蕲州五祖法演禅师，三十五岁才抛下家庭，落发受戒后前往成都，学习《唯识论》、《百法沦》。因为听说菩萨进入见道的境界时，智慧和佛理契合，境界与精神融会，不分能证所证。西天外道曾经诘难比丘道：“既不分能证所证，又凭什么为证?”没有谁能够回答。外道贬斥他们，下令不许他们鸣钟击鼓，并且要他们反穿袈裟。三藏玄奘法师到了那里，解答外道的诘难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才化解了那个难题。法演禅师道：“冷暖已经知道了，怎样是知道自己?”他就从根本上质询主讲道：“不知道自知之理怎样?”主讲没有解答这个问题，只是诱导道：“你要明白这个道理，应当前往南方，叩问传授佛心宗的人。”

    法演禅师就背起行囊出关。见到有声望的老和尚，无不用这个问题咨询，以求释疑，可始终没有破解。法演禅师自从谒见圆照本禅师后，古今因缘全都领会了，唯独没有领会“有一个僧人问兴化禅师：‘四面八方的人都来时怎么办?’兴化禅师答道：‘打那些中间来的人。’僧人行礼致谢。兴化禅师道：‘我昨天到一个村庄吃斋，中途遇到一阵急风暴雨，就到一座古庙里避过了’”这一公案。他去请教本禅师。本禅师道：“这是临济宗门下的因缘，必须问他家的儿孙才行。”法演禅师便去谒见浮山远禅师，用先前的话头请求教益。远禅师道：“我有个譬喻，说给你听。你完全像个三家村里卖柴的汉子，拿根扁担到十字街头立在地上问过路人：‘朝廷的中书堂今天商议什么事?’”法演禅师默默地思虑道：“如果是这样，离解决大事也不远了。”有一天，远禅师告诉法演：“我老了，恐怕让你虚度光阴，你应该前去依随白云禅师。这个老头虽说是晚辈，我也没有见过他，只是见到他颂扬临济宗三顿棒喝的话头，有过人之处。一定能够了结你的大事。”法演禅师潸然泪下，行礼告辞。

    法演到了白云禅师那里，就举出僧人问南泉禅师摩尼珠话头，请求指教。白云禅师喝叱他，法演禅师顿然领悟，呈上一首投合机锋的偈诗道：“山前一片闲田地，叉手叮咛问祖翁。几度卖来还自买，为怜松竹引清风。”白云禅师特意印证认可，让他掌管磨坊的事务。不久，白云禅师前来对法演道：“有几个禅客从庐山来，都有悟入之处。叫他们说，也说得有来由；举出因缘，问他们也明白；叫他们解说也说得清楚：只是还不在根本上。”法演禅师对此大为疑惑，自己私下思考道：“既然悟透了，说也能说，明白也能明白。为何却不在根本上?”于是参究了几天，忽然间省悟了，从前看重爱惜的东西，一时间全都放下。他跑去见白云禅师，白云也为他手舞足蹈，法演也只是一笑而已。法演禅师后来道：“我因此出了一身白汗，便明白了千年宗风。”