不知道是这个原因，当时他想了好久，还是觉得这里面有文章。刘戡不敢确定，心想：“彭德怀要合围我们，哪有在三面都布置兵力，唯独留出一面的道理呢?”
第90师师长严明说：
“我看，多半是声东击西，说不定，翻过南面那道山梁，就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我们!”这话说到了刘戡的心里。这时天空下起了雨，慢慢的雨又转成了雪，而且越下越大。3个人的心里比下雪还要冰冷。
刘戡万般无奈，勉强做了决定：“今天哪儿都不走，就地宿营，严密警戒，准备明日突破，顺公路一举突到宜川。”
29日，雪下得更大了。早晨五点，刘戡的部队就集合好了。逃命的心理让他们顾不上寒冷。第27师派出掩护部队，以连为单位，交互占领公路北侧的小山头，掩护该师和第29军军部，向宜川行进。战斗又开始了。野战军居高临下凭借险要地形，渐渐缩小了包围圈。刘戡着急了，如果再不想办法，恐怕就会全军葬身此地了。他打电话给王应尊，立即派部队到南面山梁，探明情况。
南面的山梁蜿蜒在瓦子街东南方，是对瓦子街实行弧形包围的天然屏障。如果被刘戡军队抢占，他们就可以利用这个高地做支撑点，成为侧翼的有力掩护，还极有可能从这里突围出去，绕到宜川去解围。
2纵已经不分昼夜地连续赶路赶了3天3夜。可还没有按时到达预定地点。彭德怀只能从其他纵队抽出少量兵力先行攻占。这么大规模兵团作战，哪方面都缺不了兵力。所以，这面山梁的火力很薄弱。王应尊派出一个团很快就抢占了有利地形。
贺炳炎果断地要通了黄新廷的电话：
“黄旅长，我知道你们的任务也很重，但是这个缺口必须补上。你马上派出一个团，不惜一切代价一定抢占这个目标!”
2纵的意外缺席，让彭德怀安排的这个铁笼子敞开了门。刘戡很可能从此逃出，在这紧要关头，把这么重大的任务交给了第358旅，黄新廷、余秋里备感欣慰。他们俩决定从第715团抽出一个营和第714团一起上。
第714团团长任世鸿深知这是围歼刘戡战斗中的关键一战。自己只能打好这一仗，完成对刘戡的包围。他马上带着队伍出发了。
这时，王应尊的部队也发现这里是自己能逃命的惟一通路。他们也摆出拼命的架势，跟解放军叫起了板。他们集中炮火全力向这边打过来，解放军战士躲闪不及，倒下了一片，鲜血染红了雪地。
4连3排8班战士刘三黑，是青化砭战斗中解放入伍的，四川人。他身高一米八几，力气很大，挑水从来不用扁担，一手提起一只水桶，快步如飞。他家祖祖辈辈给地主扛活，父亲40多岁就得了痨病死了。他弟兄3个，大哥给东家往船上装货，掉在河里淹死了。他娘哭得死去活来，向东家磕了18个响头，才求来一副白茬薄板棺材，算是把大哥埋下地。第二年二哥在给东家锄大秋时，被抓了壮丁。家里只剩下他和老娘相依为命。娘为两个儿子哭瞎了眼，全靠刘三黑一人养活。谁知在他19岁那年，天擦黑的时候，他从地里干活回来，想赶快回家看看娘，迎面来了一队兵，不由分说就把他抓住，拖着就走。他大声呼喊：“长官，长官，你们放了我吧，我家里还有一个瞎了眼的老娘啊!你们放了我吧，我娘还等着我给她做饭呀!”尽管他又哭又喊，他还是被抓了兵，送上了战场。
在连队召开诉苦大会上，刘三黑哭得死去活来，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扒在地上直撞脑袋：“娘啊，娘啊，你现在怎么样了?不孝儿在这里给你磕头了!”全连战士都被他的苦情感动得泪水横流，“打倒蒋介石!”“解放全中国!”的口号声震天动地。
经过诉苦运动，刘三黑才彻底认清了为谁当兵，为谁打仗的道理。此时他把满腔怒火都集中在了刺刀尖上，连续撂倒3个敌人。这时，又有七八个敌人同时向他扑来。他一杆枪前突后刺，舞得轮圆，活像长板坡上的赵子龙。也有敌人的血，也有他自己的血，把他的军衣都浸透了。敌人被这个黑脸大汉的气势震慑住了，连连后退，但又被拿着手枪的长官逼了回来。
这的确是生死之战!敌人知道，只有冲出这个缺口才有活路。他们仗着人多势众，拼命往上冲，眼看又有七八个敌人将右腿已负了伤的刘三黑围在了中间。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排长带着3个战士向他这边杀来。这一拨敌人被消灭了，另一拨敌人又猫着腰冲上来。这时，刘三黑身上已多处负伤，双腿已站不起来了。他知道，自己拼刺刀已经不行了，便把身上仅有的3个手榴弹用一只手拿着，另一只手抠出了3个拉环。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当成群的敌人冲到他眼前时，刘三黑呼地站了起来，大声喊着：“狗娘养的，不怕死的，来吧!”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十几个敌人飞上了天，刘三黑与敌人同归于尽了。
714团的战士们新仇旧恨一齐涌上了心头，眼里进射出仇恨的火花。趁着硝烟未散，几个战士猫着腰冲到了敌人阵地前，轰隆隆扔过去几个手榴弹。巨响过后，敌人阵地上的火炮哑了。714团所有部队都冲了上来，在那个小小的山头上，展开了最原始的搏斗。为了报仇，为了雪恨，为了打倒蒋介石，解放全中国，714团的战士们早已置生死于度外!他们用青春和热血，用理想和胸膛堵住了这个缺口，把刘戡的几万人马围在了瓦子街一线。
王震的2纵赶到了，总攻的号声吹响了。解放军战士从四面八方排山倒海般压向国民党整编第29军。刘戡看得心惊肉跳。他登上小山坡，看着阵地上拼杀的场面和白雪上喷洒的鲜血。他不明白，为什么解放军战士能如此勇敢?他更搞不清楚，是什么力量让那些瘦弱的身躯进发出如此势不可挡的战斗力?
公路北侧，第27师在中午的时候，总算把解放军顶住，占领了乙庄以东、丁家湾北侧一带高地。可是等到下午，第27师全线出击，企图再夺占北边的主梁，扩大战果的时候，还是被解放军压了下来，而且损失惨重。第31旅旅长周由之、第47旅旅长李达，全部阵亡。第27师再没有力量进攻了。
与此同时，南边大山梁上，第90师受到了解放军2纵的猛攻，陷入苦战，渐渐不支，情势越来越紧张了!
经过了一天激战，刘戡第29军两个师的机动部队基本上打光了。全军已经丧失了1/2。
刘戡眼看着大势已去，只有向西安发出十万火急的告急求援电报。此时，胡宗南也知道大事不好了，他赶忙把薛敏泉、盛文连夜找来商量对策。可是事到如今，谁能有什么对策!天降大雪，飞机飞不过去。裴昌会兵团尚在潼关，远水解不了近渴。而守备延安的整编第17师又势单力薄，不敢出援。留守洛川的整27师第91团等部，进到瓦子街以西的小寺庄就被解放军1纵击退。西安能做的也只是雪停后派几架飞机去壮壮声势了。现在的形势，第29军师以上指挥官都看得很清楚，如果再不突围，等待他们的就是死亡。
王应尊再次提出：3月1日半夜，集中仅存的兵力，沿公路向西一举突过瓦子街，虽然要遭到严重的损失，但有冲出去的可能。刘戡此时也深知，东进宜川已无望，想活命只有向西逃。从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到抗日，一直到现在，刘戡可谓身经百战，战斗经验丰富，此刻他明白，自己部队的军心已经动摇，斗志已经瓦解，要想在今夜突出重围，只能祈祷上苍给个奇迹了。
解放军的攻势愈来愈猛，锐不可当。前线失利的消息不断传来，指挥官也一批批地倒下，其中有整编第90师师长严明、整编第53旅副旅长韩指针、整编第158团团长何怡新……
下午1时左右，公路北侧的刘军阵地全垮了。两点钟不到，南面的阵地也被解放军攻破了。人民解放军离刘戡的军指挥所仅有100米。解放军“缴枪不杀”，“解放军优待俘虏”的喊话声已清晰可闻。刘戡知道败局已定，不由得万念俱灰。“不成功，便成仁”，绝不做苟且偷生汉!刘戡对蒋介石的反共事业可谓忠贞不二。1933年，蒋介石纠集50万兵力，向井冈山中央革命根据地发动第四次“围剿”，命令刘戡任第83师师长。刘戡在战斗中，右眼被流弹射中，从此人称“独眼将军”。现在这位独眼将军仍执迷不悟，竟以左轮手枪自杀身亡，年仅42岁。
刘戡一死，全军军心大乱。到3月1日下午4时，公路两侧的敌军阵地全部被我军占领。残敌1万多人龟缩在一条沟内，在解放军强大攻势下纷纷投降。虽然这时天气转晴，胡宗南把西安机场能调动的飞机全部派来助战，可是扔再多的炸弹也挽救不了败局。下午5时，瓦子街战斗以解放军的彻底胜利而告终。刘戡兵团2万多人，整编第27师(第31旅部带一个团、第47旅部带两个团缺1营)和整编第90师(第53旅和第61旅共5个团1个营)在战斗中伤亡5，000余人，1.8万人被俘。同时有大批旅长以上的军官被俘，只有王应尊趁黑夜脱离了俘虏行列，两天后跑回西安。
天色渐晚，枪炮声慢慢停下来，瓦子街又恢复了冬夜的平静。解放军各部队马不停蹄地奔向宜川。
3月3日，解放军一举攻克宜川。张汉初看到刘戡的下场，哪里还有心抵抗。他决定趁夜色出走，也不管守城的第24旅的官兵了，自己逃命要紧。不能大摇大摆地出城门，只能悄悄地从城墙缺口上跳下来。哪里想到自己平日养尊处优，到了关键时刻手脚甚是笨拙，一不小心摔了腰，走也走不动，被我3纵的战士给抓了个正着。原任第24旅旅长的张新就是被我军俘虏的，现在接任张新任第24旅旅长的张汉初也同样被俘虏了。更有戏剧性的是，不久继任张汉初任旅长的于厚芝又被俘虏了。后来在解放军的战俘学习班上，胡宗南的第24旅前后3任旅长居然重逢，这世界真是太狭窄了。想来那时他们3人必定是相顾无言，啼笑皆非，感慨万千的。
宜瓦大捷消息乘着欢快的电波，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到了杨家沟。周恩来向中央机关的同志兴奋地宣布：
“彭老总又打了大胜仗!刘戡也被打死了。”
他幽默地说：
“刘戡这个人我们都很熟悉了，一年来我们走到哪里，他就追到哪里，是个坚定的‘追随者’嘛，一心妄想把我们消灭，结果搞来搞去把自己给消灭掉了。”
应该看到，刘戡在抗日期间还是有功的。他曾奉命率部驻防北平密云县，以其民族恨、爱国心跟日本侵略军艰苦周旋，忻口之役，毙敌4万余人，沉重打击了侵华日军嚣张气焰，被誉为“杰出的抗日将领”。就是从这一点上考虑，彭德怀派人将刘戡等人的尸首好好装殓，入土掩埋，并在坟墓前立木牌，写上各自的名字。彭德怀还委托陕北新华通讯社发布一条消息，其大意是：国民党整编第29军军长刘戡和整编第90师中将师长严明等追随蒋介石打内战，进攻我陕甘宁边区，已于3月1日在宜川战斗中丧命。念其在抗日战争时期对日作战有功，对国家和人民作出过贡献，特将其遗体，用棺木装殓，埋葬于宜川城西羊道村。听此广播之后，其亲属若有意前来搬运，我解放区军民将予以方便和配合。”
刘戡、严明之妻在西安得到这个消息，如雷轰顶，立即向胡宗南哭闹要求派人前去搬尸。胡宗南也只得照办。谁知派去搬尸的人在进入解放区之前，就遭到渭南国民党驻军以“加强防务”，不得随便进入共匪地区为名，进行阻拦。后经反复协商多次请示，才让他们进入宜川。他们到达宜川后，当地政府以礼相待，彭德怀还特地批准将严明的儿子严守礼从俘虏营里释放出来，让他回去协助母亲料理父亲的后事。当严守礼得知搬运父亲的遗体受到国民党的百般刁难时，气得跺脚大骂。
宜川大败，蒋介石大为震怒，很快就亲笔传令将胡宗南撤职留任，将参谋长盛文撤职查办，押送南京候审。追晋刘戡为国民革命军陆军上将。
在此以前，我西北野战军对胡宗南部队，只能一个旅一个旅地歼灭，到了宜川之战时，便可以一个师一个军地歼灭了。宜瓦战役，创造了西北解放战场的空前纪录。经过这一战之后，西北战场的整个形势，亦已随之改观。毛泽东为人民解放军总部发言人起草的评论《评西北大捷兼论解放军的新式整军运动》中说：
这次胜利改变了西北的形势，并将影响中原的形势。
4月初，胡宗南发现我军要攻打宝鸡。便赶快命令裴昌会率领的第5兵团向宝鸡进发，并令马步芳部向长武、亭口合兵，同时撤回孤悬在几百里外的延安守军整编第17师，要第17师沿延安至铜川的公路回转关中，南下与洛川之兵会合。但第17师上上下下，都被沙家店和宜川的战斗给吓怕了，不敢再沿公路线南下。他们想最好是把必要的重武器由飞机运回，其余的就干脆毁弃。这样丢盔弃甲之后，部队行动才方便。第17师师长何文鼎等人，为了掩蔽撤退的消息，还特意故作镇静。直到4月21日清晨，到处响起了毁坏物资的爆炸声，人们才知道他们要弃城逃跑。
何文鼎像惊弓之鸟，率第17师仓皇撤出延安，沿东路向南撤退。4月26日，当进到史家河，又与许光达率领的解放军第3纵队相遇，被打得落花流水，前面又有洛河挡路，只好再次抛弃所有重武器和一切辎重，涉水过河。幸好何文鼎跑得较快，被卫兵前拉后推第一批过了河，逃到了蒲城。第17师丢下15门火炮和8辆坦克，48辆汽车和7辆美式吉普车，以及大量弹药，500伤员和3，000多名士兵全成了解放军的俘虏。后来，何文鼎被胡宗南和蒋介石臭骂了一顿，撤职查办了。
随着最后一批国民党兵从延安撤出，我延属军分区游击队就排着整齐的方队进了城，把红旗再次插到延安城门上。想想一年前蒋介石在“国大”自吹自擂占延安的“辉煌战绩”，真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从1947年3月19日，毛泽东、周恩来等最后一批撤出延安，到1948年4月22日，延安获得第二次解放，前后是1年零1个月又3天。彭德怀率领西北野战兵团，遵照毛泽东制定的“推磨”战略，把一个活蹦乱跳的胡宗南，磨累、磨瘦、磨垮了。面黄肌瘦的陕北人民，用自己的一腔赤诚和有力的肩膀，将自己的子弟兵推向了胜利，将中共中央送过了黄河，将西北野战军送上了解放全国的胜利战场。
延安保卫战延/陈冰编著.—北京：军事科学出版社，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