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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以待人 严于律己

惠世恩

严于律己 艰苦朴素 　　我和曹力如初次见面，是在1947年春天。那时，中共中央西北局从延安转战到绥德县薛家渠的山里，机关驻扎在农民的院子里。力如当时是西北局副秘书长。他住的窑内设备非常简陋，只有一张借来的旧条桌和一把老式黑椅子。炕上铺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炕边有一个用旧砖块支起的脸盆架子，一盏煤油灯和一个旧公文包。 　　当时我是秘书处的通讯员。一天，秘书处处长蔡子伟对我说：“曹秘书长工作很忙，事情特别多，你要把办公室打扫干净，另外把开水、洗脸水及时送去。”第二天清晨，找到他的办公室，见地扫得干干净净，被子叠得四四方方，曹秘书长手里拿着书，一边念，一边来回踱步。我拿起脸盆去打水，他说：“我洗过了，别打了。”第三天，我特意起得很早，在门口等他起床。谁知他起床后，扫完地，洗过脸，这才把门打开；走到院里，做了几下体操动作，再回到办公室读书。我进去时，盆里只有很少一点冷水，我又要给他倒洗脸水，他还是不让。他说：“咱们目前用水很困难，要节约每一滴水。”他问：“你起这么早干什么?你们娃娃家早上多睡一会，不要把身体累坏了，水我自己打，卫生自己搞。今后除送电报外，只要把饭堂打扫干净，把碗洗干净就行了。”当时首长喝的开水和洗脸用水，都是小灶烧的，所以他们特别注意节约。 　　一天下午，曹力如把管理员、做饭的老郭和我叫到办公室，开了个会。问了小灶的情况，又问了炊事员老郭做饭有啥困难，他们作了汇报。力如指示“一定要节约用水，节约柴禾，节约粮食。你们要订出节约计划，每月一个人节约一斤粮支援前线。”他接着告诉管理员：“你们不能再给小惠增加工作负担了，他还小，要给他多留点时间学习读报。” 　　有一次，力如外出回来时已开过饭。他洗了个脸，就到习仲勋的办公室去汇报工作。警卫员对我说：“秘书长一天都没吃饭了，你给秘书长做一点面条，搞好一点。”我连忙跑到脑畔山上找郭师傅。他背着一捆柴往回走，听说秘书长一天没吃饭，连忙把柴放在庙院里，我俩一同给力如做了面条，并煮了两个鸡蛋，然后到习仲勋办公室叫力如吃饭。习仲勋说：“把饭端来，就在这里吃。”我忙跑到灶房，把饭给端过去。曹力如端起碗用筷子把面一挑，就问我：“小惠，谁做的饭?”我说：“老郭做的。”他说：“谁让你们给我煮鸡蛋?我不吃!这样不行，前方多困难，饭都吃不饱，还给我吃鸡蛋!”我说：“秘书长，你一天没吃饭了，这回……”习仲勋笑着说：“好了，老曹你吃了吧，小惠慰劳你的。前几天贺龙来延安买了点鸡蛋招待，剩下一点，小惠招待你。”曹力如为难地说：“我这就特殊了。”我离开了习仲勋办公室，把情况说给郭师傅，郭师傅的眼圈红了。他说：“秘书长一天忙于工作，就是不注意自己的身体，看他瘦的，连个子也显得低了，他总是操心机关的困难，从不想想自己的身体。” 　　关心青年的好领导 　　曹力如非常重视革命理论学习，不管工作多忙，他都坚持学习马列著作和毛主席著作，认真领会党的方针政策。他每写一篇文章，每讲一次话，都要翻阅许多文件和资料。他讲话生动活泼，通俗易懂，实实在在，大家都喜欢听他讲话。 　　他非常重视调查研究，经常到群众中间了解情况。记得一个星期天，他来到青年队驻地，召集炊事员、理发员、通信员、饲养员开会，他说：“你们的工作都很重要，都是革命离不了的。一定要搞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要加紧学习，上好夜校。等到全国解放后，你们有可能要担负起领导工作，担负建设新中国的重任，所以没有文化不行。现在你们的工作任务重，很艰苦，也很光荣。听说有的同志看不起勤杂工作，这个不对。柳红贵你吹哨子，起床、吃饭、开会，一切都由你指挥，就连我们这些书记、部长都要听你指挥，你说你的工作重要不重要啊?”他的话把大家都逗笑了。接着又说：“马号的同志要把牲口喂好，你们都是老同志了，要给青年同志起模范作用。杨玉浩同志是长征过来的，老红军了，对工作一贯认真负责，他把牲口喂得多好呀。老杨从未叫苦叫累，讲过价钱。你们这些小青年，一定要学习老杨同志的精神。”会开完后，他还到灶房、马号检查了卫生。在马号，他把每匹马的缰绳拉一拉，用手拍拍马的头，自言自语地说：“是啊，这些马立过战功，以后国家解放了，有了汽车，这些战马就该休息了。”老杨说：“秘书长，那时马休息了，我们喂马的干啥啊?”他笑着说：“全国解放后，许多岗位需要人，我们干别的工作嘛，你不要怕没事干呀，事情多得很哩。建设国家和打江山一样需要很多人呀。”他那开阔的胸怀，开朗的性格，坚定的信念，在那艰苦的战争环境里，给我们指出了光明的前景，使我们浑身充满了力量。 　　曹力如不但严于律己，对家属和子女的要求也非常严格。他从不让他的孩子毛英、毛弟、小毛到“小灶房”吃饭，更不让小孩到机关院子打闹玩耍。有一次他的女儿毛英领着弟弟小毛，在秘书处院子玩，他从办公室出来，对毛英说：“你叔叔们都在办公，你怎么把小弟弟带到这里来玩?快出去，以后不许到机关院里来!” 　　曹力如对同志不仅在政治上、思想上关心，而且在生活上也特别体贴。每逢同志生病，他总要抽空看望，让做病号饭，叫医生来治疗。一次，小柳病了，他来看时，带了自己种的西红柿，让小灶给做一碗西红柿拌汤。他经常到青年队宿舍，把被子翻开看一看，催促说：“该拆洗了，要讲卫生。”许许多多重要的工作需要他去处理，但他仍然不忘普通战士的疾苦。曹秘书长就是这样一位好首长。 　　延安光复之后 　　1948年4月延安光复后，西北局机关迁回延安，在王家坪办公。窑洞被敌人破坏了，门窗大部分被烧了，留下的也残缺不全，悬挂在半空中。我们一放下背包就开始和干部们一起打扫窑洞，每个人脸上落满了灰尘，个个都变成了土人。曹力如从习仲勋书记那里开完会，急急忙忙地回来了。一到院子里就喊：“同志们快出来，快出来!”我们不知出了什么事，都赶快跑了出来。曹力如说：“敌人逃跑时埋下了不少地雷，要仔细检查，注意安全!”经他这么一说，我们几个小青年吓得互相看了一眼，伸了伸舌头。只见曹力如在院子里找了根树棍子，自己走进窑洞里，这里敲敲，那里捣捣。还是小柳低声说：“秘书长不让我们进去，他怎么进去了……”一句话提醒了我们，我们3个小青年一起跑进去，不管三七二十一，连拉带推，把他推出窑洞，同声说：“秘书长，你不能进去，让我们检查就是了，万一……”我们有的把他的手拉住，有的扯住他的衣角，反正不让他再进窑洞。他没办法，哈哈大笑说：“你们来报复我了，好了，我不进去行不行啊?”但又说：“你们没经验，我有经验啊。”这时，蔡子伟处长从宣传部开完紧急会议回来了。一看到我们七手八脚扯着秘书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小李和小柳抢着把事情的经过汇报了。蔡子伟说：“你们作的对，该表扬你们!”在曹、蔡的指导下，我们小心谨慎地检查了每一个窑洞，然后放心地把几个窑洞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找了一张旧三斗破桌子和一条三条腿的板凳支上，门上用粉笔写上“秘书长办公室”，然后把曹力如请来，他拿着小烟斗吸了几口烟，笑着对蔡子伟说：“我们又回来了!胡儿子没本事把我们撵走，让我们把他打得丢盔弃甲，看他给美国干爸爸怎么交待呀?”说完话，便拿了一支铅笔，坐在桌前开始办公。过了两天，习仲勋来了，一进院子就高声说：“你们的卫生打扫得好快呀。”曹力如把他请到窑洞里，习仲勋打量了一眼，说：“不错呀，能工作了。”曹力如说：“都是这些年青人干的。”两人说了几句话，一块到蔡子伟住的窑洞去商量工作了。只听曹力如说：“没问题，一定能解决。”习仲勋说：“好，尽量不要打扰群众。” 　　1948年7月的一个星期天，我们四五个青年在王家坪的花园打扫卫生，拔完菜地里的草，坐下休息、说笑。曹力如来了，问道：“小毛拿的这个柿子，是谁给的?”说着从袋里掏出一个西红柿。我一看瞒不住了，承认说是我给的。曹力如严肃地说：“这怎么行!这里的瓜菜都是公家的，怎么随随便便摘给小孩子吃?把这个柿子马上送到伙房去，下回不许这样做了!”原来是小毛拿着我给的这个柿子，被秘书长碰到，被“没收”了，并且对我们这伙青年进行了一番爱护公物、不循私情的教育。 　　我在曹力如同志身边工作了两年多，所记得他的勤政爱民、艰苦朴素的故事是难以尽述的。仅记述以上几事，以表我对老首长的怀念之情。 　　(1984年9月) 　　 曹力如/熊美杰主编.—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