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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泰回忆录——向往归队

王世泰

下一步怎么办?我们同秀山一起商量了很久，秀山说他要到靖远县国民党军王子元部去搞兵运工作，并动员我们也去。我们没有同意。没同意的原因：一是已知道陕甘游击队由志丹任总指挥在陇东、关中一带活动，我们想尽快归队；二是黄团里有个重机枪连有四挺重机枪，我们当时对重机枪火力很迷信，一心想掌握重机枪的射击技术，待该敌打陕甘游击队时在战场上拉过去。我们的想法秀山也表示同意。随后，秀山离开平凉去了靖远，我们四人主动到黄团重机枪连当兵。 　　重机枪连里山东、河南兵多，连长是山东人，行伍出身，对士兵要求很严格。连排长对我们很器重，唯有一排一班长坏得出奇，骂人、打人是家常便饭。我就在这个班当兵。 　　这个班长，不仅人坏，鬼心眼儿还多得很，根本不让我们摸机枪，更不让学技术，一天到晚就让干杂活。他整天东游游西转转，专门盯梢、整人，我们想在士兵中做做工作都没个机会。因此，我们几个人商量着要寻个机会治治这个家伙。 　　这期间，马廷贤部由陇南向固原方向逃窜，黄团奉命开往固原城北黑城岔一带追击。行军路上，四挺机枪让四匹骡子驮着走，每匹骡子前面一个人拉着，后面两个人扶着机枪，不准丢手。这样走一天比空手走三天还吃力。最令人气愤的是，平日里班长连枪都不让我们摸，行军时却叫我们牵骡子扶机枪。走着走着，遇到一段山间小路，路右边是峭壁，左边是悬崖，中间一条羊肠小道，稍有不慎就会跌进山涧，粉身碎骨。我一看，时机已到，便向其他同志递个眼色，顺势把骡子推下深涧。骡子摔死了，重机枪摔坏了，班长气得连蹦带跳地骂娘，硬说我们是故意的，我们班里人死不认账，一口咬定是骡子打了绊，摔下去的。连长吓坏了，但他又不敢报告上级，怕被撤职。摔坏一挺重机枪，我们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马廷贤不战而走，黄团又撤回平凉。此时，班长仍怀疑是我故意破坏机枪的，但又抓不到证据，因而对我一直怀恨在心。一天，他借故骂我，我不服，顶了他几句，他就说我要造反，把我的枪下了，并立即到连部去告状，走时让副班长和两个士兵随后把我押送到连部受审。当时我确实紧张极了，这并不是怕班长恶人先告状，而是怕搜身，因为我身上带有陕西省委的文件，一旦文件被搜出来，不仅我完了，其他党员也要遭殃。在去连部的途中幸好路过一个厕所，我灵机一动提出要解手，副班长同意了我的要求。进了厕所，我迅即把文件塞进粪池，这时，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了下来。 　　连长对我印象不错，但不能不维护班长的面子，便叫来三个排长和一班长一起审问我。审问中班长提出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但让我一一驳倒，我还揭露了他打骂士兵、不服从排长命令等许多骄横无理的事实。班长恼羞成怒，又哭又闹地对连长说：“你不相信我，把我撤掉好啦，我不干了。”最后，连长装腔作势地训斥我：“总是你不对，要不怎么能把班长气成这样子”，并叫人把我押到通讯班听候处理。到通讯班后，大伙对我都挺好，给我端吃送喝，还让我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我被分配到六班当兵。 　　1932年6月间，陈圭璋旧部蒋云台旅由静宁向北流窜，黄团受命堵截，在静宁激战两小时，结果未堵住。这一仗，杨植本战死，张文元失散，我脚部受伤，回平凉医院养伤。 　　一天，连长、司务长、排长到医院看我，让我到固原(当时黄团已驻固原)养伤。说是让归队养伤，实际上是由于一班长的告状，连长对我产生了怀疑。连长等人走后，通讯员悄悄地对我说，听说发现了你有什么问题，你赶紧逃跑吧。其实我早就想逃跑了，只是脚伤还没有好。眼下情况有变，再不逃跑就得束手就擒了。第二天，也就是负伤后的第18天，早饭后，我跛着脚动身了。忍痛步行40里后我实在走不动了，便雇独轮车、骑牲口经过泾川、庆阳、西华池，于1932年6月下旬在盘克塬五乐堡村找到了陕甘游击队。自此，我结束了一年多的兵运工作，重新开始了红军游击队的生活。     　　 王世泰回忆录/王世泰著.—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