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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中的习仲勋与张治中的友谊

余湛邦

习仲勋和张治中(文白)的相知和交往时间相当长了。 　　文白先生于1945年3月到延安，习仲勋在中共七大上当选为候补中央委员，工作在陕北。1950年西北军政委员会在西安成立，他们都是副主席，共事五年多，合作得很好。大区之后，习仲勋和文白先生先后调中央，习仲勋曾任国务院副总理兼秘书长，文白先生曾任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国防委员会副主席。两人交往密切，每周必聚会一次，参加者还有傅作义、邵力子、徐冰、余心清等，互相交流情况，畅谈国内外大事，感情融洽，关系颇不寻常。 　　首先值得回忆的是在解放初期西北的一段。当时，西北军政委员会负责人的安排次序是彭(德怀)、习(仲勋)、张(治中)。彭德怀在西安时间很短，不久就调到朝鲜前线，习仲勋事实上成了一把手。习仲勋对文白先生十分尊重，对他的历史与为人了解很深，其突出的表现在于使他有职、有权、有责。这体现了习仲勋对党的统战政策的熟练运用。 　　习仲勋对文白先生，不但让他对分管政法工作实际负责，凡牵涉西北全区的事，更是处处征询他的意见。 　　习仲勋主动让文白先生为1950年西北军政委员会第一次会议、1952年5月西北军政委员会第五次会议、1952年12月西北军政委员会第六次会议致闭幕辞。 　　1951年让文白先生在西北军政委员会上作《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国委员会第三次会议的传达报告》，对毛主席在会上的重要讲话、周总理的《政治报告》、彭真的《关于抗美援朝保家卫国运动的报告》、陈云的《关于经济工作和财政工作的报告》，逐一加以传达，使西北人民对全国政治形势、奋斗任务有全面的了解。 　　1953年，习仲勋安排让文白先生在西北行政委员会上作《关于过渡时期总路线的传达报告》，传达了毛主席、周总理关于总路线的指示，对总任务的内容逐项传达、具体叙述、全面分析；还对中央决定的第一个五年计划的基本任务如实说明，落实到西北。 　　习仲勋和文白先生在西北合作的五年中，相知愈深，感情愈融洽。文白先生不止一次对我说：共产党革命几十年，聚集全国四方的精锐，真是人才济济，车载斗量。他们“二十多年的奋斗经验，深得服务人民、建设国家的要领，并且具有严格的批评制度，学习精神和切实、刻苦、稳健的作风。这些优点反映到政府设施的，是有效率的、没有贪污的政府，反映到党员行动的，是俭朴、肯干、实事求是的军政干部。我们中国人毕竟还有能力把国家危机挽转过来，还可希望把国家搞好，我多年来内心所积累的苦闷为之一扫而空，真是精神上获得了解放，怎能不令人欣慰不已呢?” 　　文白先生每谈到习仲勋时，对他的思想水平、工作水平、政策水平之高，处理大政方针的果断，为人处世作风的谦虚、谨慎、细致、全面，赞不绝口，内心倾服。调来北京以后，他们经常交往，无事不谈。他们聚餐多数在北京饭店、政协俱乐部、四川饭店，有时在文白先生家中。 　　50年代，文白先生年逾花甲，体弱多病。1956年夏前往京郊小汤山温泉治病。一天，习仲勋由城里远道来临，适文白先生午睡。习仲勋遂踅至我房中，我正为文白先生代笔撰写《七十回忆录》。他问我写什么，我遂向他作简要汇报，并提及文白先生要求写一段自我批评内容，一如溥仪《找的前半生》第一稿的写法。我不同意，感到很为难。习仲勋即说：“文白先生一生经历那么多大事，这些材料经过若干年后，就是非常宝贵的史料，你要好好地写，认真地写，务必保存其本来面目!”习仲勋走后文白先生醒来，我把习仲勋的想法告诉他，他说：“好，你就照习仲勋的意见写。” 　　可是好景不长，晴天霹雳一声，到1962年忽然发生了一个所谓习仲勋“利用小说进行反党活动”案子。文白先生和我都是党外人士，对党内事不方便问，只好闷在心里。不久，习仲勋就不知去向，有人传说是下放到河南某工厂劳动去了。文白先生和我谈及，总是郁郁不乐。到了“文化大革命”开始，文白先生从自己的亲身经历推想，对习仲勋的命运倍觉担心。到1969年4月，文白先生在遭受迫害、精神万分不安的情况下，因病去世，他们从此阴阳两隔，只好梦中相逢了! 　　到1985年文白先生诞辰95周年，我向邓颖超大姐建议，请为文白先生举行纪念会。邓大姐同意了，转交中央统战部办理。纪念会召开时，习仲勋代表党中央致辞，我才又一次听到习仲勋对文白先生的一次真正的心音。 　　这是一篇情文并茂的讲话。习仲勋一开始就表示对我们敬爱的文白先生的深切怀念和崇高敬意，然后对文白先生作出最全面、最恰当、最深刻的评价：“文白先生是杰出的爱国将领，富有远见的政治家，民革中央的卓越领导人，是同我们党有长期历史关系的亲密朋友。” 　　最后，习仲勋在全面地介绍了文白先生一生的重大经历和功绩之后说：“文白先生一生为人正派，襟怀坦荡，同我们党真诚相处，肝胆相照，遇事直言不讳……在同文白先生几十年的交往中，我深深感到，他态度明朗，意志坚强，不断追求真理，从不故步自封……他衷心拥护党的领导，拥护社会主义制度。” 　　这是习仲勋和文白先生从“几十年交往中”所得出的深刻认识和全面评价。古人有言：“平生得一知己，于愿足矣。”习仲勋正是文白先生的“知己”，文白先生九泉有知，应可瞑目了。 　　(作者系张治中先生原秘书) 　　 习仲勋纪念文集/中共中央党史研究所编.—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