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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志丹在家里闹革命

刘景明

堂兄刘志丹大我三岁，我们自幼一块玩耍。一些往事，虽已过去好几十年了，但每次想起来，印象还很深。 　　自从景桂(刘志丹的原名)闹革命后，国民党政府便到处通缉追捕，烧粮烧房，挖祖坟。父亲怪罪景桂，对他极为不满。一天，父亲正躺在炕上抽烟，门里闯进一个人，只见他穿得破破烂烂，披着个老羊皮袄，长长的头发满是灰尘，清瘦的脸上一双眼睛深陷下去。父亲认出这就是儿子景桂，便没好气地说：“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讨饭回来的。”景桂边倒水边回答。 　　父亲呼地坐起来，气愤地说：“哼!革命，革命，你给老子革的好命。”他停一下又说，“前些年，老子听了你的，贡献了100多垧地，近百只羊，两个元宝、两头牛、两头驴。可是得了个什么好处呢?全家家产让烧光抢光了，祖坟也被挖了，如今还得像贼一样到处躲藏，闹得全家不得安宁。我看你再要革命，就非要把全家人的命都赔上不可!” 　　“爹!革命是共产党领导的，烧粮烧房是国民党干的，怎能拉到一块呢?”景桂说。 　　“你不闹革命，哪有这些事?” 　　“没闹革命前，国民党不是照样抓人杀人吗?而且不是比现在更随便吗?” 　　“住嘴!你要革命，就少进老子的门，我没有你这个‘贼’娃子儿子。”父亲用烟锅敲着炕棱吼。 　　景桂低着头，品着茶，不恼不笑，静坐着不吭声。 　　父亲发了一顿脾气，拖着个鞋走出门去了。 　　第二天，舅舅王怀生来看望景桂，实际上也是来作说客的。王怀生坐在炕上，瞅着景桂的破衣服问：“你在外边是怎样生活的?” 　　景桂手里拖着个长烟锅，吧嗒吧嗒地抽着，他听得出来舅舅的问话是劝词的引子，但还是热情地介绍了他在外边的生活情况。不等景桂讲完，舅舅便抓住话题说：“你书也念成了，大地方也串完了，为什么放着清福不享，偏偏要去钻山沟，受苦受罪呢?” 　　景桂凝视着舅舅冷冷地说：“我一个人成了员外顶啥用!” 　　“那你还要怎么?”舅舅问。 　　“我要使全中国人民都过上好生活。”景桂坚定地说。 　　“哈哈！”舅舅笑着说，“真是个书呆子，凭你一个人能使全国人过上好生活?”   　　“当然不能光靠我一个人或几个人。”景桂笑着说。 　　“那靠谁呢?”舅舅问。 　　“靠觉悟了的全国人民。”景桂说。 　　说到动员人民，他先从自己家里下手。家里的长工院，住着张万银一家，张家娶媳妇时借了刘家300多块银元，偿还不起，张万银及其两个儿子便都来揽长工。景桂看准了张家是拉出去的好对象，便先动员张家闹革命。 　　当景桂来到张家时，张家父子热情地围上来。景桂自幼与他们在一起，很是熟识，便坐在一起拉搭开来。当景桂问到张家的生活情况时，张家父子只说：“还不错。”景桂看出他们把自己当东家，便笑着说：“不错个什么?我还不知道长工生活是个什么滋味，还是想法改变改变吧!” 　　“怎么个改变法呢?”张家的一个儿子淡淡地问，但看得出来，他们很关心这个问题。 　　“出去参加革命。”景桂说。 　　“那我们欠你们家的银元怎么办?”张家的一个儿子问道。 　　“你们一革命，账就顶还了!”景桂说。 　　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张家父子低着脑袋不敢相信。刘志丹讲了穷人只有跟着共产党闹革命，才能翻身解放的道理。 　　不久，张家的两个儿子便都参加了革命。父亲生气地骂道：“你看他妈的，他弟兄俩走了，把我的长工也拉走了，几百块银元也丢了。”他哪里想得到，后来，他的几个侄子也都参加了革命，连他自己也参加了革命。 　　 刘志丹纪念文集/刘志丹纪念文集编委会编.-北京：军事科学出版社，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