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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洛夫医生— 二 两种不同的医学思想

方 纪

此后，阿洛夫医生便在中央医院开始了一个普通外科医生的工作。 　　在开过欢迎会的当天下午，他便要求外科主任帮助他了解这个将要开始工作的环境。外科主任首先领他到手术室，这是以相连的三孔大石窑洞做成的。刷的洁白的墙壁和嵌着玻璃的明亮的窗子，使他称赞不已，对于在延安这样困难条件下的出色的创造表示钦敬。他很仔细的观察着一切。询问每日施行手术的人数，最多的手术是什么?用手摸摸墙壁，看看是否有可以致使病人染菌的灰尘；看着温度表上所标出的室内温度的高低……当他走到器械机台前的时候，几件生了锈的手术器械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一件一件地检查着。然后拿起一把锈了的持针器说： 　　『假如用它去缝病人的伤口，细菌是很容易给自己找到活动的机会的啊!』 　　『是的，』主任医生说：『我们很困难……』 　　『但是，我们可以擦亮它啊!』阿洛夫医生微笑着说：『器械，是我们医生的武器，我们怎么能用生了锈的武器去作战呢?』 　　然后，他又拿起一把手术刀，刮着自己腕上的毫毛。毫毛倒下去，又竖起来。他摇了摇头，转向外科主任亲切的说： 　　『你看，这会妨碍我们的工作啊!』 　　他挨次的看过去，从敷料当中的一块纱布，一个棉花球，橡皮手套和手术衣等，都一件一件的看过，然后，他又在一个摆满了各色药品的药架前停了下来，像是要从这些药品中看出一般手术的情况。其中有肥皂溶液，有硝酸银，食盐水等。于是，他奇怪地问： 　　『这些药品都经常用吗?』 　　『不，』主任医生回答。『几乎很少用到。』 　　『那么，我可以建议把这些东西拿出去吗?因为，手术室的设备，应该尽量简单。不必要的东西，只会妨碍工作和染菌的。』接着，他又指着装在瓶子里的外来品的肠腺说：『这在边区，恐怕很难得到吧?在和平情况下，消毒方便，最好尽量使用边区自制的脱脂丝线；罐线应该留在战争中使用——我们要随时准备着应付战争，是吗?』 　　从手术室里出来，他们又到了消毒室。他对于那个用大汽油桶做成的蒸汽消毒锅非常感兴趣。同时也对它的消毒不严密，和费时太久，提出了改进的意见。他们又来到外科病房，阿洛夫医生耐心的一个床位一个床位的看过去，问了每一个病人的情形，治疗过程和现状。他用深呼吸辨别着室内空气的浓淡，温度的高低，询问着每一个病人的饮食及营养。然后他又到护士办公室，看看护士们的工作。他热心地询问着每一个问题，虚心地倾听着主任医生的说明和解释，他考量着每一件可以改进的工作，而且按照苏联人的单纯和热情，诚恳地提出意见。 　　他开始施行手术，是在他到医院来的十天以后。这中间，他一再地去参观了其他医生的手术。他注意着手术过程中的每一个细微动作，手术室里的每一项工作，在工作中的组织性和纪律性，以及所有的技术。甚至他注意到一个护士把碘酒瓶塞掉到地上，是怎样拾起来和是否消过毒才装上去…… 　　在他来到医院后的第十天下午，三点钟以后，忽然从很远的地方抬来了一个急症——急性阑尾炎(即俗称盲肠炎)。经过检查，知道因为病发时间过久，已经由发炎而化脓了，肠黏连得很厉害，病人已经昏迷不省，情况相当严重，这时候，主任医生命令阿洛夫对这个病人施行手术。而他连想都不曾想到，还是主任医生拒绝接收重危的病人，并有意的对他加以考验，而毫不犹豫的接受了。 　　阿洛夫医生开始动手术的消息，立刻传遍了全中央医院。为了观摩，也许为了好奇，手术室里和手术室外的窗前，都站满了参观的人们，阿洛夫医生对着躺在他面前的一个将死的病人，静静地开始了他到中国来的第一次手术。…… 　　从资产阶级社会里培养出来的医生们，自然难免带有那个社会里的传统思想和习惯，而表现在医学观点和工作作风上，便有了原则的区别。这从阿洛夫医生的第一次手术上，便显露出来了。 　　『一个阑尾，要开这样久!』 　　有些医生表示失望似的私语着。 　　但阿洛夫医生，仔细地、负责地，全神贯注在执行挽救病人生命的神圣任务上。在这种情况下，时间是没有意义的(而且以后的事实证明：在正常情况下，他开一个阑尾的时间从不多过十分钟!)。知识和能力，只有表现在对于工作的效果上，而不是用以炫耀自己的装饰品! 　　这是一个思想上的原则区别。为了提倡和贯彻这种对病人负责的科学态度，便必须对那些在医学上的资产阶级的腐朽思想和作风作斗争。而当阿洛夫同志——这个社会主义的医务工作者，来到中央医院的时候，这个斗争便开始了。但由于那些传统思想的蒙蔽，在最初的一年里，阿洛夫医生的成绩和能力，并没有引起人们足够的注意。甚至相反，他的新的医学思想和治疗方法，在那些固守着传统偏见的人们当中，倒常遭到一些无知的嘲笑和反对!而阿洛夫同志，坚持真理，积极的工作着。在自己的岗位上，总是完成并超过任务，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在他到延安后二年半的工作中，首先在医务工作的思想开辟了『一切为了病人』的群众路线，提供了新的医学观和新的治疗方法，而且按着边区环境的需要和可能，增加了不少有价值的设备，同时在培养医务干部和对医务工作的组织和领导问题上，都提供了许多新的范例。把社会主义的医学思想和科学方法，带到我们的医务工作中来。 　　 白求恩与阿洛夫/周而复 方 纪著.—东北书店印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