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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机关干部歼敌记*

裴周玉

红二十八军在刘志丹领导下，1936年3月中旬在绥德周家崄歼灭敌500余人后，在巡检寺接军委命令，要二十八军向神(木)府(谷)苏区挺进，打通陕北苏区与神府苏区的联系。 　　我们于3月20日从巡检寺出发，经过两天行程到达佳县的花石崖宿营，3月23日由花石崖向贺家峁前进，准备奇袭高家堡，歼灭该据点之敌。为此，必须通过百余里的白色区域与层层碉堡封锁线，战胜途中敌人可能的阻击，才能完成奇袭任务。 　　这一天我们加快了行军速度，半天不曾停脚。军直属队是跟随一团后尾行进。正午时刻，我们爬上了一个三四百公尺高，10来里的长山梁，在梁顶上，大家望着婉蜒曲折、重重叠叠、一望无际的黄土山梁，情绪非常高涨，热烈地谈论起天南海北的笑话。刘军长说：“将来消灭了蒋介石，解放了全中国，一定要把这些光秃秃的山梁变成绿油油的青山，让它为陕北人民造福”。 　　“停止前进!”这一声突然发出的命令，大家的话音嗄然而止。原来刘军长骑在马上向四处了望时，突然发现右侧的山沟里有了股敌军，正与我们并肩向前进。这时刘军长虽然还不知道敌人的数量和意图，但他果断地命令部队停止前进，并立即通知已爬过山梁的前卫第一团，也停止前进，准备战斗。机关的同志听到“停止前进”的命令后，立即向山梁右侧迅速疏散，准备应付这一紧急情况。刘军长继续观察敌人的具体行动和兵力、武器、毛驴的数量，最后轻松愉快地说：“山间里敌人是运送粮食，毫无战斗准备的一个排，是蒋介石给咱们送来的慰劳品”，随后他胸有成竹地向唐参谋长说，“就组织机关同志去歼灭这股敌人。”接着刘军长说：“这股敌人只有35人，19头毛驴，既无后续部队，又无战斗准备。地形条件对我们非常有利。只要从山梁上冲下去，就可迅速歼灭这些瓮中之鳖。我相信机关同志，一定能完成这一任务!”机关的同志平素深知，这位陕北党的领袖，是饱经风霜，具有丰富战斗经验的优秀指挥员，也深知他考虑问题总是深思熟虑，没有绝对把握，是不会轻易定下这个决心的。这次发现敌人不到5分钟就下了决心，并命令机关同志前去执行这一任务，是因为他掌握了可靠情况，有了绝对把握。因此，大家都异口同声地回答：“保证完成战斗任务”。顿时，同志们整理行装，检查枪支弹药，有的把驮马与伙食担子交给不能参加战斗的同志看管，也争先恐后地抢着报名参加战斗。经过挑选只批准60人组成突击队并指定一参谋(等于科长)为突击队长，我为指导员，并挑选了10余人组成骑兵班，将刘军长和我们的骑马卸下行李给骑兵班。 　　刘军长继续观察敌人。敌人完全处于一种松懈麻痹状态，有的解开了棉衣扣子，歪带着军帽；有的斜背着步枪一拐一拐地赶着毛驴；有的拉着毛驴的尾巴，无精打采，东倒西歪地向前走着。敌人这样一种狼狈不堪的样子，那能挡得住我们革命战士的勇猛冲击。刘军长看到这些情景，左手拍着我的肩膀，右手指着敌人，高兴地说，“特派员(保卫科长)，你看这些‘狗熊’的狼狈相，哪有什么战斗力呢?你去告诉参谋长马上准备战斗，不要让敌人爬上前边的山梁”，我跑去向参谋长传达了军长的指示后，就投入机关同志们的战斗队行列中。刘军长看到机关同志完成了战斗准备，便走到突击队同志跟前用宏亮的声音说：“对这些毫无战斗准备的敌人，不费吹灰之力一举就可歼灭它。但你们的动作必须迅速勇猛，死老虎要当活老虎打，先用我们的精神威慑力量压倒敌人，迫使敌人没有还击的余地，逼着他们投降缴械”。尔后，刘军长还带一参谋、骑兵班长和我到左侧山梁，亲自用手指着说：“突击队分成两路，一路从敌人右侧这条山沟冲下去堵住敌人的后路，一路从那条山沟冲下去拦腰把敌人截成两节以便分割歼灭它。骑兵班要快马加鞭，从山梁上的右侧，隐蔽地赶到敌人将要爬上去的那条山间小路的前头，埋伏在山腰上等候突击队赶到后，同时发起冲锋，一举歼灭之。”杨队长按刘军长的指示，向大家宣布了进攻的路线，提出了几条要求后，各路人马勇猛地向敌人冲去，当我们插到距敌人只有百米处时，敌人还未发现自己已被红军包围，更没意识到马上要当俘虏，仍然大摇大摆地沿着小路向山梁爬行。刘军长看到我军战士那种气吞山河的勇猛精神，兴奋地自言自语地说：“这些敌人做梦也不会想到今天会当俘虏，他们一定会认为，我们是从天上降下来的神兵天将”。当我们“神兵天将”冲到距敌人只有十几米处时，敌人才发现自己已被红军包围。指挥员慌忙下令，要大家就地抵抗。但敌人乱作一团，有的只顾逃命，抱头鼠窜，有的寻找了有利地形，准备装子弹上刺刀与我们对抗。可是胆战心惊，双手颤抖，打不开机柄，抽不出刺刀。这时猛虎一样的红军战士已冲到了敌人跟前，用刺刀与手枪对准着敌人的胸膛，高喊：“缴枪不杀”的命令。10几个未发一粒子弹的敌人只好跪下，两手举枪乖乖地向我们投降缴械。杨科长率领10多个同志搜查一条小沟时，敌军1个排长与5个士兵利用有利地形向我进行猛烈射击，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才逼迫敌人放下武器向我投降。我带领10多个同志只打了10余发子弹，就捕获了6个敌人，缴获了2支冲锋枪与3支步枪。尔后，我组织20个同志继续分头搜捕逃散之敌，经过半小时的工夫，将这些逃散之敌从各条山沟的土坎下、干水沟里或土坑里，象捕小鸡一样一个个擒拿。当我们清查俘虏时，还缺少一个俘虏，一支手枪。最后由俘虏带领我们到一个山沟的小坑边，敌上尉全身用泥土掩埋着，当我喊他缴械时，他还企图挣扎顽抗，警卫员张娃勇敢地跳下坑，用手枪对着他的脑部正要扣扳机时，他慌忙喊道：“红军老爷饶命”。于是，我们生俘了他。 　　这次战斗从发现敌情，到结束战斗只有2个小时，干净利落完成了歼敌任务。俘敌兵35人，缴获步枪19支、冲锋枪3支(花眼机关枪)、轻机枪1挺、手枪2支，粮食3000余斤。解救运粮群众13人，毛驴19头，我们除了消耗了几十发子弹，花了2小时外，没有任何损失。敌兵班长说：“上午发现一群羊，大家误认为是红军，遭到排长斥责，排长说：“几百里都是自己的军队，那里会有红军呢?结果过了两三小时真碰见了红军”。 　　有的说：“我们早知道红军优待俘虏，枪响就盼望解放回家。”有的说：“你们是飞毛腿，等我们看清是红军时，枪口已对准了我们的胸膛，只好向你们投降缴械”。战斗结束后，刘军长视察了我们缴获的这些战利品，拿着从上尉身上缴获的那支崭新的驳壳枪，高兴地笑着说：“蒋介石、高桂滋这样的运输队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今后来者不拒，有则收之”。最后他说：“机关的同志学会了3套本领(即会工作、会打仗、会自理生活)什么时候都能用得上”。我们整理队伍，押着俘虏，赶着毛驴，驮着粮食，继续向贺家峁前进，这时太阳已西斜了。我们迎着春风，唱着陕北民歌，浩浩荡荡地开始了新的征程。 　　* 本文选自《民族英雄刘志丹》一书。 　　 纪念刘志丹/刘力贞，张光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