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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0—1932年的革命活动*

马锡五

我所了解的，是刘志丹1930年以后的革命活动情况。1930年春，志丹从宁夏回来，带着他父亲给的1支短枪，还有陈定帮给的13支长枪，准备在甘肃民团队伍中搞点势力，在保安及金汤镇成立了一个营，芦仲祥任一连连长。这时，刘写信要我出来帮助他搞军队，我于阴历四月初八到达金汤镇。我到金汤镇后，曾去安塞雷嘴河等地与李子实及薛应昌(时为党员)联系，李答应参加志丹的队伍。约在五六月谢子长也来了。 　　当时志丹有个军事计划，准备建立自己的武装，把陕北党团员中在地方上站不住或家庭经济情况不好的，都吸收到队伍中来，组织一支武装力量。谢子长来时，带着两支枪。6月，后九殿杨庚武的部队被高双成的部队打垮，周维祺(杨部)带出部分队伍来保安。那时刘志丹队伍驻三道川，周维祺部队驻在齐家桥。张廷芝也带一部分队伍回来，驻在保家梁寨子。甘肃谭世麟，这时当陇东民团总司令。刘志丹曾与谭交涉编成一个团。谭世麟向刘志丹说：“你们谁当团长好，张廷芝还是谢浩如?”刘志丹说：“张廷芝靠不住，吃谁的饭打谁的锅。”他推荐谢当了团长，志丹自己当了第六营营长，张廷芝和周维祺分任其他两个营的营长。此后志丹留在庆阳谭世麟处。 　　张廷芝这时也不怀好意，张廷祥有几百人的队伍，愿归我们收编，我们想拉过来，抽了几十把盒子去接。张廷芝把派去的几十人交枪，并以许亲(把张廷芝的妹妹许给周维祺做老婆)为诱饵将周维祺骗去，交了周营的枪，又包围志丹的第六营，我们这个营队伍被张廷芝解决，子长逃去。芦仲祥那连队伍只有马福继一人带出一支枪，我和陶尔曼在白豹川被张廷芝的队伍抓去，我被押3个月。志丹当时不在那里，若在，可能不会受到那么大的损失。志丹回来，到白豹川已打听着周维祺部队被张廷芝缴枪，他那营被打垮的消息，接着离开那里。张廷芝派一个营追志丹，追到永宁山(保安政府所在地)，我们设计把追兵营长蔺士殿骗到山上，训斥了一顿，蔺士殿带兵退去。此后谢子长也到永宁山，接着和志丹他们到东路活动去了。不久志丹又回到永宁山，搞了个“太白收枪”，人枪又有了些，总共有100多人，并开始打土豪。到安塞县镰刀湾子就打了几家土豪。这是1930年冬天的事了。腊月间，我们住在保安县瓦子川下面的刘老庄。农历十二月二十八日，王子宜送信来，说是延安高双成派队伍来打我们。我们决定立即转移，二十九日到瓦子川。除夕，志丹叫我买了点肉，大家过了个年。原来在太自收枪时，志丹就派赵二娃出去活动，搞武装。这时赵二娃、贾生财、唐青山等已搞起了三几百人的武装，和志丹会合后，总共有四五百人。除夕会餐后，队伍连夜出发，急行军到了古城川。当时下大雪，队伍被陈国璋的蒋云台包围，由于敌强我弱(我们人称几百，但枪仅百余支，刚编起来，组织性不强，可说是乌合之众)，被敌打败，收集残军，剩下百余人，钻了梢山。大雪天，人无粮、马无草，处境很困难。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决定与彬县杨虎城的苏雨生部联系。志丹派我和陈鸿宾、贾生财前去。路过宜君小石崖，罗连城(民团团总)、贾生财在那里活动，我与陈鸿宾同去彬县。苏雨生很欢迎和我们联合，并派一营队伍跟我前来接志丹的队伍，行至转角，派来的那营队伍不愿去，我和一个团丁找到志丹，这时志丹已和罗连城拉好了统战关系，并派贾生财、赵二娃再去活动武装，志丹的队伍到旬邑职田镇后，编为苏雨生的补充团。 　　在职田镇时，志丹的计划是：休整队伍，筹些粮款军费，扩大队伍，再把队伍带走。这时高岗曾代表省委到过职田镇。由于陈鸿宾催粮太紧，粮店(管粮的地主)自杀，当地豪绅告到西安。苏雨生把志丹调到彬县，把志丹逮捕，并派军队包围职田镇。我们开支部会议，决定为了营救志丹，交枪。同宗孝和杨志贤带枪一文和100多人去东山。我们被收枪后，被编为运输队，我去彬县监狱探望刘志丹，他安慰我说：“不要伤心，我几天就会回去，我现在有个大计划(用毕梅轩和李培霄的两股土匪武装，搞掉陈国璋的势力，成立一支武装，开展革命活动)，我出狱后，马上就开始执行。”20天后，志丹出狱，与朱侠夫等去陈国璋部，陈编了个十一旅，刘任旅长。陈国璋企图是利用刘志丹收降李培霄的土匪武装，扩大他的势力。这时同宗孝、杨志贤已去李培霄部，编了两个营。不知怎的，李培霄把杨志贤部的枪收了，并打死了杨。这时李有1000多人，我到早胜了解到上述情况，几天后志丹到了早胜，前去宁州和李培霄谈判收李的队伍的问题。我们在宁州相会，我把上述情况告诉了志丹，志丹感到李部中我们的力量太小，要我去保安联系刘兆庆(给志丹买枪的)、朱使夫去找谢子长。我去保安时，碰到贾生财，他已搞起百多人的队伍，在吴堡。我到保安，适逢曹力如、王子宜等被捕。高岗也遭过捆绑，狼狈不堪。我送走了高岗，曹等也被释放，找到曹后，又碰到敌人二次来捕，我逃脱了。 　　当时斗争形势是复杂的。李培霄部队未收编得了，李反而叛变，那时有个高广仁，有几百人，接受了陈国璋的改编，高任陈部十三旅旅长，陈派志丹收编李培霄部队时，高受苏雨生的唆使，把志丹和刘保堂(陈部团长)的枪收了，并将二刘扣押，我听到这个消息，找到陈国璋派刘庆祥旅前来解救，消灭了押解二刘的高部第二营，救出他们。这时陈部副旅长蒋云台曾参加渭华暴动，暴动失败后成了叛徒，要捉志丹。刘保堂得悉，事先通知志丹，志丹与另两个同志连夜冒大雨脱险。我走后，到了吴堡贾生财处，蒋云台派百多名骑兵来追，由于志丹有很高的警惕性，巧妙地摆脱了敌人的追兵，翻了几架山，赶了几十里路，到了姚家园子。在那里还遇上姓姚的人家，请纸工扎糊金斗、银斗之类的祭品，志丹绘画了几个画，博得了姓姚的称赞说：“志丹是贵人遇难。”备饭留宿。 　　这时，赵二娃又搞起了几十个人枪的队伍，住在贾家沟。我们去那里，刘志丹留我在赵二娃的队伍里，整顿队伍。他和王廷立、李万才去保安，联系了解刘兆庆、曹力如等的情况，那时杨丕盛也搞了几支枪，在进行活动。我在赵二娃的队伍中呆了一个多月，又去找到刘志丹，王、李不干了，只剩下志丹一人。我和他一起钻了一个时期梢山。有一次我向他说：“你搞土匪的队伍，他们纪律不好，怎么能行”，他说：“河里打起坝了，没有鳖走的路啦!”土匪军队中有的是基本群众——贫农。他是坚决相信党可以改造这些人的。钻梢林时生活非常艰苦，但志丹从不叫苦。这是志丹的特点之一。 　　有一次，我和志丹走的很疲倦了，本想到榆树沟找别人骑去的骡子骑上走，但却碰上了给刘志丹送家信的记脸子。志丹的父亲要志丹回家，要志丹和张廷芝妥协。志丹说：“我能在他张廷芝的狗下巴下捉苍蝇吗?”打发送信人走后，不顾疲倦，连夜又赶了20里，离开那个地方(志丹恐怕送信人来，走漏了消息，敌人来捉)。这是1931年秋天的事情，这时杨丕盛、贾生财已分别搞起了百多人或几十人的队伍。 　　1931年秋，晋西游击队来到南梁，和志丹领导的队伍会合，刘志丹把赵二娃、贾生财和杨丕盛的三股队伍集合起来，编为二支队(晋西游击队编为一支队)。志丹任支队长。下边分为3个营，贾生财、赵二娃和杨丕盛各领导一个营。整个部队没有什么公开的名义。晋西与南梁游击队会师后，本想到陈国璋处找个立脚点，休整一下，陈对我们很冷淡，没搞得成。1931年冬在柴桥进行改编，成立反帝同盟军。 　　1932年春，队伍改称工农红军陕甘游击队。志丹去西安找陕西省委，我也离开部队。 　　刘志丹党的观念是很强的，他处处时时都依靠党的领导。 　　志丹和群众的关系很好，并重视统一战线工作。如对罗连城等的统战工作就做的很好，这对于我们的生存和发展，有很大的便利，即使保安县的一些士绅、地主(比较开明的)，对志丹也很尊重，在经济上对志丹的革命活动曾给予帮助。 　　志丹有远大的理想和科学的预见，对于开展革命运动有非常周密的计划。每走一步，步步留有后路，使革命进一步发展，还可保存力量。如他屡次派赵连璧等出去搞武装，就是为了给革命留路，每当志丹的武装失败后，还有赵连璧等的武装可以依靠，于是很快的又搞起来了。 　　志丹很重视根据地的建立，南梁根据地的建立，是根据几年的根据地建立与失败的经验与教训总结出来的。要在敌人统治最薄弱的地区建立根据地。根据地要建立几处，使革命武装有回旋的余地。 　　志丹的革命意志非常坚强，在极端艰难困苦的情况下，从不叫苦，即使剩下他一个人，也坚持继续干，直到搞起革命武装为止。 　　* 本文选自《民族英雄刘志丹》一书。 　　 纪念刘志丹/刘力贞，张光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