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义堂
磨性山西南五里处,有一个村庄,住着七十户人家,耕种着三百多亩水浇地,日子过得满不错。可在很早以前,这里却四野荒凉,地薄人穷。农闲时,村里人多半出外讨吃讨日。
有一年,来了一对老夫老妻,在村北面的王母沟口打了一只土窑,安下身来。他们没有儿女,也没有田地,只好靠老头给人家帮工度日,这年天旱了一百多天,地里的庄稼蔫乎乎就卷了叶子,眼看就要枯死啦。老头天天帮村里人担水浇地。池塘里的水担干了,人们吃水都成了难事,一场灾荒眼看就要降临啦。有些人已经打主意出门逃荒。
这天老头帮一户人家担了一天水,只喝了两碗稀糁子。回来时,给者伴讨了半块玉米粑粑带着。走到王母沟口,他觉得又累又饿,就坐在一棵苍了叶子的柿树下面,背靠着树秆歇气。坐了一会儿,偶然抬起头来,眼前的景象把他惊呆了;往日连草都不长的王母沟里。今天忽然变得绿树成荫,黄莺啼叫。他忙揉揉眼睛,仔细一看,只见一位秀眉善眼的老太婆,半敞衣襟,坐在里头一棵开满了花的楸树下面乘凉,一只丰满的乳房半露在外面,乳汁溪水一样流下来,一直流着。老头正渴哩,急忙用手拘些水喝了。呵!又凉又甜,一天的疲劳当下消失了。他惊喜地边喊老伴,边向窑里跑。突然,脚下一滑.吓了他一大跳,睁眼一看,刚才的景象没有了。原来是做个梦。那半片玉米面粑粑也掉在地上了。他 想着刚才梦里的情景,抬头望着刻在土崖上的“王母沟”三个大字,心想,刚才梦见的老太婆,就是王母娘娘吧?他三步并乍两步,跑到沟里头老太婆坐的地方一看,啊呀!奇怪!天旱了这么多日子,这土崖脚跟下,哪来磨盘大的一片湿土?他赶忙跑回家,叫上老伴,拿来挖镢,筐担,一个挖,一个担,在那一片湿土处打起洞子来。
说来也怪,他在梦里喝了口王母娘娘奶汁变的溪水,象得了仙气,力气大的不得了,一镢下去,就挖碾盘人一块。手一捏,石头当下成了沫沫。他们一连挖了三七二十一天,打开了六层石蓬,淘透了六层泥沙。打了三十六丈深,一摸,才有点湿气气,就是不见水。他累得再也抡不动挖镢了,只好坐下来,背靠着洞壁喘气。他这么一呼吸,背上挨的湿土也跟着一前一后在动。他觉得奇怪,赶紧挪过身子,只听“哗啦”一声,水桶粗的一股清水,从身旁涌出来。老俩口喜得蛮掉眼泪,不住点用手掬着喝。觉得这水又凉又甜,好喝极了。他们顾不得劳累,忙向村子里跑去,给人们报喜。
有了这渠水,庄稼得救了,谁也不用去逃荒。从此,人们过上了安稳日子。老人还继续给人家帮工。不过,人们奇怪的发现,在夏天碾场的时候,老头赶的那个碌碡的提窝里,不断往外淌麦子;粮食收起来,往家里扛的时候,只要他在场,堆子上的粮食老是装不完。别的帮工们累得不行了,就骗他说:“大叔!找人婶叫你哩,赶紧回去。”他一走,场里的粮食很快就收完了。
一年五月端五,他中午给人家帮忙碾完场,背上挣来的二升麦子去看望老岳丈。他老岳丈是个小财东,正带着帮工的起场。他上去向岳父问了好,说:“没有别的礼当,背来 点麦子,往哪里倒呀?”岳父一看他拿了那么一点,就没好气地说:“楼上*(左口右外)八个大麦囤闲着哩,你往里倒去。”他上到楼上,提起口袋一倒,谁知,从晌午倒到晚饭时节,那麦子还象泉水一样,不断地从口袋流出来。八个大麦囤流满了,溢到楼板上,又从窗子往外流,压得房子“咯吱吱”乱响,眼看就要塌了。岳丈起初看到这么多粮食,兴得象喝了千年陈酒那样高兴。这时,见房子要倒,一下子慌了,忙喊:“贤婿,别倒了,不要咧,不要咧!”他说:“你不要了我就带走了。”说完,用手往口袋里一刨,所有倒出来的麦子,又一下子回到口袋里。他背起口袋下楼就走。看那口袋,还只有二升粮食那么一点。
这一年,南万遭了灾,来陕西逃荒的人群里,有几位老人硬把他请到四川去了。临走时,他把那二升粮食留给了老伴。还叮咛她,要用这粮食周济穷人。因为他到了四川,后来,*(左口右外)达就成了全国有名的“天府之国”,粮食多得吃不完。
我们这里的人,为了记住他的功德,就依他的姓,给村里安了个名子,叫斩家庄,每年春节时,家家户户把他的画像贴在放粮食的地方,尊他为“靳仓神”,并在画像两边贴上一幅对联,写上:“年年取不尽,岁岁用有余。”
讲 述 者:靳天林 男 60岁 高小 汉族 农民 杨家沟乡五一村
搜集整理者:斩义堂
流 传 地区:杨家沟乡
搜 集 时间:1987年3月10日
出处: 《宝鸡县民间故事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