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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回忆徐特立 师表风范耀古今
赵文藻

  我先后在徐老身边工作过三个时期:第一次,是1937年芦沟桥事变后,在延长鲁迅师范作政治教员。第二次,是1941年,徐老在延安,创办自然科学院。第三次,是1943年,徐老奉命调任延安中央宣传部副部长职务,负责干部教材编审处工作。
  在这三次工作中,深受徐老言传身教,谆谆教诲。我这一生虽无成就,但在经历多少次的惊涛骇浪,风风平浪静,便会想起敬爱的徐老,对我辛苦的教导和鼓励,促使我跌倒了,爬起来,抬起头,再向前走。
  由于我拙笔浅识,实难将徐老的教育理论、教育思想、阐述透澈剖析明白发扬光大。只能就三次在徐老身边工作过程中,所知、所见、所闻。切身领教体会到的一点浮浅认识,总结几个问题来谈谈我对徐老的尊敬和怀念。
  一 视教育事业为革命总任务的一个组成部分。
  为争取人类进步,民族独立,未来幸福,光明前途,自学不厌,诲人不倦,育人第一,教中有育,育中有教,爱护青年,培养人才是徐老光辉教育思想的核心。以革命教育,培养革命人,为国家民族多出人才是徐老一贯的办学方针。
  抗战开始后,延安干部战士,陆续上前线,延长是上前线的必经之路,抗大熟识的同学,来鲁师与我们告别,大家雄纠纠气昂昂的,高唱《延安颂》。唱着,唱着,我脑子发热,感情激荡,不教书了,要跟同学们一道上前线,被徐老说服了。丁玲的战地服务团上前线,同学们又来鲁师与我们告别,彼此拿出小本子,写下豪言壮语,胜利后再相见。脑子又发热,按捺不住激昂的情绪,下决心,不做这没出息的教员,急切切的到炕上去打背包要走。
  为什么不愿做教员?由17岁到23岁前,曾做过4年小学教师。在旧社会作小学教师的,名微位卑,被人看不起。童年常听到孩子们污辱教书先生的话记忆犹新。“赵钱孙李,先生没米,周吴郑王,先生尿床。”城市农村作过小学教师的,都被人轻视。“家有三斗粮,不当猴子王。”哄娃娃混饭吃的,做教育工作没出息。上前线当英雄,牺牲了也是光荣的。
  徐老看透我的思想根子,耐心细致的做工作,徐老说:“都上前线去,后方工作谁做?没有后方工作,前线就不能打胜仗,你在后方的教育工作很重要,把抗日十大纲领讲透讲好,提高学生的民族自尊心,抗战必胜的自信心,学生的思想武装起来,出校后,无论上前线,还是其他岗位,一个顶你几十、几百个,你上前线能打几个鬼子?……。”我认真地想了一想,徐老的话是对的,于是服从真理,安下心来做教育工作。
  二 热爱祖国,热爱科学。
  延安自然科学院初创时期,我在政治教研室工作。在政治上,我比有的自然科学工作者,早到延安几天,多学了几句教条理论名词。我仅有点初中程度的自然常识,怎能在自然科学院办公室工作呢?现在看来,这是徐老领导自然科学院的一种领导方法。他把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结合统一起来,形成他进行政治思想教育的哲学基础。不懂自然科学的政工人员,应向自然科学师生专家学习,自然科学的师生专家们,在政治上,如有认识不清的问题,反映到政治教研室来,经过徐老调查研究后,一把钥匙开一把锁,一个个迎刃而解,从而提高了大家的认识。从当时的几件事中,可以说明徐老领导自然科学院的领导艺术。
  1941年,正是陕甘宁边区被敌层层封锁,物质条件极端困难的时候,自然科学院,虽然创办起来,财力物力十分艰难,没有教学大楼,没有实验室,千方百计搞来一个作实验用的干锅也被炸掉了,大家吵的不可开交,外界也有啧啧烦言说:“徐老真怪,没有条件办什么自然科学院,到全国解放后办也不迟,这样困难,不如把自然科学院解散,少些麻烦。”徐老听见后,笑嘻嘻地说:“干锅炸掉不要紧,再想办法找一个来,搞科学研究,那有一次就成功的。自然科学院不能解散。从无到有,从小到大,慢慢就发展起来了。自然科学院的这些科学人才,是国家的宝贵财宝,将来有很大的贡献。克服困难,必须把自然科学院办好。”有人说:创办自然科学院是徐老给毛主席建议的,并得到毛主席的同意和支持,是解散不了的,还得好好办。又有人说:“自然科学者某某政治平平业务平平,很骄傲,爱翘尾巴。”徐老听见,微笑着说:“不骄傲,没翘尾巴,某某学有专长,很有本事。”从此他和某某更加亲密团结,交谈很深,成为学术上的知心人。
  犯有左倾幼稚病的人说:“陈康伯院长,法国留学生,高级知识分子,生活作风与咱们边区不一样,把资本主义国家那一套搬到延安用不上。”徐老听见,仍是笑嘻嘻地说:“不是资本主义那一套,要求不高,用得上,用得上,陈院长的科技知识很高深,教学见解方法是正确的。”他教导政工人员,必须尊重科技干部,虚心学习,改进工作为自然科学院师生专家服务,是政治教研室的中心任务,努力把自然科学院办好。
  从延安自然科学院,由1940年——1943年,由1944年——1945年,全院师生员工人名录看,共有600多人,在这600人中,除在对敌斗争中壮烈牺牲的,其他病故身亡的及朝鲜同志外,健在的尚有500多人,分布在全国各省市,其中北京最多,陕西次之。在全国各地的校友们,都是今天科技战线的领导骨干。
  三 尊重知识,尊重人才。
  在自然科学院时,他对老中青的自然科技干部师生都很器重,尤其喜爱青年科技工作者,如武衡、丁江、林华、林山、李苏、江天成等人的名字常在他口头叨念着。因此,我把这几位的名字也记得特别熟。他们都未辜负徐老的希望,在科技战线上都作出了很大的贡献。他到中宣部编审处后,一样尊重知识,器重人才。有几次艾思奇同志、陆定一同志找徐老谈问题,徐老热情的喜形于色。我在旁边观看,暗暗取笑徐老,稀罕的比他宝贝儿子都心爱。董纯才去找徐老,一样地热情对待。谁爱学习,钻研文化科学知识,有学问他就爱谁。徐老在知识学术方面,谦虚谨慎,平易近人。喜欢探索创新,好学健谈,他有许多忘年之交的学友。
  小学生和徐爷爷谈学习问题,亲密无间,畅所欲言。凌光和徐老谈哲学,越谈越深。从费尔巴哈谈到列宁;和郝笑天谈地质变迁、生物进化,一谈就是几个钟头。潘开茨读的老书多,徐老常和他谈四书五经,孔孟的道德观、教育观一类的问题,谈起来没完没了。
  有一次我问潘开茨,你们今天谈的是不是“子见南子,子路不悦的故事?”潘开茨说:“是的。”我说:“孔夫子从教一生,只有弟子三千,七十二贤,孔夫子看不起妇女和劳动人民。他说:‘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为了做官,屈膝南子,走后门,子路不悦,我也看不起孔夫子。毛主席是徐老的学生,徐老从不承认,不走后门,不求官。这点孔夫子不及徐老。孟子也不高明。‘得英才而教育之。’光抓尖子,够不上教育家。徐老有教无类,因材施教,得英才加倍教育之,徐老先生从事教育工作,培养的学生岂至三千?”潘开茨说:“在教育思想观点上,孔子、孟子当然不及徐老,徐老是无产阶级的圣人。”郝笑天插话说:“徐老不仅教育思想进步正确,思想方法很少教条,他把唯物辩证法运用的很熟练。”我们工作人员,余暇谈徐老,都很敬佩徐老。徐老对中国古典文学小说读的也不少,对文学艺术有精辟的独特见解,他最爱谈论儒林外史中的人物故事,及清朝教育制度和考试制度的弊病,常引为笑谈。
  有一天,徐老通知我,带上本子和钢笔,随他到接待室去会客。来访者是西北联大一名教授(姓名忘了),两老一见如故,谈吐风雅,礼貌寒喧一番,双方坐定,不拘礼仪约束,侃侃而谈,话题很广,从国内外大事,当前政治形势,抗战前途,中央政策咨询,教育界学者先生们的见闻轶事等等。双方谈兴很浓,徐老博学多才,谈锋犀利,说理透辟。多数情况,徐老的论点,对方都是同意默许的。谈论融洽和谐,直到双方兴尽而散。客人走后,徐老谈兴未尽,非常愉快。我兢兢业业专心致志,纪录跟着他们谈话走,按原话,纪录整理清楚,交给徐老看过,未提出批评,我才放下心。
  徐乾原是徐老的儿媳,儿子死后,媳妇和儿子感情好,有一女孩,不愿离开徐老家,但徐乾尚年轻,徐老开明有德,打破封建传统观念,将媳妇顶儿子,改名徐乾。培养教育徐乾学习工作,做他私人秘书。背后有人闲言碎语说徐老:“老头子真怪,带上两个政治文化平平的青年女同志(指徐乾和我),还要花费精力时间教育培养,不嫌麻烦。”徐老听见置之不理。我们在徐老领导下工作,心红、胆壮、眼亮、骨头硬,敢作敢为,工作有劲头,不愿离开徐老。
  回忆延安时,同志们常说:“中国共产党有五老:林老、董老、吴老、谢老、徐老是民族之光的五个宝。”徐老听见,笑嘻嘻地说:“我爱徐老这个名字。徐老者,慢慢老也。”逗的大家都笑了起来。
  在延安中央宣传部时,有一次荣幸的遇到任弼时同志。他要我好好跟着徐老工作学习,他说:“徐老是我党德高望重,学识渊博的老者,你跟着徐老,接受教育会获益非浅。”我说:“我一定跟着徐老工作学习。”后因整风主客观条件特殊,不得不离开徐老。
  在徐老身边工作多年,思想言行上犯过几次错误。徐老恨铁不成钢,把我批评的很严厉。一次粗心大意,忘记石瑛是朝鲜同志,说错话激怒石瑛;一次和一位男同志生气口角;一次和一位青年女同志打肚皮官司。徐老知道后,严厉地批评到“你胸襟窄狭,小资产阶级激进民主主义分子,不是共产主义者的政治气魄。”入骨三分的批评教导,铭刻在心。本质的缺点,至今尚未改掉。气量窄狭,修养差,爱和人争论、吵架。几十年难忘徐老的教导。活到老,改造更新到老,除非离开人间,否则难忘徐老的教导。
  四 重视群众教育,提高民族素质。
  陕甘宁边区,被反动地主恶霸军阀剥削压迫的地瘠民贫,百分之八十的人民群众是文盲,连乡村苏维埃干部。大多数都不识字,妇女识字的更少。陕甘宁边区,第一次实行选举时,大多数人不会写选票,用投豆子的办法进行选举,徐老对此情况非常着急,除办正规学校教育外,自动自觉抓紧普及群众教育和扫盲工作,和吴老共同推行新文字。来作扫盲的工作,我也跟着学新文字,脑子里有汉字框框,记不住,进步不快,有厌烦情绪,对普及群众教育扫盲工作的深远意义认识不清楚,徐老教育我说:“群众的政治文化水平不高,文盲的国家是不能建设社会主义的。我们的国家,群众文化落后,没有科普知识,很难建设社会主义,扫盲是第一步工作,为将来准备条件。”提高了我们对扫盲工作的重要性及深远意义的认识。在徐老的感召下,我无论到那儿,除正式工作外,都要挤出时间和精力兼做普及群众的扫盲工作。如办夜校、妇女识字班、冬学黑板报、群众阅览室……等,能做多少做多少,为社会主义消灭文盲,创造条件。因为,普及群众教育工作,也是革命教育工作者职责范围内的事,从此也学会自觉关心群众的普及教育问题。
  五 无私奉献,不计较个人名利。
  徐老从事教育工作,几十年如一日。自学不厌、诲人不倦,学识渊博,能诗能文,何以无有宏文巨著呢?从两次亲眼看见徐老编写教材的过程,一直是日夜抄写,分秒必争,如鲁迅说的一样:“老黄牛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牛奶。”这充分说明了他无私奉献,忠于人民教育事业,不计较个人名利的崇高品德。
  在编写《抗日救国十大纲领》教材时,当时鲁师没有图书馆、资料室,连本参考书也没有,只有一份抗日十大纲领。徐老拟写提纲,先要我们上课去讲解,结合学生课堂讨论质疑解答记录。与我这半瓶醋教师,在原有的政治文化基础上,从抗大课堂老师那儿,学了点新思想、新论点,和一本不完全的笔记本,讨论发言,供徐老参考,此外,再无其他的书籍资料。就编者、教者、学者三位一体的反复讲解,反复讨论,徐老汇总分析总结,反复写了改,改了写,反复讨论,审查无误,然后定稿。写些在今天看来似乎是非常浅显的问题,而在当时要讲清楚并非易事。徐老发扬长征精神,仅用一个脑袋,两只手,一只笔,一张嘴巴,两条腿,边写、边讲,编者,讲师、学生三位一体结合起来,终于完成了编写任务。培养教育出一批批抗日干部人才,陆续走出学校参加工作,走向抗日前线。
  徐老到中央宣传部任副部长职务后,在编审处,新的任务仍有编写教材,工作条件仍很艰苦,而这次编写的教材要求更高。因为学生对象是党政军有一定实践能力的中级干部,所需要的是政治地理文史知识。编审处和鲁师一样,什么图书资料也没有,只有窑洞、床铺、桌子、板凳、墨水、纸笔、麻子油灯。不知徐老从那里找来一本32开大的旧地图,是唯一的资料。
  一个老头子带了两个小女徒弟就这样干起来了。地图上的字小的像菜子大,徐老没有老花镜,也没有放大镜,无法看地图。吩咐我和石瑛的工作就是根据他编写中需要的资料,把地图上中国的东南西北地形地势、毗连国界、国名、大河、大川、大山、省县名称、铁路交通要道、重要城镇、省会、物产……等用毛笔写成小胡桃大的字体,写成一张张独立的文字表格,或文字说明,供他编写时参考。
  为了给学生们提供精神食粮,哺育他们成长,徐老就是这样克服一切困难,终于把政治地理教材编写成功了。
  正如有人说的一样,敬爱的老师,您象蜡烛,燃烧了自己,照明了他人,引导学生遵循真理的方向,汇流在革命洪流的大海里,奔腾澎湃向前进,而自己仍是两手空空。有人说徐老没有留下什么东西,算不上教育家,这种说法是武断的、片面的,是不符合事实的。徐老确实没有宏文巨著留传后世,但他不仅在教材建设方面做出了巨大贡献,尤其是他的教育思想是一笔至为宝贵的财富,对当前和今后教育事业的发展仍然具有十分重要的指导意义,怎么能说他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呢?
  六 长寿的秘诀。
  徐老是长征的老英雄。他爬雪山,过草地,历尽千山万水,受尽饥寒交迫的苦难。到陕北后,个人生活衣薄食单,工作繁重。何以能健康长寿?秘诀在那里?除了有坚定不移的共产主义理想,科学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乐观进取的革命精神外,据我的观察了解,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重视文体卫生修养锻炼和科学保健。他的生活很有规律,按时作息,劳逸结合。他的饭食不完全吃细粮精粮和补品,而是粗细粮食掺半。他经常以小灶饭食与我们调换大灶饭。不调大灶饭时,要徐乾给他煮包米稀饭。他的学理是人的肠胃也要经常锻炼,增强消化系统的消化力、抵抗力、免疫力。他烟酒不沾,差不多每日必须坚持一定里数的散步,一定时间的阅读,还要用笔抄抄写写。经常保持精神乐观愉快,也是他生活修养的哲理。他说:“愁苦使人愚昧,乐观使人聪明。”工余不放弃有条件的文体活动。扭秧歌、跳舞的场合;他必到场观看,60岁的人,在延河还参加游泳比赛。
  徐老曾说过,按生理卫生科学规律,他“计划活90岁。”历史事实证明他超预期的纪录,活了92岁。若无“文化大革命”的干扰,可能活到100岁。
  徐老的一生是革命战斗的一生。他是坚强的共产主义战士,长征的老英雄,学识渊博德高望重,是无产阶级杰出的革命教育事业奠基人,灵魂工程师,推动历史前进的万世师表。这些美誉评论,徐老是当之无愧的。
  

徐特立在延安/王云风主编.—陕西人民敎育出版社,19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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