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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伙种庄稼问题给谢觉哉①的信

觉哉同志： 　　你写的关于边区土地问题材料，我已看过，内容很丰富，我同意先在报上发表。我这里知道的一些材料和解决的办法，给你补充，是否妥当请你考虑。 　　甲、关于材料中的一些补充 　　(一)伙种(不是合种)问题 　　伙种的农民，比起安庄稼的农民好一些，他还有些生产手段(或有少数土地，不够种；或有牛、农具，没土地等)，所以他的剥削程度比安庄稼要轻些。你所举的甲、乙、丙、丁四种伙种形式，最普遍的是丙种，甲、乙两种较少，至于丁种和安庄稼是一样的。 　　其剥削程度如以总的所得收获量计算起来，比租地要重四倍，但是比出卖劳动力的雇工工资还高一些，所以我们现在是要提高工资，调剂土地，是一件重要的事。 　　(二)“安庄稼”问题 　　1、安庄稼与伙种不同的地方，就是安庄稼的农民，不但没有土地、耕牛、籽种，而且还没有糊口粮食，所以安庄稼的农民多系外来灾难民，和最没办法的农民。而受的剥削程度不但比租地重，而且比伙种也重。因为这些农民在当时没有单独生产的力量。 　　2、安庄稼的还有一点好处，就是除过把双方商定应种的土地种好以外，还可以自由的做些事情(或揽短工，或另外给自己捎种土地)，他不和雇工那样将劳动力出卖的在生产时间内没有一点自由。可是他的剥削程度，是比伙种还要重。 　　(三)调份子(不是挑份子)问题 　　调分子和雇工一样的出卖劳动力。调份子的工资是按收获量的比例来分配，雇工的工资是现取货币，在收成好的年份里调份子的工资就比雇工要高了。有的怕收成不好，春前即言明工钱保份的办法。 　　总之，这三种剥削形式其相同之点，不管那一种形式都是剥削了没有土地或土地不足的农民。其不同之点，就是剥削的形式和剥削的程度有些轻重。 　　(四)典地问题。出典地的一般的都是贫苦农民，因为他们积累下很多的债务或遭有意外的灾祸，没法偿还了，才把自己有的土地典出去，以后但有办法时，他就要赎回来。俗语云“典地千年活，卖地当日死”，如果规定三十年或二十年才可以赎回，那是与出典地的贫苦农民受到很大的不利，反利于富有者。 　　(五)份喂(亦伙喂的意思)猪的，在边区内有很少的，份牧羊的比较多。即是富有者将母羊给没有羊的人份出去，在份契上这样的写着：“见利两家均分，如有损伤老本，有好羔顶母”(毛绒各分一半)。举利(例)来说明：如份牧一百母羊，生一百羊羔各得五十只；得一百六十斤绒毛，各得八十斤；羊粪完全归份牧主。在剥削程度上比你举的伙喂猪轻得多，老百姓喜欢这样做。 　　乙、关于解决办法的一些意见 　　以上的这几种形式，在限制他的剥削程度方面，在单纯的一方面或者是一般的来规定，在边区各地的复杂情形，在执行上是很困难的(因为这一地区适合，另一地区就不很适合)。所以我的意见首先要把粮息、地租、牛租和雇工工资几方面的剥削程序，规定在一个水平上，然后规定安庄稼、种、调份子的股份，那就使得地主不好改变剥削方法了。现在你提出的各种办法，我除同意外，还有以下的一些意见： 　　(一)种不能首先一般的规定“三七”分，因为有些地方情形不同。我意在边区内：(1)按种土地的好坏；(2)要根据地区土地的广缺；(3)地主与伙子双方出的生产手段多少来规定几分之几的分法，如一般规定“三七”分，恐怕地主就不这样干，多少有些妨碍边区的经济生产。 　　(二)安庄稼的剥削很厉害，我的意见可以这样： 　　(1)安伙计借的吃粮，除过他家的父母妻子吃的借粮秋季以借一石还一石外，参加生产者吃的粮可不还粮。你提出利息一点，到反使安种者吃亏，因吃一石为(累)堆起两石，仍等一石；如打得十石，□(累)堆起两石，各分四石；如先各五石，再退一石，安种者仍得四石。(2)牛料、籽种一律不还。(3)收获物平均分配。我意初步的这样提出规定，逐渐的来限制其剥削的方法。 　　(三)调份子很难规定，如要统一时，可按直接参加农业生产的劳动力和种的地量来分别规定。例如： 　　甲、种地三十五垧，二人参加生产(地主一人，份子一人)，估计秋收十六石，以“四六”规定分配，调份子者可得到六石四斗。 　　乙、种地五十五垧，三人参加生产(地主二人，份子一人)，估计秋收二十八石，以“三七五”分配，份子即可得五石五斗。 　　丙、种地七十垧，四人参加生产(地主三人，份子一人)，估计秋收三十五石，“二八”分配，份子即分得五石六斗。以后诸如此类去规定。 　　其次，还要规定一个东西，就是保障在收成不好的年份里，份子也要得到一定限度的工资，即规定收成不好，赚工资一百三十元或一百元，即陕北所谓“工资保份子”。 　　(四)地租不但要按上中下三种地来规定租子，而且要按地域土地的广缺来规定，如在米脂、绥德，一垧地要三斗至四斗的租子；在华池、志丹，一垧地即有二升租子。我的意见首先要各县提出各县的租子额，然后由边府审核颁布法令规定。 　　(五)隐瞒土地问题。一方面是在登记土地时的以多报少；另方面是在登记土地时因为我们的工作不深入，富农用各种方法将过去分配他们的土地收复。我的意见：(1)在没有分配土地的地方(如三边、庆环一些地方)可说服富农用调剂的办法，让出一部分土地给没地的农民。(2)公家有荒地，可以给没有土地的农民补充登记。(3)富农、地主不管利用什么方法收回，政府可酌量情形给他留一部分种地，其余一律收归过去分配农民或公家。 　　(六)雇工工资问题。你的材料中，锄草工资二角五分，下种工资五角，恐不确实。因为陕北的工资不论怎样，在农业方面总是春冬工资低，夏秋工资高，如要规定月工和短工的工资，即要根据这一情况而决定，绝无错误。 　　(七)包租问题有两种。一种是农民向地主包租来很多段土地，言明一定的租额，然再以垧数计算起来时，租子就很便宜；或者是几个人包租一块土地，然后几人分负租额，也比零租便宜些。第二种包租同样是向地主包租来很多土地，但是包租地的人他将租来地转租给没有土地的许多农民，他自己从中赚一些租子。这两种包租，后者应该禁止，前者不应禁止。 　　(八)组织耕牛合作社相当困难，因为“合养合用”这个事实往往是在合用上都倒会用，但是在合养上农民就不大管(关)心，会把牛弄得很瘦，以至于瘦死的也可能。这是农民意识的趋使。今天我的意见，除过公家办畜牧场出租耕牛和放农贷外，耕牛合作社只可首先在一个乡或一个村在干部中试验执行，而后推动影响群众。 　　这些意见提出来供你一些参考，你有什么意见或疑问请再提出来。 　　此致 　　敬礼 　　高岗 　　注释： 　　①谢觉哉(1884.5—1971.6)，男，湖南宁乡县人。中国共产党优秀党员，著名学者和教育家。时任中共陕甘宁边区中央局副书记。 　　 高岗同志书信电文选集/高岗；薛骏富，安明文编辑.—香港：华夏文化艺术出版社，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