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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造教育人的壮举
褚国华
——回忆赵占魁运动
1943年初，我到延安兵工厂，1945年底离开，经历了赵占魁运动的全过程。回忆往事，心情激动。这次运动对我和我的同辈们来讲，可以说是坚定我们革命性的奠基石。
赵占魁，是在特定历史条件下产生的特定人物。赵占魁运动，产生在四十年代的陕甘宁边区。当时边区是在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日本帝国主义实行诱降政策，国民党掀起了反共高潮，发动几十万军队，加紧了对边区的包围，封锁。加上延安是个十年九旱的地区，连年的旱灾，生活发生了极端困难，一个人一年穿一套单衣，一天吃一斤小米都保证不了。针对这种情况，党中央，毛主席发出了“自力更生，丰衣足食”的伟大号召。边区军民积极响应这个号召，开展了大规模的生产自给运动。正当这个生产运动方兴未艾的时刻，国民党突然发动三十万大军，进攻我边区爷台山地区，企图进犯我延安首府。党中央命令延安兵工厂要加班加点，生产大批子弹和手榴弹，支援前线，并由贺龙将军亲自督战。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延安兵工厂出了问题。当时一位工会负责人，利用少数工人中的个人主义和经济主义思潮，向党和政府提出了一些过高生活要求：要一天吃一顿白面(当时延安小灶生活标准)，一年发两套衣服，一月发一条肥皂。并要挟组织，不解决就不干活。当时的工会工作方针不够明确，解放区工会与国民党地区工会工作有什么区别?尚未解决好。所以有些工人就动摇了，少数人就怠工了，工厂的生产受到影响。
正在这时，赵占魁挺身而出。他对工人们说：“现在的工厂不是国民党的工厂。在国民党地区，我们是给资本家干活，现在是给我们自己干活。我们不仅不能提任何附加条件，而且要积极的干，拼命的干。因为工厂是我们自己的家。”别人不听，他就一个人上班，点着化铜炉，自己拉风匣(鼓风机一类东西)，自己装填料，自己端坩锅，铸炮弹引信。别人骂他。他既不低头，也不还口，还是给他们做解释。有的人说他假积极，他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党中央发现了这个典型，认为他是解放区工人阶级的标兵，就通过各种宣传工具，广为宣传。赵占魁运动也就在这个历史条件下发动起来了。“工厂是我们的家庭，我们要学习老赵。”边区鲁艺创作的这首歌，就概括了赵占魁运动的产生历史和全部内容。
赵占魁运动，是延安工人，由为吃饭而做工转变为为革命而做工的历史转折点。是工会如何在党和政府领导的工厂中开展工作的历史转折点。
赵占魁出身苦。他家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兄弟四个，因贫病交加，只长大了他和哥哥两人。他揽过工，要过饭，走过口外，到过蒙古。他进过煤窑，拉过洋车，当过铁匠，干过铸工，炼过铜，蒸过馍，当过铁路上的修路工。为了生存，真是历尽了人间的艰难险阻。一次遇见暴风雪，几乎被冻死。我就是跟他学提锌的。这种活，一天要在一千几百度(摄氏)的熔铜炉前干八九个小时，身上被火烤的汗流浃背，两眼成年被火烧的发红，嘴里被烟呛的吃什么都是糊味。正是由于这样的工作条件，锻炼了他爱憎分明，知恩图报的思想性格，热爱党。
赵占魁能从一个普通工人成为劳动模范，是党培养教育的结果。他一到边区，就在张浩同志领导的工人学校学习，受过党的基本知识和革命的启蒙教育。这次学习，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年，但是正如他自己所说：“起了脱胎换骨”的作用。这一年他还入了党，成了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
解放以后，在他任劳动部副部长时，西安一个大厂的工人为一件小事罢工了，他反复向工人们进行工作，使这次事件很快平了下来。赵占魁的成长说明，中国工人运动，必须在党的领导下才能健康发展。
赵占魁运动，是在党中央直接领导下组织发动起来的。党中央派邓发同志(当时任党中央职工运动委员会书记)领导了运动的全过程。这个运动的收获是很大的：首先教育了一批老工人(包括一些雇农出身的老红军)。当时他们都有一技之长，但又都不同程度的存在着经济主义思想，出多少力拿多少钱；第二，教育了一批从国统区和敌占区来到陕甘宁边区的工人，这部分人为谁劳动的问题没有解决，技术上保守。比如配炸药，当时有个老工人，到关键时候，就把身边的青年工人支走了。再譬如热处理，现在热处理都靠仪器，那时候全凭眼看，搞枪栓弹簧淬火的几个老工人，关键技术都不给人数。赵占魁运动把这一批人转变过来了。出现了许多赵占魁式的英雄人物。如现在国家兵器部工作的孙云龙等；是教育了我们这些当时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特别是那批从胶东来的青年，他们大都是小学教员或初、高中的学生。他们冒着生命危险，穿过封锁区，跋山涉水来到延安。本来是当干部的。当了工人很不安心，闹的很凶。经过赵占魁运动，使我们懂得了干革命就要吃苦，百分之九十以上都得到了改造，很多人成为劳动模范，成了兵工厂的骨干，现在都是相当高的党政负责人了。
开展了赵占魁运动很快影响到各抗日根据地，晋西北开展了张秋凤运动，晋察冀有炮弹大王甄荣典运动。
中央职工运动委员会和边区总工会，对组织发动赵占魁运动，不是只开会，发号召，而是进行深入的思想工作。把我们这些年轻人，老骨干叫到杨家岭(职工运动委员会住址)，由邓发同志亲自动员。然后，再由我们向群众一个二个做工作，帮助大家制定生产计划，写出切合实际的保证。职委还派中职委委员、秘书长李颉伯同志深入工厂，工人宿舍，与工人谈心，了解大家对赵占魁运动的认识。在竞赛中，既比生产，也比思想，还比学习，把我们兵工厂搞的如同一所学校。早晨，中午，晚上都有人上课学习文化，每周还向工人讲一次形势。对赵占魁本人，厂党委、工会还派了来人，帮他学文化，学政治，使他经常能保持清醒的头脑。这些方法，也为我们解放后搞工人运动树立了榜样。
解放以后，赵占魁同志被选为全国一届、二届政协委员，一届、二届全国人大委员，担任了西北劳动部副部长，西北总工会副主席，陕西省总工会副主席等职务。从1950年到1952年，我给他当了三年多秘书。他当领导干部后，一直与群众保持密切联系，他的劳动人民本色仍然不减，直到1973年8月逝世。
(梁剑武 艾鹏整理)
1985年1月29日
陕甘宁边区工人运动史料选编（下册）/陕西省总工会、工运史研究室选编，—北京：工人出版社，19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