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年谱》 三八岁 公元六三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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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太宗贞观十一年(丁酉)

    谱主事略

    玄奘三十八岁,春初从伊烂拏鉢伐多国启程,越大森林,脱野象群之险,进入平原,顺恒河南岸东行三百余里经瞻波国,为孟加拉古国鸯伽首都,位于瞻波河(今名Chāndan)及恒河岸,该城遗址尚存,在巴迦尔普尔附近的Campānagara及Campāpuni两村之间。佛教传说释迦牟尼曾行化此国(见《中阿含经》九、二九、五二等)。东行四百余里经羯朱嗢祗罗国,原名Kānkjol,今比哈尔邦拉吉马哈尔地方。东渡恒河行六百余里至奔那伐弹那国,东印度古国,领土包括孟加拉北部的大部分地区。其地望为今孟加拉Rajshahit及Bogra一带,国都地址在今Bogra城以北七英里处的摩诃斯坦。参观跋始婆《慈恩传》四作跋姞婆,案《西域记》作跋始婆是。伽蓝,遗址在今距摩诃斯坦城西北四英里地方。东南行九百余里经羯罗拏苏伐剌那国。其境当在今印度西孟加拉邦北部和孟加拉的巴拉白姆附近一带,近年在西孟加拉邦恒河西岸穆尔昔达巴德县的蘭伽玛底距般德尔九十四英里,距奇拉底火车站一英里半处发掘遗址,证明玄奘的记载翔实。案《慈恩传》此处行程与《西域记》不同,《西域记》十载自奔那伐弹那国东行九百余里至迦摩缕波,经三摩*(左口右旦)吒国西北行七百余里始至羯罗拏苏伐剌国。而《慈恩传》则略去迦摩缕波,从奔那伐弹那迳至羯罗拏苏伐剌,再达三摩*(左口右旦)吒。《刘谱》云:“按《西域纪》载法师自此东行九百里至迦摩缕波国,见拘摩罗王。《慈恩传》则载见拘摩罗王事在见戒日王之前,与此不同。但观《西域记》中载王言曰:‘今戒日王在褐朱嗢祗罗国,将设大施,崇树福慧,五印度沙门、婆罗门有学业者,莫不召集,今遣使来请,愿与同往。’则此事固与曲女城会相接而《西域记》误系于此也。”又《大唐西域记地理考证》云:“盖由辩机作记时自出肊见,紊乱奘师行程之次第,致此舛误。”案《西域记》与《慈恩传》虽同载玄奘的行程次第,但两书性质不同,一以地理方位顺序记载诸国的政教风土;一则为玄奘的传记,详其旅行之所至。迦摩缕波在今印度上阿萨密,为古代印度极东之国。《西域记》战五印各国大致顺次由北而东而南而西,故叙奔那伐弹那(孟加拉)后,东向之国即为迦摩缕波(阿萨密),印度东境至此为止,从而记叙南印诸国。而《慈恩传》则记载玄奘游踪,当巡礼至奔那伐弹那後,因迦摩缕波“宗事天神,不信佛法,故自佛兴以迄於今,尚未建立伽蓝,招集僧侣”(《西域记》十)。既无佛教遗迹可以巡礼,又无高僧可以参谒,故玄奘未尝即往,而折至羯罗拏苏伐剌那以旅行南印诸国。羯罗拏伐剌那,《西域记》记其地在“耽摩栗底国西北七百余国”,居奔那伐弹那与三摩*(左口右旦)吒之间,以地望衡之,玄奘从东印度转向南印稍从西南方向行,经过此国。至于玄奘到迦摩缕波则在以後受其国王拘摩罗的邀请。始从那烂陀兼程前往,然後与王同会晤戒日王,故《慈恩传》在卷五详叙。《西域记》则记敍诸国政教风土,不以年次为序,故在介绍拘摩罗王时补叙玄奘与王相见之词;以方位言,其国在奔那伐弹那之东北,不能不系于卷十奔那伐弹那之後。是故,两书均不误。《年谱》按年系事,谱其行踪事迹,当以《慈恩传》为据。东南行至三摩怛吒国,今孟加拉首都达卡市以南恒河下游Sahsbghatt一带地方。国都当为达卡西南的柯密拉以西十二英里处的巴德迦姆答。《慈恩传》四:“去城不远有窣堵波,无忧王所建,昔佛为诸人天於此说法处。去此不远又有伽蓝中有青玉佛像,高八尺,相好端严。”案此青玉佛像当为缅甸所制玉佛,可知其国已距缅甸甚近。西行九百余里至耽摩栗底国。其地为今印度西孟加拉邦米德纳浦尔县恒河河口支流胡格里河与鲁甫纳拉扬那河会合处西岸的塔姆努克。据当地的考古发掘,其遗址今有一小港残存,古代的城池湮没于水面下二十英尺。本拟从此渡海到僧伽罗国(今斯里兰卡),因闻海涛凶险,改取陆路经乌荼国前往。耽摩栗底为当时东印度唯一的海港。(见SylvainLévi《大孔雀经药义名录舆地考》),凡到中国南海或斯里兰卡,均经此出海,四〇九年(义熙五年)法愿即从此“载商人大船,汎海西南行,得冬初信风,昼夜十四日到师子国。”六七三年(咸亨四年)义净经广州到达此国。《慈恩传》四:“闻海中有僧伽罗国,有明上座三藏及解《瑜伽论》者,涉海路七百由延方可达彼。未去间,逢南印度僧相劝云:往师子国者,不须水路,海中多恶风、药叉、波涛之难。可从南印度东南角(即今之Negapatm),水路三五日可到,虽复跋履山川,然用为安稳,并得观乌荼等诸国圣迹。”玄奘即西南向乌荼国。今印度奥里萨邦一带地方。其国都经高桑驹吉考订为布巴湼斯瓦尔以南七英里处的陀武里村。附近山丘上刻有阿育王的羯*(左飠右夌)伽敕谕的Asvatama摩崖石刻今尚存。其史实与玄奘所记载吻合。自此西南大林中行一千二百余里经恭御陀国,今印度甘哲姆市北部,面临孟加拉湾,位于奇尔加湖畔。其国都经高桑驹吉考定为今甘贾姆市西北十八英里处的乔羯吒,即北纬十九度三十三分,东经八十四度五〇分。又西南行大荒林一千四五百里经羯(左飠右夌)伽国,该国领域屡有变迁,大抵北起奇尔加湖西南,甘贾姆州西北部,南抵哥达瓦里河,背负东高止山。西临孟加拉湾。其国都所在,异说颇多,高桑驹吉比定为今之斯里迦古烂。自此西北行一千八百余里,至南憍萨罗国,其领域包括纳格浦尔以南,钱达全部及其以东康克尔一带地区。参观龙猛、龙猛即龙树,其译名有三:罗什译《龙树传》作龙树;般若流支译《顺中论》作龙胜;《西域记》八作龙猛,谓“唐言龙猛,旧译龙树非也”。其生平异说颇多,甚至成为印度传说中的多才多艺的神仙。提婆(圣天)提婆为龙猛的著名弟子,发扬中观宗的理论,据说着重在所谓“破邪”方面,著有《百论》(汉译《藏经》存其前半部分)、《四百论》(汉译《藏经》仅存其後半部分,西藏文《藏经》全)等。其生平传说详《提婆菩萨传》、《付法藏传》、《西域记》等。的传闻遗迹,并从善解因明某婆罗门读《集量论》,就停一月余。《慈恩传》四。

    玄奘复从此南大林中东南行九百余里至案达罗国,今印度安得拉邦以海德拉巴德为中心的一带地方。其国都为今艾洛尔西北六英里处,附近的窟院尚有遗迹可辨。参见K.R.Subramanian《案达羅的佛教遗物》一九三三年出版。参观阿折罗造石窣堵波与陈那著《因明论》处等遗迹。详《西域记》十。又南越林野行千余里至驮那羯磔迦国今印度马得拉斯邦克里希那河河口两岸地区。参观弗婆势罗(原注此言东山)僧伽蓝和阿伐罗势罗(原注此言西山)僧伽蓝,及婆毗吠迦(清辩)论师约为五、六世纪时人,与护法同生于南印度,本为数论学派的学者,後改信大乘佛教。他在那烂陀寺继承龙树中观宗的学说并参酌唯识学说,略变龙树所谓的无相皆空的理论为依自性说,著《大乘掌珍论》、《中观心论释思择焰论》以非难护法瑜伽行宗的所谓“依他起”说,印度大乘佛学空、有二宗的争论由此更趋于激烈。的传闻遗迹。详《西域记》十。逢善解大众部的苏部底、又作苏补底、须菩提,汉译善视。苏利耶慧琳《音义》上:“苏利耶者,此云日也。”二法师,“因就停数月,学大众部《根本阿毗达磨》等论。彼亦依法师(玄奘)学大乘诸论,遂结伴同行,巡礼圣迹。”《慈恩传》四。

    玄奘自此西南《慈恩传》四作西行,似讹,兹据《西域记》。行千余里经珠利耶国。案其国境当在今印度马得拉斯邦彭勒尔河和吠洛尔河之间,包括今丹卓尔县与特利支诺波利县等地。向南穿越大森林行一千五六百里到达罗毘荼国。境当今安得拉邦南部,泰米尔纳德邦北部,以帕拉尔河流域为中心,北抵佩内尔河,南至南阿尔柯提河的东海岸地区。达罗毘荼为南印大国,玄奘访问时适逢其全盛时期,国都建志补罗城。今马德拉斯西南四十三英里帕拉尔河北岸的康契维腊姆犹有旧城遗迹。建志城有南印度的波罗奈之称。自古以来为宗教徒巡礼的圣地。也是佛教的学术中心之一,向东南亚诸国传播印度文化。访问大乘佛教瑜伽行宗大师达磨波罗(护法)为瑜伽行宗十大论师之一,出生于连罗毘荼国建志城大臣之家。详《西域记》、《唯识述记》等。的降生处。详《西域记》十。玄奘本拟与苏部底、苏利耶从此渡海到师子国,恰逢该国名僧菩提迷祗湿伐罗、阿跋耶邓瑟哳罗与三百多僧人渡海前来,因知国内饥乱,相与谈论、研讨之下,其学识“亦不能出戒贤之解”,遂中止前往。《慈恩传》四。

    玄奘乃与师子国来的七十多名僧人,从南印度绕道西印度,一路巡视回返中印度。从此行二千余里经恭建那补罗国。《慈恩传》作建那补罗,夺一恭字。应以《西域记》为据。关于此国今地的考证说各不一。兹据康宁翰的比定,认为玄奘所记此国“周五千里”,其领域为起自半岛西海岸,越过西高止山脉深入半岛腹地的一大片区域,北为摩诃剌佗,南为达罗毗荼。东为驮那羯磔迦,西至于海,即在通加巴德腊河流域,安纳贡底为其国都旧址。从此西北经大林暴兽之野,行二千四五百里至摩诃剌陀国,摩诃剌陀为西印度大国,印度史作马哈拉斯图拉,玄奘访问时正当遮娄其王朝补罗稽舍二世在位,约在六二〇年击败戒日王南侵而称雄一时。其国领域相当于今马哈拉施特拉邦,国都似为巴达密。向东北行参观了印度佛教艺术的“圣地”阿旃陀石窟寺。案阿旃陀石窟位于达干高原文迪亚山麓,大彼帝河畔,幽谷悬崖,溪流弯环,作马蹄形。在奥蘭伽巴德西北六十英里,布莎瓦尔以南约三十五英里,从高止山麓的小镇法尔达普尔即可到达该地。今在石窟旁四英里有一小镇即名阿旃陀。阿旃陀,源于梵语“阿谨提那”,汉译“无想”。石窟的开凿约始于公元前二世纪阿育王时代,止于七世纪。印度劳动人民以其神工巨斧在悬崖削壁上展现奇伟雄丽的艺术宝库。阿育王最初所开凿的,即今编号的第十窟,高五十七公尺,宽五十一公尺,深一百二十公尺的神殿。此後,历代王朝,踵事增华,续又开凿石窟,壁画故事,雕塑造像,到玄奘参观时已共开凿了二十九个石窟。其中四个是塔形,余为精舍。造像和壁画,布局和谐,形象生动,色彩鲜艳,技巧精湛,虽以佛教传说为题材,却能反映现实生活。但在八世纪後,随着印度佛教的衰落,因石窟地处闭塞,渐无人过问,遂埋没于荒烟蔓草之中,直至现代考古学者根据玄奘的记载,始重新探查出来,驰名于世界。称为阿旃陀艺术。关于阿旃陀石窟的研究调查,有不少学者根据了中国的古代文献,才得到线索,因而获得重要的发现。中国文献对于印度的古史和考古工作,贡献很大,这是值得特别提出的。案玄奘为历史上第一个概括记载阿旃陀的地位、建筑、雕刻、壁画以及民间传说的人。关于阿旃陀的旅行向导与内容介绍,详见《印度佛教圣迹》十二;关于帕那瓦、遮娄其的历史与艺术,参阅尔·克·马朱达《印度人民的历史和文化》第三卷“古典时代”,尔·高巴藏《建志的帕那瓦族史》等;关于阿旃陀诸石窟的记载与研究,参见J.Fergusson《印度石窟寺志》等。

    玄奘游览阿旃陀石窟毕,西北行千余里渡耐秣陀河(纳巴达河),经跋禄羯呫婆国。其国在摩腊婆南,耐秣陀河北岸,今孟买邦西北布罗奇,为其国都旧址。西北行二千余里至摩腊婆国。国境颇大,约在今印度孟买邦Cutch湾以东到中央邦马尔瓦一带地区。从此西北至伐腊毗国。其地的比定,说各不一。一说在今孟买邦卡提阿瓦尔半岛东部的瓦拉市,或在南部Somnath市,犹有残址。一说今Varawah地区。国都即今瓦密拉普罗,在卡提阿瓦半岛东岸,保纳加尔西北十八英里,即北纬二十一度五十二分,东经七十一度五十七分地方。在该地发现遗址,出土碑铭、泥封、雕塑颇为丰富,这些文物现保存于孟买威尔斯亲王博物院。铭文中说明该地美丽富饶,与玄奘记载相符。

    案《慈恩传》、《西域记》自摩腊婆至伐腊毗途经阿吒厘、契吒两国,但此两国以地望衡之,均在伐腊毗之北,既少佛教遗迹,又无参学之处,玄奘似不至迂回往返,系传闻之国,玄奘并未亲往。据《西域记》与《释迦方志》也可能此两国所谓西北行其距离系指与摩腊婆而言,前人已有所怀疑。梁启超谓:“按诸地图摩腊婆与契咤比壤,而契咤远在阿咤厘东南,本书所记,极不合情实,当是错简。《西域记》则云‘从摩腊婆西北行三百余里,至契咤’,可据以校正。”(《佛学研究十八篇》下册附录三,页八一)张星烺云:“阿吒厘国此地远出路线外,似为玄奘传闻。”(《中西交通史料汇编》第六册。辅仁大学本页三四四)《刘谱》:“窃疑阿吒厘、契咤、伐腊毗数国里数。皆指距摩腊婆而言。盖《西域记》等书乃法师口述而弟子笔记之者。法师述摩腊婆时,偶语及距他国里数,弟子顺序记之。遂宛如法师之行程者。惟《西域记》契吒条上尚有‘从摩腊婆国西北行’数字以别之,至《慈恩传》则并此删去,遂不可了然矣。”

    有关人物与大事

    来唐朝创始佛教密宗的善无畏生。善无畏生平详见《宋僧传》二、《西域求法高僧传》下《无行传》、李华《翻译三藏善无畏行状》等。

    道基卒,年六十余。《续传》十四。

    三论学派慧頵俗姓张,清河(河北清河县)人。卒于益都福成寺。年七十四。《续传》十四。

    二月勅“老子是朕祖宗,名位称号宜在佛先”,《慈恩传》九。诏“斋供行立,至于称谓道士、女道士,可在僧尼之前”。沙门智实、法琳诣阙申理,诏不许。

    罽宾克什米尔。遣使至唐赠送名马,唐朝馈以缯綵,後常有使节往来。《旧书》一九八、《新书》二二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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