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美军驻延安观察组

雷云峰张宏志

　　(1944年1月—8月)
　　抗日战争后期，美军观察组进驻延安，其目的在于了解中国共产党及领导的军队、根据地的情况，以实施美国战时利用一切力量击败日本，战后控制中国为它的势力范围，以防苏联染指的对华政策。
　　中日战争伊始，中国抗战分为国民党的正面战场和共产党领导的敌后解放区战场。随着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武装力量迅速发展壮大、解放区的不断开辟和敌后抗日游击战争日益显示其伟大作用，使美国政府对共产党问题的处理不得不予以注意和重视。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美国政府为了利用一切力量击败日本，从巩固中国抗日阵线出发，不仅不赞成蒋介石打内战，而且想直接与中国共产党建立联系。它既然需要中国牵制、消耗日本，蒋介石国民党又抗日不力，而从自身利益出发，自然不能不考虑如何利用共产党这支强而有力地抗日力量。于是，它的对华政策，出扶蒋反共逐渐演变为两面政策——把国共两党都控制在它手里的政策。一方面，对蒋介石施加某些压力，要求他作点民主改革，不要热衷于搞摩擦打内战，促其抗日；另一方面，美国也谋求同中国共产党接近，以便进而了解情况，利用共产党的武装力量和在华北、华东敌后的重要战略地位，并防止其倒向苏联。这种两面政策的基本方面是支持蒋介石、维护国民党在中国的统治，防止共产党夺取政权。
　　1943年6月，史迪威(中国战区参谋长、美国驻华军事代表、在缅中英美军队司令官等)司令部的政治顾问戴维斯向美国国务院建议，在延安设立美国领事馆，并向中国共产党地区派遣军事代表团。因为史迪威将军对蒋介石政府及其军队的“腐败、失职、混乱”极为不满，为了抗击日军，他提出把部分援华物资用来装备共产党领导下的武装力量，主张国共团结抗日。认为：“没有理由应当让蒋介石把一支庞大的力量放在北方不动，以发泄他对共产党的憎恨。”1943年9月，史迪威以参谋长名义正式建议蒋介石“转移西北的兵力来阻止日军”，即把蒋介石封锁陕甘宁边区的几十万军队和共产党的军队调出来打日本。他认为拨一部分武器装备共产党的军队，深入华北日军侧冀，可直接威胁平汉路和张家口地区，以减轻平汉路日军进逼的压力。史迪威的建议遭到蒋介石坚决反对，要求美国撤换史迪威，美国从对日作战出发，不同意撤换。
　　1944年1月，戴维斯再次向罗斯福总统助理霍普金斯提出，立即派军事与政治观察团到共产党地区的建议，并认为这件事通过一般外交途径不能解决问题，应由总统直接提出请求。1944年2月9日，罗斯福致电蒋介石，说明为搜集日本在华北，东北的情报和“研究将来陆空作战的各种可能”，需要立即派遣美国军事代表团前往陕北及华北各省进行工作。蒋介石没有同意，就拖延了下来。
　　1944年4月，日本帝国主义为了挽救太平洋战场上的失利，援救侵入南洋的孤军，摧毁美军在衡阳、桂林、柳州、遂州等地的空军基地，打通中国大陆交通线，首先从河南向国民党战场进攻，发动了豫湘桂战役。仅一月余，河南先后失城40余座，平汉路落入敌手。6月，长沙失守，7月，衡阳危机。蒋介石几十万军队大溃败，中国局势日益恶化，全国人民强烈要求废除国民党一党专政、成立民主联合政府。蒋介石统治集团陷入严重危机之中。
　　美国政府为了稳定局势，派副总统华莱士访问中国。1944年6月，华莱士率领范宣德、拉铁摩尔取道西伯利亚来中国。先在塔什干听取美国驻苏大使哈里曼的汇报，了解苏联对中国问题的态度，得知苏联政府支持蒋介石在中国的统治地位和美国在远东的领导地位。在重庆，华莱士警告蒋介石，要“避免俄国克伦斯基政府的命运”，并对国民党政府提出一些批评。他向蒋介石表示，美国愿意充当国共之间的调解人，蒋介石同意了。6月23日会谈中，华莱士再次提出罗斯福总统关于派军事代表团去延安的要求，蒋介石无法拒绝，被迫同意。为降低规格，要求把名称改为“美军观察组”。
　　美军观察组，亦称迪克西使团，团长包瑞德上校，共18人，于7月22日和8月7日分两批乘飞机抵达延安。
　　中国共产党对美军观察组来延安访问、观察和美援武器，给予包括共产党在内的所有抗日军队抗击日本侵略者的建议，采取主动争取和热情欢迎的态度。中共中央在《关于外交工作的指示》中指出：“这次外国记者、美军人员来我区及敌后根据地便是对新民主主义中国有初步认识后有实际接触的开始。因此，我们不应把他们的访问和观察当成普通行为，而应把这看成是我们在国际间统一战线的开展，是我们外交工作的开始。”
　　美军观察组在延安期间，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都亲自同他们谈了话，向他们详细介绍了中共对形势、任务及中美、国共关系的看法。特别是毛泽东对谢伟思(美国驻华使馆二等秘书兼史迪威司令部的政治顾问、观察组收集政治方面情况的负责人)作了多次长谈。概括起来：第一，中国共产党的目标是明确的、坚定的，不管外国人赞成与否，中共都将为实现自己的目标而奋斗。第二，中国共产党坚持团结，反对内战。要求成立联合政府，如果暂时不能，也愿意与国民党谈判。第三，中国共产党对美国的政策是寻求美国对中国民主事业的支持，和抗日方面的合作。不论美国在战时采取什么样的行动，中共都将予以合作；战后仍需美国的友谊和支持，但中共是独立的政党，不受外国势力的支配。
　　美军观察组除在延安活动外，还到晋绥和晋察冀等根据地访问和考察。卡斯伯格还曾带领先期到达延安的美国著名记者爱泼斯坦、福尔曼、武道去晋东北调查访问。
　　他们在延安和其他根据地访问、观察期间，发表了很多讲话和写了不少调查报告，比较客观地反映了抗日民主根据地的政治、经济、军事等各方面的情况及我党的方针、政策。爱泼斯坦在目睹八路军一次对日战斗后激动地说：“一切污蔑八路军的谣言，已被彻底粉碎。”“我们刚从前线回来，我们在前线看见了八路军与游击队、民兵及人民配合作战，这些作战并不是防御的而是进攻的，这些作战是为全世界反法西斯胜利所需要的。”特别是谢伟思先后写了50份报告，更加使美国政府领导人对中国共产党有了具体的了解。戴维斯1944年11月7日的报告，就是根据谢伟思向“中缅印战区美军将级指挥官、转指挥阶层”的报告写的。他的报告说：“中共已经强大得可以指望在战后至少能控制华北。中共不仅也可能保持扬子江流域目前中共统治下的若干部分，并且可能保持华中、华南的新地区。”“他们经历了不只是比中国中央政府军队所曾受的更大的压力，并且也经历了蒋的严密封锁。”“他们生存下来，并且壮大了。”“共产党的政府和军队，是中国近代史中第一次受有积极的广大人民支持的政府和军队，它们得到这种支持，是因为这个政府和军队真正是属于人民的。”对于观察组这些客观公正的认识，蒋介石及美国政府中坚持扶蒋反共的人自然是不喜欢的。
　　美军观察组虽然有的人对于解放区的社会性质持有不同看法，但却一致承认中国共产党已得到所有民众的支持。特别是到晋察冀的惠特尔赛，在一次与日军的遭遇战中牺牲，这是值得我们怀念的。(郭志胜)
　　

陕甘宁边区大事记述/主编：雷云峰；副主编：张宏志，—西安：三秦出版社19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