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的位置：首页 > 西北革命根据地主要创始人 > 刘志丹 > 全文图书 > 志丹书库 刘志丹卷（上）

刘志丹到神府

杨和亭

“一队队骑兵一杆杆号，一面面红旗朝北绕， 　　刘志丹队伍上来了”。 　　——陕北神府民歌 　　1935年以前，我虽然没有见过刘志丹，但听到过刘志丹领导陕甘边区人民闹革命，创建了陕甘工农红军。 　　1935年2月初，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风和日暖，阳光普照着陕北山川。中共陕北特委、陕甘边特委在赤原县(原安定县大部和安塞县、靖边县部分地区)周家崄村召开联席会议。当时正值井岳秀、高桂滋、马鸿逵和杨虎城等国民党军队，部署对陕甘边和陕北苏区第二次“围剿”。为统一和加强领导，会议决定：将陕北、陕甘边两特委合组为中共西北工作委员会，推选惠子俊任书记；成立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刘志丹统一指挥红军和游击队。当时我在西北工委组织部工作，我第一次见到了刘志丹。他给我的印象是，沉着干练，性格爽朗，平易近人，和蔼可亲。 　　1935年5月7日、9日，刘志丹指挥红军在杨家园子、马家坪战斗中取得重大胜利。歼敌高桂滋两个营又1个连，缴获大批枪支弹药和军用物资。战后在玉家湾的祝捷大会主席台上，我们又一次相会。刘志丹在会上作了重要报告，分析了国内外形势，总结了战斗经验，提出了当前斗争的任务，讲述了党的政策，特别是对俘虏政策交待得很清楚。他讲话精练果断，饶有风趣，成千上万的军民不时地传出欢笑声和雷鸣般的鼓掌声。 　　1935年5月下旬，米西和横山游击队负责人牛岗在执行政策中犯了简单急躁的错误，被拘留起来。西北工委派我到西北军委找刘志丹询问他的意见，他让我说，我说牛岗同志对党忠诚，对敌斗争坚决勇敢，应从轻处理。刘志丹听后表示同意。他说：“批评要严些，处分可宽些。”不久，便将牛岗放出，分配了工作。 　　1935年6月初，我们第四次见面了。西北工委和陕北苏维埃政府主席马明方派我去处理安塞县的问题，我又去请示刘志丹。他明确指示：“你到了安塞，第一，要认真调查研究；第二，既要肯定那里的成绩，又要指出存在的问题；第三，县苏维埃政府主席的主要错误，是在执行政策上有偏差和个人作风问题，要严格批评并按陕北苏维埃政府的决定，撤销其县苏维埃政府主席的职务。让曹九德、刘汉鼎接任县苏维埃政府和县委的领导工作。”他和马明方的指示，对我去安塞的工作教益很大。 　　1935年7月，西北工委由柳渠移往秀延县东区七家里，省政府和西北军委住芦儿沟。这时，由于政治、军事上的胜利，西北苏区迅速扩大，安定、延长、延川、安塞、保安、靖边6县全部解放，陕北、陕甘边苏区连成一片，有近20个县建立了党政领导机构。这时，西北工委派我为特派员，去绥德、米脂、佳县、吴堡、清涧、延水等县视察工作。刘志丹率领红军主力为支援神府苏区，在秀延县东部，绥德、米脂、清涧西部南沟岔一带，击溃高桂滋部艾捷三一个团、张廷芝一个骑兵营，共消灭敌人一个多营。我军获胜后，刘志丹率部向绥、吴东进，先后消灭吴堡县慕家塬等处晋军几个连。 　　在宜上坪休整时，我去前总将敌情和地方工作向刘志丹作了汇报，他听后说：“今后要继续搞好形势教育和宣传土地政策、肃反政策及扩红政策；要把各级党组织和群众动员起来，借主力部队获胜开展人民战争。”我按他的指示作了安排。几天后，刘志丹指挥红军主力围困定仙墕敌军，在金不烂沟消灭晋军孙楚部增援的一个多团，并击溃后续援军一个旅，这是刘志丹著名“围点打援”战术的巨大胜利。不久又率部奔袭横山县城，虽未攻下县城，但给敌人沉重的打击，吓得井岳秀手忙脚乱，急调进攻神府苏区军队到西南线。我军主力在北线和东线的胜利，有力地支援了神府苏区。 　　在日本帝国主义企图吞并中国的形势下，我中华苏维埃政府和抗日红军革命军事委员会，于1936年2月17日发布了东征宣言，组织“中国人民抗日先锋军”东渡黄河作战。同时，中央军委决定以绥吴战斗团和米西、横山等地的游击队为基础，组建红28军，刘志丹任军长，宋任穷任政委，唐延杰任参谋长，伍晋南任政治部主任，下辖1、2、3团。红28军一成立，为了进一步发展神府苏区，有效地防止驻在绥德、榆林等地区的国民党86师和84师的干扰，奉中央军委命令，刘、宋率红28军，向神府方向进军，配合我主力红军东征作战。 　　敌人非常害怕红28军打到神府去，调集兵力节节阻击。红28军首先在绥德义合一带打垮敌人1个团，不幸，我军杨琪团长壮烈牺牲。接着，敌86师又调姜梅生骑兵旅的6个骑兵连和几个步兵连在佳县阎家峁一带堵截，战斗打得十分残酷。我英勇的红28军在刘志丹和宋任穷的指挥下，猛冲猛打，英勇善战，把敌人打垮，我们付出较大的牺牲。就这样边打边走，经佳县城北和通秦寨以南，大约在1936年3月15日左右，胜利到达神府苏区佳芦县境内。当时，敌人以6个骑兵连的兵力，尾随红28军。 　　得到刘志丹率领红28军打到神府特区的消息，我们非常高兴。因当时特委的其他几位同志到各地检查工作，特委机关负责人只有我和白区工作部长毛凤翔。我俩去迎接红28军。记得动身时，是在3月间的一个黎明，向西行走了30里，突然发现了敌骑兵逃窜，我俩肯定红28军向北开进，马上转弯向北到达麻堰沟，找到了佳芦县苏维埃政府主席梁士堂(当时化名王真)。他立即找来了3匹马，我们3人骑马继续向北追赶。我们翻过任念功村的一座大山，跨过跃帮沟，穿过一道山梁，于傍晚在贺杏峁找到红28军军部，见到了刘志丹。 　　熟人相见，分外亲热。他高兴地笑着说：“哎呀!和亭同志你来啦，你们辛苦啦。”我说：“终于把你追上了。不知道你们朝哪个方向走的，再往北高家堡还驻着敌人一个团部、两个营哩!”刘志丹面带笑容地把我们一一向宋任穷政委、唐延杰参谋长、伍晋南主任作了介绍。我也把毛风翔和梁士堂介绍给他们，并说：“神府的党、群众、红军和各级党、政同志，多年来渴望着你们打到神府来，今天总算盼来了，大家期待已久的愿望实现了。”接着，我把神府特区的敌情，地方工作、武装部队和群众的情况作了汇报。刘志丹把红28军沿路的战斗情况、到神府的任务，向我们作了交待。晚饭后，刘志丹、宋任穷和我在一条炕上休息，一直到深夜都不感到困倦。 　　第二天拂晓，忽有群众报告：距路家沟10里路的杨家沟来了敌人一个营，到处烧杀抢掠，奸淫妇女。刘志丹向群众了解敌人兵力装备和民情地情。接着走到高处观察了地形后，当机立断消灭这股匪军并部署1团由北向南正面进攻；2团从谢家沟下去，绕到敌后面，待1团主攻后夹击歼敌；3团在杨家沟北面山沟内埋伏隐蔽，敌人溃败下来时歼灭之；军部指挥所设在杨家沟东北方向的山坡上，佳县独立营紧随军部。 　　各团分头急进至预定位置后，担任正面攻击任务的第1团、在政委王再兴指挥下，首先与敌人接火。我们重机枪一响，敌人猛吃一惊，有些慌乱。这时，据报梁士堂为向导的3团已在深沟内隐蔽下来，愚蠢的敌人发现我们2团在杨家沟西侧山上运动，误认为花石崖自己的援兵到了。正在得意忘形之际，刘志丹命令吹起冲锋号，随即1团、2团都从各处发起冲锋，3团也在西山合击敌人。战斗1个小时，敌人被压到沟底，被我3团消灭。向南逃跑之30余名敌人，被神府老3团活捉。这一营敌人被我军全部歼灭。伤敌数十人，俘敌副营长以下300人左右，缴获许多枪支弹药，打了个漂亮仗。神府老3团团长刘明山、政委白兴元听见枪声，立即率部赶来，但战斗已经结束，当了收容队，收容俘虏。 　　我一直和刘、宋在一起，目击了杨家沟这一仗的全过程，我对志丹说：“群众说你用兵如神，赛过诸葛亮。我今天亲眼看见你的军事指挥才能，真是名不虚传。”刘志丹笑着说：“这是从失败中得到的教训，从斗争中得到的经验。” 　　当天部队转移到陈家坪、贾家沟一带。为了欢迎和慰劳红军28军，神府特委立即通知王兆相和特委、特区政府在外工作的领导同志回来开会，张秀山、王兆相、乔钟灵、贾怀光等都回到特委机关。会上决定：动员群众给红军送猪、送羊、送鞋袜等；慰问伤员；召开欢迎祝捷大会，热烈欢迎红28军和刘志丹等同志来到神府；加强边防和白区工作，乘胜扩大苏区；加强敌情侦察，掌握敌人动态，做好扩大红军的工作。晚上在陈家坪，刘志丹提出：“王兆相同志人地熟悉，有作战经验，让他和我们在一起，协助我们工作。”王兆相同意了，提出杨孝先、王道三和他同去，特委都同意。后来，打沙峁镇和准备东渡工作，王兆相一直同刘志丹、宋任穷在一起。 　　第三天，我们在贾家沟召开盛大欢迎大会。特委秘书长王恩惠代表神府党、政、军、民致欢迎词。刘志丹在会上作了重要讲话。会场上群众兴高采烈，精神振奋，不断传来雷鸣般的掌声和“欢迎28军”、“欢迎志丹同志”等的口号声。就在我们召开欢迎祝捷大会的当天晚上，花石崖、太和寨、栏杆堡等处的敌人闻讯连夜逃跑了。 　　晚饭后，刘志丹来到相距六七里的许家湾村神府特委机关，参加了一次特委常委会议。他首先把国内外的形势和党中央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方针政策作了传达，接着把红28军北上的战斗过程和任务作了介绍，又谈到了神府苏区如何开展人民战争、开展地方工作等问题。会上，他还谈到人民军队走到哪里，应受哪里的党和政府领导，我们到神府就应受神府特委和特区政府的领导。我们对他的谦虚和高度的组织原则性非常赞扬。我们说：“你是我们的老上级，怎能领导你呢?”他语气肯定地说：“这是组织原则，一定要这样办。”接着，他又以汇报的口气谈了部队的战斗和生活情况，并打算攻打沙峁镇之敌。谈至深夜，他才回到军部。 　　次日黎明，按刘志丹的部署，部队包围了沙峁镇。该镇敌人是从绥远调来的骑兵团，一色黄马，群众叫“黄马队”，武器装备虽好，但战斗力不强。我军围攻两天后，敌人力量大减，剩下的趁黑夜逃跑了。部队沿窟野河南下，来到靠黄河不远的贺家川、温家川一带休整。神府特委机关也随之搬到贺家川。那时，军民团结一家亲，关系处得十分融洽。我多次到军部，并请他们用电台发了神府特委给中央的报告。 　　1936年3月20日前后的一个晚上，我到军部汇报工作时，刘志丹对我说：“接中央和军委命令，28军马上东渡黄河抗日，与主力红军会师。请你们务必配合，做好准备工作。第一件事，按时准备好渡船，保证部队顺利渡河；第二件事，预备好粮食；第三件事，请你们协助侦察敌情，搞清敌人沿黄河兵力部署的情况；第四件事，派少量精干武装和一些干部，随军东渡，配合作战和做地方工作。”同时，刘志丹和宋任穷对地方工作作了指示：1．目前神府特区局面已经打开，要乘机巩固和扩大特区。抓好党的建设和政权建设，扩大武装力量。在谈到扩建红军和游击队时，刘志丹说，王兆相同志可以不去红军大学学习了，建立红4团时，叫他当团长。2．进一步开展白区工作，为扩大特区作好准备。3．要认真按政策办事，这是党的生命。 　　我听后满口接受。特委专门开会研究作了安排，把支援红28军东征作为首要任务。一方面，决定由乔钟灵、贾怀光、高振业、杨维元等负责后勤支前工作，并组织木工筹集木料，在柳林滩、王家沟、采林等处造船，限定一星期左右完成任务。我还和王兆相去采林、王家沟、刘家湾专门部署造船和组织水手工人的工作。另一方面，广泛发动群众筹备军粮及鞋袜。神府一带虽然粮食不多，但群众听到红军东征打日本鬼子和阎锡山，哪怕自己少吃，要多少给多少，很快把粮食备齐了。并赶做了很多鞋袜，还有大量的猪、羊等慰问品，送给子弟兵。由王兆相带领神府第3游击支队30余人和王道三等跟随28军过河，配合作战和开展地方工作。让贾怀光等负责找了一些熟悉情况的群众谈话，协助搞好敌情的侦察。神府贺家川、柳林滩、采林等地的群众，为支援红28军东征，紧张地行动起来了。尤其是在柳林滩、采林等地造船时，不少群众把自己的门板献出来供造船使用。 　　刘志丹亲自到造船工地上察看造船情况，和木匠、水手工人谈话。为了弄清敌情，他除找群众一个个交谈外，还登上黄河西岸的天台山，观看河东敌情和地形。天台山是温家川东面的一架大石山，与山西隔河相望，站在山上能把沿河地区看得一清二楚。特别对罗峪口镇的敌军驻防情况和地形看得十分仔细。他说：“部队什么时候出发，这是军事机密，暂不外传，军队的伤病员要留在神府，请你们照管。伤好了的，能找部队的可以找部队。找不到部队的，请你们妥善安排工作。”他还决定抽一部分枪支，装备地方武装。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之后，1936年3月底的一天拂晓，红28军挥师东进。刘志丹选择的渡河攻击目标，是沙峁对面的山西兴县的罗峪口镇。黄河东岸一二里就有一个碉堡，罗峪口镇驻守敌人一个营，但战斗力不强。镇北河面较窄，水流湍急，敌人容易疏忽。我先头部队乘着夜色，顺利渡过黄河，突袭罗峪口，经过激战，全歼敌人一个营，毙敌数十名，俘敌营长和士兵300余人，缴获枪支弹药物资甚多。 　　罗峪口镇是晋陕交通要镇，有数百户居民，商业比较繁华，神府的群众运来不少粮食。红28军在打开罗峪口镇后，给神府调拨了一部分枪支弹药，随即向东南方向开去，在康宁镇同东征主力红军会师。 　　过河做地方工作的王道三，由于抓得不紧，罗峪口镇一家商号的一些东西被群众私自拿走，违犯了党的工商业政策。刘志丹将王找来给予严厉批评。经王兆相反复说明王道三平素表现很好，对革命工作积极负责；同时对受损失的商号道了歉，赔偿了损失，始免予处分。 　　蒋介石和阎锡山调集大批兵马阻截我抗日红军去路，我红军主力部队有两个连被敌拦截，未能跟上大部队，返回神府。 　　1936年4月14日，在山西中阳县三交镇战斗中，刘志丹不幸壮烈牺牲。西北人民失去了一位杰出的领袖，西北红军失去了一位卓越的军事指挥家。神府特区革命斗争的新发展，和刘志丹的具体指导是分不开的。我们得讯后，万分悲痛。回想起红28军东渡时的情景，万没有想到这是和他的最后一别。 　　刘志丹的革命精神和高贵品质永远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志丹书库 刘志丹卷（上、下）/祁玉江主编；《志丹书库》编纂委员会编；崔炜分册主编.—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