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的位置：首页 > 边区著名国际友人 > 艾格尼丝·史沫特莱 > 个人著述

《中国的红色风暴》序言

（美）艾格尼丝·史沫特莱；袁文等

罗伯特·摩尔斯·洛维特 　　一九一九年冬天，我听到一个没有得到美国政府承认的外国代表印度青年以发表演说的罪名受到缺席审判，因拒付一万美元保释金被关在纽约汤姆坟监狱的案件。在为这个案件奔走呼吁中，我第一次见到了艾格尼丝·史沫特莱。她对东方被压迫的民族反对西方帝国主义的斗争寄予深刻同情。通过她的奔走努力，那个印度青年得到免刑释放。这个案子不过是这个国家在英国授意下迫害印度流亡者的无数案例中的一宗。美国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被捕的印籍人士和装运武器前往印度定为有罪刑满释放的人们，经过多方交涉遣还印度。为了保障那些印度友人的政治避难权利，我们以社团名义作掩护，成立了一个“争取印度自由之友”社(Friends Of Freedom For Indie)。史沫特莱女士担任了这个友社的秘书。美国公民和政界惟英国当局马首是瞻，真令人作呕。我们在每一个问题上同那些具有强大影响的英国代表针锋相对，据理力争。史沫特莱女士在她的《大地的女儿》一书中提到了印度友人的事。她成为推动我们友社工作的核心力量，不屈不挠，随机应变。她以惊人的敏智和勇气带动大家去应付各种艰难险阻。英国政府极其粗暴地对待争取印度自由之友社。我们执行委员中一个执委被驱逐出英国，对另一执委詹姆士·毛雷尔拒绝发给签证，第三个执委罗格尔·鲍德温只准假释一周去访问一个英国议员。但是英国当局却把全部私愤发泄在艾格尼丝·史沫特莱的身上。 　　一九二○年史沫特莱女士离美前往德国，在一般轮船上当服务员。她到苏联一个研究会工作半年，后在德国直到一九二八年。他参加印度革命运动，同亚洲各族人民的杰出人士朝鲜人、日本人、波斯人、土耳其人、埃及人、阿拉伯人，特别是中国人往来密切。一九二八年十二月一日，她以《法兰克福报》驻中国特派记者身份到达中国东北。一到哈尔滨她就发现英国当局在找她的麻烦。在哈尔滨得悉英国秘密警察违反事实，控诉她是大英帝国的臣民，有吊销她的美国护照的危险。她避开美国领事馆，旅行到华北，了解到国民党镇压革命罄竹难书的万恶罪行，她在一封私人信中说：“有个时候我想，我真麻木不仁、神智不清了。因为，不但在战场上抓到的工人和农民象牲口一样在大街上被砍头示众，就是在城市里的知识分子从大学学府、家中被窝里拖到街上拷打杀头。我的朋友有几个就这样被杀害了”。在她的《中国人的命运》一书中的有关章节，对种种惨痛经历作了权威性的报道。 　　到上海后，她发现她发表在《法兰克福日报》上的文章引起了南京政府及其外国伙伴的注意。他们以劳工部顾问的官爵来收买她。德国总领事要她撰写一些有利于促进德国出口的报告。她到镇江、无锡一带好几个星期调查研究土地问题。一九三○年春夏间，她为调查国民党统治区的广东省丝绸凋蔽原因到广州去写她的调查报告。就是在那里她被逮捕的。又是英国秘密警察，对她起诉胡说她不是美国公民，而是共产国际的代表，持假护照旅游。我还记得当时收到史沫特莱女士拍给我们她处境危险的电报。幸亏当时任国务院助理秘书的约瑟夫·柯尔顿先生挺身而出、果断处理了这件事。“德国和美国总领事救了我的命”。史沫特莱女士后来写道：“然而我必须说，美国总领事在履行应尽的职责时好象很生气似的。他是一个殖民地老官员，认为我对亚洲国家所持独立的观点是大逆不道的。” 　　同时在上海的德国商人想方设法要《法兰克福日报》解除史沫特莱女士的记者职务。英国驻法兰克福领事一再提出类似的要求。英国驻华记者对她发动臭名远扬的人身攻击，说史沫特莱女士寄居上海法租界的公寓附近有几家白俄开设的商店是地痞流氓、特务匪帮活动的中心。史沫特莱女士写道：“多少星期我决不单独走进那些商店或离开我的住处。”她的信件是拆开了的，许多信件被没收。对她跟踪钉梢，从一九三五年马来爵士到中国提出类似的抗议中得到骇人听闻的证据。邮局局长回答马来道：“没有的事，马来爵士，我们不没收阁下的航空信件。外国人的信件我们只没收一个人的，那就是史沫特莱的信件。” 　　《法兰克福日报》这时根据德国外交部的指示解除了史沫特莱女士的记者职务。她在中国停留了一个时候，同孙中山夫人等发起组织中国民权保障同盟，为争取言论、出版、集会自由，抗议非法监禁，杀害政治犯的秘密法庭而斗争。国民党镇压这个团体，威胁同盟领导人不放弃“共产主义原则”斗争者处死。中国电讯报道同盟总干事知名的经济学家、中央研究院理事会主席杨铨先生于一九三三年六月十八日被暗杀。孙中山夫人躲藏起来了。史沫特莱女士的健康在这以前已不能支持，因此她不得不赴高加索疗养院去治疗心脏病。在那里她动手写作这本书。 　　近年来不可思议的奇迹之一即中国国内有个苏维埃国家。自从国共合作破裂以来，仰赖西方列强的国民党政府致力于反革命的讨伐战争，镇压民众以图自存。美国公众读过我们的通讯记者笔下描写的连年“剿匪”情况不实的报道。史沫特莱女士的《中国红军在前进》，对一九二八年到一九三一年的中国内战作了栩栩如生、确实可信的说明。她的报道取材于亲身参加者提供的材料，从中以第一流战地记者的技巧对素材小心谨慎地作了处理，共产党红军领导人朱德、毛泽东、彭德怀等天才的军事家，非常逼真的人物活跃地出现在书中。记载了斗志昂扬、士气振奋的红军战士们赤手空拳、每一支枪换一条命、从讨伐他们的敌人军队手里夺取武器弹药装备自己、露天宿营、野地行军和饥寒交迫的情形，使人记起华盛顿在富革河谷冬天的艰险处境。神出鬼没、惊心动魄的游击战争，使人想起科中摩罗逊和苏特的英勇战绩。群威群胆，可歌可泣，奋起参战的妇女和儿童，与古往今来世界一切历史上的英维气慨比美相映生辉。关于苏区执行的土地制度，从地主残酷剥夺下得到解放的农民，以及真正文化革命的觉悟等等报道，特别值得重视。看来很清楚，共产主义如果在中国要获得胜利，它必须立即满足人民的直接要求才能取得成功。同样也很清楚，共产主义的成功决不能诉诸武力，只能出于说服教育。红军政治部的活动为农村老百姓乐见喜闻而拥护接受，它是红军最主要的特征。而白军的致命弱点就在于它总不听群众的呼声，反而镇压自己的同胞。由此可见，知识分子在革命中的作用是具有真正的意义和价值的。正因为这样，知识分子，如同印度爱国人士在美国，遭到外国警察的秘密追捕，本国独裁政府的迫害。由此结论：苏区是全中国统治管理最好的地方，相反的论证是很难成立的。 　　就美国人这个名词的历史涵义来说，艾格尼丝·史沫特莱是一个美国人。真正的美国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在我读她的书《大地的女儿》以前我并不理解。《大地的女儿》这本小说是否是她的自传我不得而知，但书中题材，美国西部生活的冒险生涯和传奇结局，肯定说来是逼真可信的。它好象是从美国文明的边疆对印度的政治运动、俄国的社会改革实验以及中国的革命，发出的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的远方呐喊。但是同那些驾着蒋介石的轰炸机，表现美国革命传统的世界主义作用的美国青年相比，史沫特莱女士更为杰出地保持了美国革命传统的观点。她严格要求自己，作为一个美国公民的权利；她还极力维护和现身说法，阐明她的清教徒先辈们对那些反抗强暴掠夺和外来统治、争取自由的民族寄于同情和热情赞助的淳朴美德。面对漠不关心、人云亦云、随波逐流的同胞，冷对狡诈阴险、其心狠毒、势不两立的敌人，她坚持了信念，讲出了真理。一个妇女同一个帝国作战，在这场斗争中她没有政府公职、后台地位、而鼓舞她奋战不息的力量又是什么?令人鼓舞、值得骄傲的力量即她是我们美国妇女的同胞姐妹。我们可以把艾格尼丝·史沫特莱同某些报道荒唐的记者、剥削成性的商人、趾高气扬的外交官、远洋舰队司令官、军火飞机制造大王、志愿飞行人员等等，所有同国民党往来的美国人士相对比，她站在这些美国人士的对立面，以身作则、奋发有为。表现了美国人革命的传统性格。当然，一个人单枪匹马、要打败一个世界敌人而孤军奋战能取得成功，是希望渺茫、难以设想的。然而，她这些关于远东社会力量，中国社会制度的真实报道，可以唤起美国社会的公论。对远东的社会势力，作出新的评价，并对深恶痛绝的中国社会制度作出新的评价。 　　 史沫特莱文集（2）/（美）艾格尼丝·史沫特莱著；袁文等译.—北京：新华出版社，1985.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