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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曹力如同志

田 星*

我和曹力如是在陕甘宁边区政府认识的。那时，我在政府秘书处工作，他是我们的秘书长。陕甘宁边区政府主席林伯渠同志常外出开会办事，高自立同志伤后体弱，这样，政府的日常工作，边区各地区、各县来往公文的批复，下达命令的“划行”(即领导审阅签字)，中外来宾的接待等，大都由力如主持。每天上上下下来来往往那么多事，力如总是耐心细致，有条不紊地办理，我们作具体工作的同志，对他的工作热忱和办事能力十分佩服。再加上刘景范和王子宜的热心促成，1939年秋，我和力如结了婚。 　　力如白天工作繁忙，难得坐定。他批阅公文都是在晚上，差不多每天晚上都要批阅一大摞文件，有时起草报告，总是熬到深夜。他因监狱生活的折磨，腿部有伤痕，身体较弱，一到寒冬，咳嗽气喘。我看他太劳累了，在木炭火盆上给他煮一碗红枣小米粥喝。他端着稀饭碗，也幸福地笑了。红枣小米饭还凝聚着我们革命的友爱。 　　1943年夏，在延安的“抢救运动”中，要对每个人的历史作全面审查。当时，我们这些在大城市上过学的同志，尤其被人注意。领导反复动员之后，原来开封女师的一位同学，走上讲台慷慨激昂地“坦白”了自己，然后留下余音：我们开封女师十分复杂，其中有“蓝衣社”、“CC”组织……在座的还有田星等人，她们也应坦白。她不负责任地乱讲，给我惹了祸。马上，延属党委负责人找我谈话，要我带头交待问题。我自1937年参加革命以后，大部分是做机要工作，从没出过差错，和白区也没书信来往。所以不等领导同志讲完，我就委屈地哭了。回到家里，力如一再“动员”要我给党讲真话，我更委屈了，责问力如：“人家出风头，你也趁火打劫。”力如深沉地说：“共产党人时刻要以党的生命为第一生命，个人的一切都在其次。”听他一言，我脑子里翻腾起往事。力如参加革命，四处奔忙，1931年被捕入狱，监狱的严刑拷打，几乎丧了生命。家中为了筹集到榆林探监和托人营救的费用，连圈里的羊都卖了，可亲可敬的父亲，没等到儿子出狱，就在贫病夹击中与世长辞。寡母带着儿孙们，倍加艰苦。我提议把老人接延安来住些天，力如却说：“国难当头，多一个人，国家就多一份负担。”直到他在延属当专员时，母亲思念儿子心切，来延安住了一个月就回去了。这不就是“个人的一切，都在其次”的例证吗?想到这里，我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直往下滴。力如说：“有那么多委屈?”我说：“不。我被一个纯洁高尚的灵魂感动了，这是理解，是敬爱，是幸福的热泪。” 　　力如生活俭朴，热爱劳动，吃穿都不挑剔。在延安时，我们吃小米，穿土布，按人配给，但鞋袜很少发。于是，我学着做鞋。那鞋，头歪后跟扭，看着自己的“产品”这样难看，我真有点不好意思。力如却说：“世人的本事，大多是逼出来的，以后手熟了，活准顺眼中看。”说罢，拿起来就穿。 　　毛主席号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力如一有工夫就纺毛线。他在山区学得个好手艺，纺毛线可称“行家”。有一次，他要外出到陇东视察工作。晚饭后，他坐在火盆旁边，半个晚上，就织了一副手套，第二天戴上出发了。 　　每到春季，力如就邀我在附近的山坡下整地种菜，他育的苗，成活率高。晚饭后，我们一同去施肥、浇水、除草、修枝。“人勤地不懒”，西红柿和南瓜长势很好，还送给伙房让大家吃。力如说：“大家拾柴火焰高，多往伙房交，还怕伙食办不好?” 　　力如对毛主席和党中央领导同志无限忠心和热爱。记得1939年，在陕甘宁边区政府时，我们从农村买来一些生蜂蜜，给党中央首长用。他亲自看着熬好，亲自装瓶，并在瓶口加封盖章，派专人送上，以保证毛主席和党中央领导同志们的健康。 　　力如对待革命同志一向热情关怀，真诚帮助。在延安时，有个南方来的老红军，身体多病。他常去问寒问暖，有时抽不出工夫，就让我去。他多次对我说：“人类社会是个接力运动。老年人为社会出过力了，现在岁数大了，身体不好，又远离家乡，我们要多关照。” 　　1949年12月，他奉命赴新疆，我也作好参加边疆建设的准备。谁知行至灞桥，不幸遇难牺牲。我肝肠欲断，失声痛哭。在党和同志们的关怀下，我带着4个儿女生活。每当我遇到困难时，力如对党忠贞不二的赤子情怀，待人持家的高尚情操就浮现在我的眼前，增加了我战胜困难的信心和勇气。我决心教育儿女继承力如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革命精神，为祖国的四化建设贡献自己的余生。 　　(苏锦若 整理) 　　*田星，曹力如的夫人。1914年生于河南省叶县。1935年在开封女子师范上学时参加“一二·九”运动，1937年9月到达延安，1938年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曾在八路军一二○师民运部、中央工人学校、陕甘宁边区财经办事处、绥德专署、陕北保育院等单位工作。建国后曾任中央监察部机要科科长、北京市女十五中党支部书记等职，曾被评为北京市劳动模范。后在内务部、全国供销合作总社工作。1982年从商业部办公厅离休。1995年5月3日因心脏病逝世。在近60年的革命生涯中，她始终不渝地忠于党，忠于人民，忠于共产主义事业。她的一生是革命的一生，战斗的一生，是鞠躬尽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一生，是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的一生，是久经考验的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 　　 曹力如/熊美杰主编.—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