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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岁月

(新西兰)艾黎，秋莹译

红安有着悠长的革命历史，当地的第一个共产党组织，在一九二五年就建立起来了。而到了一九二七年十一月十三日，黄安和麻城人民起义，建立了人民政权，这就是黄、麻秋收起义了，人民的政权存在过二十三天。到了一九三三年，黄安县城再次被人民攻克，该城的名字乃由黄安改为红安。後来，红安弃守後，反动派又迅即把它改回黄安。全国解放後，这座城市又最终以红安为名，因之使人民皆大欢喜。 　　红安人民认为，他们从董必武副主席那裏承受了许多东西；一九一九年，董必武副主席在湖北开办了武汉中学，这所学校招收了许多红安和麻城青年，并给他们打好了革命理论的基础。一九二三年，董老等回到红安来，在群众中开展教育工作。自从那时候以来，红安的革命斗争就一直持续到今天，使红安县赢得了长期不断地坚持斗争的盛誉。 　　现在，这裏有一座山已建设成为风景区。我们出发到这个风景区去，但首先参观了拥有六百名学生的一所小学，这使我们对今天红安的新生一代有着很好的认识。接着就穿过一所中学的校园，看了农业展览会的展品，瞻仰了烈士纪念碑。最後是参观革命博物馆。在那裏，我们重温了红安人民斗争的发端及其发展过程。在过去那些苦难的岁月裏，红安地区百分之七十到八十的土地都是为一小撮人所占有，备受租税和军阀折磨的全县四十八万人民，结果起拼起命来了。 　　第一个共产党组织的建立，使红安人民於一九二七年五月组织了人民赤卫队，它协助农会去向恶霸及协助恶霸压迫人民的坏分子展开斗争。革命博物馆展出了一根铁手杖，那是一个地主用来毒打农民的东西，有时候，这根铁手杖是可以置人死命的。此外，地主的傀儡组织「红枪会」，也是人民要起而与之斗争的。 　　一九二七年八月七日，中共中央召开紧急会议，撤换了陈独秀的倾导，因此，黄、麻人民在秋收起义中乃能够一举拿下了黄安县城，并把那个民愤极大的县长处决了。 　　後来，国民党派来了优势兵力，革命武装受挫，乃突围到黄陂县的木兰山去隐蔽，这时人数只有七十二名。他们英勇无畏，更名为工农革命军第七军，继续进行斗争并组织群众。北方发生了军阀战争後，国民党抽调一部分军队离开这裏，这支很小的革命武装逐渐发展到了四百人之众，并名为红军第三十一师。一九二九年，这支部队回到红安县的七里坪来，在那裏，他们成立了县政府，部队人数增加到五千人。 　　红军第三十一师从黄陂县的木兰山回到红安县的七里坪来以後，国民党就在一九三〇年派军队来攻打了，但却被红军打败，连国民党军的指挥官也成了俘虏。一九三一年，蒋介石到了武汉来，硬是要攻打红军。同年三月，他派出了十三师装备优良的军队来犯。这时，红军已扩展到了三万人，一举把来犯的国民党军队打败了。接着，这裏的红军就改编成为红军第四军和第二十五军。到了一九三二年底，人数增加到了五万人，控制着鄂豫皖边境的五万平方公里土地，人口四百多万人。而其最初的根据地就是七里坪。 　　这时，国民党又发起了第三次进攻，同样是被粉碎了。到了一九三三年，国民党分兵四路来犯，实行着抢光、烧光和杀光的「三光」政策，红军被命令向西转移到四川去，只留下一千人在这裏，这一千人後来改编为第七十四师。不久，这支武装力量迅速地发展了起来，组成了新的第二十五军，并抗击着国民党军队的第五次来犯。後来，第二十五军奉命同已经开始长征的红军主力部队会合。 　　第二十五军同红军主力会合长征时，留下了一千二百人。这一千二百人後来就组成了第二十八军，而从一九三五年一直到一九三七年七月抗日战争开始，这支部队始终坚持斗争。这是最艰苦的一段时期，他们住在山洞裏，吃的是野菜树根。 　　一九三七年至一九三八年，八路军在武汉设立了办事处，第二十八军编入了第四军，作为新四军的一部分。随着国民党撤离武汉和日军占领武汉，一个复杂的形势就告产生了。一些被日军打败了国民党军队，占据了七里坪，而日军则就在红安。这时，虽然存在着抗日统一战线，但是，国民党实际上是阻挠新四军组织人民抗敌的。这时，李先念被派来领导新四军的这一部分部队，也即是第五师。 　　国民党向皖南新四军总部发起卑鄙的袭击後，第五师的处境就更加困难了。一方面，他们要对付国民党的军队，而另一方面，他们又要对付日本军队。 　　一九四六年解放战争开始以後，第五师分二路转移，只留下很少一部分人，由湖北省现任省长张体学领导。接着又重新加以改编。一九四七年八月，他们受到了很大的鼓舞，解放大军来到了这裏，同他们在七里坪大会师了，其後不久，他们就滙合到解放全中国的洪流中去了。这就是七里坪和大别山湖北一侧的革命斗争史的梗概。自然，有关那一时期的斗争故事，是可以说上一千一万个的。 　　在一九三五年前後那些艰苦的岁月裏，鄂东北地区许多人民宁愿避居深山，也不愿做敌军的奴隶。这裏且举一个例。当地有一个山谷名叫平头岭，住有男女老幼大约三千人，国民党把他们全部杀死以後，又把他们的房子焚烧掉。一九三五年，当红军部队来到这裏的时候，他们找不到一个活着的人。 　　一天傍晚，红军恢复了这个山谷的生活，一位哨兵在放哨时，忽然看到远处长得高高的野草在摇动。他大喝了一声，野草随卽停止摇动。他的疑虑解除了，於是他像给另外一位哨兵传口令一样，再次大喊一声，说出了一位著名於当地的红军领导人的名字来。接着，野草又摇动起来了，哨兵们心裏明白，一定有一个人藏身於那裏的野草中。於是他们又大喊了一声，说他们是红军，并叫那个人走出来。果然，一个形貌离奇古怪的人从野草中钻了出来。他的头发有二尺长，长满了胡子。他原来是在另外一个山谷居住的农民，为了寻找红军，他离开了他的家，不知不觉地就在山洞裏居住了一年长的时间，他主要是靠吃野生植物裹腹。红军问他生火煮东西时怕不怕国民党发现了火烟。这位老农夫回答说：「乾草是不会冒烟的，我从来不用别的燃料来煮东西。」 　　此外，这裏也流传着无数有关小孩子协助红军工作的故事，这些小孩子是这样机智而勇敢。红军把九岁到十五岁的小孩子编成小组，并定期地给他们分派任务，这些任务是他们在打染、采集养牛饲料时能够执行的。 　　有一次，有六个小孩子分配去一边采饲料一边看守山口。那时候是大清早，他们看见一个约莫四十岁的男人，手提篮子，急着脚走路：。孩子们马上命令他停步，要求他出示通行证。那个人微笑着说他有通行证，并问小孩子们要不要一些东西吃，接着，他掀起了篮面上放的衣服，把一些好吃的东西露出交给小孩子们看，其中有鷄蛋和油炸饼。当队长的那个孩子马上说：「我们不要你的东西。我们就是要看看你的通行证。」於是他拉起了他的棉外衣，做出要把通行证从内衣袋裏掏出来的手势，这时，队长看见他的内衣是丝造的。於是他向另外一个孩子打了个手势，那个孩子会意後马上上前大声对队长说：「队长，我想回家看看稀饭有没有煮好，可以吗?」队长表示准许，那个小孩子於是连跳带跑地望村子跑回去。队长接过了那个人的通行证後，细心地在检查。开初，他觉得没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等到後来，他把手指合拢来比对一下通行证上所盖的方形印子的大小，就知道很不对头了。原来，他检查过许多通行证，上面盖的印子恰好是四个手指宽，而这个通行证盖的印子却大了半个手指。他心裏认定这个通行证肯定是假造的了，於是他同那个人虚与委蛇，一直等到那个小孩子带着两位红军战士回来。这时，红军战士认出了这个人就是正要缉捕治罪的地主。他一直秘密藏匿，不敢露面，而此行就是为了逃亡。 　　後来，我在当地参观了一所中学，这所中学共有学生八百人，我凝视着这些年青人的面孔，心裏在想：是的，那位小孩子队长可能就是他们的先驱人物了! 　　 贺龙·贺英·洪湖/(新西兰)艾黎，秋莹译.—香港：香港万源图书公司，19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