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破除迷信 改造巫神

    
    由于历史原因，边区卫生和医疗状况落后。由于医务人员和药品缺乏，疾病死亡率极高。因此，巫神乘机大搞迷信活动，坑害群众。据1944年10月统计，全边区共有巫神2029人，占150万人口中的1.35‰。延安市东关一个乡，149户400余人口中，有巫神3个，大大高出平均数字。虽然边区政府三令五申破除迷信，改造巫婆神汉，但除改邪归正者外，大部分仍然秘密地或公开地在活动，假托鬼神，造谣惑众。他们之中，绝大部分是二流子和鸦片烟鬼，每年消耗边区人民的钱财以亿元计，害死的人也不少。1944年8月11日，《解放日报》登载同年7月延安县反巫神大会期间根据调查材料的一个粗略统计，全文照录，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全县白白耗费多少?全县巫神总数161人，每年每人跳神36次，每次主家耗费3800元，每次的招待费2000元，全县全年共耗费33618600元(按最低统计)。
    “安庄子”。新峁台村请巫神高治富“安庄子”一次，共破费9万元。巫神程项自己闹“鬼”，老百姓出11万元请他“安庄子”，他却一定要30万元。
    治死多少人?到会59个巫神自己说：共治死278人；161个巫神该治死多少人呢?
    据当年调查所得，巫神之中大多数并不信神，他们自己生了病时反而要找医生治疗，他们明明知道自己所做的是一套骗人的把戏，但在群众中仍硬要进行反对西医中医的宣传，硬要说有什么神鬼，其目的就是为了欺诈取财，损人利己，谋自己生计。他们的所谓“治病”，不是“安砖、吊瓦、烧黄表”，就是钢针扎肉、裸体鞭打、头顶放炮、麻绳捆指、火烧阴毛之类。前一种方法，还不致增加病人的病，后一种方法，会使无病变为有病，小病变为大病，大病变为死症。他们投机取巧，唯利是图，对医生医治快要好的病人，他们“驱神捉鬼”，胡闹一顿，病人好了，他自恃功劳，大肆宣传是“神”的功力；如果病人死了，他又把责任推卸给医生，更加说神道鬼，大敲竹杠，甚至大造其谣，威吓未病未死的人也来请教他。因此，人死得越多，巫神就愈加谣言纷纷，愈加财源滚滚，愈加扬眉得意。所以巫神不怕死人，他“治病”的办法惨无人道，人越死得多，他便可以装腔作势，借以吓人，欺骗谋生。病人一入巫神之手，无易于被判处死刑，而整个边区就有这样一批巫神，天天在做这种杀人的勾当。
    边区实行新民主主义的社会制度，根本不能容许巫神这种“职业”公开或秘密活动。边区政府领导人民开展了反对巫神的长期斗争。比如，1943年8月，富县大升号区五乡木瓜山村高成福媳妇在河边洗衣时，因见一花白蛇受惊，又患流行性感冒，卧床不起，因缺乏科学知识，便求助于巫神屈金贵，屈说有蛇神搭灾，必须还愿。以后该村贾红奎、孙金财见有利可图，乘机敲诈，借口给蛇神修庙，并以香灰配各种颜色作神药，用以布施，先后诈去民财一万余元。政府查知此事，即召开村民大会，群众揭露了贾红奎等骗人伎俩，村民极其愤恨，由此展开了反对巫神的斗争。又比如，1944年春，在延安、安塞、子长三县交界的聚财山、老庄湾、新窑湾、史家山、山峁梁等地方，发生了一起罪恶深重的巫神活动案件。这些地方在旧社会人叫“三不管”，土匪经常出没，弄得路断人稀。边区政府成立后，这里的群众才过上了太平的日子。但是，1944年4月，这里又突然不太平了，“出墓鬼”、“血腥鬼”、“红鞋女妖精”都一齐出动了，夜里常听见院里落土疙瘩，群众的门上常有血污出现，半夜三更牛羊牲口到处乱跑，路上和窑顶有许多女人小脚的踪迹，多次干草堆着火，闹得群众人心慌慌，天不黑就关门闭户，不敢出来，连狗都不敢叫了，有的人索性廉价卖掉麦子，丢下秋田任其荒芜，搬到别的地方去住了。巫神程项和二流子鲁四家的“鬼”闹得最凶，程项的婆姨曾被“血腥鬼”缠住，流了很多的血。后经县、区、乡派人联合侦破，原来这些鬼把戏都是巫神程项和他唆使下的二流子鲁四干下的。他们在搜获的满是血污的洋铁桶、系者麻绳的女人小脚鞋底、抛土块的撂鞭绳、从画片上剪下的小人头等物证面前，承认了犯下的罪行，其目的是想把庄子搞乱，群众就会出很多钱请巫神程项安庄子；二流子鲁四则是为了挣钱讨老婆。真相大白后，群众受到了教育，这些庄子里又重新过上了太平光景。
    为了把反对巫神的斗争引向深入，在全边区掀起了声势浩大的破除迷信活动，各地党政军民一齐行动，召开反巫神大会，用当地巫神作恶的实际事例，向群众做广泛宣传；利用庙会、集市等机会，让有悔改之意的巫神坦白交待，以他们为反面教员，启发群众提高觉悟，认识破除迷信与反对巫神的重要性与必要性；加强取缔巫神活动的力度，处罚伤害人命与造谣惑众的巫神。与此同时，各地还组织中医西医、小学教员和有知识的人联合起来，一方面劝导当地巫神改邪归正，变成自食其立的劳动者，正正当当地谋生；另一方面劝说广大群众不要相信巫神，要相信医药，主动给病人介绍医生治疗，医生要主动找到病人门上去看病。在这方面，三边分区的老中医崔岳瑞作出了榜样。全分区1030多户人中，就有300多个巫神、阴阳，每年群众迷信花费在2亿元上下。只有崔岳瑞一个不搞迷信活动，他借为群众看病之机宣传破除迷信有20年，和巫神阴阳作斗争也有10年。为此，三边地委、专署特别表彰了崔岳瑞医生，产生了很大的反响，三边分区展开了更广泛的破迷信活动，纷纷订出计划，利用识字组等形式宣传破除迷信。随后，又在全边区开展学习崔岳瑞运动，抓紧时机改造巫神，调查揭露巫神的骗人伎俩，促使其转变，并利用转变的巫神现身揭露其罪恶，使群众认清他们图钱骗人的本质。
    边区的破除迷信改造巫神工作，取得了良好的成效。以延安县为例，1944年7月经过反巫神大会后，全县139个巫神纷纷坦白，反省交待自己好逸恶劳、骗人诈财的罪恶事实，许多人幡然悔悟，决心重新作人。他们还制订了公约：“我们约定，再不巫神；遣关斩杀，都是骗人；讲求卫生，破除迷信；各样嗜好，都要改正；参加生产，闹好家务；互相监督，教育别人；违犯此约，甘受处分”。①延安县南区三乡新庄科56岁的巫神聂志秀觉悟后也积极投入春耕热潮。他从小就好吃懒做，22岁开始当巫神，在党和政府的感召下，他说：“我骗了一辈子人，再也不骗了，从此转变当好人参加生产，咱的三山刀拿来打把镢头。”从1943年冬天起，他就拾了30多袋粪，春耕中把40多袋粪全部送到山上的田里。安塞县四区也学习延安的经验，在1944年春召开卫生工作与破除迷信座谈会，到会的巫神都进行了自我检讨。巫神窦生华反省说：“我从22岁当巫神，到现在已42岁了，神一次也没来过。我借神的名义才能使老百姓相信，就会骗钱更多。”巫神曹三银等当会要交出三山刀和铃子，政府没有收，要他们改制农具。会后每个巫神都将这些骗人的东西打成农具使用，并制订了个人生产计划，当年就开荒达25垧。他们还亲自向群众宣传不要信巫神了。
    ①  陕西省档案馆民政案全宗号4案卷号3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