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高政府工作效能 (一九四三年一月十日)

谢觉哉

　　边区政权的建设是有成绩的，工作人员是努力的，但是不用讳言，我们工作的效能还不够高。效能不高的原因：一是“百废俱举”的观念。甚么都做，甚么都想做到象自己主观理想那样，客观的条件不管，主观的力量平分。于是有的碰钉子，再碰去还是钉子；有的虽略有成绩，可是和劳费不相称，或者于事无补，甚至有害无益。
　　二是调查研究不够。我们有不少的工作计划或工作指示，不是周密地分析了各个工作的具体情况和搜集了各方意见得出的结论，而是少数人根据狭隘的知识与经验想出来的，自以为合乎实际，实则离实际还远。因此，上级不能指出这个工作在某地区某过程应怎样进行，下级也不能根据这计划定出该地区该部门的具体办法，于是计划常常停在纸上，搞久了，成为官样文章，谁也不注意。比如：农业生产，每年都有开荒百万亩或六十万亩、增加细粮四十万石或二十万石的计划。看到了有荒地和需要增加粮食的方面，却没有看到劳动力有限及劳动力如何组织的方面。即是说计划不是从分析实际情况得出的，因而不能有执行这计划的深入农村的办法。所以，虽然在一九三七年到一九四二年，边区增加了耕地约三百万亩，一九四二年比一九三六年增加了细粮约二十五万石，虽然是由于政府的倡导与帮助，然离我们的计划还是很远。又如国民小学，定几年要消灭文盲，然而师资怎办，农村儿童有否入学的能力，都未计及，结果学校办得多，成绩仍然有限。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例子，恐怕任何地区任何部门都是不少。
　　三是计划多检查少，及不会总结经验。有了合乎实际或近乎实际的计划，并不就是成功。计划离实行是有很大的距离的。这就依靠不断检查，发现新办法和纠正主观的弱点。有些工作，很难一开始就面面想到，要在做的过程中新的物力和人谋的发现，才能完善，尤其需要检查。然而我们依据计划来检查执行程度，又依据检查来改进工作计划，实在做得太差。计划了，或者计划也还不错，是否执行，执行得是否好，常常没有下文。好的少发扬，坏的无指责，形成工作欠紧张和深入的现象。
　　再则，我们检查工作，虽知道指出优点缺点以及经验教训，然而有的不一定能够看出症结的所在，和不敢大胆地发现新问题，有的虽然说得对，但积累经验的工作差，不善于把现在的经验和过去的经验综合，把此地的经验和彼地的经验对比，因而得出新的方法。甚或不久就忘记了，过去碰过的钉子，现在又碰；别人发现的教训，我则熟视无睹。
　　四是干部分配不甚适合。干部是决定一切的；工作的各个环节，都须配置有适当的人员，一处失调，全盘无用。然而，由于我们干部管理欠统一，对各种干部的了解欠深入，以致某些环节的干部堆积太多，某些环节又嫌太弱。各环节的效能不能配合。同时，对干部的指导与领导，未能具体、深刻，因而使整个的效能减低。
　　最后，最重要的是领导作风，领导上的思想统一行动统一不够。甚至有关政策的事也没经过领导核心，或不坚决执行领导机关的决定，步调不一，效率就减。这是一。忙于事务，不善于掌握枢纽，替各个工作打好主意——想得周到，可以按步进行的主意；调查研究不够，遇事临时应付，因而不免常有朝令夕改的事。这是二。使用干部，未能事当其才，才尽其用。忙闲不均，忙的做不了事，闲的没有事做，或则本可以做某些负责的事，而苦于无责可负。这是三。满足于文牍，文件发出，百事大吉，不顾文件上写的是否合于实际，也不计及接文件者是否吃得消。这是四。限于一般号召，缺乏具体指示，更缺乏个别问题解决的具体指示，因而不能帮助工作同志的能力提高。这是五。更重要的是忽视检查。不是决定一件事定要做，定要做好，从检查中来考核勤惰，从检查中来推进与改善工作。这是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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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不能抹杀我们政权中的工作效能，在中国历史上是空前的，但也不应否认我们的工作尚存在许多严重弱点，赶不上客观的需要。不能抹杀个别地方个别干部创出实事求是、力不虚费、事必有成的辉煌例子，但这些例子没推行到全边区，甚至尚没引起大家注意，作为改造作风的张本。因此必须郑重指出：
　　不要同时提出若干中心任务，而是集中力量做那几件——如生产、教育——定要做得有成绩。
　　工作的计划必须是从研究实际得出的而又从实际执行中得到证明和改进，非实事求是的作风必须停止。
　　不轻决定，一决定就要实行，就要按时检查，反对对决定阳奉阴违及敷衍的态度。
　　不浪费人力，每个干部都要有足够的工作做，都能对工作发生兴味，不浪费物力，一切劳费都有预计，不是滥扯。用大力改善领导作风：会出主意，又会领导实行；会提头，又会彻尾。
　　总之，工作要有明确的方针，切实的计划，有中心，有检查，实事求是，贯彻始终，工作效果才能更大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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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效能低，会损害我们一切的；而提高效能乃至提高到不能预料的程度，我们又完全有可能。我们有苦干的作风，不畏迂回，不怕困难，看清了前途和远景，大家就会勇气百倍起来。我们有创造的作风，不满足于旧的一切而欢迎新的一切，发现模范的例子，大家马上就会学样。
　　按步实践地提高政权中工作的效能，我们的干部将在提高效能的过程中提高自己，因而我们的工作效能将因新的努力和新的发现而更加提高。
　　

陕甘宁边区的精兵简政/《陕甘宁边区政权建设》编辑组编.-北京：求实出版社，198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