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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志难忘的关怀

常香玉

40多年前，我有幸认识了习仲勋。此后数十年间，我们经常有所交往，他对演员的爱护、对艺术的重视，他那坚定不移的革命意志、平易近人的作风，都给我留下了深刻难忘的印象。 　　1951年春夏之交，全国上下掀起了声势浩大的支持抗美援朝的捐献运动。那时，我在西安领导着一个民营的香玉剧社。美帝国主义侵略者的嚣张气焰、鸭绿江边燃起的战火，激起了全中国人民极大的义愤，抗美援朝、保家卫国，成为每一个中国人的分内之责。这个运动，深深地震动了我。我想，我们戏曲艺人，在旧社会地位低下，受尽欺凌，被看作死后不能入老坟的“下九流”，真是苦不堪言。解放后，党和毛主席刚让我们过上了好日子，国内外反动派不甘心自己的失败，妄想卷土重来，让历史倒转，这是绝对办不到的。在事关国家安危的紧要关头，作为中国人民的一员，我应该尽到自己的责任。于是，我和丈夫陈宪章商议，决定用义演的收入，捐献一架飞机，为抗美援朝尽力作出贡献。 　　捐献义演自1951年8月5日开始，我和香玉剧社的同志们从西安出发，半年时间演遍开封、郑州、新乡、武汉、广州、长沙6个城市，180多个日日夜夜，180多场演出。我们节衣缩食，克服困难，终于提前超额完成捐献一架战斗机的任务。1952年2月回到西安，西北军政委员会文化部、西北文联专为我们举行了庆功大会。为了回顾捐献义演这段不寻常的历程，陈宪章向有关领导部门写了一份总结，作为工作汇报。中共中央西北局宣传部部长张稼夫把这份总结转呈当时的西北局第二书记习仲勋。习仲勋认真地审阅了这份材料，在上面亲笔写了“爱国主义的典范”的批示。 　　过了几天，习仲勋派西北局宣传部文艺处处长苏一平来接我和陈宪章。我们很快来到了他的办公室。习仲勋放下手头的工作，亲切地会见我们。他说：“你和你的剧社，倾注全力，用自己演出的收入，捐献一架飞机，这对志愿军、对全国人民都起到了很大的鼓舞作用。香玉同志，你是当之无愧的爱国主义的典范。你们的爱国壮举，在全国乃至国际，都有很大的影响。”我说：“义演捐献是我应该做的事。我们不能去前线打仗，但是我们会演戏，只能用这种方式尽到我们的责任。因为有党和政府以及广大群众的支持，才顺利地完成了任务。谢谢习书记的鼓励。”习仲勋还说，他看过我演出的《花木兰》、《拷红》，说我唱腔好听，吐字清楚，不用看字幕就能听明白，夸奖我练出了真功夫。接着他又问了我的生活情况，问了剧社的现状，说有什么困难可以找宣传部和西北文化部帮助解决。1952年是全国解放后的第三年，国家正处于经济恢复时期，尤其是贫穷落后的大西北，是国民党留下来的烂摊子，百废待兴，百业待举，需要解决的问题很多。作为西北大区的主要领导人，习仲勋可谓日理万机。他这样的高级领导，有多少办不完的事情，却能关心我这样的演员，关心一个民间剧团，这种深入实际、礼贤下士的作风，实在令人感动。 　　1952年，习仲勋上调北京，先后任政务院秘书长和国务院副总理兼秘书长。因为他久经考验，年轻有为，中央才对他委以重任。1962年，在党的八届十中全会上，他是康生诬陷迫害的对象之一，给他加上许多莫须有的罪名而受到迫害。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习仲勋获得彻底平反。在中央分配工作之前，他住在郑州中州宾馆待命，我特地去看望他。这时的习仲勋，60多岁，面色红润、精神抖擞，风采不减当年。我说，你在洛阳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受了许多委屈，一定很累吧，身体还好吧?他说，累算啥，下去锻炼锻炼有好处。他说身体很好，每天早上跑15里，还能工作。他问起我在“文化大革命”中的遭遇。我说，挨的批斗、受的折磨就不用说了，后期在西华农场住了三年，学到不少本领，知道怎样给苹果树剪枝，知道怎样才能让它挂果，用架子车拉土运粪，用巧劲儿才能一下子倒净。通过劳动锻炼，才真正知道一粥一饭来之不易。我还能演戏，每天都在坚持练功。他说，这很好，练功要坚持，艺术要提高，总的来说，要不断前进，要向前看。 　　20世纪80年代初期，习仲勋从广东调回中央工作。1982年，我和郑州市豫剧团进京演出《花木兰》和陈宪章编写的现代戏《柳河湾》。为了培养青年演员，花木兰这个角色是由三个人分别扮演的，我的学生虎美玲、王希玲演前面几场，我从“荣归”接着演完。一天，习仲勋到剧场看戏，前面的演员他不认识，我在后面的戏不长，他多年没有看我演戏了，当时没有认出来，剧终后他即退场。随行人员告诉他最后扮演花木兰的是常香玉，习仲勋立即转身返回，特地来到后台向我和学生们表示祝贺，使我们深受鼓舞。 　　习仲勋和齐心女士，生活俭朴，待人真诚。每次我去北京开会，都要到他家看望他们。他们都留我和陈宪章一起吃饭。齐心知道我爱吃青菜，每次都给我做一种大米稀饭和菠菜汤，令人感到非常亲切。 　　数十年间，我得到了他给予的许多教诲，获得了他多次的亲切关怀和大力支持，在这里不能一一尽述。这些，都使我铭记在心，难以忘记。我体会到，习仲勋对我的鼓励和关怀，体现了党和政府对人才的重视，对戏剧事业的重视。 　　(作者系豫剧表演艺术家、中国戏剧家协会原副主席) 　　 习仲勋纪念文集/中共中央党史研究所编.—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