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在一个四周都是悬崖峭壁的深山老林中,住着一只菩萨转生的神猴。这只神猴以苦为乐,以山林里的野果充饥,对各兽类都很仁义慈祥。
有一次,一个人家中的耕牛走失,为找失牛,他不知不觉地进入了密林深处,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归路了。这人又饥又渴,暑热难耐,在林中转了大半天,苦不堪言,只好坐在一棵树下喘粗气。
忽然,他看见地上有一些胡桃,赶紧捡起来吃了。胡桃本来就很香美,再加上他已经饿得厉害,因此吃起来津津有味,不一会儿,就把捡来的胡桃吃得一干二净。吃完之后,又四处寻找,想找到胡桃树,把肚子填饱。最后,他的眼睛停留在了半山腰的一个悬崖峭壁上。
只见一棵胡桃树上挂满了熟透了的黄色果实,在山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摆,好像是在向他招手。于是,他登上了悬崖,慢慢地爬近这棵胡桃树。没想到,他刚刚爬上树,因为树枝承受不了一个人的重量,只听“咔嚓”一声,树枝断了,他一下子就落进深谷之中。
真是命不该绝。由于谷底是一个深深的水潭,水面上又飘浮着一层厚厚的树叶,所以这人有惊无险,只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连皮都没有擦破。掉在潭里后,由于他奋力挣扎,很快爬了出来,拖着湿淋淋的身躯,寻找出路。但是,整整转了一圈,也不知出路何在。
这时,他不禁惊慌起来。他绝望地想:“这怎么办?要活命看来没希望了,大概这里就是我的葬身之地了。”
他越想越伤心,不禁心如刀割,失声痛哭,不住地唉叹:
深山密林中,不见人和影,
独身陷绝路,何人救我命?
因为找不到出路,他只好忍饥挨饿,渴了喝潭里的冷水,饿了吃掉下来的胡桃,期待着有人把他营救出来。
这一天,林中的神猴寻找食物正巧来到这里。它看见了山谷中有个瘦弱之人,已经饿得双目无神,面色苍白,正在吃力地连滚带爬,痛苦之极。
大慈大悲的神猴见状,马上关切地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掉进了这个无法爬上来的深谷?”
这人本来已经绝望,看到有只猴子来问,又升起了求生的欲望,急忙向神猴合掌施礼,说道:
我系一好人,迷路此林中,
摘果坠深谷,告别友与亲,
神猴夹救我,难忘救命恩。
神猴对这人的话深信不疑,眼中深露出慈祥的目光,语气温和地安慰他,说道:
陷谷不要紧,遭难莫灰心,
我是你之友,营救请放心。
说着说着,神猴又摘了一些胡桃抛给他吃,好让他增长气力。
为了救出落入深谷的这个人,神猴加紧练习背石头的本领,直到练得能背上一个人的重量,才下到深谷里,嘱咐这人说:“请你骑在我的身上,紧紧抓住我,让我把你背上去。”
那个人见来了救星,千恩万谢,骑在了神猴背上。神猴为了救人出谷,以极大的毅力,忍受了负重的痛苦,用尽平生之力,费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一步一步地爬到了平地之上。因为太过于劳累,神猴爬上来后,已经是气喘吁吁,疲惫已极,不得不躺在一块大青石上休息,以恢复体力。
神猴本来就性情温良,又救了这个迷路之人,因此毫无戒心地对那人说:“这个密林中常常有猛兽出没,如果我们不加小心,很容易受到伤害。现在我劳累过度,很想睡一会儿,请你警惕周围的动静,以保证咱们的安全。”
这人急忙应道:“你刚才太受累了,理应安心休息。你就放心睡吧,我就坐在你的旁边,当你的护卫。”
神猴放心大胆地睡熟了,可没想到这人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这人心想:“我现在体质非常虚弱,光吃果品和树根,身体长不了气力。在这深山密林中,食物很难找到,没有力气,凭什么走出野林,返回家园呢?只有吃掉这只猴子的肉,才能恢复元气,除此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现在神猴正在熟睡,正是杀死它的最好时机,否则,它一醒来,纵然我是一头狮子,对他也没有办法了。”
想着想着,他觉得机不可失,随即搬起一块大石头,使尽全力,朝神猴的脑袋砸去。
大概是身体虚弱,双手乏力,因此动作不稳,加上心虚慌张,石头没有击中神猴的要害,只不过擦伤了神猴的一点儿头皮。但是,大石头砸在石板上,发出了轰然巨响,惊醒了神猴。
神猴跳起来一看,只见被自己救出深谷的人正羞愧地站在一边,脸色煞白,汗水淋淋,垂头丧气,显出了恐惧惊慌的神色。
看到这个情景,神猴口中不说,但心里明白:“这人刚才想加害于我。”
想到这里,它对这人的恩将仇报感到了十分难过,不禁流下了眼泪。为了感化这人,神猴并没发怒,而是伤心地对那人说:“朋友,你是人,怎么能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我历尽艰辛让你死里逃生,你却又掉进了另一个罪恶的深谷。你真是难以挽救,愚昧无知,太让人失望了!虽然你伤害了我的心,可是我不想伤害你,我还是想方设法让你逃离这个可怕的山林,给你最后一次悔过自新的机会。”
神猴见这人身体确实很弱,路途也不熟,在山林中很可能受到野兽的袭击,故而一直把他送到城郊,再次嘱咐他说:“抛弃罪孽,多做好事,以免受到恶报,吃尽苦头。”
这个人因为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非常悔恨,也非常痛苦,因此患了麻风病,全身上下长满了脓疮,疮口流着黄水,臭味难闻。他走到哪里,人们都很厌恶他,躲得远远的。甚至还有人向他扔石头,打棍子,把他看成可恶的瘟神。
有一天,国王出来打猎,在荒野中见到此人,全身发臭,百孔千疮,面目可憎,仅用破布围着下身,就惊奇地问道:“你是谁?是饿鬼?还是烂皮鬼?还是什么罪恶的化身?”
只见那个人连连向国王跪拜叩头,用蚊子般的声音说:“大王,我是人,不是鬼。”
当国王问他为什么弄成了这个样子时,他只好讲述了自己的罪孽,表示了无限的忏悔。
——据《菩萨本生经》第二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