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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志丹同志指挥我们“围点打援”

李赤然

一九三五年早春，敌人调集了六个师三十个团五万余人的兵力，从四面八方凶猛地向我陕甘苏区逼近，对我苏区实行第二次“围剿”。一时间，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 　　面对强敌，志丹同志在子长同志病榻前同正在养伤的子长同志一起分析了当时的形势，建议成立西北工作委员会和中国工农红军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成立前敌总指挥部和组建红八十四师。后来，周家*会议，根据志丹、子长同志的建议，决定由刘志丹同志担任前敌总指挥，杨琪任红八十四师师长，张达志任政委。统一指挥红二十六军和红二十七军及苏区内外各游击队。新组建的八十四师辖三个团，没有营的建制。当时红军的总兵力还不到二千人，根据这个情况，志丹同志决定集中我军兵力，组成“拳头”兵团，隐蔽集结在秀延县境内的玉家湾，黄家川、魏家岔一带，等待战机出其不意地迎击来犯之敌。 　　我当时在红二十七军一团当连指导员。一天，志丹同志派人找我到他那里谈话。我很高兴，立即向志丹同志居住的冯家稍墕村奔去。一到他的住处，就见到红一团的参谋长路文昌同志也在那里。 　　志丹同志一见我，便迎上来。他握着我的手说； 　　“老李、老路，今天我请你们来是另有任务。派你们到红二团去担任政委和团长，怎么样?” 　　刘志丹同志的和蔼、热情给人以十分深刻的印象。他身披一件老羊皮袄，朴素得就象一个普通战士。他见我们不吭气，说道： 　　“为了粉碎敌人的第二次‘围剿’，我们除了组建红军部队，集中兵力，统一指挥外，还要加强领导，提高部队战斗力。” 　　我们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却揣着一本账，红一团是个有名的主力团，战斗力强，作风硬、威名远扬。同时，这又是我们战斗、生活的老团。相比之下，无论从哪一个方面看，红二团都比不上红一团。因此，主攻硬仗常是红一团打，二团常常作为配合部队。我和老路都感到主意难拿。 　　志丹同志听我们说了一阵，哈哈一笑，说：“派你们两个去，这是组织再三考虑才决定的，正是因为这个团战斗力不强，才派你们去，要不然，要你们去干什么?强将手下无弱兵嘛。我想部队在你们的带领下，会转变成一支能攻善守，无往不胜的部队!” 　　告辞志丹同志时，我们感到肩上担子不轻，但充满信心。 　　不久，志丹同志代表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颁布了军事纪律，政治纪律和战勤动员条例等。并起草了《中国红军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粉碎敌人第二次“围剿”动员令》等文件，要求苏区全体军民立即行动起来，积极开展对敌斗争，加强部队军事、政治训练，发扬红军英勇作战、坚韧顽强、前仆后继，不怕牺牲的革命精神，坚决粉碎敌人的“围剿”，争取胜利。 　　我们团也遵照志丹同志的部署，调整干部，加强了部队的指挥力量，在全团开展军事训练，加强政治教育和战斗作风的培养，部队的战斗力有了很大提高。 　　在将近三个月的时间里，刘志丹同志领导我们相继在杨家园子、张家圪台、李家塌、靖边等战斗中连战连捷，解放了安定、延长、保安、安塞、延川、靖边等六座县城。 　　在战斗中，我们红二团常常打配合仗，大家觉得不过瘾，不如打主攻光荣。每到这种时候，志丹同志总是耐心地告诫大家，打仗，一口难吞金娃娃。好饭、好菜一口一口吃才有味道。想打大仗，有的是。 　　八月十日，我军在慕家塬战斗中全歼敌人一个营六百余人。苏区军民奔走相告胜利的喜讯，欣喜若狂。 　　遭到我突然打击的敌人，惊慌失措，晕头转向，他们错误的估计我红军主力是要北上与神府红军汇合，因而急忙在黄河两岸增兵布防，准备与我红军主力决战。 　　志丹同志乘敌混乱不堪之际，调头南下，甩开敌人主力，准备消灭定仙墕守敌。在绥德县东新庄的一个窑洞里，他召集了由张达志、杨琪、贺晋年、王世泰、路文昌和我参加的军事干部会。会上，志丹同志说：“慕家塬战斗，一拳把敌人捣得晕头转向。我们下一仗怎么个打法，请大家都谈谈。”说完，便盘腿坐在炕头，听取大家意见。 　　同志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有的主张攻打定仙墕，有的主张打援。各抒己见，争执不休。 　　定仙墕守敌是晋军二○六旅四一二团的一个营，被我游击队、少先队等地方武装包围已久，已经处于粮尽弹绝的境地。敌人据险死守，负隅顽抗。但是，只要我们紧一紧包围圈，守敌必然要向其旅部求救，而打其解围的援兵，对我红军来说，即可奏“事半功倍”之效，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会上，对定仙墕之敌，决定使用“围点打援”的战法。 　　随后，志丹同志立即部署步兵二团(红二十六军所辖)在王家墕、老金疙瘩一带隐蔽待命；游击队第五、二纵队和五支队向枣林坪方向侦察警戒，并诱敌援兵上钩。最后，志丹同志向我们下达了命令：“你们红一、二团隐蔽在马家墕、井儿墕、刘家洼、寨沟一带，待命出击。围点打援的重点是打援，所以，你们的任务是重大的。”他笑了笑又说：“老李、老路，这下你们还有什么意见?” 　　“我们保证完成任务!”我和老路几乎同时喊出了这句话。又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会议结束后，我们立即向部队传达了战斗任务和志丹同志的期望。指战员们听了情绪更加高昂。有的说，这可是大馍夹肥肉，咱要美美的吃一阵。有的说，老刘这么信任咱，可不能丢脸。我和路团长仔细地研究了我们的任务，决定从各连抽出四十多名连、排长、党团员骨干、优秀战士，组成“奋勇突击队”作为第一梯队，由路文昌和我亲自指挥，其它部队编为第二梯队，由一连连长陈老大指挥。当时，晋军正太护路军第三旅旅长马延寿和六团副团长齐汝英亲自率领第六团迅速渡过黄河，沿西岸急促地向定仙墕推进。他们作梦也没有想到，他们正钻进志丹同志早已布置好的天罗地网。 　　八月二十四日上午十时左右，当敌团行至石墕疙瘩的半山腰时，我步兵二团凭借工事，以密集的火力堵住敌人去路。敌人集中了迫击炮、轻重机枪，拼命向我步兵二团阵地反复进攻，妄图突破我军防线，向定仙墕守敌靠拢。 　　前敌总指挥刘志丹同志立即命令红一团派出一个连堵截敌人退路，命令我红二团“奋勇突击队”插入敌阵，要求我们在敌营中纵横穿插，打乱敌人建制，破坏它的指挥系统，把敌人分割成若干小块，然后一块块地消灭之。“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志丹同志微笑着说。 　　“冲啊!”随着这一声呐喊，脱掉上衣的路团长和我手拿驳壳枪，带领“奋勇突击队”，以猛虎扑羊的气势和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向敌人的阵地刘家洼冲去。 　　刘家洼是一个小土山梁，沟壑纵横，是周围群山的制高点。敌团部指挥所就设在这里。 　　“奋勇突击队”一鼓作气冲上山梁，与敌短兵相接，似神兵天降，乘敌人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我们已捣毁了它的团指挥部。顿时，敌人就象是无头之鸟，乱成一片。我军从三个方向冲杀过来，把溃不成军、失去指挥的敌人逼到距山脚不到五里的井不烂沟。这个狭长的深沟，是敌人的绝路。霎时，我主力部队、游击队、赤卫队和少先队，居高临下，猛虎般的向敌人扑去。激战持续到下午二时，便全歼顽敌，战斗胜利结束。 　　这一仗，毙、伤敌副团长齐汝英等二百余人，俘敌一千八百余人。缴获八二迫击炮六门，轻机枪五十挺，长短枪一千九百余枝，骡马八十余匹，马克辛重机枪十二挺。 　　定仙墕战斗后，敌人如惊弓之鸟，一部分龟缩到黄河东岸，一部份缩回宋家川，枣林坪和绥德三十里铺等乌龟壳里，不敢出来。这对于巩固发展陕甘苏区东北线的革命根据地，对下一步在南线歼灭东北军创造了有利条件。 　　志丹同志拍着我的肩膀，对我和路文昌同志说：“这一仗，你们打得好，配合得好，打了一个大胜仗。这和你们亲自冲锋陷阵是分不开的。”“这才是第一个翻身仗，再有大仗，硬仗，还请老刘多给我们团分配些呀!”志丹同志还是那样微微一笑，说：“仗有的是。老鼠拉木锨——大头还在后边哩!”说得我们都笑了。 　　在总结定仙墕围点打援的大会上，刘志丹同志系统地总结了七条战斗经验： 　　西北工作委员会、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的统一领导是我们取得胜利的前提； 　　没有人民群众的支援，我们是无法取胜的； 　　我们要充分利用陕北的地理条件，从实际出发，继续发扬红军英勇顽强，不怕牺牲的精神； 　　志丹同志强调说，“最重要的是学习，运用中央红军和其它兄弟地区红军的战略战术，特别是毛泽东同志的‘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作战原则。现在我们仍处在敌人的包围中，敌大我小的形势还没有根本转变，不允许有一点麻痹大意，骄傲自满。我们还要打出陕北去，解放全中国。任务还艰巨得很，任重而道远。红军各指战员要抓紧一切空隙，学习政治、军事，尽快掌握缴获来的各种武器，准备粉碎敌人新的进攻，争取更大的胜利。”志丹同志的话常常被人们的欢呼声、掌声打断。 　　在四十多年后的今天，志丹同志的神采依然历历在目。他渊博的学识，潇洒的风度，风趣的语言，谦虚大度的风格等回想起来，仍然使人感到分外亲切。他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本文作者系原红二十七军红二团政委，现为全国政协委员。) 　　(丁工、李君燕整理) 　　 革命英烈/陕西省革命烈士事迹编纂委员会.—西安：《革命英烈》编辑部，198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