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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苏鲁游击战争*——在苏鲁共产党县委书记及八路军各支队政委联席会议上的报告

(一九三九年一月七日) 　　一、一年来苏鲁游击战争的经验教训 　　现在正是艰苦的山东游击战争的一周年纪念，这一年来的游击战争有什么经验教训?我们把它研究一番，总结起来，运用到以后坚持山东游击战争的实际工作中去，是一件必要的事情。一年来，山东游击战争有什么经验教训呢?第一，山东八路军发展的特点是无中生有和逐渐壮大起来的；第二，抗日游击战争发展的必然性；第三，抗日游击战争有着战略上的伟大作用；第四，游击队向着正规军，游击战向着正规战发展的；第五，苏鲁游击战争有着坚持的可能性；第六，坚持游击战争的中心关键，在于巩固和扩大根据地。这六项，是一年来山东游击战争的主要经验教训，是今后坚持山东游击战争的必要的正确方针。 　　(一)山东八路军的发展是从无中生有和逐渐壮大起来的 　　德州陷落，济南放弃，山东有名的逃跑主义主席韩复榘，为了保存自己局部的实力，牺牲国家民族的利益，违抗中央命令，擅自退出山东。因此，日寇肆无忌惮，到处横行，大好河山，任敌践踏；我行政官吏，大部弃职潜逃，秩序混乱，汉奸猖獗。这时人人措手无方，失败情绪增长。由于惨遭日寇、汉奸屠杀、焚烧、抢劫，人民仇恨、反抗、暴动的情绪随之增长。山东共产党和八路军的干部，就在一方面山东局面混乱、彷徨、烦恼、无前途、无出路、无办法，一方面仇恨、反抗、暴动、找前途、找出路、找办法的时候，他们坚决、勇敢、不怕困难、不怕牺牲，执行中共中央关于“在敌人后方坚持游击战争与正规战相配合”、“变敌人后方为前线”的正确指示，在各地组织与发动了顽强的游击战争，不断地打击了日寇汉奸，提高了抗日信心；我友党同志，及爱国志士，也先后起义，组织了不少的抗日友军，在一个战场上，打击共同的敌人。这说明了山东和全国各地一样的在日寇侵略的炮火下，必然的要爆发抗日的民众性的游击战争。这是山东游击战争发展的普遍性。 　　同时，山东八路军的发展，有其特殊性。华北各省八路军游击支队的产生发展，是在正规的八路军，或由它派遣出去的远征支队，直接帮助民众的反日武装斗争中壮大起来的。华东新四军各游击支队的发展，一般的是在正规新四军的直接帮助之下滋生和壮大起来的。因此，它们的发展要容易些、迅速些。山东的八路军各游击支队的产生发展，没能获得正规的八路军和新四军的直接帮助，它仅仅得到了正规八路军的一批坚强的领导战争的干部，特别是八路军的无比良好的政治影响，在各地凭着这批干部，和当地的群众领袖以及八路军的政治影响，就“无中生有”了，逐渐的壮大起来了。为什么山东八路军游击支队的发展，会有这个“无中生有”和逐渐壮大的特点呢?这是由于帝国主义及日寇对山东民众历史上的民族压迫，使鲁省民众具有义和团暴动、五卅惨案等反帝反日的民族斗争的传统，民众有着强烈的民族反抗精神；这是由于山东自古出梁山好汉，民众有着民性强悍的英雄气魄；特别重要的是，民间枪支极多，易于揭杆而起；这是由于山东党坚决执行国共两党在敌人后方发展游击战争的正确指示，集中力量去创造和发展游击战争。山东八路军游击支队，就在这些客观和主观的条件之下，产生和发展起来了。由于没有正规八路军的直接帮助，山东八路军的发展进步要困难些，缓慢些；但不管如何的困难，终于日益壮大起来，而且向着正规军的方向前进。这不能不说是山东开展游击战争的重大收获。山东游击战争的这一特殊经验，证明中华民族在异民族野蛮的侵略地区内，纵然没有正规军的直接帮助，或者正规军帮助发展之后，再行调走，这些地区内游击战争的发展是可能的。现在还未发动游击战争的地区，必须坚持、组织、发动、领导这些地区内的游击战争，配合正规军的正规战，有力地打击日寇。 　　(二)抗日游击战争发展的必然性 　　贫弱的、领土广大的、武器处于劣势的中国，与强大的、武器处于优势的日本帝国主义作战，游击战争的发展是必然的，不可避免的。山东游击战争的发展，同样的证明了这个真理的正确。为什么敌人后方的游击战争能够发展呢?第一，以空间上说，我们有着活动的广大地区。由于中国领土的广大，日寇兵力的不足，而且日寇的兵力主要的向着中国内地伸展，广大的被占地区，日寇的兵力太少，无法应付。山东一年来被占之后，日寇仅仅固守津浦、胶济、陇海三条铁路及几个军事据点，铁路和其占据的军事据点之外的广大地区，是中国游击队的阵地。这些广大地区内的人力、物力都是支持游击战争的补充地区。这是游击战争发展的根本条件之一。第二，以时间上说，由于中日战争的长期性，在第一阶段，日寇军队继续深入中国内地(这一阶段已经过去了一年六个月的时间)，日寇要完成其第一阶段的侵略计划，必需还要花费较长久的时间。这些长久的时间，给了敌人后方游击队以产生、发展和锻炼的优裕机会。第三，以人民的帮助上说，由于敌之野蛮的侵略，对民众施加残暴兽行，而中国游击队是从民众反日斗争中生长起来的，爱护民众。因此，日寇到处遭受中国人民的反抗，中国游击队则到处受到人民的欢迎。这是日寇到处受敌，孤立无援，我游击队则获得广大人民同情援助，从而得到普遍发展的根本理由。第四，以社会环境方面说，敌之侵略是异民族的侵略，到中国来，人情、地理、生活、语言和习惯各不相同，必然发生许多的不便利；我则相反。敌人利用军队特别是和后方游击队作战，必然发生许多错误，行动不能灵活，指挥不能机动，我则反是。这一点决定敌后方游击战争，在正确领导之下，能够发展起来，而日寇无如之何。这四项——中国游击队有着广大的活动地区，有着较长久的时间发展锻炼，有着广大人民的帮助，有着人地两熟的便利——使游击战争的发展坚持是可能的必然的。 　　(三)抗日游击战争有着战略上的伟大作用 　　在全国的抗日战争来说，正规战是主要的，游击战是辅助的；以敌人后方来说，游击战便成了主要的战争形式，在有利的条件下才能采用运动战。这是否就降低了游击战争的作用和地位呢?这是否说游击战只起着战术上的作用，而不起着战略上的作用呢?不是的。我们为了配合徐州会战和保卫武汉，进行了无数次的英勇战斗。我三支队攻入济南，五支队四克烟台、龙口、胶济路及胶东等数次战役，震动山东，先后制敌死伤3230余人，缴枪1500余支，击毁敌兵舰1只，飞机3架，汽车68辆，火车头17个，胶济路数次一周内不能通车，有力地配合了徐州会战和保卫武汉的战斗。这些小的胜利，集合而为大胜，阻止、滞迟了敌人战略计划的实现，影响了整个的战略布置。这不能不说是游击战起着战略上的作用。 　　(四)游击队向着正规军，游击战向着运动战发展 　　山东各地的游击队，都是由不多的枪支组织而成，逐渐壮大起来，向着正规军的道路上前进。我们在五月间提出几个主要支队向着正规军的方向努力，并且提出了“创造主力兵团”的口号。某些支队是向着这个目标走的，人数扩大了，军事技术提高了，干部的能力也加强了。在队伍建设上，由不健全的政治工作到了真正的政治工作制度的建立；由无计划的教育制度，做到了军事政治教育制度的建立；由散漫的极端民主的军队生活，做到了军队真正正常制度的建立；由纪律松懈的军队，做到了有严明的军事纪律的军队；由无计划的各自独立作战的状态，做到了在统一的战略意志之下去配合作战；由干部的无处训练，做到了军政干部轮流去学校受训；由各自为政的财政供给办法，做到了统一的财政供给制度之建立。这些事实，证明了在长期残酷的民族战争中，游击队受到必要的锻炼，能够变成正规军。这些事实，证明着我们提出游击队变成正规军，提高质量，改进政治、组织装备、技术、战术、纪律等工作，扩大数量，把游击队变成正规军的口号，是正确的。同样由于游击队变成了正规军，游击战也要变成运动战。因此提出游击战向着运动战发展的口号，也是正确的。我们领导游击队的干部，应当向着这个方向去努力。 　　(五)苏鲁游击战争有着坚持的可能性 　　苏鲁是全国抗战的一个重要支点。苏鲁游击战争的坚持，对于全国抗战是有着配合作用的。同样的，由于全国抗战的坚持，直接的保证了苏鲁游击战争的坚持；由于全国抗战有胜利的前途，保证了苏鲁也有胜利的前途。然而不可否认的，在长期抗战的过程中，个别地区，由于主观和客观的原因，遭受失败，变成敌人的统治区域，是可能的。那末，苏鲁本身是否存在着坚持游击战争的条件呢?我的答复是肯定的：苏鲁存在着坚持游击战争客观和主观的原因。山东有着良好的地形，泰山、鲁山、蒙山、抱犊崮等山脉，绵延鲁南，地势崎岖；苏皖是湖泊地带；都是游击队伍最好的活动地区。苏鲁有着强悍的众多人口，不下五千余万，人人称英雄自古出梁山；苏鲁有着武装的现成武器，民间枪支不下数万支；苏鲁有着丰富的物产，足够长期战争的供给。这些客观条件，说明苏鲁有坚持游击战争的可能性。有着各党各派所领导的游击队伍和东北军，有着各党各派开始建立民众运动的基础，有着政治上的进步(尽管这些进步极其缓慢)，有着一年来的抗战成绩，从而奠定了坚持游击战争主观的基础。当然我们面前还摆着毋庸否认的困难，在日寇疯狂的进攻前面，各方面的抗战工作，存在着严重的弱点：统一战线还未达到应有的程度，军队的数量质量还不够满足抗战的要求，政权的改造极其缓慢，民众运动的发展还不够深入，这不能不是坚持游击战争的重大障碍。然而这些困难在抗战的过程中，在工作努力的过程中，是能够克服的。我们一方面要警惕这些弱点，求得克服；另方面不要夸大这些弱点，失掉坚持游击战争的信心。在坚持游击战争的方针之下，我们相信会有新的进步，会有新的抗战力量增长，成为坚持游击战争的新生力量。这就是客观和主观方面都具备着坚持苏鲁游击战争的可能性。我们的任务，就是把这些可能性变为现实性。 　　(六)坚持苏鲁游击战争的中心关键在于巩固和扩大根据地 　　中日战争长期的残酷的斗争过程，在敌人后方没有抗日根据地，是不能坚持游击战争的。因此坚持游击战争的中心关键，在于巩固和扩大根据地。巩固和扩大根据地的中心环节，在于以各党各派各军精诚团结的基础上，巩固与扩大军队，组织与武装民众，改善政府工作，运用灵活战术，打击敌人的“讨伐”，保卫根据地。我们提议各党各派各军在敌人尚未大举“讨伐”之前，由苏鲁战区司令长官召集各方代表，开诚布公地共商救国大计，共商如何创造根据地的问题。只有在精诚合作的基础上，才能有效地创造抗日根据地，有力地打击日寇“扫荡”后方的阴毒。坚持抗日游击战争，创造根据地的最基本工作，在于采取具体的有效步骤，补充与巩固现有军队，没有足够数量的军队，是不能够打退敌人的“讨伐”，是不能够保卫根据地的；在于切实地组织与武装广大民众，动员民众配合军队打仗，没有广大的民众参战，是不能够打退敌人的“讨伐”，是不能够保卫根据地的，在于对现有政府的改造，使之成为民主的、领导民众抗战的政府，没有良好的政府工作，是不能够打退敌人的“讨伐”，是不能够保卫根据地的；在于灵活地积极打击、消耗、歼灭敌人，没有灵活的游击战术，是不能够打退敌人的“讨伐”，是不能够保卫根据地的。敌人已经开始了第二阶段“扫荡”后方的计划，已经开始了日寇所谓“讨伐”，形势是异常紧急，时间异常短促，要求我们迅速建立起好的根据地，有力地打击日寇所谓“扫荡”、“讨伐”，坚持敌人后方的游击战争! 　　二、山东游击战争发展的三个阶段及其趋势 　　山东游击战争的三个阶段是：敌之防御我之进攻为第一阶段；敌之“讨伐”我之“反讨伐”为第二阶段；敌之退却我之追击为第三阶段。这是从山东游击战争的特殊性确定的。这三个阶段的大概情况分述如下。 　　(一)敌之防御我之进攻阶段 　　这一阶段包括济南失守之后，武汉放弃之前的整个战争过程，在某些地区现在还未结束。这一阶段的特点是敌人主力深入中国内地，山东仅留少部分日军，保护交通要道，掩护主力进攻。由于这一特点，在地区上时间上给了山东游击队发生、发展、锻炼和活动的机会。山东游击战争在这一期间有极大的发展，积极进攻敌人，破坏铁路，配合全国抗战。因此，这一阶段敌人处于防御地位，我们处于进攻地位。这一阶段，分做二个时期：敌人进攻，国军退却，为第一个时期；徐州放弃，山东沦陷，为第二个时期。第一时期是山东游击队产生时期。这一时期韩复榘逃跑，政治系统破坏，汉奸猖獗，失败情绪增长。由于国共两党的优秀党员和爱国志士坚决执行国共两党“变敌人后方为前线”的主张，由于敌之主力南下，后方空虚，组织了不少的游击队伍。这些游击队伍极其复杂，坚决抗日的固然不乏其人，别有用意，乘机企图升官发财的也比比皆是。因此，当时游击队伍积极抗日者有之；纪律败坏，扰民害民，互相残杀，互相火并者也有之。然而不可否认的，游击队逐渐向着进步的方向前进，逐渐提高民众抗日情绪，逐渐恢复行政组织，逐渐牵制敌人的后防，这是第一时期的实际情况。第二时期就是徐州放弃，山东沦陷时期。这一时期某些游击队伍发生悲观、动摇，有的叛变，投降日寇(如张步云、刘仙洲等)；有的感觉无前途，自动溃散(如秦启荣的一部)；而大部分游击队伍，经过整理扩大，有的向着正规军的道路前进，有的向着积极抗日的游击队伍的方向去走；坏的队伍还存在着一部，需要经过以后的整理，才能走上轨道；一部分还要在抗战过程中，天然淘汰。这一时期的游击队伍，的确积极进攻敌人，攻入济南，破坏铁路，给敌人很大牵制，有力地配合了保卫武汉的战斗，政治上也开始进步，阻止了伪政权的扩大统一，推行了抗日政权，民众运动也初步着手，特别是统一战线较前巩固扩大。这一阶段奠定了坚持游击战争的初步基础。 　　(二)敌之“讨伐”我之“反讨伐”阶段 　　这一阶段也就是中日持久战的第二个阶段，敌人停止了战略的进攻，开始“扫荡”后方，扩大伪政府，完全占据其占领地区。这一阶段敌人对于苏鲁的“讨伐”，大都是分区进行。敌人以青岛、烟台、潍县为三据点，并企图三点联系起来，进攻胶东；沿台潍公路南北两端淄博路、太石、滋沂及胶费三公路之西端，向鲁南进攻；以济南、徐州及聊城三据点联系起来，进攻鲁西北；由沧州、禹城两据点会攻惠民，进攻鲁北；以大汶口、兖州、济宁等据点进攻鲁西；以徐州、砀山等据点进攻苏鲁豫边区；由徐州、扬州、南通、蚌埠及东海等地，向淮阴进攻。敌人对于各个地区，不会同时进攻，是有先后的差别；敌人兵力不会平均分配，对于每个地区进攻的各路兵力，也有主攻方向与辅助方向的区别，这是敌人进攻方向的大概估计。现在的问题是：日寇采取什么方式达到其进攻目的呢?他的进攻将遇到什么困难?这一阶段我们的困难是什么?有什么新生力量去反对日寇的“讨伐”?战争形势将有什么曲折变化?需要有一个大概的推断，以便把握住这一艰苦阶段的战争。敌人在已经占领地区的主要进攻方式，及其遭遇到的困难是：第一，将已经占领的铁路、公路及某些军事据点建筑坚固工事，防御中国军队的进攻、破坏，利用这些已得阵地，继续深入占领未占领的公路城镇。然而他的进攻将遭遇中国游击队伍和民众的严重阻止、反抗和打击；他的“讨伐”计划，要花费很大代价，或许能够完成其一部，继续占领几条公路和某些城镇。第二，日寇必然用尽一切力量，进行侦探、间谍工作，侦测中国军队的动止，寻找乘虚袭击的机会。日寇进攻部队的组成，必然是日本军队和汉奸军队所组成的混合军队，以补救日本军队不熟习地理、人情、与汉奸军队战斗力薄弱的毛病，以适合于进行“讨伐”的战略。日寇的“讨伐”战是野蛮的、侵略中国、压迫中国人民的战争，因而不惟没有民众基础，反而到处遭受人民的反对；因而日寇的“讨伐”战争，不可能顺利地进行；他不能够和我国革命的、有民众基础的、最后必是胜利的游击战争相比较；因而不要夸大日寇“讨伐”战争的作用，减低游击战争的信心。但是，我们必须动员民众，配合军队积极打击、消灭其“讨伐”部队，加紧戒严，着重瓦解伪军，打击日寇采用的游击战术，最后使之崩溃瓦解。第三，日寇在占领地区，必然采用乌龟政策。敌人将其占领的据点，建筑乌龟壳既可防御中国军队的进攻，又便利于出击四周的中国军队。日寇是否可能大量的建立碉堡网，进行对于抗日根据地的进攻呢?这在目前是不可能的。日寇的兵力、财力，不能够在广大占领地区内建立碉堡网。这种乌龟壳有无办法制服呢?我的答复是有的。日寇在每个乌龟壳里不能驻扎很多军队，我们动员地方武装，配合民众武装，把他包围起来，捉拿派出之汉奸，打击出扰之部队，割断和外间的联系，封锁其给养的来源，使之孤立起来，恐慌逃跑，在逃跑的路途上埋伏打击消灭；如果争取伪军及该占区居民工作做得好一点，可能配合军队的进攻，占领乌龟壳，消灭敌军。制服乌龟壳的最上策，是发挥民众的力量，去包围、歼灭敌军，主力万不要被许多乌龟壳牵制、分散，而要在运动中寻找敌人的过失，消灭敌军。第四，日寇利用汉奸组织伪政府，并欺骗、恐吓、柔化民众，这一企图，同样的遭受中国军队和人民的强烈反抗，使其伪政权不能推行很广，仅能在其占领地区的附近推行政务，广大地区仍然是抗日政府的统治区域。广大民众是不会屈服的。只要我们工作做得好一点，即使是敌军占领地区的民众，也是表面的、暂时的应付敌人，实质上暗地里还是帮助抗日军队的。因此，日寇的“讨伐”尽管毒辣，然而我们都有办法制胜它，只要坚持这一阶段的游击战争。 　　我们不能太乐观了!这一阶段确实是最困难的一个阶段。我们必须认清这些困难，才能在抗战过程中消灭困难。那末，我们面前的困难是什么呢?我想，铁路、公路的被占领，一些城镇的被占领，抗日根据地的逐渐缩小，各个根据地的可能被割断，经济的封锁与补充的不易，动摇分子悲观失望情绪的增长，伪军伪政权的增长，妥协叛变空气的增长，这些都是这一阶段的严重困难。然而我们也不要太悲观了!困难是存在的，但是我们在现有的进步基础之上的新生力量，是能够战胜困难，以至最后消灭困难的。这些新生力量是什么呢?我想，在敌人严重的“讨伐”前面，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是能够更加巩固与扩大的，军队的质量和数量是都要提高和增加的，民众运动是要向前发展的，政府机构是要向着民主的方向进步的，这些在现在工作基础之上的进步和新生力量是能够以我之反“讨伐”战胜敌之“讨伐”的。 　　敌之后方的这种“讨伐”和反“讨伐”的战争形式，是辗转反复的战争形式。敌之战略上的外线“讨伐”，必将被我战略上的内线反“讨伐”的不断的战役上的胜利所打败或停止。接着敌人再来一次新的“讨伐”，我方再来一次新的反“讨伐”，结果敌人又一次的被打败或停止。如此辗转反复，直至日寇总退却，中国总反攻止，才能停止这种战争形式。这种战争过程中会有着错综复杂的曲折变化：敌人的某些占领地在敌败的情形之下，可能成为我军的根据地或我之游击区。我之某些根据地，在敌胜我败的情形下，可能暂时的或较长久的变成敌之占领地，或我方之游击区，我方之游击区也可能成为敌之占领地或我之根据地。战争形式是犬牙交错的，是曲折变化的，我们要把握住这种形势，一切工作要依照这种犬牙交错的战争形式和它的曲折变化去布置，才能够得到正确的解决。 　　(三)敌之退却我之追击阶段 　　山东经过了第二阶段的战争，全国就到了敌之退却，我之反攻阶段。这时候山东也要开始新的阶段，即敌之退却我之追击阶段。敌我优劣势的对比，颠倒过来，这时候山东领导战争的各将领，就要研究确定如何应付这一局势。让鬼子兵跑掉呢?还是截击追击去消灭它呢?我想，应当乘敌之精疲力尽、惊慌退却的机会，组织若干追击部队，猛烈地追击敌人，追到胶济路、青岛市，追到津浦路、济南市，坚决歼灭一部日军。甚至配合平汉、平绥等路追击部队，打到平津去，打到东北去，打到鸭绿江畔去，最后战胜日寇，举行盛大的庆祝胜利大会。 　　三、一切工作为着坚持游击战争 　　根据以上分析，苏鲁游击战争是能够坚持的。然而虽有客观条件，还必须依靠主观的正确领导和努力，才能达到游击战争的坚持，直至取得最后胜利。主观方面应如何领导与努力呢?我的答复是一切工作为着坚持游击战争。这主要包括以下八项工作： 　　(一)政治动员 　　没有深入的动员，要想坚持敌后方的游击战争，争取战争的胜利，是不可能的。这次会议之后，要把蒋委员长抗战以来历次的告国人书，毛泽东同志的论持久战，国共两党许多坚持抗战的主张、言论，特别是最近我党六中全会决议，以及坚持苏鲁豫皖游击战争等问题，进行深入的传达解释，提高民族的自尊心和自荣心，动员全国人民坚持抗战，坚持持久战，坚持游击战争，坚持统一战线的方针，克服少数人的悲观情绪，反对任何妥协投降的企图。用什么办法去动员呢?靠召集干部的、党员的、军队的、民众的各种会议做报告讨论；靠报纸、漫画、书籍、大量的解释、印发；靠学校、训练班、教育训练；靠剧社表演。采取一切有效的灵活的适合群众口味的方式，用语言、文字去动员。这是有关能否坚持抗战，坚持游击战争的重大事情，应该引起我们的严重注意。 　　(二)提高主力游击兵团的战斗力 　　如何提高主力兵团的战斗力?第一，要积极主动地打击敌人，在战斗中去锻炼。有个别的人主张保存实力，扩大实力，不主张打仗。他们认为打仗是牺牲自己；他们不了解军队只有坚决打仗，才能锻炼成有战斗力的军队，才能得到民众信仰，扩大自己。八路军是在坚决打击敌人的斗争中，保存自己，扩大自己。况且军队不打仗，敌人更加猖狂，进占我军根据地，试问那时如何保存实力，扩大实力呢?存在这种有害思想的人们，要迅速改正过来。第二，尚无政治工作的部队，要迅速建立政治工作；政治工作不健全的部队，要改善与加强政治工作。有了良好的政治工作，才能提高官兵的抗战决心与战斗力；才能官兵一体，军民一致；才能巩固与扩大部队。第三，有计划地扩大部队，或者由地方武装中补充之。这一方面要防止主力吞并地方武装的倾向，同时要注意地方武装的地方观念。第四，加强军队的军事政治教育，不仅会打游击战，而且要会打运动战；不仅会唱歌识字，而且要了解整个的抗战问题。这就要求建立真正的教育制度。第五，除加强领导学校有计划的教育干部外，应当提高干部在工作中的学习精神，组成各种研究会，讨论政治军事问题，提高干部的指挥能力和政治水平。第六，八路军和各友军在苏鲁战区统一指挥之下，取得协同动作，以收合击之效。主力和地方部队，建立正常关系；主力行动地区，应当有权力指挥地方部队；当然地方部队仍保持其原有组织系统。第七，经济公开，士兵管理伙食，尽可能地改善士兵生活待遇。第八，注意军事工业的管理，求得弹药上的补充。 　　(三)发展游击武装 　　第一，提倡游击武装的发展，他可以配合主力游击兵团，牵制敌人，破坏道路，封锁消息，迷惑敌人，带道引路，开展民运，捕捉汉奸等。第二，某些战略重要支点，必要时派遣一部主力，帮助创建和发展地方武装，使之能够独立存在、发展。第三，游击武装可分做独立团、营、游击队，及脱离生产和不脱离生产的游击小组等，按情况及需要组织之。第四，着重游击武装的政治工作。游击武装有的是从民间、会门、民团、绿林或伪军反正中成立起来的，军队制度纪律一般的不很良好。要特别加强政治工作，改造成为良好的游击武装。第五，整理现有游击武装，淘汰不良分子，吸收战士时要细心考查，防止汉奸分子混进来。第六，经过地方武装，建立情报网，侦测敌情，并报告主力游击兵团。第七，每个游击武装均须创造自己的游击根据地。 　　(四)广泛地武装民众 　　第一，广泛地组织自卫团、联庄会、自卫队等半军事性质的民众抗日团体。提出“每个壮丁加入到自卫团中去”，“每个基于壮丁加入到基干自卫团中去”的口号，广泛地武装民众，捍卫国土。第二，提出“每个自卫团员要有一件武器”，“每个基干自卫团员要有一件精良武器”的口号，把所有的自卫团员武装起来。第三，自卫团要选举坚决勇敢的抗日分子担任干部。第四，自卫团编制分基干的和非基干的两种，基干的多担任战斗任务，非基干的多担任后方勤务。第五，自卫团经常担任地方戒严，盘查路条、侦测、逮捕汉奸，侦测、转送情报，破坏道路，拆毁围子，帮助运输，配合甚至单独作战等任务。第六，经常进行民众武装的军事政治教育。 　　(五)开展民众运动 　　第一，改进动委会工作，切实推动动委会进行战时动员工作与组织民众的工作，使之成为政府军队抗战动员的有力助手。第二，普遍与统一青年运动，采取各种群众愿意的组织形式，把青年组织起来，反对狭隘的关门主义。民先也应该是青年广泛的一种组织形式，不是少数先进青年的组织形式。广泛地武装青年，动员青年加入到军队中，游击队中去；加入到自卫队、青年队中去；加入到童子军中去。动员青年参加一切抗战工作，提倡青年群众的文化娱乐、体育、读书等工作。根据不同的嗜好，分别吸收到识字组、娱乐组、体育组、歌咏组、壁报组、读报读书组内，发挥他们的特长，帮助政府或单独成立小学、夜校、露天学校等，吸收青年儿童到学校里，教育他们学习抗日知识。青年妇女经过妇救会去领导，青年农民工人都吸收到青年团体里来。农会工会可以通过青年团体，指示青年农民工人的工作。第三，统一与普遍工人的组织，强调根据地内农村工人的组织，同时不放弃被占地区产业工人的组织。动员工人参战，并为争取抗战胜利，积极参加各种劳动，加强工人民族的阶级的教育，提高他们的民族觉悟，适当的改善工人生活。第四，普遍地组织与武装农民，加强农民的政治教育，提高他们抗战的能力，改善农民生活，保护耕作，减轻负担，提高他们抗战的积极性。加强对农民的领导，防止汉奸及一部反动的豪绅地主把持农民团体。工人及农民中的青年可以集体加入农会。第五，严重地注意对会门的争取工作。山东会门特别普遍和复杂。会门，一方面它是广大群众的组织，有反抗压迫者的传统，在日寇残暴兽行之下，带有抗日的性质；同时他是迷信的、封建的、自私自利的狭隘的团体，带有反动的性质。我们的争取工作做得不好，他可能被日寇汉奸欺骗、收卖和利用。我们基本上对会门采取争取的方针，加强政治工作，争取上中级领袖，教育下层群众，引导其走上抗日的道路。提出“由会门到自卫队”，“由会门到游击队”的口号，达到改编会门为自卫队和游击队的目的。第六，采取先组织老年中年妇女，再推广到青年妇女；或经过抗日的男子，再去动员自己的妻子姊妹等方式，动员与组织占人口半数的妇女群众，分配她们缝衣、洗衣、慰劳、优待抗日军人家属，参加后方勤务及生产等适当工作。并解决妇女切身问题，实行放足，抗日自由，以至合理解决婚姻问题等，提高妇女的抗战热情。 　　(六)瓦解敌伪军工作及进行敌占区工作 　　第一，伪军的增长，将会成为坚持第二阶段游击战争的重大困难。但是，他们终究是中国人，只因一时的受欺骗利诱，误入歧途，只要政治工作进行得好，存在着瓦解或争取的可能性。第二，日本军队厌战反战情绪日益增长，同样的存在着瓦解分化的可能性。第三，对于他们的首长和士兵，高级官和下级官，应当分别看待。第四，对于敌伪军的基本方针，是瓦解分化，在可能的条件下不放弃争取工作。第五，军队中和地方上组织进行敌伪军工作团或工作组，在战场或深夜里接近敌伪军时，进行谈话或讲演；专门印刷给敌伪军看的标语、布告、传单、刊物等，在敌伪军附近及其通过地区内张贴散发；分别写信劝解说服，或派坚强干部及其家属进去活动，优待俘虏及其家属，采取各种灵活方式，宣传中日战争的前途，达到动摇、瓦解、分化、争取的目的。第六，敌占地区特别有战略意义的地区，建立秘密工作，积蓄力量，准备必要时配合反攻。在敌占区坚持统一战线方针，团结一切抗日分子在我们的周围；敌我交界地区，严防对立现象的产生，做到敌占地区的民众对敌应付，对我真诚拥护帮助的地步。 　　(七)改造政府成为民主政权 　　依据抗战建国纲领及苏鲁具体环境，确实改造政府工作。第一，蒋委员长在国民参议会开幕致词中指出“第一必须完成的任务就是加强团结，巩固统一；第二、建立民主政治的基础。”据此，各级政府应当成立民意机关，召开各党派、各军队、各团体代表和无党派的抗日名流，讨论国事。各级政府确实实行“对于言论、集会、结社、出版、为合法之保障。”我认为在苏鲁战区首先不再发生限制、压迫民众运动，逮捕、枪杀共产党员等违犯既定国策的事件。第二，各级政府组织与领导民众抗战，实行于抗战有利的一切设施，具体的执行“抗战建国纲领”。第三，改善民生，实行减租、减税，废除苛捐、杂税，实行合理负担，保护农民耕种，奖励合作事业，调济生产，组织对外贸易，优待抗日军人家属，救济难民、灾民及失业工人，抚恤伤亡将士，没收汉奸土地财产，分配给贫民等。第四，普遍地揭破汉奸勾结日寇的罪恶，提高民族警觉性，注视汉奸的破坏活动。专设除奸机关，组织民众的除奸运动，严厉镇压或孤立主要汉奸，争取汉奸影响下的民众。第五，实行国防教育，广设各种干部学校、训练班造就大批抗日人才，在可能范围内恢复小学，编印含有抗战内容的新课本，提高青年儿童的民族意识和抗日能力，特别着重广泛实施成年群众的社会教育，每个公民都给以必要的军事政治教育，使之成为坚决抗战，具有抗战能力的优秀公民。第六，实行战时财政政策，缩减行政费，以至废除薪饷制度，统一财政收入和支出，实行有钱出钱，合理负担，没收汉奸财产充作抗日经费等办法。经过政治鼓动，动员资财、粮食支援战争的方式，是最为合理有效的。 　　(八)坚持统一战线 　　“坚持抗战，坚持持久战，坚持统一战线”(毛泽东同志语)。这是争取抗战最后胜利的正确方针。“日寇汉奸集中力量反蒋反共，建立全国性的汉奸政府，企图推翻蒋委员长，推翻国民政府，推翻国共合作与全国团结。”(毛泽东同志在六中全会的报告)我们应该坚决反对日寇汉奸的这种活动。汉奸汪精卫进行破坏国共合作和国内团结活动。最近国民党永远开除汉奸汪精卫的党籍，这种处置是完全正确的。苏鲁国共两党之间，军民之间，官民之间，依据国共两党中央总的“精诚团结，共赴国难”的根本方针，调节过去的关系，减少磨擦，万勿受日寇、汪精卫等汉奸的挑拨离间，制造磨擦，务使两党关系日益密切。已往不必要的磨擦，不允许再继续下去，不允许一误再误，因为没有各党各派各军各界的精诚合作，在敌人后方要想坚持游击战争，是办不通的。确实遵照国共两党坚持统一战线的方针，实行互助互让的共同合作。我们应当了解，没有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巩固和扩大，就无法战胜日本帝国主义；我们应当了解，苏鲁没有两党的精诚合作，就无法坚持游击战争，坚持到最后胜利；我们应当了解，各党派力量的扩大，就是抗日力量的扩大，也就是自己党派力量的扩大；我们应当了解，消弱友军力量，就是消弱抗日力量，也就是消弱自己党派的力量；我们应当了解，各党派的存在，是有他存在的历史根源，任何人不能消灭的；我们应当了解，大敌当前，如果不能够精诚合作，赶出日寇，就同归于尽。不论为国家，为民族，为自己党派，为个人前途，都要求国共两党的精诚合作。我们提议双方派代表开诚布公地共商坚持苏鲁游击战争的合作问题，解释过去的一切隔膜，走上合作的光明道路。合作的形式，不论两党选出代表组织各级共同委员会也好，不论暂时互派代表协商一切合作问题也好，这是目前亟待解决的问题。两党下级党员发生磨擦，应该共同派代表解决或呈报双方上级机关解决，无论如何，应以国家民族为前提，保证不再发生自相残杀的悲剧。统一战线能否获得适当解决，有关于苏鲁地区游击战争能否坚持的问题，谅友党及社会贤达之士，早已洞悉，望共勉之。 　　四、结论 　　我的结论很简单：就是“坚持敌人后方的游击战争，和正规战取得配合”，坚持“变敌人后方为前线”的战略方针，“一切工作为着坚持游击战争”，“坚持游击战争坚持到最后胜利”，“坚持游击战争的中心关键，在于巩固和扩大根据地；巩固和扩大根据地的中心环节，在于以各党各派各军合作的基础上，巩固与扩大军队，组织与武装民众，改造政府为民主政权，运用灵活战术，打击敌人的讨伐，保卫根据地。”(均见前文)“坚持抗战，坚持持久战，坚持统一战线，争取最后胜利。”同志们!努力吧!最后的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 本文曾在中共山东分局主办的《大众日报》上发表，收入本书时作了删节和文字上的修改。 　　 郭洪涛文集/中国交通运输协会编。—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