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来的拥军工作

雷志华李忠全

　　(二)拥军拥政，抚恤优抗
　　一年来的拥军工作
　　(1944年1月24日)
　　自从前年高干会和去年春节边府发起拥军运动以来，在党政领导下，民众的拥军热忱是更进一步提高了，军民关系是更进一步亲密团结了，过去一年的拥军工作，是有些收获的，现将一年来的拥军工作，叙述如下：
　　拥军月里的劳军热潮
　　在去年阴历年节的拥军月里，全边区民众中展开了广泛的劳军热潮，对驻军、伤病员、残废军人及抗属，进行了普遍的慰劳慰问。全边区每一个城镇和乡村，都进行了捐献现金物品的劳军运动，延市、绥德、庆阳等城市商人举行了拥军义卖。各地方召开了民众的拥军会议，民众听到拥军的宣传和号召之后，都纷纷自动捐献现金物品。在有驻军的地方，都进行了军民联欢大会，军民会餐，互相拜年，春节的娱乐活动，更成为军民的联欢运动。在离驻军较远的地方，党政和民众代表，则组织慰劳团，随带慰劳物品信件，亲自送往部队。边区政府林主席，和西北局杨清同志，也直接带领慰劳团赴南泥湾劳军。
　　在劳军运动中。有些地方，干部中进行了拥军工作的反省和自我批评，对群众进行了比较深刻的教育。延安县金盆区在区乡干部会议上讨论拥军工作时，区长及区级干部首先反省了过去对拥军工作的不正确认识和错误态度，对军队借东西或动员牲口感觉麻烦。比如一乡乡长、二乡乡长和三乡尹家村村长，也都作了深刻的公开的自我批评。
　　在全边区的劳军工作中，以延安县做得最好。县区乡干部开了会议，讨论拥军，决定拥军的具体宣传组织办法。各乡以乡或村为单位，召开了民众的拥军大会，全县劳军献金八万六千七百余元。延安县委县府及民众代表，组织慰劳团，筹集了大量慰劳品，随带剧团秧歌队一行百余人，牲口三十六头，浩浩荡荡，向金盆湾出发，沿途并作拥军宣传，对群众影响很大。
　　延安各区，因地区邻近，民众对伤病员、驻军还进行了直接的慰劳。河庄区给中央医院伤病员送猪，川口区有三十余妇女帮和平、野战两医院的伤病休养员拆洗衣服被褥，并馈送大量慰劳品。其他牡丹、青化、丰富、乌阳、姚店、金盆各区，也都直接向当地驻军机关送酒肉花生红枣，并举行了献旗、拜年、会餐、秧歌联欢和参加军政民的联欢大会。
　　延安县劳军运动做得比较普遍深入，组织形式隆重，民众情绪热烈，所以影响较大。
　　在拥军月里，对于抗属，也进行了普遍的慰劳慰问。据延安等九个县市的统计，慰劳抗属现金物品计达十万三千零二十七元。群众纷纷向抗属送年礼，请年饭，商店合作社低价卖给抗属货物。延安物资局，发给抗属优待证。在定边，贫苦抗属各发给两个月的粮食，庆阳等地给麦子一斗。除上述种种物质上的慰劳优待外，同时并进行了各种方式的慰问，例如各地举行抗属退伍军人联欢大会，党政机关人员请抗属看戏，挨户向抗属拜年，给抗属小孩贺年钱，或送春联，或帮抗属打扫院子。各种形式的慰劳慰问，使抗属非常感动。一个回民抗属说：“在宁夏，人家拷打着要当兵，还要家里送给衣服，边区这样好，真是两个世界。”
　　在自卫动员中，民众热烈援助军队
　　去年七月，边境形势紧张时，边境民众，纷纷联名请八路军去保护他们。当军队开到前线时，群众异常高兴。鄜县张村驿群众正在开大会，我某团从旁开过，群众欢欣着说：“有办法了!有办法了!”接着自动献金送柴送菜，送猪羊衣服鞋袜。鄜县群众五天送柴二十二万斤，送菜三万余斤。×××区动员每个劳动力送乾柴一百斤，结果群众自动送一百五十斤。××区计划送一万斤，结果群众自动送了三万斤。有许多难民，政府不要他们送，但他们争着送，他们说：“俺们从河南逃到边区，全靠八路军和政府救了命，现在有吃有喝，不出粮款，花在劳动力送几车柴有什么要紧!……”群众所送的菜蔬，军队吃不完。很多群众不惜把刚结下的小南瓜、小茄子，以至刚出来的芹菜韭菜，送给军队。群众还帮助军队解决大批乾粮。鄜县群众一礼拜内，给军队炒好乾粮十万斤，鄜县××区一夜炒好九千斤。××镇上，只有六七十户人家，一夜炒好两千斤。交道太乐等区群众，把顶好的白面蒸成馍，再切成片晒乾送给军队。许多群众把炒好的米面先捧一把给乡长看熟不熟，惟恐战士吃了坏肚子。妇女们，则连夜替军队赶做鞋子，甘泉三天做了一千双送给军队。有一个区，一夜做了三百双。各县的牲口都参加了运输队，候军队随时调用，××县××全区组织了九个运输队。一次，某团从×××开走，区府一夜帮助动员了一百二十余头牲口，鞍架齐全，集合待用。此外，群众还帮助担架。××县××区某乡，组织了五个担架队，二十二班，参加者一百九十人。他们亲切地照顾受伤战士，沿途为伤病(兵)煮米汤。路上遇雨，伤兵衣服湿了，马上拾柴烧火给烤乾。某县每乡各制担架五六副，采取上好椽子，用麻绳扎上网，使伤病员躺上去非常舒适。××两县在自卫动员中，后方群众代军队种菜两千亩。××区锄草班子自动替军队照管庄稼三百多亩，直到军队返回时为止。军队人员出去看地形，到处受到老百姓的热烈招待。××战斗中，群众自动给军队送饭，送鸡蛋，送开水。为了保证军粮供给，各县群众都积极响应政府号召，提早完成了夏征公粮。
　　以上是最近前线各县的情况。在后方，党政民全体节衣缩食援助前线。延安机关学校中，许多工作人员和学生，把自己的生产积蓄全部捐献军队。有的捐献自己的单衣、衬衣、布疋、毛巾、肥皂。女同志把做衣服剩下的布，一针一线缝成挂包送给前线将士。两位新从河南逃出的难民，都已五十多岁了，他们听到边境吃紧，自动将辛勤纺毛所得捐出五百元慰劳前线。像这样动人的例子是很多。
　　后方工厂的工友们，发起了献金劳军运动，据二十四个工厂不完全统计，共献金一百二十万元。工人劳动英雄赵占魁同志扶伤上工，并将他五千元休养费和自己积蓄的衣物共值一万元慰劳军队。边区纺织厂一个厂献金三十五万元。在许多别的工厂里，工友们表示愿意捐出自己一部或全部工资。为了援助前线，工厂加紧生产，取消星期休息。他们还相继成立了工人自卫军，正如中央印刷厂一个排字工人所说：“假如需要的时候，我们立刻到前线去!”新市场的铁匠刘久贵则赶制着刀矛。木工英雄郝作明义务制造担架。
　　后方的妇女们，也像在前线一样赶制军鞋。桥儿沟的妇女不分昼夜的一边哼着小调，一边赶做军鞋。邓家沟王四婆姨把给他丈夫做的一双很精致的鞋送去劳军。杨家湾妇女曹万祥等十人，每人替军队做鞋两双慰劳，她们说：“如果不是八路军，咱们丰衣足食生活就过不成”。而在延安市的商人会上，商人也异口同声的说：“我们能够安居乐业，都是八路军的功劳，我们应当慰劳他们。”新市场商人很快募集了五百双军鞋，并捐出二十万元买菜劳军。河南商人张××，自顾拿出一万元劳军，他说：“俺在八路军地区，几年光景，一家五口丰衣足食了，保卫边区，是俺分内的事。”
　　逃来边区的难民们，更以十分兴奋的热情劳军。新窑湾高关松淌着满身汗水，笑盈盈的担着自己亲手种的南瓜送给军队。南区六家移难民，各向军队送一双鞋子。难民妇女们义务帮助做军鞋。甚至高等法院的犯人们，也自动要求捐出二万四千余元慰劳军队。
　　在后方的荣誉残废军人和战士，在自卫动员中，也积极劳军。边区银行一个身经百战的残废军人张来保说：“我自己不能上前线，愿把自己的一条毯子和公家发的草鞋费二百元、毛巾一条，自己生产买的牙刷一把、袜子一双，和节省下来的衣服一套，都捎给前线的战士。”高等法院战士白金良同志和杨建福同志，把他们半年来积蓄的五百元都捐出劳军，他们说：“我们不到前线去，就该捐助前线将士。”
　　民众帮助军队解决困难
　　由于干部和民众拥军热忱的提高，在帮助军队解决困难问题上，也比过去更积极和注意了。群众帮助军队解决营房和用具，如某营到××县驻防，城关附近群众很快让出窑洞四百八十孔。某部移居××四区三乡屯子沟。该区民众不到一个月，积极帮助军队打成窑洞一百六十孔，解决了全部营房问题。
　　子长县县城附近，群众给军队调剂菜地一千三百余亩。定边调剂六百一十一亩。延安金盆湾调剂一千七百亩。在日常生活中，军民进行各种互助，如延安金盆湾区群众帮军队撒种子，军队帮助群众开荒。
　　军队调防时，各地政府和民众热烈地予军队以各种方便，某部移防三边时，定边境内设了四个兵站，准备了充足的粮草，沿途群众欢送慰劳物品。将抵定边城，各机关首长率领全体人员和群众千余人，整队欢迎，预先安排了军队的营房，并借给军队大批大锅，数十辆牛车及驴子送病员。盐池县也准备了大批骆驼和驴子及住所。
　　在伤病员的转运和保证军队供给运输方面，去年也攻善了，如延安县金盆、柳林、姚店、川口等区，都在拥军中整理了担架运输。定边县政府为着保证军队的供绐，买了牛车二十一辆，专供军队运输之用。盐池也仿效定边的办法。在警区，政府则组织了军运代办所，运输比以前更迅速了。
　　优待抗属安置退伍军人和归队工作
　　优待抗属工作，一年来也有了改进。如代耕问题，过去有些地方马马虎虎，或不管抗属经济情况平均代耕，甚至有“重工轻抗，人在情在”的错误的观念，经过一年工夫，这些毛病大体上改正了。如淳耀，对抗属作了详细的调查统计，确定了代耕户数，规定了代耕地的收获量不得少于代耕人的收获。新正县也进行了调查和重新审查，确定代耕原则：劳动力多的不代耕，无劳动力的全代耕，劳动力不足的予以补充。组织了代耕班，规定了收获量，收获不足额由代耕人负责补足，这办法抗属都很欢喜。××地方友军抗属孟兴武说：“边区真好，给我拨粮拨土地，还给我代耕，我再不想回老家了。”至于抗属的日常困难，各地亦注意帮助其解决，如柴水的供给等等。
　　在去年，还发现了一些模范抗属。延安县在三八节大会上，奖励了积极生产的模范抗属李汉成的老婆。延安市也有模范抗属，如东关黄瓜塌薜崇义老汉夫妇，都将近六十岁了，他们自己种地，吃穿不要公家优待。
　　对于残废军人的安置，也有了进步。去年安塞仅二区安置了二十八人，政府和群众都纷纷予以各种帮助。他们有窑洞、有土地、有工具、有资金和吃粮。淳耀、曲子等县也给了退伍军人以同样的帮助。在退伍军人里面，涌现了不少模范的典型，杨朝臣就是其中最有名的一个。另外如淳耀五区的李福魁，甘泉四区四乡的王永清，都是努力生产的退伍军人，对于群众的生产运动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关于归队工作，也有个别地方，如新宁、曲子都切实检讨了过去的缺点。在拥军月后，各地政府对应归队战士，进行了调查登记，并进行了一些具体工作。如新宁县三区史占魁因家中困难，逾期未归队，后经政府拨给他土地二十亩，并解决他父亲的棺木，他就很高兴地回原部队，工作很积极。
　　但优待和归队工作，就整个拥军工作来说，还是最弱的一环。今年更需要努力改进。
　　拥军工作获得成绩的基本原因
　　就以上各项工作来看，边区群众是有高度的拥军热情的。除此之外，民众踊跃交纳救国公粮，保证军队粮食供给，整顿自卫军，加紧防奸工作，与军队配合保卫边区，也都表现了军民的亲密团结。在最近的边区劳动英雄代表大会上，各地劳动英雄并展开了热烈的拥军竞赛。
　　为什么能有这样的成绩呢?其基本原因有下列各点：
　　第一，因为八路军是共产党领导下素质最优良的军队，是边区人民自己的军队。它创造了边区，帮助边区人民从旧社会的压迫下解放出来；保卫边区，保卫边区人民民主丰足的生活。不仅如此，军队自己生产，做到全部自给或部分自给，大大减轻了民众负担。军队还帮助民众开荒、锄草、收割，不吃饭、不要钱，而且做得好。甘泉闹牛瘟，军队帮助死牛的群众开荒犁地。为着节省民力，军队自己运送粮草。金盆湾驻军自己背粮草。军队调防时，伤病员轻的自己走，重的骑马，十分不能骑牲口的才由担架抬。军队医院和军医，义务为群众治病。军队更尊重政府、遵守法令，去年军民联欢会上，普遍实行赔物还物，清理旧案，所有这一切，使民众非常感动，他们说：“做梦也想不到天下有这样好的军队!”
　　第二，由于各地党政领导机关，在党的拥军政策下，进行了具体领导，加强对干部和群众的思想教育。这也是去年拥军工作获得成绩的重要因素之一。去年拥军工作的经验证明：凡进行具体领导和注意群众思想教育的地方，也就是拥军工作做得较好的地方，延安县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第三，山于去年全边区大规模生产运动的成功，群众都丰衣足食，物质生活改善了。这就更加增强了边区民众对共产党、边区政府和对保卫边区的八路军的拥护。
　　拥军工作的缺点和今后努力的方向
　　虽然如此，去年的拥军工作，也还有缺点，而且相当严重。这些缺点是什么呢?
　　第一，过去一年的拥军工作，多偏重于物资的慰劳，对思想的教育还注意不够。甚至有些地方，领导干部对拥军工作不够重视，也就不能更充分提高群众拥军热忱。××某些乡村提出拥军，只知向群众要钱，不作宣传解释，不管群众是否懂得拥军的意义。在某某分区某某等县，某些领导干部对拥军工作也还注意不够。在××和××分区的某些县对拥军运动还没有普遍到所有乡村。
　　第二，在优抗工作上，我们过去缺乏为抗属建立家务的观点，多限于消极救济，没有积极的去帮助抗属发展生产。对模范抗属的奖励也做的不够。对关心解决抗属日常生活困难，如保证柴水等，尚缺乏具体适当的办法。对于购买物品的优待、婚丧大事的帮助、重要节日的慰劳慰问，都应成为群众的一种习惯，但现在有些地方还都没有做到。对于抗属离婚问题处理办法还没有严格执行，同样是应该指责的缺点。
　　第三，关于安置退伍军人方面，对他们的照顾互助也做的不够，没有注意帮助他们建立家务。以至某些退伍军人的生活没有适当解决。
　　第四，归队工作是最差的一环。某些干部还没有把归队工作看作为拥军工作的重要工作和自己的责任及义务，并且有对逾假不归的战士采取旁观甚至发生包庇的现象，或则在认识上没有把战士的教育和加强优抗作为归队工作的基本办法，以至个别地方产生不适当的解决归队办法。
　　最后，拥军工作存在较大缺点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民政厅对这一工作还抓得不紧，具体领导和检查都不够。
　　为着纠正上述的缺点，发扬劳军的成绩，今后的拥军工作，必须切实执行西北局关于拥军工作的决定和边区政府关于拥军工作的指示。在群众中广泛地宣传这个决定和指示，认真彻底检查总结一年来拥军工作，加强拥军教育，使拥军成为广大民众的自觉的运动，帮助抗属和退伍残废军人建立家务，认真执行归队工作，在全边区群众中宣布通过与坚决实行陕甘宁边区的拥军公约与《抗属离婚问题处理办法》，如果今后能认真做到上述各点，我们相信全边区军民团结将更进一步，成为永远不可战胜的力量。
　　陕甘宁边区政府民政厅
　　

陕甘宁边区民政工作资料选编/中共陕西省委党校.—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