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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生难忘的关怀
延泽民

  我认识仲勋较早,但接触最多的时间是1945年党的七大之后不久,仲勋同志接替高岗担任西北局书记之后。
  七大以后,西北局按照新党章,成立了监察委员会,崔田夫任书记,委员都是兼职的,下面只有我一个专职干部,一身三任:监委会秘书、崔田夫的秘书和文化教员。那时卧室和办公室在一个窑洞。窑洞里安一张木板床睡觉,放一张小桌子办公,就这么简单。我的窑洞和仲勋同志的窑洞相距不过20米,早不见晚见。他平易近人,看见机关的同志总是微笑着先打招呼,有时还开几句玩笑。我的眼睛高度近视,十米之外,能闻其声,不识其面。同志们都亲切地管我叫“瞎子”,仲勋同志也不例外。越是人多的时候,他越爱逗我,远远地就举起手喊道:“‘瞎子’,你看我手里拿的是什么?”逗得同志们大笑,一下就把彼此的感情拉近了,使人感到很亲切。同志们从内心里充满着对他的热爱和敬重,什么话都愿意对他说。他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好领导。
  解放战争中,1947年8月15日,胡宗南部整编第二十九军军长刘戡率五个旅二次进占绥德,向无定河和黄河边猛扑,企图逼我军背水作战,欲歼我于黄河之滨或逼我军和党中央、毛主席东渡黄河,赶我们出陕北。在这之前,7月20日,中央为了对陕甘宁边区与晋绥抗日根据地后方工作统一指挥,决定将晋绥军区再度划归陕甘宁晋绥联防军建制,任命贺龙为司令员,习仲勋为政治委员。8月12日,中央指示贺龙、习仲勋部署各后方机关迅速转移到黄河以东。而毛主席、周恩来、任弼时则没有过黄河,转移到佳县,指挥作战。
  当刘戡率几万大军向北猛扑的时候,我后方各机关从安塞县白庙岔一带启程,急行军几天,转移到无定河以北绥德县薛家渠一带几个村庄。刚吃过午饭,获悉敌人没有在绥德停脚,继续向北向东猛扑,预计一二日内,即可扑到黄河边。于是我后方各机关在贺龙、习仲勋率领下,又急行军一天一夜,赶第二天下午到达黄河边的拐头渡口。那几天,空袭警报频繁,敌人飞机追踪轰炸扫射,我们等到晚上才开始渡河。但只找到一条木船。敌人距离我们只有60华里了,情况十分紧急。渡口对岸是山西碛口镇,那里黄河水急浪大,木船进入中流,直冲而下,往返一次需要一个多小时。在朦胧的星光下,轮渡了一夜,当最后一船人在碛口上了岸,敌人才扑到黄河西岸,只能隔河打枪,但过不了河。我各后方机关这才在碛口附近的侯家圪台等村庄驻扎了下来。那次过河的除了贺龙、仲勋外,还有陕甘宁边区政府主席林伯渠、西北局副书记马明方、组织部部长马文瑞等领导同志。在一路行军中,仲勋同志和其他首长,对大家的安全关心备至,遇到空袭警报,像临战的指挥员,不顾个人安危,指挥大家隐蔽,表现了临危不惧、沉着对敌、身先士卒的高尚情操。
  那时西北局监委会已无日常工作,我被调到边区《群众日报》当记者。这时候,中央在延安主办的《解放日报》已转移到华北,陕北只有这一张报纸了。那是一张用脚踏机印刷的八开小报,还有一个手摇发电机,靠它来发电,收发国内外的新闻,行军时用毛驴驮着。中央的号令,前线的消息,国内外的新闻,都靠这一张小报传播。我跑外勤,主要是跑西北局和边区政府,报送消息和采访消息。报社驻在山西碛口侯家圪台,距西北局、边区政府所在村庄20华里,没有电话,我几乎每天都要跑一趟,有急事骑马去,无急事步行,与仲勋同志见面的机会仍然很多。
  那时杨明轩(著名教育家,20世纪60年代曾任民盟中央主席)、赵寿山(杨虎城部高级将领,20世纪50年代曾任陕西省省长)已从西安秘密来到陕北。东渡黄河后,中央决定把他们到达陕北的消息通过新华社向全国公布,同时对在青化砭、羊马河和蟠龙战役中被活捉的胡宗南的三个旅长李纪云、麦宗禹和李昆岗在战俘营的生活向外介绍。报社决定派记者闻捷采访战俘营,派我访问杨明轩、赵寿山。因头一天已征得他们的同意,对采访都已有所准备。我去时杨老和赵将军在一个窑洞的炕上坐着,赵将军的夫人也在座。杨老先谈,赵将军后谈。杨老深思熟虑,一边抽着卷烟,一边字斟句酌地谈了许多,记录下来,就是一篇逻辑性很强的文章。赵将军也善谈,并且引经据典,说他从军几十年,总是不忘“民为邦本,固本邦宁”的哲理。而今蒋介石不顾国家人民的利益,逆民心之所向,发动内战,中华儿女必须奋起讨伐,把他消灭。我把采访记录送杨老和赵将军过目后,两人一字未改。杨老送我出门后说:“不要说我是著名教育家,把‘著名’两字去掉。稿子怎么发,由党审查决定。”当我把稿子送给仲勋同志时,他谦虚地微笑说:“杨老的谈话,赵将军的谈话,还要我审查?不必啦。”接过稿子后又补充一句:“让我看一下,我也只是学习学习。”言谈话语,对杨老和赵将军流露出深深的敬重之情,也使我感受到他那种一贯的谦虚精神和对别人的尊重态度。
  沙家店战役之后,我后方机关又西渡黄河,回到陕北,住在绥德县薛家渠、霍家坪一带。这时我军已由内线防御转为内线反攻战,向南挺进,追击敌人。刘少奇在华北主持制定的《中国土地法大纲》此时已由出席会议的李卓然带回,西北局即召开了著名的义合会议,贺龙、习仲勋、林伯渠、马明方、马文瑞、李卓然等西北局的领导同志及各地、县委书记参加,部署展开全面的土地改革。会议后,我仍作为记者,去米脂县参加土改。土改完成,我患了一场大病,半月昏迷不醒,医院已向西北局写了病危报告。病情刚好几天,又患了结核性胸膜炎,高烧不退。当时医院随军南下,我被抬在担架上,行军半天就不行了,医生认为不能再走,必须就地治疗,发电报请示西北局。西北局当日回电,让医院留下一名医生,陪我就地疗养。那位医生名叫黄忠灼,湖南人,是几个月前在清涧战役中俘虏的胡宗南部将廖昂旅的随军医生,被俘后就在我军医院当了医生,人品正道,很老实。那时最好的消炎药是进口的磺胺片,为数不多,但医院还是留下几十片。还有十支注射液,因没有注射器,没有用。党的关怀,使我虽在重病中,但心情极好。黄医生陪我在绥德霍家坪疗养了两个月,体温一正常,我便回到报社工作了。
  延安光复后,我回到延安。不久,我的结核病又复发了,高烧不退,卧床不起,最后已奄奄一息了。报社几位同志给我输了血,仍未转危为安。那时,听说有一种药叫链霉素,对结核病有特效。但因为是刚进口的药,加上国民党的封锁,价格奇贵,一支一两黄金。据陕甘宁晋绥联防司令部卫生部部长曾玉生说,卫生部只储备有50支,但他无权批准动用这种药。动用这种药,必须先经政治部主任李卓然批准,然后还要经政治委员习仲勋审批。我是个小干部,哪里能动用这样奇缺而又昂贵的储备药呢?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可真敢想敢干。我坐不起来,躺在床上,用抖颤的手,拿铅笔给李卓然并报仲勋同志,写了几句话。我已无力多写,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我快病死了,只有注射链霉素,也许能治好,希望能批准给我用这种药。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把信送出去了。
  当时我军正在逼近西安,战争之紧张,可想而知。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只过了几天,仲勋同志就批下来给我用这种药。医院给我注射了10支,我的高烧已退,但仍有低烧。曾玉生又经请示批准,给我注射了5支。初次用这种药,效果奇佳,不到20天,我的体温就正常了,从病魔困扰中挽回了我的生命。我永远感谢仲勋同志在烽火前线对我的关怀,感谢党的关怀。
  西安解放后,在建国路西北局的一次晚会上,仲勋同志看见我,老远就喊道:“‘瞎子’,你还活着?”我赶快走上去,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他没等我说话,又说道:“不怕死就死不了。”我这才说:“不是我不怕死才活过来的,是党的关怀我才活过来的。”
  这是一件小事,但对我来说,绝非小事,而是我终生难忘的大事。
  20世纪50年代进京后,和仲勋同志虽然不像在地方上那样见面的机会多,但不论在“文化大革命”前和“文化大革命”后,都有过多次接触。仲勋同志一如既往,平易近人,见了下面的同志,总是先打招呼,问长问短。80年代,他和宋任穷、乔石、胡乔木、周扬、夏衍接见电影家代表大会代表时,在休息室看见我说:“你写的《无定河》我看见了,还可以再写。”我说,我本来想去家里送给你,但你太忙,不愿打搅你的休息。他说,我晚上一般没事,你来吧。宋任穷也是我早就熟悉的老首长,接着仲勋同志的话问我,你到了北京,是不是房子越住越小,汽车越坐越大?宋任穷的诙谐,引得大家都笑了。
  1984年夏,一次见仲勋同志,那时周扬病了,由夏衍、阳翰老领我们筹备全国第五次文代会,去中南海向中央书记处汇报筹备情况。我们提前一刻钟到,中央办公厅主任王兆国让我们先进书记处会议室坐下。胡耀邦等中央领导同志准时来到了,我们谁也不说话,静静地坐着,气氛显得有点严肃。我已是年逾花甲的老汉了,但仲勋同志还把我看做是当年的青年娃娃,进门看见我,虽然没有喊我“瞎子”,但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又举起手,意思是让我看着他手里拿的是什么,引得旁边熟悉我的同志都笑了,使严肃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
  想到仲勋同志对我来自烽火战场的关怀,心绪一直都不能平静。
  (作者系中国文联书记处原书记、中国作协书记处原常务书记)
  

习仲勋纪念文集/中共中央党史研究所编.—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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