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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工业品的全面自给奋斗
高自立
(1944年5月24日)
同志们：
大会从“五一”开幕以来，整整二十二天了，收获是很大的。在小组会、大会和小委员会上，实事求是地交换经验，讨论问题，介绍与表扬了成绩和范例，批评与自我批评了缺点和错误，负责同志们更给了我们许多指示，大会确已达到了预期的目的，主席团要我作一个报告，将大会中提出的问题和意见总结出来。现在就分四个问题来说：第一，边区自给工业发展的特点，第二，为军民全面自给奋斗，第三，工厂管理合理化，第四，照顾全面，统一步调。
边区自给工业发展的特点。
边区在一九三八年以前，工业方面的一切日用品，几乎统靠外间输入，公营工业仅有小规模的印刷、被服、军需等业，全部职工只有二百七十名左右。
一九三八年，开始注意建设公营自给工业。由于沈鸿、钱志道等同志的贡献，创办了工艺实习厂；又由于陈振夏同志的努力，恢复了石油厂，此外，先后创办了难民纺织工厂、造纸工厂、农具工厂、皮革厂及神府、陇东二纺织厂。因为织布需要棉纱，由政府设法向民间收买，民间纺纱业，因此逐渐发展。
一九三九年，边区经济开始被封锁，共产党中央提出“自己动手”、“自力更生”的号召，机关学校部队开始从事农业或手工业。边区政府复于五一劳动节举行工业展览会，以激励工业的发展。新华化学、后勤部制药等厂在该年创立。新华化学厂主要业务是制造肥皂，开始仅资本数十元，职工数人。同年，在安塞、固临、延长等处组织纺织合作社，由建厅帮助其训练工人，供给织机，投放资本，调剂供销，开始实行公私结合(亦即军民结合)的政策。年终统计，全部工人增至七百人左右。各方面都比三八年有进展，例如纺织业已能年产大布一千四百匹，增加百分之一百一十六。但因战争关系，有些工厂一再迁移，远离原料产地，为以后这些工厂供销发生困难的重要原因。
一九四〇年，中共中央提出“半自给”方针与“集中领导，分散经营”的政策。轻工业为发展主要对象。分散经营的政策是正确的，因为原料散处各地，运输困难，分散便于经营，又因为劳动力、资本、技术散布于各机关部队学校，集中困难，分散便于保持积极性。但为避免流于无政府状态，集中领导又是必要的。
是年一月间，举行第二次工业展览会。工艺实习厂建立了分厂，军事工业部分抽往前方服务。华寿俊同志试验用马兰草造纸成功。植物染料的研究开始。制造玻璃的原料亦已着手搜求。九月间，朱总司令提倡纺毛运动，开始毛纺织业。各方面与一九三九年比较又有进展；厂社已增至三十三个，全部职工约千人，纺织业已能年产大布一万四千七百匹，增加百分之一百零五。
一九四一年封锁加紧，且外援全绝，更迫切地需要发展自给经济，于是工业方面，先后由政府支付七十万元，银行借出三百万元，作为各部门增加的生产资金，并举行第三次工业展览会以资刺激自给工业的发展。之后，机关部队学校纷纷筹设工厂。部队如三五九旅，抽调百余名勤务员做学徒建立大光纺织厂、大光肥皂厂，自给外，尚有小部分在市场出售。另外还开木厂二个，铁工厂三个，榨油坊一所，盐井十个，炭井一个等等。并动员战士们操余课后学习纺毛，编制用具，进行各种手工业生产。机关学校和中央系统、后勤系统、抽调勤务员通讯员到难民工厂学习纺织，办了十多个纺织工厂及被服、制鞋、煤炭、木工、造纸、磨坊、榨油、丝织等许多手工工厂与手工作坊，中央系统占二十七个，后勤系统占十九个。
这是猛烈发展的时期，曾有过纺织厂社三十六个，职工共约二千四百人；造纸厂十二个，职工共约四百人、石油厂一个，职工八十四人，化学厂十一(皮革五、制药二、酒精二、肥皂二)，职工共约二百六十人；木厂十个，职工共约二百人；印刷厂三个，职工共约三百人；机械修理、打铁厂六个，瓷窑四个，面粉、赶毡、麻绳等七个，职工无统计。以上共计厂社九十七个，大部分为机关部队所创办，全体职工约七千人。但因经营经验缺乏，流动资本不够，原料供给与产品销售没有保障，不久后，一部分工厂表现难以支持或因此停工。这一方面说明了“分散经营”政策的正确与机关部队学校若干精神的高涨，另方面也就暴露了“集中领导”政策未尽贯彻所产生的一种盲目性与无计划性。
这时，植物染料试验成功，开始采用，玻璃试验成功，但尚未正式生产；难民工厂成立制造部，由朱次复同志领导着手制造纺织机及纺织机件。
一九四二年建设厅鉴于上年的经验，提出“巩固现有公营工厂，发展农村纺织业”的方针，建厅增设关中铁厂试验炼铁外，厂数一般无增加，相反，减少了三分之一以上，中央系统于年前即已开始由二十七厂减至十九厂，全部纺织厂总数由上年的三十六个减至十六个，全部公营工厂总数则由九十七个减至六十二个。这正是政府巩固方针的实际体现，是一种从盲目性到自觉性的发展结果，是质量的提高。
为了保证纺织业的发展，减低棉花、棉纱(原料)的进口税至百分之一，增加布匹(正品)的进口税至百分之十五。银行投资二百万元在绥德组织“永昌土布产销公司”，发棉花，收纱布，以合作方式奖励、发展农妇纺织，纱的质量日渐提高。正式提出“公私兼顾”政策后，运动就更加前进了。为了帮助私营工厂的发展，政府实行投资并采取订货办法，保证它们百分之二十的利润，使私人企业如米脂民生纸厂，万合毛织厂等亦与公营工业取同一步调前进。
这时，纺织、造纸工具已能全部自制自给，制造基本化学工业品所需的机器已开始装置，火柴制造已开始研究。各方面与四一年比较，又有进展，如果说四一年是猛冲直撞、四二年就是稳扎稳打。同时产量也有增加，例如：纺织业已能年产大布二万二千余匹，比之四〇年增加百分之四十九。造纸已够书报印刷之用。肥皂供给有余。
但正是这时，却在我们前面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与我们工业逐年发展同时，如前所述，职工也逐年增加了。职工的主要来源有两个：一是边区外面，由各大城市大小工厂来的，他们中间很多带了生产经验和熟练技术，但是，一般也带来了旧的劳动习惯；一是边区内部，由各个农村来的，他们中间很多充满着浓厚的革命情绪，但是，对于工业劳动却是陌生的不习惯的。新的劳动态度与新型工人品质的培养，就被提到重要地位上来，为此，我们做了很多教育工作，终于出现了不少爱护革命工厂，真正象爱护自己的生命一样的工人，这就是以赵占魁同志为代表的，有着高度阶级觉悟的新型工人。当我们开始表扬赵占魁同志的时候，曾经遇到不服气的工人，他们说：“赵占魁有什么了不起，走红运罢了”。究竟赵占魁有什么了不起呢?
一九三八年，赵占魁以“我的血快要被人挤干了，而今四十二岁才找到了自己的家”的快慰心情参加了革命。三九年，毛主席号召生产运动，就自动提出愿即放弃学习机会为党打铁解决生产工具。不久调入农具工厂工作，四年如一日，对不利工厂的行为总是责以大义：“工厂是公家办的，也就是咱们自己的，个人要节省，对公家财产更要节省呀。”当许多落后工人被坏分子鼓动要进行“罢工”时，毅然起来斗争，他所领导下的翻砂股工人没有一个动摇的，因而表现了坚强的力量。四三年五月，脚面被千度以上铜水烫伤甚剧，但移住医院时还说：“前方同志天天在流血，比我痛苦得多呢，我算啥!”时局紧张，即坚决要求出院带伤站上了自己的岗位。对学徒总是循循善诱：“我要认真教，你们要认真学，边区跟外面不同啦。”马伕忙了，就帮助铡草，伙伕忙了，就帮助烧饭，厂外群众向他借钱，就慨然付与：“发展生产嘛，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好事好事!”群众说：“老赵是个好同志”，工友说：“老赵是个心厚老实人”。
热爱革命工厂，热爱革命战友，具备了真正无产阶级的品质，赵占魁的了不起就在这里。
大家知道，我们公营工业是为抗战为民族解放事业服务的自给工业，旧的劳动习惯与这些工业的革命性根本不相容，为了新型工人品质的建设，并给大家以具体的榜样，四二年十月我们提出了“向赵占魁看齐”的口号，并开始发动了赵占魁运动。
一九四三年，执行了毛主席在四二年边区高干会上提出的“发展经济，保障供给”的总方针，公营工厂再度增加，达八十二个，计纺织二十一，造纸十二，被服十四，炼铁三，印刷四，制皂二，火柴一，陶瓷四，纸烟一，制药二，修械三，机器工具四，木工七，石油一(另有煤窑六，油坊九及其他一些小型作坊未统计在内)。职工增加到六千三百多人。与四一年的发展已有显著不同，是有基础有阵地的发展。
首先是重工业与化学工业获得了显著成绩：机器制造方面，为印刷、造纸、皮革、玻璃、肥皂及一部分纺织业制造了或改造了工厂装备，石油产量增加三倍，军火生产完成任务，通讯器材有优良成绩。特别值得指出的，是边区第一铁厂的创立，基本化学工业的成功，玻璃与陶瓷业的初步成就。这些成绩与成就，给边区工业的发展建立了自给的初步基础。而这些成绩与成就是与下列同志的忠心钻研与艰苦努力分不开的，这些同志就是工业局长李强，工艺实习厂工程师沈鸿、钱志道，石油厂厂长陈振夏，材料厂申仲义，玻璃厂工程师林华，边区第一铁厂许兴、程启光、钟华、吴忠和、包玉珍，以及劳动英雄赵占魁、刘考生等。
其次，轻工业也有新的成就与进步。纺织工业：产布三万三千匹，较四二年增产百分之五十弱。与原订任务比较，各厂均有超过。造纸工业：一九四〇年八百三十三令，一九四一年产二千一百七十四令，一九四二年产四千九百八十三令，一九四三年则达五千六百七十一令，较四二年增产百分之十四，与原订任务比较各厂亦有超过。印刷工业：仅就中央、抗大、留司三厂不完全的统计(留司仅统计四月至八月，抗大仅统计一月至九月)去年生产四千二百七十四万三百五十五字，其中中央印刷厂生产二千九百七十三万六千二百零八字，比之一九四二年增加百分之八，超过原订计划百分之十。肥皂业：新华、大光二厂共产五十四万六千八百五十五条，其中新华产四十八万二千五百八十八条，比四二年增产百分之五十五，比原订任务超过百分之三十。值得特别指出的，由于杜子秀、尹希圣等同志的努力，边区火柴厂正式开办，从三月间起，我们已开始用自己制造的火柴。比如被服业、石炭业等也都有进步。
重工业有显著成绩，轻工业也有进步，去年是大进步的一年。进步非从天降，乃是与批评与自我批评的开展以及赵占魁运动的开展分不开的。批评与自我批评开始于去春边区政府系统的工厂会议，接着展开于大多数的公营工厂中，利用这个武器，脱离群众的官僚主义作风，熟视无睹的自由主义风气，工会工作中的经济主义倾向和某些落后分子，“干不干，一斤半”的二流子习气，不爱惜工具原料的浪费现象，实行了工厂领导的一元化。揭露了隐藏在工厂企业中的暗害分子，多数工厂的秩序与面貌由此焕然一新。
由于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整风运动，又由于赵占魁运动，就在职工中涌现了大批劳动英雄如袁广发、孙云龙、刘考生、曹国兴、苟在朝、王河海、杨双庆、王国初、张宪武、柳云贵、李凤莲等，就在工人中建立了新的劳动态度，并改造了某些工人中的落后思想：如难民工厂的李季华同志有过退伍观念，赵运开展后就彻底转变了，并成为最好的劳动英雄之一。为自励起见，他在个人生产计划第一条上就说到：“在思想上要打破家庭退伍观念，保证今后不再请假归家，坚决革命到底。”如新华化学厂王全德，曾有二流子习气；赵运展开后同样彻底转变，说：“工厂比过去好，我打架比过去少，他们一天起多少碳酸钙，我就担多少。”如中央印刷厂吴长胜，过去常闹离厂，不安心工作；现在工作也很积极了，说：“×××胡闹是有目的的，咱又没有目的，为什么要胡闹呢?”
结果是很明显的：首先是劳动生产率提高了，成本减低了。如化学厂去年五月以后，全厂职工减去百分之二十七，产量反而提高了百分之五十五。其中如熬碱组，八月以前每工每天平均熬碱十一斤，八月以后二十二斤，提高百分之百。八月至十二月，共节约生碱九千多斤，石灰九千多斤，石炭一万九千斤。制皂组一月至四月每工每天产肥皂一百三十条，八月至十二月二百七十条，提高百分之一百四十。难民、边纺、被服、农具、实验、工艺、皮革、石油、中印等厂，劳动强度与产量同样提高到了相当高度，提高生产率至少百分之十九，多至百分之一百五十，节约亦有显著成绩。这就不能不使部分产品的成本减低，如难民工厂六月份每匹土布制造费二斗九升，七月后跌至二斗一升；每匹毛布制造费三斗三升五，七月后跌到二斗四升五，使工厂的实际财富迅速增长。
其次，是技术的创造性大大的发挥了。据极不完全的统计，近年光是工艺、中印、留印、卫生材料、留勤利华、皮革、新华、难民等厂，大小发明与创造就达六十八件之多，这是一件大事。在产品数量、质量及克服原料困难上会起着什么作用，从下列简单事实中就可以看得出来的。中印曹国兴，创造切刻坯的机器，使切刻坯的效能提高四倍。留印用纸条代替铅条和钢条拼版，解决部分铅的困难。农具厂范明谦，试改铜硬模子成功，节省了每部弹花机零件翻砂时间五十小时，化铜焦炭百分之二十五，车工十一个，车力十倍等。电器修造厂成元旭自造多门总机，自造话筒炭精片，代替了外来品。皮革厂柳荣贵发明用?子代替丹宁揉皮，节约至少六十万元。
但有一件事情是值得大家警惕的，这就是除个别企业外，一般质量进步不足，或未引起注意，使革命财富实际上受到了较重的损失，我在下面要专门说到的。
以上，就是六年来边区自给工业发展的简貌。六年之间，从无到有，从少到多，从公营工厂二百七十余职工到现在公私合作企业在内之一万二千多职工。全部发展的特点是什么呢?从其性质说，是大家动手，自给为主的。从其形式说，是分散经营，手工业为主的。而所依靠的力量则是科学技术人员的埋头苦干、工友同志的努力与赵占魁运动的广泛开展。
同时，又坚持了军民结合，公私兼顾的政策，因此因公营工业发展同时，私营工业和合作工业也逐渐发展着。以私营工业而论，规模较大的有万合毛厂、民生纸厂、元华工厂等家，至於手工作坊，更是遍地林立，仅以龙东分区、延川、固临、鄜县、吴堡、盐池、定边、靖边、延安等十三县市的手工作坊为例，如下表：……(略)。
以合作社论，全部四三三社中有二三三个工业生产单位，即约有一半，兼营工业的有安塞枣湾纺织社，固临安河纺织合作社，米脂民办纺织合作企业，三种形式并进，政府均予以扶助和支持，这又是边区全部自给工业发展的一个重要特征。
为军民全面自给。
这一部份我要讲的问题，是关于今后两年内达到主要必需品的全面自给，关于纺织业，关于产品质量，关于技术，关于赵占魁运动。
如前所述，边区六年来自给工业的建设是有成绩的。但从全边区全部军民的全面需要来看，那就相差很远。石油和肥皂已能全部自给且有剩余，火柴八月后将能全部自给外，纸张以目前年需两万令(千张对开合一令)，年产一万令计(包括私营所产)，尚差二分之一，而明年以后，需要远会逐年增加。染料，年需三十六万两，以本地种蓝代替洋蓝，则需二百数十万两，大部不能自给。大小瓷器，年需六万件，延安、关中两地有少数瓷窑能部分自给外，全靠外间输入。尤其重要的，是我们最必需品：布、铁的不足数还是非常庞大，如以军民年需大布三十一万匹，目前自给十万匹计(包括私营与民间线布业所产)，尚差三分之二以上。线，年需四百七十万斤，炼制刚开始，还只够自给三分之一。所有这些不足的物资，今天以前，都仰赖于外来品，靠输出食盐、皮毛、清油及其他土货以换进这些外来品，据统计，去年入口品总值边币四四五五三一三九四八元，合小米五七七九八九石(每石以七七〇八点三元计算)。可是，我们是处在重重封锁之中，食盐等物不能大量出口，军工器材根本不能入口，药品医具也不能入口，必需品和较好成品难以入口，非必需品和壤成品却大量入口。另方面，就是出口品价格低，入口品价格高，造成很大距离的不等价交换，使边区财富遭受严重损失。试拿一九四三年与一九三七年出入口价格变动的情形看吧，一九四三年比一九三七年出口盐价涨四一一倍，清油七七七倍；而进口棉花却涨二七二五倍，洋布二六六七倍，生铁一八〇〇倍，火柴五三〇八倍，平均出口品涨价不及入口品涨价五分之一。出入口不等价交换之为封锁线所造成，可由下一事实证明：柳林市与耀县城相距仅五十里，去年十二月市价，棉花百斤，耀县城售法币六千九百六十元，远至柳林入口，即售一万二千一百八十元，相差五千二百二十元。食盐百斤，柳林市售法币一千八百元，远至耀县城，即售三千零三十元，相差一千二百三十元。
由此可以明白，用一切力量发展必需品工业，就造成了我们今天的战斗任务。
大家知道，去年劳动英雄大会上曾经提出过一个关于农业的口号：“耕三余一，两年完成”。今年，我们工厂代表大会上的口号应该是什么呢?应该是：
争取今后两年内达到主要必需品的全面自给!
所谓全面自给，就是要年产大布三十一万匹，纸二万令，火柴一千五百箱，染料二目五十万两，大小瓷器六万件及其他如文具、梳、筷子等等日用品。而中心则在于纺纱与织布以解决军民生活的最大量需要，炼织与制造以解决发展农工业的根本需要。
今后两年内也就是一九四八年内达到全面自给，是否可能呢?可能的。因为我们的原料够用，如棉花，已种下三十万，天年好，可收净花四百五十万斤；铁矿已开始采三处；种蓝正开始推广，其他植物染料找求不难；造纸张、火柴、肥皂的原料大致不成问题。我们的重工业已有基础，轻工业已有骨干，如前所述。我们的民间纺织、造纸、陶器等业，部分地区早经建立，部分地区正开始试办。更其重要的，我们已有足足六年的建设经验以及具有此种经验的科学技术人员与万余职工。这就是说，我们不缺乏基础和条件，虽不够雄厚，但加以努力，是可以达到目的的。
目的是全面自给，要达此目的，必须更广泛的采用大家动手，分散经营的政策，更大规模的采取军民结合、公私并进的政策。换言之，就是要党政军民更广泛的动手；就是要公营、私营、合作三种形式更大规模的展开，除公营企业外，须采取更多有效办法，鼓励人民集资组织生合作，富有阶级投资创办企业，并欢迎边区外面的实业家来边区创办工业。
拿纺纱与织布来说吧，这是一个头等重要的问题，解决了它，就会减少人口总值的一半。怎样解决呢?两个字：普及。因为我们没有可能集中经营，所以只有采取上述政策和办法，才能纺出三百万斤纱并织成三十一万匹大布或一百二十万匹小布。今年纺纱运动已在机关部队学校普遍展开，以三月份延安为例，有一〇六个为单位，五百二十四架纺车(内有脚踏机十余架)，一万四千一百八十七人参加，共纺一万三千零八十一斤。倘若能做到机关部队学校平均每人纺纱八斤，公营工厂、部队和大的机关学校又纺又织，棉衣、单衣、鞋子、袜子，就可以全部自己解决。去年各分区民间纺纱已达十三万三千四百五十人，纺车十二万零二百五十五架，共纺纱八十三万五千七百零四斤。民间织布已达四万二千二百四十二人(三边未统计)，织机二万四千五百四十七架，共织布(大匹)六万三千三百三十四匹；私营纺织厂五十家，职工三百一十人，织机一百五十架，共织布一万二千匹。纺织合作社三十家，职工三百七十四人，织机一百七十九架，共织布六万一千匹。这一个不完全的统计告诉我们，民间纺织业的普及，同样是可能的。但现在是不平衡的，绥德分区已有纺妇六万八千五百九十七人，织工九千零五十八人，龙东分区只有纺妇六千七百五十六人，织工二万一千一百三十五人。一般说，绥德分区和东三县发展较快，范围较广，其他分区发展较慢，范围较狭。因此，不论家庭纺妇，家庭织布业(力所能及的)，作坊织布业，合作织布业等等，都需进一步普及，使一分区都能自力更生。总之，实行军民齐动手，纺织并进，公私自给。公家自己纺，自己织，自己穿；民间也自己纺，自己织，自己穿。
要做到普及，还需要采取什么具体办法呢?第一，需要现有公营纺织工厂在成品质量和纺织技术上作出模范，以资提倡，又负责培养熟练工人，制造生产工具，以帮助私营工厂和合作社工业。各分区也要创办一个规模较大起同样作用的公营纺织工厂。这就是说，使公营纺织工厂成为普及纺织业的骨干。第二，需要政府与公营工厂协助各县创办安塞式，固临式的纺织合作社。何谓安塞式、固临式的纺织合作社呢?就是以帮助与组织民间纺织为主要业务的合作社。以安塞社为例，四一年开始组织农村纺纱，由白风才婆姨开始，到年底已有纺妇十三人，纺花七十斤，四二年增至一百四十人，纺花六百斤，四二年增至四百余人，纺花二千五百斤。为提高质量，专设一人作妇纺工作，现在头等纱比例已由三分之一升到二分之一。陈家窑建立生产社□工织布，就是他们帮助的。这就是说，使每县都有一个足为乡村纺织业核心的合作社，起前述公营工厂的同样作用。第三，普及纺织，这就是组织数十万人的工作，但不是寻常的组织工作，而是一种特殊的组织工作，用技术武装数十万人并使他们掌有原料和工具的组织工作。完成这种组织工作，需要各级政府，党的组织和民众□□上下一致的努力，实行首长负责，自己动手的原则。
为了在许多困难的条件下，能够使边区工业发展到全面自给的程度，我们不仅要增办公营企业，奖励私营企业和合作社企业的发展，而且要全面的实行工业保护政策。贸易方面，要禁止边区已能自给的货物进口，如火柴，应根据自给的可能程度逐渐减少到完全不许进口。税务方面，要提高非必需品的进口税及减低土货的出口税，使物资的吞吐完全主动的掌握到自己手里。政治方面，要号召军民使用土货。这些措施，大多已在实行，或正在计划中。但保护政策要行之有效，就必须做到一件事，做到产品的价廉物美，而今天更重要的是物美。因之，我们的第二个口号就是：
为质量斗争!
会议上热烈的讨论了质量问题，追求数量忽视质量的偏向受到指责，是完全应该的。在许多轻工业部门中，这种现象曾是十分严重的。例如一部分纺线、布匹、鞋子、被服质量的不好，已经到了无法容忍的地步，有疙瘩多、捻度小，拉力小、织不成布的纱，有断经多、浮经多、窟窿多、并纬多、简直是无寸不毛病无法制被服的布，有帮子三层布一层纸，用粗绳子，大钻子随便钉上，针码大到一针九分，不匀又松一穿即破的鞋，有右袖短、左腿长、颜色不一，宽紧不宜，每寸针码仅十一针，不合身又易烂的衣服。最岂有此理的，有种什么毛被胎，毛是好原料，却变成了坏东西，粪还没有弄干净，就装起来叫人盖，说得恰切些，叫人受罪。为什么会有这种不负责任的现象，原因究竟何在，应该如何纠正呢?
第一，在于不认识或不十分认识我们的生产是为自己生产，是为抗战服务，如果粗制滥造，数量虽多，不中用，不能穿，经济上就是损害革命财产，同时也就是不为大众着想，毫无群众观点。因此，从今以后，我们的口号应该是质量第一，是“钢线布”，“抗战性”，是“一身衣服穿三年”。从今以后，应该终止“孝服布”，“礼拜鞋”，终止“一身衣服一冬烂”的粗制滥造。
第二，在于不认识或不十分认识为质量斗争是全过程的从原料、制造到推销的斗争，是全面的从上级管理、工厂管理到工人劳动的斗争。拿纺织说，就要棉花采的好，纱纺得好，浆得好，以至织得好；就要上级有好领导，工厂有好管理、工人有好劳动。是一连串的负责，而不是一连串的卸责。如最近各机关纺纱长度捻度标准不对，建设庭应负全责；如棉花、纱不管好坏都收，供销处应负全责；如难民工厂最近织出‘孝服布’，技师和工人应负全责；为什么连续织出，不予纠正，工厂管理就应负全责。因此，从今以后，应该是全面和全过程结合起来奋斗，而又分别开来负责，同心协力，将质量搞好。
第三，在于缺乏正确而统一的成品标准，或者虽有标准而不严格执行(供销处的作法)，在于缺乏订货制度，或者虽有合同而不严格执行(财、建两庭合同就如此)。结果，坏货占便宜，等于受到奖励，好货吃了亏，等于受到处罚。应该立刻终止这种反常现象。从今以后，应该有统一的成品标准，一业一个，逐渐提高，公营企业必须作模范。从今以后，应该采用订货制度，供销两方相互监督，信守履行。从今以后，对于公营企业中的粗制滥造，对于贸易机关与供销机关的粗购滥收，应该给以适当的处分，以明赏罚。
同志们!为质量斗争，正是具体的革命斗争，是革命职工的天职，希望大家回去后，从竞赛中注重产量质量标准，不能只求产量不顾质量，切实做出成效来，并永远不懈的坚持下去。
纺织小组在讨论质量问题时，差不多没有一个同志不说到提高技术的重要性，这是完全正确的。技术，不但是提高质量的锁论，而且是增加产量，减低成本，把边区工业推向前进的锁论。前面说过，近年来，由于李强，沈鸿，钱志道，陈振夏，华寿俊，郝希圣，林华，朱次复等等同志以及大批劳动英雄的创造性，技术上已有许多进步。可是，我们很多地方还是吃了技术不足的亏，贺龙第一铁厂十二次试验，十二次失败，而毕竟成功的经验，固然鼓励了我们前进的勇气与信心，同时也教育了我们学习技术与提高技术的重要性。为了使边区工业提高一步并陆续前进，我们的第三个口号应该是：学习技术、提高技术、奖励创造!
曾经有过这样的现象：我们某些科学技术人员不相信工人群众的创造：“有许多工人想搞一点东西，工程师总是说不行……”或不热心教育学徒：“对学徒技术课，只有制度、实际没有做到，……学徒升为工人时还不知道机子的各种零件”。或不愿将技术公开出来，并以此自傲：“我的技术还没有百分之百的拿出来”。剪出的样子怕别人学去，出了即毁去。接线头快，别人来了即停止。另一方面，我们某些工人满于现状，没有钻研技术的兴趣；或视为：“简单的东西，有什么奥妙难学”；或没有力学精神，怕麻烦，图快，怎样省事怎样来，不遵守技术规定。这四类不健康的现象，已经大会指出，必须加以纠正。我们的口号是科学技术知识与工人群众的创造性结合起来!因为后者是前者的源泉，前者是后者的综合，只有彼此密切的结合起来，科学技术才得不断的丰富与提高，才能培养出更多的技术人才。在技术人员方面，应该公开自己的本事，积极指导工人们的创造性。所谓技术秘密，在旧社会尚有其必要，不如此不足以保障生计；有新民主主义社会则不需要，不仅因为经济发展生活有保障，而且因为“秘密”适足以阻碍自己的发展。这方面，要学习尹希圣厂长的负责精神，他说：“我们对每一个工人都尽可能在短时间内教会他们掌握技术给他们上业务课，使他们将来都能够独当一面的掌握制造火柴的全部过程。”在普通职工和学徒方面，应该以尊重技术人员与熟练工人、并努力向他们学习为自己的天知，共产党员工人如不学习技术，更不是好共产党员。这方面要学习许兴，包玉珍，钟华三同志的学习精神。一年以前受命创办铁厂时，他们对炼铁还是门外汉，由于向技术人员学，向熟练工人学，现在已经初步的掌握了炼铁技术。
曾经有过这样的现象：我们的某些科学技术人员相互瞧不起，不团结，“来来来，咱们来比比本领高低吧!”一个不佩服一个；或者甚至公开提出不服从技术领导，“我来领导你才有点样子呢。”皮革厂存在过，难民工厂存在过，我想其他工厂怕也不会完全没有。这些现象的所以产生，其原因就在于他们还不了解科学技术的客观真理，必须以实践效果为依据，而斗户之见则是宗派主义的产物，适足以蒙蔽真理，障碍技术的发展。这种不健康现象在大会上已同样指出了，但还须彻底纠正。我们的口号是同心同德，相互学习，为提高技术奋斗。这方面要学习沈鸿，钱志道，华寿俊同志的合作精神。去年五、六月间，工艺实习厂受命制造磅纸，缺乏设备；华寿俊同志知道造纸，钱志道同志知道化学工程，都不知道机械，沈鸿同志知道机械，不知道造纸，但大家一合作，共同商制切麻机，压光机等，困难就克服了。
曾经有过这样的现象：某厂厂长和政治工作人员不关心技术与生产，满足于空洞的会议与教条主义学习，工程师不满此道，就在墙报上打击他：“某某不愿开会，是落后分子”；认为老技术工人老朽。说什么：“有你没有你，工厂还不是照开”。这是一种情况。也有个别技术人员如过去某厂厂长，认为技术凌驾一切，完全无视政治管理，无视工作检查，无视赵运作用，无视一切，结果技术也搞不好，这是又一种情况。这些现象之所以产生，其原因就在于我们的个别政治工作人员还不了解政治指导的具体性，不了解政治与技术的正确关系：政治指导的正确作用是能够发挥技术的效能，发挥技术人员的创造性，并把技术推向前进的，而不是要使技术“政治化”，使自然科学变成社会科学。而第二种现象的原因，则在于我们的个别技术人员还不了解正确的政治，真正的马列主义是一种指南针，是最前进的科学方法，必须学习它才能提高自己。这类不健康现象已有纠正，但还须彻底纠正。我们的口号是：
政治与技术正确的结合起来!
特别严重的是一部分有自然科学知识的人，迄今不肯从飞机上降到地面上来，就是说他们迄今沉溺于所谓纯粹理论的研究，不肯接触实际，并轻视从事实际开辟的其他科学技术人员。他们的绊脚石就是三年来受到深刻批评的教条主义。应该欢迎他们迅速解放出来，和我们携手奋斗。
只要解决这些思想问题，从而克服这些不健康现象，技术方面一定能够进一步发展与提高。但又需要在政治上与法律上巩固每一进步，使之有地位，有前途。因此，具体的论功行赏，实行奖励，实甚必要。边区政府正拟颁布一种法令，规定具体办法，以便发扬和奖励技术上的任何发明与创造，表扬和奖励一切愿意公开自己的一技之长并用来教育工人的科学技术人员。
让我们欢迎边区内部一切科学技术人员到工厂中去，到劳动实践中去，开展工业战线上的归队运动。让我们欢迎边区外面的科学技术人员到边区来，共同为创造抗战的、革命三民主义的工业奋斗。
为达到全面自给的再一个口号，就是：提高公营企业中的赵占魁运动并扩展为广大群众性的劳动英雄运动。
如前所述，过去赵运的主要内容是建设新的劳动态度，培养新型工人的品质，且已获有成绩。今后，为了适应边区工业的向前发展，赵运的主要内容也应该提高一步，应该是劳动品质与劳动技术并重，是才德兼全。这自然并不是说，过去赵占魁同志本人有德无才，而是说，过去赵占魁运动主要是强调前一方面(这在当时是完全正确的，今天在某些工厂，某些工人，还是完全必须的)，而今后，则应同时强调，应使两者统一。
如前所述，过去赵运的形式是以赵占魁个人为新型工人的旗帜出现的。出于运动的开展，已经产生了数百个赵占魁型的劳动英雄，这就造成了这样的条件，使今后的赵占魁运动已有可能与必要，以劳动英雄的形式出现。即每一工厂作坊，或每一产业，从职工群众中创造出自己的劳动英雄，作为运动的旗帜，大众学习的目标，与相互竞赛的标准。运动形式的多样性，会使运动的内容更加丰富，更加生动，从运动本身也将更加成为广大群众自觉的运动。过去，赵运初期形式的特点，主要是自外的和自上的，如果工厂领导人员不善于鼓励群众的积极性与自觉性，便发动不起来。去年运动过程中的基本缺点，有些工厂没有展开或中途夭折的基本原因，不在于工人的“消极”与“原料供给不上”，而在于某些领导者不明白上述道理，或则放弃领导，敷衍塞责，如陶瓷厂(有过一个时期厂长根本看不起赵运)，交通工厂；或则推给工会去办，不多过问，采取官僚主义态度，如工艺实习厂；或则曾经认为“订了计划，万事大吉”，如振华工厂；或则代替工人订计划，如工艺实习分厂等；或则当工人自觉为革命工厂尽其最大努力时，不主动的有意识的去照顾他们，关心其生活，注意其困难，反而赏罚不明，缺乏群众观点，以“现在人人再也不敢吵闹了”自夸。诸如此类脱离群众的官僚主义领导，赵运的发动与坚持，自然是不可能的。今后由于形式的改变，运动的方式将主要是自内的和自下的让群众自己创造英雄和旗帜，相互学习与竞赛。由此，又要防止另一种偏向，将责任完全推给群众，推给劳动英雄。相反，工厂领导的方法更要具体，更要深入和细致。要熟悉劳动英雄的优点和弱点。鼓励他，帮助他，培养他以提高他，使他成为群众的真正领袖。支部和工会则应该在上述方针下，帮助工厂领导人起积极的组织作用，深入群众，成为运动的真正核心。
更广泛的大家动手，公营、私营合作并进，工业部门与全体职工为质量斗争，学习技术与提高技术，开展公营企业中赵占魁运动的新形式——劳动英雄运动，政府则实行保证政策与奖励政策，这就是今后两年内达到军民主要必需品全面自给所应该采取的方针与办法。
公营工厂管理合理化。
这部分，我要讲的问题，是关于企业化，关于公私关系，关于领导作用。
必须进一步企业化。
全面自给需要公私齐动手，公起领导作用，公营工厂应首先成为先锋队。过去，由于没有经验，公营工厂管理方法上存在许多不合理现象。前年冬，毛主席教导我们：“要改善工厂的组织与管理，克服工厂机关化与纪律松懈状态，首先应该改革的是工厂机关化的不合理现象。……人员众多，组织庞大，管理人员和直接生产人员的分配不适当，以及将管理大工厂的制度应用到我们小工厂上面，这些现象必须迅速改变，使一切工厂实行企业化。去年春，厂联会上也批评了这种倾向，指出：“为了办好工厂，必须使工厂企业化”。经过一年努力，大部分工厂在管理机构的精简方面，确实有不少成绩，广联会前，工厂纵的层次多为四级五层(厂、科、股、组、工)，形成上下隔核，领导不灵便；横的分工如难民，厂长下设有棉织、毛线、供给三科，制造一部，会计，事务两股及秘书室与技师室共十个单位，形成彼此分立，领导不统一。现在，前者一般改为三级四会，且多兼职。后者亦经并缩，如难民已改为棉织、弹纺二科及一制造部；供给科改为合作社，独立核算，其他人事、技师、秘书、会计、事务、医生、保管等合并为办公室，由十个单位减至五个。改变得比较彻底的是实验工厂。该厂共有职工三十九人，其管理方式是：正厂长一，兼染布；副厂长一，兼木工，生产管理员一，兼修布；生活管理员一，兼工人，统计收发员一，兼工人；会计一，兼染布，保管一，兼染布(此外，伙伕一，包办全体伙食；种菜一，负责供给万五千斤菜蔬；马伕一，年已老，喂马四匹)。它的特点是什么呢?职员参加生产，工人兼任职员，人人生产，经济得很，官僚主义更失去了生存的空间。凡是只有几十个工人的手工工厂，这种管理方式是可以采用而且应该采用的。
为使工厂管理更加企业化，我们还要要求什么呢?要求工务部门直接管理车间或生产小组，大工厂除工务主任或科长和会计外，小工厂连工务主任与会计以至厂长在内，一律参加生产。其次，要求供销部门尽可能做到有独立的周转资金，独立的会计和核算制度，并在业务上严格的遵守成品标准与原料标准。再次，要求管理职工生活的总务部门，在经济上以工厂正业划分清楚，有其自己单独的会计和经营，而在实行全面工资制的工厂中，就应该交由职工自己管理，边区纺织厂将这部分事情交给职工合作经营，成效不错，可供参考。
特别重要的是，要求经济核算制度的确立与贯彻。迄今为止，我们工厂管理上最大的弱点还是不会经济核算，许多工厂的经理人员还是不会打算盘。有没有会计、统计、保管呢?组织上都有的，但工作上多是弄不清。甚至还有这样的工厂，去年九月到今年四月八个月中，从来没有结过一次帐，结不出，从来没有算过一次成本，算不出。很明确，如果不确立经济核算制度，并切实实行，工厂企业化的口号是无从实现的。什么是经济核算，怎样核算呢?经济核算也就是要合算，要花得来，换句话说，要会打算盘。其目的就在于产品的价廉物美。所以，核算的标准，是成本少不少，质量好不好，是两者的统一。它又是一个全过程的，全面的工作。所谓全过程，就是说，从原料购买，生产过程到成品推销的一连环节，都要算一算。所谓全面，就是说，一般组织、制度、技术构成，生产管理、供销情况等等，是不是合理，有没有浪费人力财力的地方，都要算一算。总之，从头到尾，每个环节，每个侧面，都要核算，取其利、去其弊，务求合理，这才算得好管理，好经营。要做到这一层，又必须建立便于核算的会计与统计，资财要盘存清楚，收支要分清楚，进出要有登记手续。供销要有严密统计，生产会计、供销会计和生产会计，要划分开来。总之，要途途是道，项项清楚，一丝不乱，消减混帐。
更加企业化的另一个重要问题，就是工厂的各种规章也要合乎企业化的原则。去年厂联会后有一些改革，例如难民纺织厂的考勤牌，起了激励作用，互不侵犯的现象逐渐消减。新华肥皂厂，综合工人意见订出的生活规约，尚能执行。但还不是全面的改革，不是普遍都有了改革。我们还发现有这样一个工厂，那里也有所谓制度，共一厚本，十二件，计有办公规则，组织规程，管理规则，工作总则，劳动纪律，奖惩条例，生活细则，伙食规则，病号细则，客饭细则，路费细则，马号细则，共计八章，一百四十二条，五大项，九十四小点。内容如何呢?举一个例子：组织规程第二章第五条第一项说：“秘书室设秘书一人，担任下列工作：A、关于各项文件之撰拟、编汇、复核、授印、收发、保管等；B、关于印信、书写事项；C、关于有关全厂各项会议之召集，纪录等事项；D、关于展览室、图书室之保管事项(事实上没有什么展览室、图书室)；E、关于厂内日常工作与厂务会决策，协助厂长督促检查各部门执行，等事项；F、关于实客接待及其他接洽应对事项；G、其他不属合科处理之事项；H、关于全厂职工之调剂、补充、登记、调查与统计等事项；I、关于职工纷事争处理与教育、推动、帮助、检查等事项。”同一规程第三章，等六、七、八、九条，专请会议制度；全厂职工会议三月召开一次，经三分之一以上人员的要求得召开临时会议；全厂大会召开一次；厂务会议一月召开一次。又工作总则第三章，第十一条，第二项规定：“每三日各科处向厂长口头或书面报告一次”。第十二条第一项规定：“厂长每半月向各科处检查工作一次；各科处根据其不同工作，分别向各该所属三天进行检查一次。”又规定，如有发明创造，工务科应送说明图样，经厂长批准后，才得制作和使用。
同志们，希望你们研究一下，看看这个工厂的许多规章合不合企业化的原则。据我看来，是企业化太少，机关化太多，群众路线太少，官僚主义太多。工厂也是一个集体组织，但它是生产机关的组织，劳动的组织，而不是什么别的组织，因此它的规章制度主要应该是组织劳动，组织生产。而上面这个工厂的例子表现出来的，则主要是组织办公，组织日常生活。自然、组织办公和日常生活，对于工厂也是需要的，但决不能成为主要的方面，应该是一切服从于组织劳动生产的需要。我们的工厂，一般还是小规模的且多数是手工业的，管理这类工厂的同志，随时随地检查工作，并与生产人员发生直接关系，应该是完全可能的。可是象上述这个工厂，却规定“厂长每半月向各科处检查工作一次，各科处根据其不同工作分别向各该所属三天进行检查一次”，“如有发明创造，工务科应送说明图样经厂长批准后，才得制作和使用”，架子摆得十足，全厂职工究竟有多少呢?”共六十五名，内工人学徒仅只四十九名。算不得群众路线太少，官僚主义太多么?六十五名职工的小工厂，既有“各科处”，又有各种规章一百四十二条，管理的效果究竟怎样呢?该厂劳动英雄在大会上发言说：“会计是死人”，“工务科长不参加工人小组会议”，“管理员到二里地买菜要骑马。”而另外一个材料，前面说到过的，该厂去年八月到今年四月没有结过帐。看吧，官僚主义的实质是什么东西?同志们，这自然是一个特别典型的例子，但引出来，可使大家警惕一下。
管理机构要精简合理，管理方法要简便易行，一切为了利于组织劳动与组织生产，经济核算制度要确立和贯彻，一切为了降低成本，提高质量——这就是进—步企业化所要求的东西。
在公营工厂里，必须坚持公利兼顾，先公后私的原则。
管理上的第二个原则，就是公私兼顾，先公后私。一方面要求职工们以高度的劳动热忱和生产积极性，为建立抗职家务尽最大努力。我们的生产竞赛，学习技术，劳动英雄运动，为劳动纪律和为成品质量斗争，就是为了这方面的目的。又方面，要求领导上亲切的照顾工人生活，使他们丰衣足食，并有可能建立他们自己的家务，我们的工资政策，合作政策，分红办法等，就是为了这方面的目的，而这主要是管理方面的责任。现在就来讲讲这方面的问题。
首先说到工资政策。
边区公营工厂的工资制度，是经过几度变革的，只在一九四二年以后，货币实物混合制，才成为主要工资形式。去年厂联会鉴于这一制度尚有缺点，就再次提出全面工资制。陆续全部或部分采用的，已有难民、纬华、振华、边纺、被服及光华等厂。因之，现行工资制度基本上有两种：混合工资制与全面工资制。全面工资制是比混合工资制更进一步的工资形式。混合工资制因为百分之七十五(如振华)到百分之七十八(如被服)的工资是用实物形式平均供给的，勤惰不分，就便利于二流子“干不干，一斤半”的消极情绪的发展，如边纺、难民等厂个别工人在计件累进制下突击一个月，将累进率提高到挣得了一定的零用费后，就干脆休息一个月，“反正工厂供给吃穿”。全面工资打破了这种投机可能性，纠正了“干不干，一斤半”的现象，用工人们自己的话，就是“这下子可把二流子制住了”，而且鼓励了工人学习技术提高生产的兴趣。又混合工资制因为货币部分少，到手花完；实物部分不消费怕不再发，所以穿不了也穿掉，吃不了也吃掉，形成很大的浪费现象。全面工资制解放了实物供给的限制，从而大大刺激了工人节约储蓄与兴趣，难民工厂工人听说实行全面工资后衣食自理，连忙收起准备撕破打草鞋的旧棉衣说：“拆洗一下还可穿两年”，这样就收到了公私兼顾的实际效果。但全面工资并不是到处可行的，它必须有先决条件，如合作社及副业的兴办，工厂周转资金的经常掌握，等等，使工人按期拿到工资，并使有钱有花处；因之混合工资也并不已完全是多余的与不适用的东西。只要工厂管理得法，又一时不能实行全面工资制的工厂，仍可采用。
在现行工资政策上，还存在有什么缺点呢：
第一，由于全面工资实行过程中领导上的计划不周，单纯计件或单纯计时，只求数量而不究质量，从而计时工人与计件工人工资上不能等量前进，前者有一定限制，后者能迅速增涨，如纬华毛厂相差竟达百分之百，因此影响后者的生产情绪。另一方面，单纯计件的办法促成了追逐产量以便多得工资的流弊，从而使粗制滥造的风气盛行，造成质量不良的普遍现象，纺织业中乙、丙等布由过去的百分之三点八增至现在的百分之五，即其明证。结果就使落后工人的不良意识有某种程度的发展，助长了他们对工厂的雇佣态度，“不管革命不革命，我就是为钱，有吃有喝就可以。”这种倾向，在光华印刷厂发展得特别厉害，他们在工人的“要求”下，根据过去较低的产量标准与最高的工标准定出全面工资最高标准，以此刺激生产。成效如何呢?“球，还没有吃的，老子拿钱，管谁的，休息十天八天再说吧”，丝毫没有解决问题。为消灭上述缺点起见，在重订工资标准时，必须质与量统一，时与件统一：在一定产量下规定一定的质量标准，在一定质量标准上规定一定的产量，今天纺织等轻工业更须着重于质量。如此，计时与计件工资的不合理发展可以避免，数量与质最的反比例发展也可以避免。我们的口号：统一起来，克服经济主义倾向。
第二，过去在制定工资标准时，不管军火工业与纺织工业，熟练与不熟练，工龄长与短，入厂久与暂，一视同仁，造成了平均主义的倾向。有时竟至应高者反低，应低者却高，造成了较重倒置的现象。如军火工业与纺织工业，四一年实行混合工资制时，货币部分差额不大，但尚有一定差额；现在不仅原来的差额取消，而且发生了倒差，即某些纺织印刷工业工人的工资比军火工业工人高，这是轻重倒置。光华印刷厂的全面工资不仅没有消灭混合工资制实物部分的平均主义因素，反而促进了它，勤务员、学徒和本厂工人比较，相差不过百分之十五，这是平均主义(已有几个老工人因此不安心工作，认为做工无出路)。为消灭上述偏向起见，重订工资标准时必须严格确定工资等级制，按技术熟、非熟，长、短、久、暂等区别，按各人劳动成果——产量质量等计算工资。只有这样，才符合客观现实，各献所长，将生产提高一步。我们的口号是：区分开来，克服平均主义倾向。
大会闭幕后，就要会同各主管机关详细研究它，重订合理的工资标准与实施办法，以便共同奉行，那时就再也不允许有自由增减修改、闹独立性的现象，否则就是犯法。
再说合作政策。
去年秋季以后，一部分公营工厂如难民、边纺、被服、光华、实验、政记大车、新华瓷窑等，开始试行合作政策。由于各工厂具体条件不同，其所采形式与范围也各异。形式方面，迄今为止，已发现的，有合股分红式，即职工入身份股或钱股或身钱股并行，然后按股分得利润。等级分红式，即职工按完成任务或超过任务多少，等级分红。合作包工式，即以合作形式，集体的向工厂包工。范围方面，有正业全部合作，或部分合作的，有正业合作副业不合作的，有无分于正，副业而全面合作的，合作政策的实质是公私两利。正因为是公私两利，所以难民工厂弹纺科工人于合作后说：“我们现在都变成掌握的了。”边纺工人说：“节省原料器材，过去认为是公家的事，与自己无关，现在，节省下来的东西，大家有分，我也有分。”所以，凡是合作得好的都表现出公私两利的效果，一方面产量提高，成本降低，资金周转的困难减少；又方面职工收入增加，生活进一步改善，部分的开始建立个人家务。但也有搞得很不好的工厂，按其生产性质和条件说，正业方面只能实行全面工资制，却改成了合作社，有“理事会”，“监事会”，完全民选的。一切按照机端民主办事。厘订全面工资标准时，“民主”说应该将产量标准降低，工资标准提高计算，照办。决定取消勤务员时，“民主”说还要一个，照办。“董事会”决议坏片赔偿百分之三，“民主”说太多，应该为百分之二以下，照办。工人要出去就出去，说是“合作了，不干不拿钱，谁营得着我”?回来问他谁叫出去，说是“我叫出去”，不佩服吗，就在自己窑洞里再接连停工五天给你看；要休息就休息，说是“咱们现在改变了，公私合本，超过八百就休息”。要拒绝分配就拒绝，主任调学徒帮印另一机子，说是“你吃得开了?你是我们选上的，要随便分配吗?我就不去。”这叫做什么世界呢?有同志说是“丧权失厂”，不算过分吧?
合作政策在公营工厂里试行的经验至今不多，错误在所难免，要作出完整的结论，也不可能，只能大体原则上提出几点：第一，公私两利的合作政策是新民主主义经济的特点，只要工厂的性质和条件允许应该推行。但必须遵守先公后私的原则，职工私利的增加必须放在工厂公利扩大的基础之上。合作已见成效的工厂，产量已有增加，成本已有降低，但多未注意提高质量，必须改正。第二，合作的形式可以多种多样，无需一致，总以适合于工厂具体情况与经济核算为原则。第三，一般装备简单的手工业工厂，正业方面大都可以实行合作，如有副业，更须合作。至于重工业或装备较难的轻工业，如正业方面不能合作或不能全部合作时，则副业方面应尽量采取合作方式，并尽量吸收全体职工参加。第四，为职工建立家务，应该是我们经常关心的事情。职工家务可以分为两种：一是个人的，完全归个人支配。一是集体的，作为劳动保险、社会保险与文化娱乐的基金，归全体职工支配。无论个人的或集体的家务，均可通过合作经营的形式以求发展。
改善职工们的生活，并不是象某些同志所提的那样，“生活小事”，小问题。依我看，却恰相反。这问题包括两个方面，一是物质方面，主要是伙食；一是精神方面，主要是文化娱乐。可以肯定的说，不论前者也不论后者，大部分公营工厂是在日益改进中。作得最好的是中央印刷厂：伙食上，他们每天有一次肉吃，中饭有两个菜吃，两天有次面食吃，每天能打六次开水。月费多少呢?二斗八升一(一般工厂大都三斗到四斗)，又足食，又节省。文化娱乐上，他们每天有一定时间学习文件或文化，经常有“快报”，发扬优点与指出缺点，假日跳舞演戏，各尽所能。文有文，又有武。他们之所以能够如此，主要是因为祝厂长曾经亲自动手来组织与改造了这一工作。他如边纺、被服等厂也做得不错。但仍有不能令人满意的另一种情况，有那么一个在这方面搞得特别坏的工厂，伙食上，很长时间天天三顿以洋芋作菜，开水有时也喝不上，肉、馍每周各一次，也还不能保证，文化娱乐上，解放日报七、八十人一份，群众报全厂一份，大家看不过来，提意见，没人理睬。墙报是照例只逢假日出版，照题写稿。休息时只能溜河边，转菜园，谈不到什么娱乐。他们之所以搞得如此乱七八糟，客观上有很多困难，上级机关应该多加帮助，但主要是因为领导人光知道眼睛向上，只是“向上级要求材料，要求钱，要求干部”，不知道首先应该自觉的与主动的把关心职工生活当作工厂管理的重要任务之一，多注意，多想办法，不知道用自己的脑与手创造奇迹，象中央印刷厂那样。
以上，关于公私兼顾，先公后私的原则。以下说到工厂管理方面的最后一个问题，即：
必须贯彻统一领导与群众路线相结合的方法。
去年厂联会上，我们曾经批评过工厂领导上的“三权鼎立”现象，确定工厂领导必须一元化，工会，支部和全体职工都须与厂长步调一致，为完成生产任务奋斗。经过一年的努力，一元化即厂长负责制，基本上已经确立了，中印、难民、化学、实验、石油、边纺、皮革等厂更有成绩。同时，我们也曾经批评过工厂领导作风的官僚主义倾向。明白指出工厂的领导者必须有充分的群众观点，依靠工会和支部，依靠职工群众去实现正确的领导。经过一年的努力，官僚主义的阵地已在开始崩溃，厂长很多亲自参加生产过程，管理生产，关心职工日常生活，从而也就密切了与群众的关系，是一个大进步。但领导作风的官僚主义倾向，并不是已经克服得很干净了。领导与群众的结合，并不是都建立得令人满意的。例如还有这样不正常的现象：第一，不关心职工。在教育上，如纬华，有一个时期，工人发生什么事情，只有训斥，如果争辨几句，就问：“什么作用?”“有问题，给我反省”!从厂长屋里出来的工人曾很少不哭鼻子的。如交通，有一个时期，工人发生什么事情，就是饿饭、打骂、斗争、禁闭、开除、上行下效，甚至生产管理员也可打骂工人，这是一方面。另外，有人要选积极分子当二流子，不过问，有人公开消极怠工，不批评，这是又一方面。日常生活上，如实习、交通，对一般伙食，病人待遇，社会保险等，开口闭口“困难”，漠不关心，工人学徒有什么要求，用坐在窑洞里批条子的办法敷衍了事，这是一方面。另外，有人玩弄经济主义，如光华，听之任之，这是又一方面。与一般群众的关系上，振华分厂厂长刘砥中同志的反省最足说明：“对赵运，我召集会、我报告、我作总结、我还搬住工会办公室，简直是工会主任，工会主任则驱使由我，成了我的勤务员”。而××工厂领导者与工人之间的关系，竟恶劣到这种地位：“工人看见厂长不象自己人，平日不愿到他屋里去。有事不得不到他屋里去，也巴不得马上把正事讲完，拔脚就走”。第二，不注意生产：如××厂长到厂五十多天没下过工房，大会期间才下去了一次。××厂长到厂将近三年，但对工房的事情很少知道的清楚。
大家知道，工厂领导人的主要业务，在于团结职工与组织生产。团结职工原就为的组织生产。但假使不教育职工，不关心职工生活，不倾听职工意见，如何能团结职工?不注意生产，又如何能组织生产?自然，我并不是说，过去这些工厂的生产坏得很。由于有很多其他条件，由于最大多数职工的劳动积极性与革命热忱，去年的生产还是有成绩，有些并有很大成绩的。但假使我们的领导能够更健全些，与群众结合得密切些，不会更好一点吗?应该了解，一元化决不是一人化，厂长负责任决不是厂长独裁制。相反，只有真正与群众结合，依靠他们，又关心他们，向他们学习，又正确的领导他们：只有真正依靠工会和支部，不将工会简单的看成“俱乐部”，又及时指导他们；一元化才有基础，厂长才能真正名符其实的负起责任来。去年工会和支部的工作怎样呢?有很大进步，如不少工会过去曾经率领工人闹经济主义，现在与支部一起已是帮助厂长完成生产任务的得力助手了。但有些工会和支部是需要改造一下的，例如纬华的支部就是。我们与它的书记曾经作过这样的谈话：“你们每次开会讨论生产吗?”“没有。”“你们在生产中组织过什么运动吗?”“没有。”“能不能说你们支部在组织生产中没有起什么作用呢?”“不能。”“那么作用表现在那里呢?”没有回答。这样的支部书记，对于领导生产是没有什么用处的。以后工会和支部的领导要放在劳动英雄的身上，其活动尽量采取一览子形式，在一元化之下遇事即时商讨，即时解决，同心协力的深入群众与生产中去。
统一领导与群众路线结合起来，在今天工厂管理上，是应该从思想上和实践上特别强调的问题。
关于公营工厂管理合理化，所要说的，就是这些。
照顾全面，统一步调。
同志们，前面已经说过，在过去了的阶段上，边区工业是从大家动手、公私并进、分散经营、手工业为主的形式中发展起来的。今后，进入为军民全面自给奋斗的阶段，也就是要求以纺织与炼铁为主的全面发展阶段，那么，全面自给与全面发展，是否会改变过去阶段上的这些特点呢?不会改变，相反，由于手工业为主要形式，一般日用品工业要求更多的大家动手，私人企业和合作企业将有更广泛的发展。而公营企业则处于基础的与骨干的地位。由此。分散经营也就必然以更广泛的形式出现。由此，就提出了照顾全面、统一步调的任务。两年前，在以分散经营为基础的公营企业中，提出了集中领导的政策，目的是为要克服发展中的散漫性与盲目性，提高其统一性与计划性。今后，在各种必需工业的全面发展过程中，在公营、私营与合作企业更广泛的交错发展中，散漫性与盲目性势必更多，因此，统一性与计划性的提高也就比以前更其重要，否则就不能达到全面自给的目的。照顾全面，即照顾全体军民的需要，照顾公营、私营、合作企业的合理发展，由此出发，以统一的步调达到全面自给的目的，就成为今后工业领导上应该特别注重的问题。
怎样照顾全面，怎样统一步调呢?
首先要将方针变成计划，具体的说，就是要将军民全面自给的方针变成在一九四六年底以前全部完成的行动计划。这计划，应该依据已有的基础和条件，适当的划分步骤，分期进行，又应该依据公私并进，分工合作的原则，在公营、私营与合作企业之间，在公营企业的各个系统之间，以及各分区之间，适当的分配任务，分途进行。没有一个从实际出发的明确计划，全面自给的口号便会落空。公家资本不足，民间游资甚多，因此，就应该有计划的推动金融机关、贸易机关与合作社，除直接投资工业外，尤应吸收游资转入工业，帮助发展私营工业，在不违反法令与劳动政策条件之下，政府应予以法律保障，并予以必要的扶助。
鉴于原料分散，供需不平衡，交通不便，因此就需要有计划的分散经营，在有利条件下工厂应选优原料，适应供销需要，并有计划的组织运输，利用运输合作力量。
我们的技术条件与技术人员，至今很缺乏。某些技术人员，技术实验的设备以及作为基础工业的企业，不能不集中使用与集中经营，而我们的要求都是全面而发展。因此，新的技术人员的物色与训练，技术机关与基础企业之为全面服务，就比以前更其重要，就需要有计划的调剂与解决。
这次代表会议揭露出来，我们公营企业的管理制度是过分不统一的，例如工资标准的执行仍有各自为政的，成品的标准，也是各自为政的等等。今后，工业发展的范围与形式既然会比以前更广泛更复杂，则管理制度上的完全一致虽不可能也不应该，必要的和相对的统一就必须确立，否则，必至扰乱步调，破坏政策，例如成品标准与工资标准。是制度问题，又是政策问题，只有统一才利发展。
总之，以全面自给为目的的全面发展，要求一个统一的计划。在此计划下，任务要有分配，资金要有调剂，供销要有调整，技术要有配合，技术人员要有调整，政策要统一，管理制度也要相对的统一。如此，才能照顾全局，统一步调，保证计划的实现。
要做到这一步，必有一个工业总参谋部。这个总参谋部是已经有了的——就是政府的西北财经办事处，以后一切公营工业，应在它领导之下，有计划地来发展。
在上级，应该照顾全面，以便正确的行使集中领导。在下级，应该照顾全面，以便保证步调的统一。
关于总结报告，我已说完了。但大会仅仅是行动的准备，大会的精神是否能变成实际，首先要靠我们代表们的行动，因此，我还要向到会的全体厂长和代表们致以如下的希望：
第一，应该把大会提出的、讨论的、解决了与确定的许多问题传达下去。要反对两种倾向：一是例行公事式的，无目的的传达，所谓无的放矢。为此确定：必须是有计划有步骤有中心的检查，是根据大会提出的问题与根据大会精神的检查，而不是顺手牵羊，乱抓一把。代表们和劳动英雄们的任务何在呢?是在检查工作中打先锋，是在转变过程中起模范，是积极发动、组织、坚持下去，把所在工厂搞好。
第二，应该根据精神从新审订各个工厂各个部门、各个职工的生产计划，以便达到“质量好，产量高，成本低”的目的。已有个别工厂开始这样做，并且拟订了竞赛条件。我们号召各个工厂间、部门间、个人间，根据不同情况，进行各种竞赛，将它真正造成为广大群众性的，新民主主义的工业竞赛运动。
为工业品的全面自给奋斗!我们一定要胜利!
(《解放日报》1944年8月22日——25日)
陕甘宁边区工人运动史料选编（下册）/陕西省总工会、工运史研究室选编，—北京：工人出版社，19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